第11章 十一只阿飄

十一只阿飄

Chapter11

平日裏挺靠譜的幾個男人，此時的樣子也不知道是耍寶還是真的害怕。

璟雨倒是好像挺滿意，鳳眼挑着，帶着些許得瑟輕睨了一眼赫陽。

“別鬧了，工作了。”赫陽瞟了一眼女人，拿叉子舀了一勺小蛋糕，清甜的味道在嘴裏溢開，她挑眉，想要裝作冷淡的聲音也不由自主軟化了一點。

辦公室裏逐漸安靜，只剩下翻看資料的聲音和鼠标觸鍵聲，處理了幾個報案之後，夜色慢慢降臨。

近八點才吃過晚飯，休息了一小會兒，蒲鈞去檢驗科确認某一個正在跟進的案子的指紋提取，出了門。

他前腳剛走，後腳就進來了一個女人。

女人留着不到耳朵的超短發，眉上的劉海有點不均勻，但略顯英氣的五官撐起了拉跨的發型。

這是隔壁辦公室的民警席子諾，比赫陽大個三歲，快三十了，卻絲毫看不出來。

從赫陽到這個警局工作開始，兩人的關系就還不錯，但是以赫陽的認知來說，只是同事以上，朋友以下的程度。

被家暴的吸毒女士的案件，赫陽也是交給她來處理的。

她一推門進來就看向坐在辦公桌前的赫陽，輕聲問：“今天不忙？”

“現在不忙。”赫陽擡起頭來，看向席子諾：“有事？”

“沒什麽事，你們前陣子不是很忙嘛，好幾天沒看見你了，來瞅瞅。”席子諾說，看到她桌上才動了一口的蛋糕，雖然天氣已經轉冷，但是放了幾個小時，也有點融化了。

“那個大姐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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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赫陽應。

“給我來一口呗。”席子諾似是随口地問：“可以用你的勺子嗎？”

“旁邊有。”赫陽指了指一邊的塑料袋，也随她去了。她雖然喜歡甜食，但是吃的不多。

可當席子諾拿完小勺子回過身時，桌上的小蛋糕已經被人拿走了。

她一愣，看了看四周。

這才注意到坐在沙發上的長發女人。

這女人拿着赫陽的小蛋糕，手指撚着白色的小勺。

勺子摩擦着她豔紅的唇，輕而緩慢地從她口中抽出來。

唇上沾了一點白色的奶油，她也不在意地舔去了。

席子諾看得有點呆。

這女人的長相異常的...濃墨重彩：唇是極豔，發是極黑，皮膚更是白得吓人，每個五官都刻畫入微，筆頓介于陰柔與霸道之間。

像制作出來的人偶一樣好看而不真實。

女人看着她的眼神像是頗有風情，但又似乎無比的...不屑。

——一股濃烈的氣場撲面而來。

席子諾皺了皺眉，雖然驚豔，但她有種被侵略的不适感。

她看向四周：“這是哪位？”

蒲鈞看向璟雨，周子明看向席子諾，魏德元看向赫陽，三人都不敢說話。

璟雨笑起來：“我是赫陽的...”

赫陽搶答：“我的技術支持。”

就在赫陽這句話說出口的瞬間，“人偶”輕輕皺了眉，随即看向赫陽。

席子諾卻是松了口氣的樣子：“哪裏調來的嗎？沒聽說啊。”

“我同意的。”魏德元說。

“噢...那女士貴姓？”人隊長都這麽說了，席子諾也是收起了被冒犯的感受，客氣地向璟雨伸出了手。

女人卻是一點回應的意思都沒有，反而略帶玩味地看着她，一雙黑眸莫名幽深，像是能看穿席子諾全部的想法。

席子諾少有這樣難堪的時候，她臉色一沉。

就在她要把手收回去的時候，一直低着頭的赫陽突然開了口。

“璟雨。”她說。

簡短兩個字，帶着點強硬和無奈，而眼前的女人卻随着她的話音，突然向前傾身，手捏住了席子諾的指尖。

“免貴，姓璟。”女人吐氣若幽蘭，手指卻冷得像冰塊。

席子諾輕輕嘶了一聲，才克制住自己的手沒有一下子抽回去。

等兩人放下手時，她再看眼前的人。

這個叫璟雨的女人，正專注地看着工作中的赫陽。

令她不爽的很。

席子諾剛想再說些什麽，一旁，電話聲突然響起。

打到桌上的電話一般是警局內線，也就是說最常見的就是110報警中心來電，赫陽一點都沒耽擱地接起電話，幾秒後站起了身。

“中墅小區，有個姑娘被尾随了，一個人，老魏就不用去了。”赫陽語速很快，手腳麻利地準備好警械，一邊的隊友們也一秒正色。

戚俊楚拿出車鑰匙，沖周子明揮了揮手：“走走走。”

赫陽根本就不需要确認這個小區的地址，她就住在這個小區，所以報警中心傳達的小區內方位她也一清二楚。

因此，她走出警局，沒有等其他人，長腿一跨騎上摩托車，周子明他們才剛關上車門，摩托車已經一個拐彎沒了影子。

“速度真快啊...”房內，席子諾看着窗外感慨。

“陽...赫陽好像一直對這類型的案件特別上心。”魏德元說。

他們一年會碰到不少女性被侵擾的案件，哪怕侵擾到底有沒有發生，赫陽總是格外認真地對待。

“是啊，她真的...很好啊。”席子諾輕聲說。

前不久的一個晚上，席子諾對接過一個女孩。

那個女孩年紀不大，只有十五六歲的樣子，應該是被家庭暴力了，程度并不嚴重，且之前已經有警察出面協調過。

當時已經有警察溫聲勸女孩離開了，但女孩一直在警局門口坐着不走。

結果，剛還滿臉冰碴子審訊完嫌疑犯的赫陽，轉頭就給那個女孩泡了一杯熱乎乎的奶茶，坐在警局門口跟那個女孩聊天，後來親自帶那個女孩回了家，過了好一會兒才回來。

等赫陽回來了，席子諾問起女孩的情況，赫陽拿出手機給她看了看，她竟然加上了女孩的微信。

“可如果他們之後還打她怎麽辦？”席子諾說：“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我想應該不會了。”赫陽表情很輕松：“我已經‘教育’過了。”

恐怕不是教育...是“威脅”吧。

席子諾沒忍住笑了。

警局無人不知曉赫陽的往史，大家都覺得這人有點“神”，還有傳言說她能“通靈”的。

因此疏離赫陽的人不少，可席子諾只覺得她溫柔又善良。

*

幾分鐘後，赫陽以飛快的速度抵達了中墅小區。

為了不打草驚蛇，她在靠近報案地點處下了車，摩托車沒有停好，站立了幾秒後就要往邊上歪倒。

傾斜了一半，摩托車卻突然在空中停滞住，然後被一只無形的手推正。

璟雨插着口袋看着赫陽的背影。

真是的，工作起來，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她。

根據五分鐘前的報案，女生是從小區外就被尾随着了，而且似乎已經不是第一次，所以她在去便利店買東西的時候趁機報了案。

赫陽很快在一個燈光下看到了報案的女生，她正在小區裏放置運動器械的地方和一個遛狗的奶奶閑聊，雖然笑着，但表情顯然很僵硬。

她環顧四周，在另一邊的牆角看到了一個露出半張臉的人，戴着頂鴨舌帽，看體型非常的健碩。

那人似乎專注地等待着女生，因此沒有注意到赫陽的眼神。

赫陽沒有穿警服，而是順手放下了紮着的頭發，走到女生面前。

“是你吧。”赫陽微微笑着。

正緊張的女生一愣，看着赫陽的眼神很戒備。

“別緊張，我是警察。”赫陽沖女生眨眨眼：“尾随你的那個人我看見了，我在這陪着你，等一會兒就有人來把他逮捕了。”

女生看起來放松了一點，但是眼睛裏還帶着緊張，赫陽嘆了口氣，和女生保持着安全距離，在一個秋千上坐下。

女生這才放松一點。

“你認識那個人嗎？”

“不認識...”女生聲音有點顫抖，看起來要哭了：“我不知道他為什麽要跟着我。”

“尾随沒有造成實質性傷害，頂多就是罰款加拘留幾日。”赫陽嗤了一聲：“狗屁規定，一定要等到出事了才行？...你獨居？”

“是的...”女生輕聲說，像是猜到了赫陽要說什麽：“姐姐，我沒錢搬家，房租房東也不退的...”

簡單的對話中，赫陽得知，女生名叫王期，是一個普通的小西點師，工資不高，家在挺遠的農村，獨自在Y市打拼生活。

幾天前，她就發現這個男人跟着她了，有時還會在她打工的西餐廳坐着。

湊巧的是，她家和赫陽家很近，就在隔壁單元。

王期年紀不大，二十剛出頭，又長得嬌小可愛；獨居，看起來又很好欺負，很容易被一些變态盯上。

赫陽看了眼一邊百無聊賴站着的璟雨。

那麽久終于被看了一眼的女人“虎軀一震”，眼睛都亮了點。

像一只大狗狗，對上冷落自己已久的主人的視線，輕輕搖動着尾巴的樣子。

趁着王期正低頭哽咽，赫陽給了璟雨一個眼神。

璟雨勾了勾唇。

這小警察，又要做超出範圍的事情了。

很快，戚俊楚和周子明到達了她們所在的位置。

王期看到他們，不由的發愣。

現在警察的顏值都那麽高的嗎？不論男女，全部都眉清目秀的。

因為穿着警服，等兩人一來，牆角一直暗暗盯着她們，像是在等待機會的男人就消失了。

赫陽不會讓他跑，最後安撫了一下王期道：“別怕，先讓他們把你送回家，好好鎖上門窗，我去逮他。”

說完看了一眼還沒來得及說話的周子明，轉身就跑了。

女生慢一步地點頭，看看赫陽跑遠的背影，再看看來幫忙的兩個年輕警察：“你們要不去幫忙吧....我這沒關系了，那個姐姐萬一有危險怎麽辦呀？”

周子明撓了撓頭：“啊...她剛才給我們眼神了，讓我們一個都不要跟過去。”

“沒事，那個姐姐很牛的，你別怕。”戚俊楚說，同時想起了那個指不定跟在赫陽身邊的隐身阿飄，頓時背後發麻，忍不住嘆了口氣。

中墅小區是個老小區了，種的樹都很高，綠葉偶爾會把路燈遮掩住，因此晚上顯得格外昏暗。

于是也理解了小姑娘的害怕，兩人一路護送，一路貼心地扯着閑天，想讓小姑娘放松一點。

“嚯，你住的跟剛才那個姐姐挺近的哎。”走到單元門口，周子明下意識地感嘆了一下，戳了戳前頭的戚俊楚：“哎，楚哥，陽陽是不是就住在這旁邊？”

“不是說了別叫陽陽了嗎？”戚俊楚瞥了一眼一邊的單元樓：“是的。”

雖然來的不多，但是他認識這裏。

赫陽是住得離警局最近的，他們曾經在赫陽家裏聚餐過。

王期跟着他們的視線往旁邊看去，內心也有點驚訝。

說完，戚俊楚就親自把王期送上了樓。

周子明獨自站在樓下，沒理會路過的人對他的注目禮，一邊掏了掏耳朵。

就在王期輕聲向戚俊楚道謝的那一瞬間，同時，相對較遙遠的某處，一個男人正發出慘叫。

少年忍不住笑了起來，拿出降噪耳機戴上。

*

“呼...操，怎麽還在？”

戴着鴨舌帽的男人看到身後跟着的是女人時，其實并沒有多緊張。

但他也猜到了這女人多半是警擦，于是也不直接上去硬碰，能甩掉是最好。

可是他沒想到的是，這女人瘋了一樣，跟着他跑了很長一段路，一點累了的意思都沒有，距離反而在一點點拉近。

倒是他有點喘了。

男人站定，手摸到屁兜處的突起物，那裏有一把短刃匕首。

“喔哦。”赫陽也在男人十米開外站定腳步，輕而緩慢地籲出一口氣：“終于不跑了？”

開玩笑，以為她那麽多年的體能訓練是開玩笑的嗎？

按父母的證言來說，赫陽九歲就開始跟着鄧百道做體能訓練，初中高中跑八百米永遠都是超出同學兩分多鐘的腳速。甚至高中的時候就去參加菱鄉市的半馬比賽，還拿了個冠軍回去。

不顯身形的璟雨在一邊瞅着赫陽笑。

“好厲害~陽陽警官。”她在赫陽耳後輕聲說。

微涼的氣息，卻染熱了耳根。

讨厭的家夥...肯定知道她的耳朵很敏感，才故意每一個字都攜着氣，調皮地在她體內瞎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