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噴香油餅

噴香油餅

她一出門，劉大娘就冷哼一聲，“你看那個嬌嬌俏俏的樣，啧啧。”

大家知道她是剛在蘇星夜手裏吃了癟，聞言也沒說話。

劉大娘卻不依不饒，“一看就不是過日子的人，這一下好幾毛錢就花了，還想買肉，什麽給孩子吃，都把孩子打的鬼哭狼嚎的，我看她是想帶着自己那倆吃肉。”

王鳳不贊同，“大娘，早晨那事兒人小星都說了，不是你想的那樣。”

人家都大大方方解釋了，她覺得蘇星夜沒騙人。

劉大娘一副過來人的樣子，“她說你就信？一副後娘樣，你看着吧，小沈那倆孩子，有罪受了。”

不只是誰接了一句，“她在這裏能呆住嗎？”

劉大娘一拍大腿，“就是說啊！孩子受不受苦先不說，就咱這地方，鳥不拉屎，挨餓受凍，走的小媳婦還少嗎，我看她啊，也夠嗆。”

這話沒人反駁了，主要是在這裏呆過一年以上的都知道，太苦了。

一年恨不能半年的冬天，補給車不能随時上來，東西只能存着，想吃個新鮮的，根本沒門，有錢都沒地方花去。

劉大娘暢快，“哎呦，可苦了孩子和小沈吆。”

蘇星夜沒管大家說什麽，相反她心裏安穩不少，至少，大部分人對她都挺友好，她心裏默默回憶了一下可以交往的幾個人，回頭找沈開躍打聽一下這幾家孩子的情況，慢慢讓孩子交些朋友。

快步走到家裏，她剛開門進屋，沈家寶立馬說話，“我好好照顧弟弟妹妹了。”

然後盯着她手裏的布兜看。

蘇星夜見兩個小的改玩沙包了，老大老二也沒打架的跡象，笑着點頭，“那你是很棒的二哥，大家都很棒，來，一人兩塊糖。”

這年頭，糖對孩子的吸引力實在是太大，幾個孩子聽到這話，立馬扔了手上的東西，齊齊靠過來。

蘇星夜數了八塊糖果，都交給曉揚。

“都站好，讓你們大哥分糖。”

曉揚看着手裏一大把糖，有些不知所措看着蘇星夜。

蘇星夜一把拉住要上手的沈家寶，看他，“你替媽媽給弟弟妹妹分糖，一人兩塊，會不會？”

他嘴角揚起，抿出個小小的笑容，“嗯，我會。”

認真拿起兩塊糖，從沈月月開始，一人兩塊，到最後，捏起手裏的一塊糖，遞給蘇星夜，“媽，你吃。”

蘇星夜彎腰握住他的小手，“給了媽媽，你就剩一個了啊。”

曉揚點頭，“沒事。”

蘇星夜把他指頭握成拳頭，把兜裏剩下的糖拿出來，“看，還有呢，都有，這些以後給你們吃，你的自己留着。”

其實鎮上供銷社也有買的，不過去一趟小賣部，給孩子買幾個也無妨。

她直起身，看剩下三個，“大哥拿了糖，沒有自己藏起來吃，每個人都分了糖，謝謝大哥。”

“謝謝大哥～”有吃的，果然聽話許多。

蘇星夜替沈月月把糖剝開放嘴裏，“行了，你們繼續玩，媽媽給你們做棉衣，一會做飯爸爸回來吃，這兩天先在家裏玩，等衣服做好了，穿的暖暖和和的，再出去玩。”

幾個孩子都點頭，蘇星夜就進屋把布料拿出來。

這布還是在老家扯好的，蘇星夜自己會裁縫，畫好了線，劉素琴幫她裁好的，本來想着到了這裏過年的時候給孩子做新衣服，現在看來現在就得做，多加棉花做身紮實的。

棉花也是在鎮上買的，二十多斤，她打算每個孩子用上兩斤，雖然穿着笨，可暖和才重要。

鋪好裏襯外襯，棉花一層一層撲上去，密實又均勻，蘇星夜時不時摸摸厚度，把邊上多餘的棉花扯下來。

不一會就鋪好了一個，鋪上個舊報紙，把裏襯翻進去，外襯翻出來，拿繩子綁上先放一邊。

第一個有了經驗，剩下三個就快了，不到兩個小時，就都鋪好了。

剩下的就是縫了，這個費些功夫，不過左右她也沒事，有空就幹點，應該也快。

十一點了，蘇星夜起身，把身上沾的大塊棉花團揪下來放起來，剩下的毛毛用手帕打濕了搓下來，準備做飯。

其實沒什麽好炒的，廚房裏可能勤務兵替沈開躍存的，牆角碼着一排白菜，旁邊筐裏放着半筐土豆和一些地瓜。

昨天在供銷社也沒新鮮菜，只有些粉條之類的幹菜，想也知道，整個冬天，綠色蔬菜是別想了，也就只能吃這些東西。

雖然沒有肉，可蘇星夜還是想盡量做得好吃一些，畢竟，這也算是他們這個重組家庭來到邊疆的第一頓飯。

昨天在鎮上還買了不少的面，她準備做些油餅。

做衣服的時候，她就抽空把面和好了，一大塊面團上，均勻抹了一層油，放在搪瓷盆裏，這會子已經醒好了。

把面團分成一個個小劑子，揉的光滑綿軟，就能擀開了。

這時候，蘇星夜無比慶幸她嫂子的先見之明。

因為聽說邊疆苦，要啥啥沒有，劉素琴特意準備了好些東西，那些沉的米面她沒要，可家裏種的花椒辣椒啥的，磨成粉不占地方也輕便，她就帶了些，也幸虧帶了，小賣部裏可沒這些東西。

花椒面和鹽混在一起，撒在面片上，再撒上些面粉，緊緊地卷起來，從一頭卷到另一頭，拍扁繼續擀開。

想到孩子們瘦弱的小臉，蘇星夜也沒省油，直接把油餅烙的兩面金黃，油汪汪的。

她切開嘗了一口，發現比她前世做得還好吃。

大概是因為現在的面粉，是原汁原味的吧，透着濃濃的麥香。

然後她一口氣烙了二十來張。

餅烙到一半的時候，屋裏的幾個孩子就坐不住了。

沈家寶抓耳撓腮想去看看，又有些拉不下臉，他才不要去看後媽做什麽呢，想了想，他指使人，“曉柳，你去看看你媽做的什麽好吃的。”

曉柳聞着噴噴香的味道，放下石子就要去。

“曉柳你別去”，曉楊叫住他，“曉柳，月月，過來吃糖。”

他把糖紙裏剩下的兩小碎塊糖，一個給弟弟，一個給妹妹，轉頭對沈家寶說，“你想去看就自己去，別指使弟弟妹妹。”

沈家寶頓時氣鼓鼓，“自己去就自己去。”

他怒氣沖沖跑到東配房，沖着裏面喊了一句，“後媽，你在做什麽好吃的。”

蘇星夜正在炒菜，把土豆絲先盛出來一些，剩下的加了點辣椒面，做成酸辣口味的，再做個醋溜白菜就差不多了。

聽到沈家寶的聲音，她回了一句，“做好吃的也沒你的份哦，後媽只會打小孩。”

沈家寶哼一聲，“不給我吃我告訴我爸，讓他揍你。”

“小朋友，你爸能天天在家保護你嗎，他敢揍我一下，等他走了，我就關上門，打你屁股，十下哦。”蘇星夜湊近，聲音低低的。

沈家寶張着嘴巴，一下不知道說什麽了，嗝一下，打了個冷隔。

蘇星夜伸手點他一下，“帽子也不戴就出來，厚衣服也不穿，進屋去吧，你爸一會回來，咱們就吃飯。”

沈家寶小手摸着頭進了屋，坐在曉楊旁邊好一會，哼聲哼氣對他說，“你媽媽可真壞。”

曉楊不理他，曉柳堅決維護蘇星夜，在他心裏，現在的媽媽特別特別好，“你胡說，媽媽最好。”

沈家寶抱着小胸脯放狠話，“反正她要是敢打我，我就讓我爸把你們都趕走。”

見兩兄弟兩個不理他，沈家寶又看向安靜靠着周曉揚看小人書的沈月月，“小啞巴，你過來，我才是你哥，咱倆是一夥的。”

沈月月乖乖靠在大哥旁邊，一邊臉頰微微鼓起，一動不動。

曉楊擡眼看他，“你又想罰站了。”

沈家寶又被噎了一下，重重哼一聲，狗屁沈大陽的話，一點不管用，他都喊了後媽打人了，後媽也沒心虛，也沒害怕，還讓他罰站不許吃飯，壞！

等沈開躍回來的時候，他砰砰砰跑過去想告狀，結果張嘴忘了想說什麽，只剩了一句話，“爸，你可真威風！”

沈開躍穿着深綠色的軍裝，頭上帶着大蓋帽，腳上踩着一雙黑色的防寒鞋，大踏步走進來。

他長得高俊筆挺，并不很出彩的軍裝穿在他身上，自有一派氣質。

見他脫下帽子，沈家寶伸着小手，“爸，帽子給我戴戴。”

沈開躍看着幾個孩子亮晶晶的眼睛，笑了一下，一下把帽子扣到曉揚頭上，順手接過蘇星夜手裏的油餅放在桌子上，“老遠就聞着香味了。”

沈家寶眼睜睜看着帶着五角紅星的威風大帽子戴在了大哥頭上，再看看他笑出來的小白牙，想起來自己原本的目的。

“爸，後媽欺負我，大哥欺負我，曉柳和小啞巴也不聽我話，你打他們！”

蘇星夜正端着油餅和菜朝堂屋桌子上放，聽他小嘴叭叭的，直接笑出聲來，“哎呦，家寶，你可真委屈。”

沈家寶重重跺腳，他就是很委屈。

“爸，後媽不給我吃雞蛋，不給我吃包子，還讓我罰站。”

“自己做錯了還有理”，沈開躍板着臉看了他一眼，想到剛剛劉大娘在胡同口說的話，問蘇星夜，“他調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