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他若無其事地回過身,露出一個斯文和氣的笑容,“晨小姐,你怎麽會在這裏?”
“快到我上場了,有點緊張,随便走走。”晨翩雲也笑,笑容明豔絢麗,像是好奇地問道:“趙先生,您是要在陳老師的保溫杯裏加點什麽嗎?”
走進來的陳鱗聽到最後這句話,似乎有點意外,下意識看向趙晔書。
趙晔書抓起掉在桌上那枚胖大海朝他揚了揚,“我不是說過嗎,這東西對嗓子好,我最近都在拿它泡水喝。”
陳鱗一見這皺巴巴的果子,做了個皺鼻子的動作,就像即将被逼着喝苦藥的小孩,“這東西我真的喝不慣。晔書,你聽我的,其實保護嗓子就一個秘訣,早睡早起,多喝開水。”
他說着走上前拿起保溫杯喝了口水,又嫌棄地将趙晔書手裏的胖大海推開。
晨翩雲看着兩人的互動,心想,看來是交情很好啊,喝水的杯子都能随便讓動。
一般來說,像陳鱗這樣的名氣地位,會有人專門看管他的杯子,吃的東西也會很小心,但趙晔書将他的保溫杯拿走後助理似乎很習慣,這證明陳鱗根本沒拿趙晔書當外人。
陳鱗喝了幾口溫開水,對晨翩雲笑道:“一會就該你上場,辛苦了。”
“我哪能說得上辛苦啊,”晨翩雲有些腼腆,“陳老師你才是真的辛苦,換成我早就累癱了。”
“我們從小專門練發聲的,你們要是練了肯定也成。”似乎是因為演唱會現場氣氛很好,各方面也都順利,陳鱗心情不錯,一邊聽着前臺的助唱樂隊引發陣陣合唱,一邊跟晨翩雲多說了幾句練習發聲的注意事項。
晨翩雲對這些早就娴熟于心,但依舊認真聽完,認真道謝。
陳鱗沒待一會又離開了,晨翩雲拿過桌上的保溫杯,在趙晔書沒什麽變化的淡然表情中追出去。
“陳老師!”
“怎麽了?還有問題嗎?”陳鱗停下腳步,很有耐心地問道。
“陳老師,您的保溫杯。”晨翩雲将杯子遞給他,看向他一臉認真,“我聽說您一直以來有個習慣,就是走到哪裏都會親自帶着自己的保溫杯。”
十九歲的女孩長相明豔無比,一雙眼睛如同炎夏的日光,看向人時仿佛帶着刺目而灼熱的溫度。
毫無疑問,她的美耀眼到甚至讓人覺得副有攻擊性。
然而陳鱗卻從這樣熠熠生輝的美麗中,看到了少年人特有的純淨與真誠。
他先是一愣,接着就笑了,他笑起來特別好看,即不像平時的嚴肅,也沒有臺上那麽多的幽默,是一種很吸引人的爽朗。
“謝謝。”他接過保溫杯。
小姑娘卻像是還不放心,跟上一步道:“一定要一直帶在身邊好好看着,多喝溫開水!”
“好,我會記得的。”陳鱗忍不住又笑,朝她擺擺手,轉身走了。
晨翩雲眼中的神色微微收斂,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想幫陳鱗,或許是被書裏的他最終大笑自焚的絕望動了恻隐之心;又或者,只是不希望這樣一個驚才絕豔的音樂天才被人就這麽毀掉。
這樣一個笑容爽朗,又對音樂有着真忱熱愛的人,不應該變成那樣一個偏執的瘋子。
正思忖間,就見費蕭然和田妙淼走過來。
“翩雲,你剛和我表哥聊什麽呢,他怎麽笑得跟個傻子似的,這麽開心?”費蕭然好奇問道。
晨翩雲總算知道陳鱗為什麽說他這個表弟一旦跟人熟起來就沒個正形了,明明長了張帥氣沉穩的臉,可張嘴就欠揍。
“沒什麽,就是讓他多喝白開水,少喝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
晨翩雲說這句話的時候,趙晔書正好從房裏走出來聽到,他斯文的臉上露出一個困惑的表情,無奈笑道:“晨小姐是不是對我有點誤會?”
“誤會什麽?”晨翩雲臉上的表情比他更疑惑。
“沒有誤會就好。”趙晔書朝她和另外兩人點點頭,徑直離開了。
“你們這是在打什麽啞謎?”費蕭然覺得有些摸不着頭腦,“還有,你和趙晔書不是第一次見面嗎?怎麽就這麽熟了?你不會又用之前對我那種态度去禍禍人家了吧?”
他看向晨翩雲,雙手抱胸打了個冷戰,還嫌棄地“噫~”了一聲:“說真的,你一點也不适合那種嗲聲嗲氣的風格,你就适合走女王路線。”
晨翩雲看了他一眼,問道:“你從小到大是不是運氣挺好的?”
費蕭然愣了下,“算……是吧?”
“挺好的,單純的人總是更快樂些。”
費蕭然看着她離開的背影,又看了看身邊的田妙淼,“你說,翩雲她剛才,難道是在罵我?”
田妙淼翻了個不太明顯的白眼——這不是明擺着的嗎?
奇怪,費蕭然本來溫柔穩重,是她很喜歡的類型啊,怎麽最近碰上晨翩雲,突然就逗比起來了。
難道這其實才是他的本性?
田妙淼打量了一眼依舊帥氣迷人的費蕭然,可這份帥氣中,隐約又透出了沙雕兩個字。
她趕緊快步向前走去,不願意接受昔日男神變沙雕這樣的悲慘結局。
來到晨翩雲身邊,見她盯着上臺的入口一動不動,故意用微微不屑的語氣道:“怎麽,緊張啦?你待會可別進錯拍,拖我和蕭然哥後腿。”
晨翩雲看了她一眼,笑笑沒說話。
田妙淼沉默了一下,有些尴尬地沒話找話:“這樣吧,你等下如果真的緊張,就牽我的手,我們多點合唱。”
“謝謝。”
“嗯……咳,不客氣。”
很快輪到晨翩雲三人上臺了。
剛從臺上下來的陳鱗連衣服都沒換,此時正和趙晔書站在一起,兩人低聲說着什麽。後者臉上帶着一絲無奈和祈求,像是在勸說;前者則是緊蹙着眉,神情微露不悅,之前的好心情似乎因為兩人的對話內容不翼而飛。
“晔書,你知道的,我當初參軍只是為了給家族一個交待,我已經完成了他們的要求。現在,我只想為自己的音樂而活,其他事情我一點都不想參與。” 陳鱗沒想到好友急着找自己,居然是因為這種事情,他原以為這種事由誰提都不可能由趙晔書來提。
畢竟他應該是最了解自己的人。
“鱗哥,我不是在逼你做選擇,這個世上沒人能逼你做選擇。我只是希望,你能給那位皇甫少尉一個交談的機會。坦白跟你說,皇甫少尉對我有恩,所以他的這個要求,我只能答應。”趙晔書鏡片後的眼睛裏流露出一絲懇求。
“我從沒求過你什麽,這次算我求你。”
陳鱗看着這個曾經跟自己出生入死,甚至給自己擋過一槍的兄弟,原本堅定的念頭軟了下來。
正要說話,一個空靈缥缈的聲音響起,它穿透層層隔擋,猝不及防地湧入他的耳中,像洶湧的潮水猛地撞進他心裏。
陳鱗從來不知道,自己寫的這首歌,還能被這樣演繹。
他被這個聲音深深地吸引,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出那張明豔逼人的臉。
她的聲音,居然是這樣的?
不止是陳鱗,現場幾萬名觀衆帶來的無時無刻都在喧嚣躁動的氣氛也漸漸安靜下來,甚至出現了短暫的凝固,只剩星星點點的熒光棒在小幅度地擺動。
……
新藍星機甲學院男生宿舍。
幾個少年屏住了呼吸。
他們緊緊盯着眼睛的畫面一動不動,完全被傳入耳中的美妙聲音迷住了。
宋禹諾微微呆滞,看着在舞臺上仿佛完全變了個人的養母。
這一瞬間,無數個看到舞臺畫面,耳邊聽到這個歌聲的人都不由自主想到了某種傳說中的生物。
——海妖,以歌聲惑人,吸魂食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