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二十一》
《二十一》
132：
問那些人怎麽知道這個人是姬采彧的？
那是因為姬采彧行走江湖并沒有用化名，也沒有做過什麽僞裝。
甚至也沒有掩飾自己出自青雲莊這件事。
青雲莊的姬家大小姐，見過的人不算很多，可總也有人見過她的。
再加上姬采彧不僅不掩飾自己的身份，甚至還去了萊山，跟萊山的那些人稱兄道弟，混得風生水起。
萊山是什麽地方？姬采彧又是個大姑娘，成天跟一堆大老爺們混在一起，成何體統！
所以這個傳聞傳出後，沒有人會懷疑，這些事不是姬采彧做的。
畢竟萊山雖算不上魔教，也沒做過什麽危害江湖的惡事，但萊山的人，基本上為了武功高強，都練了不少邪功。
武功路數，傷人手段都是大多數正派人士不齒用的。姬家大小姐跟這些人混在一起，做出這些事有什麽好意外的？
更何況姬采彧沒有離家出走前，就不是那種常規的大家閨秀。
她酷愛習武，在大夏天時，可以面不改色的在一堆打赤膊的男兒不遠處練劍。
青雲莊後山有一處冷泉，冬天時跳進去練內功，可以事半功倍。
多少弟子都受不了那種冷，但姬采彧可以。
這樣的熱愛練武的人，去學萊山那些人的邪功一點都不奇怪，因為練邪功突然想殺人好像也很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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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
姬采彧殺了人，不管主觀上，她動手殺人是為了什麽，可殺人就是殺人。
即使她是姬凡的女兒，殺了人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皇子犯法都與庶民同罪，青雲莊莊主的女兒不可能例外吧！
青雲莊不能徇私，更不能包庇。
在這之後便是想辦法除掉姬采彧！
但姬采彧之前總出現，還殺了不少人，可現在卻一反常态，不出萊山。
她不出來，殺她這件事便變得棘手。
就在他們千盼萬盼之際，姬采彧出現了，可大家卻發現，他們打不過她。
姬采彧愛練武，這個誰都知道。
可姬采彧再怎麽喜歡練武，現在的她不過就是個乳臭未幹的小丫頭，武功應該好不到哪去，卻沒想到她的武功竟這樣好。
他們并沒有派出太多高手，以至于沒能留下姬采彧的命，甚至連傷都沒有傷到她。
在這之後，姬采彧沒再出過萊山。
萊山的人雖不怎麽行惡事，但行事武功都與大多數武林人士不同。
若他們向萊山要人，結果萊山不僅不叫出姬采彧，反倒維護她，可能會讓姬采彧躲起來，讓人再也找不見。
于是大家商議之後便設計了一場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比武。
他們其實沒想過姬采彧一定會來，可還是做好了準備，甚至怕這次還是殺不了姬采彧，于是埋伏好了偷襲的人，他們的計策成功了，這個世上再無姬采彧這個人。
再之後發生的事，江湖上剛開始那幾年一直沒有停止過讨論。
134：
沈浪聽完了這個故事，對比了一下姬采彧的描述，跟說書先生說的也沒有太多出入，只是更細節而已。
看來，這的确就是姬采彧當年掉崖的原因。
同時他還忍不住想，姬采彧之所以墜入冰中不死，是不是因為她以前練功泡冰水泡多了，身體天然就對冰這種東西不抗拒？
“我還聽說，姬采彧前輩會死，是令尊派人下的手，我想知道這是真的嗎？”
“當然不是真的。”姬明朗立刻答道，“我爹确實不是很喜歡我姐姐，但虎毒不食子，他怎麽可能派人去殺她？
“更何況我姐姐的親娘，我的母親，瀾滄派淩老爺子的掌上明珠，她怎麽可能會允許我爹對我姐姐下誅殺令？我姐姐可是她唯一的孩子。”
姬采彧說過她娘不愛她，可姬明朗這樣，姬采彧的娘親應該是愛她的才對。
“你們為什麽那麽肯定是姬前輩做的？有确鑿的證據嗎？姬前輩的娘親沒去查證嗎？”
姬明朗嘆氣，“怎麽可能沒查？可我們找不到為姐姐洗刷的證據，反倒越查，兇手越像我姐姐！”
趙佑軍開口，“所以，兇手真的是你姐姐？”
“我不知道。”姬明朗眼神很迷茫，“我不相信是她，可我也找不到證據證明她的清白，更何況當年武林人士聚在一起咄咄逼人，我們只能盡快給他們一個交代。”
“姬大俠，恕在下冒昧，不論那件事是不是令姐所為，她人都死了，人死如燈滅，你們為何要将她踢出家譜，使她變成一個孤魂野鬼？”
姬明朗看了沈浪一眼，沈浪眼裏的疑惑和對姬采彧遭遇的難過，似乎并不作僞。
姬明朗眼裏有了笑意，“看來你是真的很關心她，想來她曾經随手救人是值得的，你的家人記得她，連你也一直念着她！
“她始終供奉在姬家祠堂裏，享有香火，祖墳裏也有她的衣冠冢，我爹沒有讓她成為孤魂野鬼。”
“可說書……”
姬明朗明白沈浪想問什麽，不等他說完便解釋道：“那都是說書先生胡謅的，青雲莊是什麽門派，在江湖上又是什麽地位？我姐姐就算真的是一個魔頭，可她都死了。
“姬家并沒有在沒有找到證據前就維護她，算是順應武林人的心意，讓我姐姐背着那樣的惡名死了。若再提出這種要求，是真的覺得我青雲莊軟弱可欺嗎？”
原來是胡謅的啊！
135：
沈浪心裏還有疑問，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姬明朗，“姬大俠，在下其實還有一個問題。”
姬明朗都被沈浪被問麻木了，絲毫不意外的點點頭，“你還想問什麽？一并說了吧！”
“姬采彧前輩的父母，對她的死是什麽反應？他們難過嗎？他們沒有救姬前輩，是因為洗不掉她的冤屈所以不能救？還是根本沒想過要救她，所以任事情發展？”
這些問題太過直白，也太過不客氣。
姬明朗身上的威壓又出現了，沈浪知道自己這問題不客氣，但被踢出姬家的族譜是姬采彧的一個心結，父母不作為看着她死也是一個很大的心結。
姬采彧自小沒得到父母太多的愛，所以這為數不多可能的愛，他希望是有的。
“你真的想知道？你為什麽那麽關心我姐姐？”
沈浪不可能透露姬采彧不僅沒死還容顏不老這件事，将來姬采彧要不要跟姬明朗相認他不知道。
但現在姬采彧并沒有跟弟弟相認的念頭，他自作主張來找姬明朗已經不太好，要不要相認這種事還是交給姬采彧自己好了。
“她畢竟是我全家的恩人，我關心她，在意她的事難道很讓人奇怪？”
沈浪不覺得自己一再說姬采彧是他全家恩人是說謊，畢竟要不是姬采彧救了他，早在秦江被找到之前，他可能就死了，哪能有現在悠閑自在的日子？
他死了，父母白發人送黑發人，他們該多傷心啊！
在這個異世，他們沒有半點值錢的東西，他死了，哪怕富商一家全都善待他的父母，在兒子去世，遠離所有親人好友待在這個陌生的地方。
醫療條件還不好，在因為兒子之死心中郁郁的老兩口，又能活多久呢？
而且他的死不是意外也不是生病，是替人受過，這讓他的父母如何能夠忍下這口氣？
更何況，他若真死了，秦江只要躲個一年半載，可能就沒事了。
他會頂着一個很不好的惡名死去，就跟姬采彧當年一樣。
所以姬采彧是他全家恩人這個說法并不誇張。
“那麽多都說了，也不差這一兩句了，我爹确實有一點點不舍，但找不到證據，他只能袖手旁觀。
“我母親卻去瀾滄派求了淩老爺子，可瀾滄派離岐山遠，離萊山更遠，遠水救不了近火，等人趕去時，我姐姐早已掉下了雪山。
“我們不是沒派人去找過，可雪山寒冷，處處都是冰天雪地，即使習武之人都能運功抵擋寒冷，可內力并非無窮無盡，沒有能躲風的地方，也無法長期待在那裏。
“他們找了三天，武功差的都凍暈過去了，而我姐姐是被人打傷再推下雪山的，其實大家都明白，生還的可能性不大。
“姐姐死後，母親跟我爹夫妻感情徹底斷送，明明住在相鄰的兩個院子，卻一年也只見三五面，不是山莊有客人，就是重大的節日。
“但他們即使坐在一起，也不會跟對方說話，這樣的日子一直到他們死前，兩個人才好好說了幾句話。”
136：
沈浪不知道該如何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
姬采彧的娘親既然能為了姬采彧去求人，還因為她的“死”，與姬凡只在死前才說話，為什麽姬采彧還在家時不能好好對她呢？
這個世界上很多人都想要後悔藥，可這個世上最不可能存在的東西也是後悔藥。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反過來其實也是一樣的，活着的時候不見你珍惜這個女兒，等她死了你再後悔又有什麽用呢？
如果不是姬采彧命大，那麽她永遠都不會知道母親的愛，她是帶着遺憾離開這個世界的。
這些年，外界的傳聞對姬采彧又是何其殘忍！
姬家愛她，卻能一直任由外界诽謗她，沈浪不理解，真的不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