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
《五》
30：
沈浪覺得叫前輩已經是表達了自己對姬采彧的尊重。
他沒有銀錢，也打不到野味，可是姬采彧抓到的兔子野雞全是他處理的，也是他烤的，雖然火是姬采彧生的。
不過對方早晚洗臉也是他給伺候洗的。
因為兩個人都窮，買不起衣服，只能勤洗自己的，他每次都是先冒着冷風吹，把自己的洗了，然後用火烤幹。
烤幹後給對方穿着，自己再冒着冷風去洗她的。
現在已經秋天了，他覺得自己這麽折騰沒感冒完全是身體倍棒。
他沒有叫姬采彧祖母，可也差不多把她當祖母照顧了。
連他爸媽都沒享受過這種待遇。
可姬采彧不滿意，不是不滿意他的照顧，而是執着讓他叫祖母。
一個雙十年華的姑娘，怎麽如此執着于“祖母”這個稱呼？
沈浪很不理解！
31：
就在他們就“祖母”這個稱呼僵持不下時，沈浪再一次遇到了秦江的仇家。
這一批人沈浪不認識，不由感嘆，秦江可真是個惹禍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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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然他的仇人怎麽跟韭菜一樣，來了一茬又有一茬，都不帶重複的！
而明明之前都積極沖在前面的姬采彧，這次卻沒有動。
是的，她無動于衷，甚至還雙手抱胸，一副雨我無瓜的模樣。
“前輩，他們來了，你快救我啊！”
“說了，讓你叫祖母，叫了我就幫你！”
“你連孩子都沒生，怎麽做我祖母？”
“我已花甲，叫祖母。”
他們就這兩個字掰扯了好幾句，眼看着那些人越來越近了，沈浪心都快停了：“姑娘……”
姬采彧：“祖母！”
沈浪不知道自己是抽了哪門子的風？竟然點了點頭，“诶！”
姬采彧：“……”
32：
沈浪敢保證，那一瞬，這位姓姬的姑娘絕對有那麽一丢丢想捏死他！
沈浪慫得很快，立馬抱頭，“我錯了，別打我！要打也別打臉！”
姬采彧本來很生氣的，但是看見沈浪慫慫的模樣，她突然就不是很氣了。
她從出生到現在已經六十年了，是這人的長輩，長輩總要對小輩寬容一些！
才怪！
她姬采彧可從來不願意吃虧，你犟那就吃點苦頭好了。
于是她眼睜睜看着沈浪抱着腦袋被打了兩拳，又被踢了一腳之後，覺得教訓不能太過，才慢悠悠的出手相救。
33：
沈浪這一次是躺在地上看姬采彧打的。
或許是覺得他被揍得挺慘的，又或許是剛才被他氣的那股火沒處發。
反正這一次她下手蠻狠的，因為見了血。
雖然是因為其中一個人把匕首藏在袖子裏，準備偷襲姬采彧，結果反倒被姬采彧給反殺了。
但是看見姬采彧面不改色的搶過匕首，再面不改色的切掉對方一根指頭時，沈浪還是蠻震撼的。
之前他被追殺，但在沒受到什麽實質性的傷害前，他就遇見了姬采彧。
從那以後，他就靠着姬采彧保護，在今天之前除了風餐露宿外沒再受過什麽傷。
剛才傷了也就像被群毆了一樣，身體被打的位置肯定淤青了，但都是皮外傷，過幾天就好了。
可直到看見那根手指落在地上時，他好像終于徹底意識到，他身處江湖。
這是個随時會見血的地方！
如果他沒有幸運的遇到姬采彧，估計他還沒見到那個讓他背鍋的秦江，可能就死在了某一次追殺裏。
爸媽還一直向往江湖，武俠小說都是按主角視角展開的，他們要麽家世好，要麽金手指粗。
生活可能有坎坷，也會被人陰，但有主角光環，結局一定不會差到哪去。
但是他這種一般人，在江湖裏，不是配角就是炮灰，能活得下去嗎？
姬采彧現在年紀不大，就算真六十，其中有四十年也在睡覺。
可她身手卻那麽好，這說明了什麽？
說明江湖不是好混的，身手不好就是被打的命，沒比電影《古惑仔》好到哪去！
34：
姬采彧解決了所有人回到他身邊，“你沒事吧？還能起來嗎？”
看見姬采彧這關心的模樣，沈浪一下子就忘了是因為她冷眼旁觀，自己才被揍的。
沈浪忍痛爬起來，“有點疼，但應該沒什麽事。”
姬采彧輕快的笑了一聲，“沒事便好，我們走吧！”
沈浪注意到她手上多了一個荷包，問：“你這荷包從哪來的？”
姬采彧用手指轉了轉手裏的荷包，“你說這個啊？從那些人身上拿的呀！”
說完她還把手伸進自己懷裏，又掏出好多個荷包，“你要嗎？分你兩個？”
沈浪望着她手上那堆荷包，沒錯，是一堆！
然後瞅了一眼她的胸口，頓時明白毫無波瀾的好處了。
不過他很快把眼神移回姬采彧手上的荷包。
“你拿那些人的荷包做什麽？”
姬采彧道：“我們倆身無分文，這些人時不時便來挑釁，實在煩人。
“我打人也是耗費力氣的，所以拿點錢不過分吧？”
沈浪面無表情的望着那堆荷包，這是一點嗎？怕是所有人的荷包都在她手上了。
姬采彧又轉了轉之前拿在手上的那個荷包，“走吧，我們倆去吃好吃的，再找間客棧休息，這段時間我們兩個窮鬼天天風餐露宿的，我可過夠了！”
說完又扔了兩個荷包給沈浪，“拿着，想怎麽用就怎麽用！”
這大姐打劫帶小弟喝肉湯的架勢是怎麽回事？
可沈浪卻覺得好像沒什麽不好的。
他現在好像已經沒什麽節操了！
35：
他們倆住客棧，洗熱水澡，還買了兩身衣服。
吃飽喝足躺在床上蓋着被子，沈浪突然有些期待再來人追殺他了。
多來幾波，他跟姬采彧至少過冬的銀子都可以攢好了！
他甚至沒覺得奪別人身上的錢有什麽錯？非常迅速的接受了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還覺得姬采彧此舉也算劫富濟貧了，他們也沒搶別人，來追殺他的，就是敵人，搶敵人的東西怎麽了？
人學好要很多年，但是學壞卻很快。
做了二十幾年乖孩子的沈浪，突然發現自己很有做壞人的潛質！
但他不想改！
他覺得挺好的！
36：
之前躲着、盼着別來時，追殺他的人絡繹不絕。
躲得了這個，避不了那個。
現在盼着他們來了，這些人卻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難道他們找到真正的秦江了？
姬采彧得知他的想法後，一副想掀開他腦袋看看的模樣，“怎麽？被追殺上瘾了？那些人不來還不好嗎？你那天被打，淤青到現在都還沒好全。”
說到這傷，沈浪也驚奇，他本來想着就是皮外傷，他以前也不是沒有撞青過手跟腿。
可這傷愣是都半個多月了，還又青又紫的，難道這就是內力造成的傷？
同時沈浪還憶起自己之所以會受傷，完全是因為“祖母”這二字之禍。
姬采彧這人，你要說她小氣，可她也不記仇，該幫他也幫，拿了銀子也分他一部分。
可你要說她大度，她那天可以眼睜睜的看着他挨打。
真是一個矛盾的人！
37：
“姬采彧前輩，你帶着我這個随時會遇禍的，為什麽你不買點容易打架的衣裳？”
姬采彧看了他一眼，“你盯着我看了那麽久，就想問這個問題？”
那當然不是，我想的東西可多了！
“也不是，但我也很想知道是為什麽？”
姬采彧沒什麽表情，語氣也淡淡的，“就那些人，有必要特地換衣服嗎？女孩子愛美，就算姑奶奶已經六十了，也不例外。
“我要穿漂亮衣服，梳漂亮的發型，戴珠花簪子。”
沈浪笑了，明明就是小姑娘，天天說自己六十！
“你笑什麽？”
沈浪一秒收住笑，“前輩，我沒笑啊！”
“你笑了。”
“我沒笑！”
姬采彧起身，“世間男子果然都愛騙人。”
說完她就走了。
沈浪覺得莫名其妙，不就是笑還是沒笑這種事情，跟世間男子愛不愛騙人有什麽關系？
還有，姬采彧還說自己不是小姑娘，哪個上了年紀的女子，會這樣有脾氣的？
不過想想也是，她睡了四十年，又不是六十歲重生到二十歲的身體裏，本來她就是個小姑娘啊！
38：
沈浪摸出自己身上的銀子，幾日沒有進賬，前兩天還買了兩身衣服，現在沒剩多少了，得剩着點花。
但剛才他好像惹姬采彧生氣了……
姬采彧是個姑娘，還是他的金大腿。
無論從男孩子應該哄女孩子，還是應該讨好金大腿來看。
他都應該讓姬采彧速速開心起來的。
既然她都說喜歡漂亮衣服跟珠花簪子，那就買這些讨她歡心吧！
衣服他不清楚對方尺寸，就買珠花哄她好了。
沈浪把銀子揣回去，準備離開客棧出去買東西。
但一只腳剛踏出客棧大門，他又縮了回來。
他都不知道還有多少批人在準備找麻煩？不帶姬采彧就自己獨自出去會不會出事？
可轉念一想，這都幾天了，一直沒遇到過危險。
之前他們住在野外，都能遇到那些人，現在光明正大的住在客棧。
每天見那麽多人，也不見有人來，或許安全了也說不定。
大隐隐于市果然沒錯！
這麽一想，沈浪放心出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