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坦白
坦白
握着突然間失去回應的手機，程曜臉上的血色肉眼可見的消褪。
那種巨大的恐慌從四肢百骸裏蔓延出來，刺激着他的神經，他想朝司機說一聲開快點，卻發現此時好像聲音被堵住了一般。
車子一個急剎停在了下車地點。
程曜推開車門，看着地圖上離得越來越近的兩點，終于重合在一起。
他撿起草坪裏還亮着光的手機，血液好像正在被一點一滴的抽走。
“俞歡。”他啞着聲音喊了一句。
沒人回應，他環顧了一眼四周，終于在前面那顆大樹下，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心在這一刻被重新複蘇，他重重喘了一口氣，快步往目光凝滞的方向走。
“哎，你放開。”迷迷糊糊間，俞歡感覺被人突然一下拖進了懷裏，驚得她拼命掙紮着，試圖推開。
程曜對她的話恍若未聞，自顧自的在她耳邊一遍遍地叫着她的名字，任她現在掐他打他，也只是把人抱得更緊，緊的恨不得要把人揉進身體一般。
他真是被她吓瘋了。
“我不要你抱，我要程曜，你抱得我好疼。”她掙不開，氣的去咬他。
眼淚砸在胸口的濕潤和疼痛感一并襲來。
程曜驀然松開了她，低下頭指腹輕輕的擦上她的眼角，一顆心頓時都被她眼淚泡的稀巴爛。
他哄她：“不哭了，你看看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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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歡一邊自己胡亂抹着眼淚，一邊聞聲擡頭去看他。
借着路邊透過來微弱的燈光認真的瞧着，眼神裏還帶着醉後的迷離，她看了好半天才不确定問了聲：“是程曜嗎？”
“是。”
看着她浸着水光微紅的眼睛，和被眼淚潤過看起來有些濕漉漉的唇角，程曜忍不住舔了舔唇，別開眼，伸手幫她順着淩亂的長發。
“你騙人的，他明明在陪別人直播。程曜不喜歡我，也沒有來陪我吃飯......”她突然想到了什麽又低下頭去，聲音因為剛哭過，聽起來悶悶的，帶着濃重的鼻音，“他真的一點也不好，我不想喜歡他了。”
她整個人陷進了巨大的委屈裏，程曜感覺今晚自己一顆心快翻來覆去被她揉爛了。
猶豫了一會，他彎下腰，讓她平視着自己，趁着她喝醉才敢輕聲開口：“沒有騙你，他喜歡你，最喜歡了。他不好，你可以打他，罵他，但不要不喜歡他。”
俞歡揉了揉眼睛，混沌的腦子在對方熟悉的聲音裏扯回一點點理智。
這會終于把人辨認清楚了，她吸了吸鼻子試探地叫了聲：“程曜。”
“嗯，是我，先回家。”
程曜剛直起身，領着人往外走，卻被醉的随時會摔倒的人突然湊近。
她小手一把拽住了他衣領，踮起腳，唇急急忙忙就碰了上來。
帶着些微涼，軟軟的貼上他的，還輕輕舔了舔，讓他感覺大腦好像有什麽快要斷裂一般，整個人震驚的保持着那個姿勢，站在原地。
直到衣領上的小手松開，俞歡退後了一步，瞪了他一眼還憤然說了句：“騙人，你都不想親我，還說喜歡我。”
程曜大腦裏那根名為理智的神經徹底斷裂。
他逼近一步，摟過她的細瘦的腰，一只手撫上她的後頸，微微用力迫使她擡起頭，不由分說地壓了下來，含着她的唇時輕時重地吮吸或啃噬，趁着她想呼吸的片刻，撬開她的牙關。
比起剛剛那個輕輕碰了碰的吻，這個吻夾雜着他太久的渴望和幻想。
他聽着雙方亂掉的呼吸和心跳也不願意停止。
俞歡感覺整個人都快被抽空了一般，想掙脫又掙脫不了。
要不是他此時的手扣着她的腰，自己根本就站不住了，那種窒息的感覺和腳下傳來的一陣痛意，讓她的眼淚開始不受控制的往下砸，那掠奪着她氣息的力度突然撤去。
她趴在他胸口嗚咽着出聲：“我腳疼。”
話音剛落，下一秒俞歡感覺腳下一空，一陣失重後整個人被騰空抱起，頭好暈哦，眯着眼看着頭頂越來越模糊的臉。
她好想睡覺。
“俞歡？”他将人到外面路邊的座椅上，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臉。
對方一點反應都沒有，應該是徹底睡着了。
這會借着一側的路燈，他才注意到她今天穿了雙高跟鞋，腳踝處此時有些紅腫，雪白細嫩的小腿上還有好幾個紅包，應該是剛才在草坪裏給蚊子咬的，這會看起來格外明顯。
他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将外套脫下蓋到她腿上，叫了輛車，把人抱了上去。
懷裏的人睡得很死，一直到家，她一點轉醒的跡象都沒有。
他将人輕輕的放到床上，給她擦了擦臉，清理了一番後，又小心的拿過握着她的腳，一點點的給她擦藥，額角不免都沁出了一層薄汗，害怕一沒控制好力度就弄疼了她。
等收拾完一切已經是後半夜了，程曜洗完澡坐到床邊，一點睡意也沒有。
這個家，他好像已經很久沒有回來過了，準确來說只有他一個人，這應該只能算是一套房子。
他讨厭曾經的生活，也不喜歡在這發生的一切。
但今夜看着在這裏熟睡的姑娘，他覺得周圍的氣息都變得溫柔起來了，他背靠着床頭，關掉床頭昏黃的小燈，将她的手放到自己掌心，小心翼翼的收緊。
細細的回想着今夜的一切，他不想睡，也不敢睡。
只想就這麽在黑暗中靜靜的看着她，守着她，心裏的那些不安才會消散。
第二天，中午的陽光透過窗簾照進來。
床上的人撐着手坐起來，可能由于酒精的緣故，俞歡醒來時頭還是有些暈，好一會才辨認出這不是她家。
她揉了揉眼睛，昨夜那些混亂的記憶被斷斷續續的拼湊起來。
她昨天喝多了打電話給程曜，好像還把他罵了一通，後來自己好像一不小心崴了腳。
對了，她手機呢。
她環顧了一周，看到對面桌上充着電的手機，正要去拿，腳剛踩到地時，突然鑽上來一陣細密的疼痛，疼的她一下失去了重心坐到了地板上。
一聲悶響，門突然被推開。
急切地腳步聲越來越近，俞歡還沒來得及看清就被人一把抱起。
“程曜？”她被放在床邊，看着面前熟悉的臉，下意識叫了一聲。
“嗯，起來怎麽不叫我？”他摸了摸她的頭，又轉身抽開床頭櫃抽屜，拿出一袋東西，扣住她亂動的腳踝，沉着聲開口，“別動，我看看。”
微涼的藥膏被溫熱的手掌在她的腳踝處一點點揉開，剛剛那陣鑽心的疼痛慢慢散去。
俞歡大腦一片混亂，好半晌才回過神來，震驚的看着蹲在床邊低頭給她擦藥的人：“程曜，這，這是你家啊？”
“嗯。”
他應得雲淡風輕，叫俞歡開始不淡定了。
她拼命回憶着昨天的事，可任她再怎麽想，後來的事一點印象也沒有。
她洩氣地抓了一把頭發，卻被對方炙熱的目光盯住。
俞歡被看得心裏頓時虛了，不确定地試探開口：“我昨天喝多了，應該沒，沒有說什麽胡話吧？”
程曜看她這糾結的小表情，起身坐到了她邊上，““有，但應該不是胡話，是真話。”
“什麽啊？”俞歡緊張地看着他。
“你說你喜歡我。”
我靠......靠，怎麽這麽丢臉！
自己果然還是沒忍住，當時她肯定是瘋瘋癫癫的，不知道他當時什麽反應，吓了一跳還是嫌棄，俞歡心裏一邊罵自己，一邊後悔喝酒誤事。
程曜見她半晌也沒說話，心裏不免也緊張起來，生怕她現在不肯認賬。
但表面上還是維持着淡定，清了清嗓子問：“怎麽了，你現在要反悔嗎？”
俞歡沒說話，他盯着她的唇角又補了一句：“你昨天，還親了我。”
不是吧！
她那顆亂成一團的心頓時又遭到一道雷劈，下意識地伸手碰了碰唇角。
“嗤~”好像是有那麽一點痛。
所以，她真的趁着喝醉的時候，不但告了白，還把人強親了？！
她鼓起勇氣，偷偷地去瞄對方的嘴角，小聲地問：“那你呢，喜歡，我嗎？”
他抿了抿唇，一時沒出聲。
失落感和羞恥心頓時湧了上來，她眼睫顫了顫，隐住裏面的情緒，深吸了口氣，故作輕松地說：“哎，不喜歡也沒事，我昨天是喝多了，開玩笑呢，你別——”
剩下的話還沒說完，下一秒她突然被拉入一個懷抱。
耳朵被劇烈的心跳聲充斥地嗡嗡響時，她聽見對方的聲音在耳邊緩緩蕩開：“不準開玩笑。”
“那，那你。”
“我喜歡你，俞歡，沒開玩笑的那種喜歡。”
低沉地聲音刮過耳膜，悠揚，溫柔，像大提琴一般讓人心醉。
俞歡覺得自己的心好像都快飄了起來，忍不住伸手回抱住了他的背：“那我不反悔了。”
原來戀愛真的是會沖昏頭腦的。
這個擁抱不知道持續了多久，一直到一邊的手機響個不停，俞歡推了他好幾次。
程曜不得已才放開她，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有些不耐煩的接了起來。
“我說程曜，你一整晚沒回來？你浪哪去了，你不知道你昨天突然走掉，我直播間差點炸了，你今天還回不回來？雖然是休賽期，不過你也太浪了一點吧......”剛接通，肖南有些聒噪的聲音就像機關槍似的，往外一句接一句的蹦出來。
“再說吧。”他敷衍應着。
俞歡離得近，也聽到了一點，感覺那邊一時半會也挂不掉。
這會想着起來先去衛生間洗漱一下，礙于腳疼，她扶着床邊的櫃子起身準備慢慢走過去，一只腳剛落地，手腕就被拉住了。
“怎麽了？”這句話顯然是在問她。
俞歡指了指外面，放低了聲音說：“想去衛生間。”
“等一下。”程曜起身套了雙拖鞋，将手機遞到她手上，一手彎過她的腿窩，一手摟着她的腰，輕松的将人打橫抱起，還對人笑了笑，“幫我舉着手機，還沒挂呢。”
俞歡這才反應過來，一只手拿着手機放到他耳邊，小聲在他另一只耳朵旁嘀咕了一句：“不是很疼，我自己也可以去。”
“我不放心。”
“我去，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你剛剛再和誰說話呢？”肖南發現對方這會一直不回應，扯着嗓子問了一句。
“沒事，我挂了。”
“哎，你等等，我剛剛好像聽到妹子的聲音了，我去，你真去鬼混了。”
“程曜，我手酸。”
“手酸就挂了。”程曜将人放了下來，接過手機挂了電話，輕輕的捏了捏她的手心。
“卧槽，真是妹子，程曜我去你大爺的......”肖南後面的話，止于一陣挂斷音。
“好了，你快點出去，我好了會叫你。”俞歡看着身後的人，有些着急的推了他一把，還第一次有人連她刷牙洗臉都要跟着的。
她又不是小孩子，再說現在她想上廁所。
“知道了，我去看看粥好了沒有。”程曜無奈的輕笑了聲。
雖然不想走，但再呆下去估計她就生氣了。
他還是不放心地交代了幾句後，乖乖地替她關上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