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開竅
第20章 開竅
第二天，江淩醒的比平時還早，他就跟只偷到油吃的小耗子一樣，興奮地在房間裏窸窸窣窣，也不知道在折騰什麽。
陸輕帆翻了個身，嗓音中還帶着濃濃的睡意：“去跟爸說一下，我們國慶節要出去幾天。”
他這一聲“爸”叫的太過自然，或許是還沒睡醒的緣故，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說完就又睡着了。
江淩卻是愣在原地，腦海中再次響起陸輕帆轉學過來時跟他說的那句話。
“我就是那個跟你訂過娃娃親的未婚夫呀！”
未婚夫喊江峰爸爸貌似也沒毛病。
這個念頭一出來，江淩就被自己吓了好大一跳，随後他感覺自己整張臉都燒了起來，心跳聲也是大的驚人。
緊接着小正經又發現了一個問題，陸輕帆好像一開始叫江峰就是在姓氏後面加爸爸，這個叫法其實挺奇怪的，一般不都是直接叫叔叔的嗎？
江淩看着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男生，與醒着的時候不同，陸輕帆睡着後，張揚的五官沉寂下來，竟帶上了幾分無辜和孩子氣。
別看他穿西裝時跟人侃侃而談，頗有領導風範，但他其實也只比自己大了一歲而已。
陸輕帆又翻了個身，江淩飛快收回視線，有些心虛地站起身，再不下樓他爸都快出門了。
江峰一聽兒子要出去三天，還要在外面過夜，起初很是擔心，可轉念一想，江淩是個男孩子，确實應該多出去走走，見見世面。
何況有陸輕帆在他身邊，江峰還是蠻放心的。
江家父子都很少表露出自己的喜惡，不過這麽多天接觸下來，江峰也看得出陸輕帆是真的把江淩放在了心上。
不管是物質上的還是精神上的，他這個做父親的能給江淩的實在有限，而陸輕帆卻在不知不覺間把這一切給補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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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峰挺感激陸輕帆能來到他們家的，他只有江淩這麽一個兒子，獨生子難免孤獨，這也是他願意讓張鳴澤來他家吃飯的最大原因。
只是張鳴澤是個讓人操心的主，就像陸輕帆上次說的那樣，他們兩個相處的過程中，受委屈的一般都是江淩。
所以即便兩人從小一起長大，江淩和張鳴澤待在一塊兒時，很少會露出少年人的心性和笑容。
而陸輕帆才來了不到一個月，江峰卻明顯感覺到他兒子比以前開朗了不少。
江峰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随後去了趟樓上，下來時遞給江淩兩千元現金：“小帆這孩子出手闊綽，人也大方，但你不能老是讓他請客。”
江淩遲疑一瞬，他震驚地發現自己好像已經習慣花陸輕帆的錢了。
不管是平時下午的奶茶炸雞烤紅薯，還是周末的大餐，亦或是這次的出行。只因陸輕帆說了句費用全包，他就老老實實地不再去思考這個問題。
江峰以為他是在心疼錢，便将現金塞到少年的上衣口袋，寬慰道：“爸爸存了點錢，這麽多年來也沒帶你出去玩過，這次就讓小帆代個勞，你們玩得開心最重要。”
“知道了，謝謝爸！”
江淩和班長兩人約好的是上午九點半在電影院碰面。
陸輕帆跟人約見有早到十五分鐘的習慣，所以九點十五分他就帶着江淩抵達了目的地。
譚宏飛兩人還沒來，江淩主動跑去買票，付錢的時候，陸輕帆的動作還是比他快了一步。
江淩幽幽地看着他：“說了這次我請你們。”
陸輕帆笑着将一盒菠蘿蜜塞到他懷裏，脫口而出：“咱倆分那麽清幹嘛，以後我的錢都是你的。”
售票小姐姐忽閃着一雙星星眼，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移動，随後激動地把票遞給江淩，還頂着一臉“我都懂”的表情，別有深意地沖他眨了眨眼睛。
江淩本來就被陸輕帆那句話搞得心慌意亂，此刻對上售票小姐姐的眼神，臉色頓時漲得通紅，還有種想要落荒而逃的沖動。
也就在這時，班長兩人姍姍來遲。
國慶節電影院人滿為患，不過蘇謙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鶴立雞群的陸輕帆。
兩人撥開人流鑽了過來，譚宏飛疑惑地“咦”了一聲，好奇地湊到江淩面前問了句，“小學霸的臉怎麽這麽紅？”
江淩：“……”
陸輕帆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剛才那句話說的太過暧昧，容易引人遐想惹人誤解，當即有些不太自在地咳了一聲，轉到另一邊的櫃臺：“你好，要四個冰淇淋，三份爆米花，三瓶可樂，一盒純奶。”
“好的，請稍等。”
班長和學委一人一個冰淇淋，一份爆米花以及一瓶可樂。
江淩十分自覺地去拿他那瓶可樂，結果陸輕帆遞給他一盒純奶：“喝這個，沒準還能再長高點。”
江淩：“……”
盡管這話聽上去十分欠打，可這樣的區別對待，總是會讓人産生一種自己在對方心中是特殊的錯覺。
江淩看了眼手中的菠蘿蜜，在此之前他沒吃過這種水果，但不知為何，陸輕帆總是很清楚他的各種口味和喜好，這次肯定也不例外。
電影開場前五分鐘，四人才抱着一大堆零食入座。
陸輕帆把可樂放在座椅扶手的飲料槽裏，幫江淩拆了菠蘿蜜，順手遞過去一個：“嘗嘗？”
小正經左手拿着啃了一大半的冰淇淋，右手捧着爆米花，或許是陸輕帆的手剛好離他的嘴太近，他腦子一抽，鬼使神差地低頭湊了過去。
雙唇觸到指尖的那一剎那，兩人皆是一怔。
陸輕帆手指微微蜷了一下，如同被只小貓不經意地舔了一口，很軟，還有點癢。
另一邊的江淩裝作若無其事地轉過身，只有他知道自己肯定又臉紅了。好在影片已經開始，周遭的光線不足以讓人發現他的羞赧。
陸輕帆知道這小子臉皮薄，他要是不在這個時候說點什麽，小正經估計會無心看電影。于是他以開玩笑的口吻逗了一句：“牙口好也不能嚼果核，來，吐這兒。”
他抖開一只購物袋，十分自然地再次送到江淩嘴邊。
小正經愣了一秒，察覺到對方似乎并不在意剛才那個明顯過于親密的行為。
他先是松了口氣，之後又有點莫名的低落。他無法準确描述這種感受，只覺得自己最近的情緒很容易被陸輕帆牽動起來，被他的一言一行所影響着，支配着。
電影中傳來刀劍碰撞的打鬥聲，江淩将菠蘿蜜的果核吐了出來，收回心神，專心看了起來。
他們看的是《畫皮》，演員陣容十分強大，狐妖一出來，旁邊的譚宏飛兩人激動地直呼漂亮。
這是國慶檔最受歡迎和期待的電影，雖說加了妖這個元素，其本質依舊是三個人的愛情故事。
愛情是個永恒的主題，也是人們最津津樂道的話題。
影片時長一個半小時，出了影院後，班長和學委還沉浸在劇情中，兩人就男主到底是愛妻子多一點，還是愛狐妖多一點而争論不休。
“他愛的是狐妖，在他妻子懷疑小唯是妖怪的時候，從他的态度上面就能看出來。愛情使人盲目，那個時候他選擇站在狐妖那邊，甚至還在埋怨他妻子。”
“可他最後還是陪着他妻子一起死了，這不是愛情是什麽？而且他和狐妖之間也沒發生那些不該發生的事情！”
“誰說沒發生，在夢裏不都做了嗎，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早就精神出軌了！”
陸輕帆好笑地聽着這倆小屁孩談論愛情，結果那兩人見說服不了對方，竟齊刷刷看了過來。
“陸大帥哥！”蘇謙吼了一嗓子，“你說說，男主到底喜歡的是哪個？”
譚宏飛瞅了江淩一眼，拍拍他的肩膀補充一句：“咱們小學霸一看就還沒開竅，這麽深奧的問題就不為難你了。”
江淩：“……”
不，他開竅了，只不過可能開錯了地方。
他好像喜歡上了陸輕帆。
出神期間，就聽陸輕帆以一種漫不經心地口吻說出了自己的觀點：“顯而易見，他喜歡的是狐妖。當妻子指認小唯是妖的時候，他一直都處于維護的态度。而當大家說他妻子是妖的時候，他卻親手殺了她。即使他最後選擇殉情，也不值得被原諒。只不過電影的背景是古代，在那個可以三妻四妾的年代，男主說的那句‘只有一個王夫人’的經典臺詞才會讓一部分人認為他是個好男人。”
“也是哦，這要是在現代，狐妖妥妥的就是小三了。”譚宏飛說到這忽地想到一點，不懷好意地看向陸輕帆，“如果你是影片中的男主，你會選誰？”
這問題略微有些刁鑽，一旁的蘇謙立即豎起耳朵看起了戲。
陸輕帆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轉向江淩，問道：“你覺得如果是影片中的男二，他會怎麽選？”
江淩不假思索地道：“他絕對不會被狐妖誘惑的。”
陸輕帆很滿意，笑着揉了揉他的腦袋：“看吧，真正的愛情不應該存在二選一這樣的情況，對戀人忠誠是最基本的态度，而不是最高配置。”
“可以啊，陸大帥哥！”蘇謙啪啪啪地鼓起了掌，“沒想到你看着像個花花公子，內心竟然如此深情。”
“不懂了吧，能說出這番話的，一看就是個情場高手！”譚宏飛一八卦就愛捅人胳膊肘，“老實交代，交過幾個女朋友？”
陸輕帆沒好氣地拍開他的爪子：“滾蛋，沒交過。”
本以為這話題就此結束，誰知已經走到車子邊上的江淩冷不丁地回過頭來，一本正經地追問道：“那男朋友呢？”
陸輕帆：“……”
蘇謙兩人面面相觑半天，然後彎下腰笑到停不下來。
街邊人來人往，這麽喜慶的節日，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笑容。
陸輕帆哭笑不得地彈了下江淩光潔的腦門，打開車門把小正經按進了後座。
蘇謙的體型是四人中最占空間的那個，他非常自覺地坐到了副駕駛，陸輕帆三人則是擠在了後排。
這個點，市中心的大小餐館排上一個小時的隊都不一定能吃上午飯，陸輕帆提前讓司機劉叔買好了肯德基全家桶。
幾人帶上一次性手套，在飄滿桂花香的秋風中，啃着雞腿喝着可樂，出發前往會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