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一個小女孩眼睛晶亮晶亮的，語氣肯定。

她身上的衣服雖然補丁不少，但是很幹淨，小臉也不像其他小孩那麽髒兮兮的。

其他小孩也眼巴巴看着方溪溪，但是卻不敢靠前，因為這個姐姐的衣服好幹淨，沒有一個補丁。

不像他們，手髒兮兮的，臉也髒兮兮的，衣服上還全是補丁。

就連平日裏最牛氣的高小鵬現在也忍不住低頭看向自己衣服上的補丁，他可是生産隊大隊長的親孫子，是第一生産隊隊長的兒子，也是爺奶最小的孫子，平日裏吃喝是比旁人強很多，可就這他身上這件衣服也是拾地哥哥姐姐的。

沒辦法，小孩子沒人權啊！

方溪溪眨了眨眼睛，沖孩子們笑了笑：“是啊，我是新來的知青，你們好啊！”

“姐姐好！”小女孩粲然一笑，“我媽媽也是知青，之前我媽就說了，看見漂亮姐姐，十個裏八個都是知青。”

方溪溪有些驚訝，不過也覺得在情理當中，畢竟這孩子确實是收拾地幹幹淨淨地，人也精神。

“原來是這樣啊，那姐姐問你們個事情啊，這個點是不是家裏人都上工去了？”

方溪溪想了一下，走上前蹲下身子平視孩子們。

她的親近是孩子們意想不到的，而且方溪溪一走進，孩子們就感覺口鼻間似乎有一股香氣。

一定是這個漂亮姐姐身上傳來的。

大家對她的親近很驚訝，然後扭扭捏捏迎了過去，七嘴八舌說着話。

“姐姐，我知道，我知道！”

“我家奶奶、小姑不上工，因為我小姑在上學，我奶要做飯！我媽也想在家做飯洗衣服，但是我奶不願意。”

“我家大人都上工去了，就我姐還有我們幾個小的不用。”

......

不得不說，從孩子們嘴裏，方溪溪得到了很多信息，起碼她知道稻花大隊裏大家的日子過得還可以，家家戶戶都有餘糧。

不過她也不是白白讓孩子們吐露消息的，她從兜裏掏出來一把五彩缤紛的糖，一人分了一個。

這是下鄉前，原主姑姑給的。

對她而言，要說貴重也不貴重，但是對孩子們來說，糖真的是非常貴重的禮物了。

按理說，孩子們應該蜂擁而至，但事實上卻不是這樣。

或許是因為方溪溪給他們的感覺太親切了，孩子們忍不住為她考慮。

“姐姐，這太貴重了，你自己留着吃吧。”

“對！我們、我們不愛吃糖。”

......

孩子們七嘴八舌找着理由，可是方溪溪光看着他們那一看到糖果就流口水的模樣就知道孩子們是因為太懂事了，所以才這樣的。

于是，方溪溪不由分說，一人塞給一顆糖。

她含笑摸了摸孩子們的頭：“乖！給你們你們就拿着就行了。姐姐也要謝謝你們，給姐姐幫了忙呢。”

孩子們很不好意思，畢竟沒做什麽就白的了那麽珍貴的糖。

這年頭，糖可是金貴東西，比糧食還貴呢！

更何況，這一看就不是普通糖，那糖紙可真好看啊！

孩子們拿着糖有點遲疑，畢竟這東西挺貴，可是他們又确實喜歡！

看着孩子們糾結又渴望的小眼神，方溪溪心中感慨，這幾個孩子可真是不錯啊。

方溪溪眼神溫柔：“拿着吃吧，回頭說不得還得讓你們給我指路呢。這村裏的路我是一點也不熟悉，更何況是去公社、縣裏的路了。你們要是有人知道路，就給姐姐說說，或者幫忙問問也行。”

當然這話她也就是說說，完全是為了讓孩子們安心收下糖果。

哪成想，竟真的有孩子知道怎麽去公社去鎮裏。

“姐姐，我知道路！外頭有一條大路，順着走到第三個村裏再往右邊拐彎，再走到頭往左走走就到了。就是走着去有點遠。得兩三個鐘頭吧。我媽去公社買東西就是就天沒亮就出門，有一回我偷偷跟着我媽一塊去了，就把路給記住了。”

一個憨憨的小男孩說。

方溪溪有點高興，又有點難過。

太遠了啊！

這虞知青可真是個實誠人啊！

大熱天跑了一趟公社不說，還背着她們沉沉的洗臉盆，因為她受傷了，還特地跑衛生所買了藥！

這是什麽神仙知青啊！那冰棍沒白請！

虞斐硯真是個好人啊，好感動。

一時間，在方溪溪心裏虞斐硯的形象變得格外高大。

方溪溪決心有機會一定要好好感謝感謝虞斐硯，好人難得啊。

正感慨着，小女孩道：“姐姐，大隊裏的高九叔家裏有牛車，我哥去公社上學天天做。”

方溪溪眼睛一亮，就連眼角眉梢裏都是欣喜，白皙的小臉在陽光下仿佛會發光一般。

孩子們呆呆地看着她，心底泛起一股親近之意，說起話來愈發親近，竟争先恐後跟方溪溪說着話。

事實上，這些個孩子也并不是全然乖巧地，只是在方溪溪面前卻不自覺乖巧起來，想得到她的喜愛。

離開時，孩子們都很依依不舍。

方溪溪卻是在孩子們的指導下高高興興捏着錢和糧票準備去找高九叔，問清楚去鎮上的時間，明天她還有一天休息時間，正正好能去趟公社大采購一下。

孩子們告訴她，供銷社裏啥都有，米糧肉糖，衣食住行啥啥都有，還特別大。

晚上得好好跟梁玉商量一下采購的物資。

稻花大隊确實是有點大，剛剛孩子們雖是指路，可是走着走着方溪溪就不知道路了。

她一臉迷茫在胡同裏穿梭，有心找個人問問但是又不好意思進屋去問，當然也是怕進去被人當了小偷。

嗐！

正心急着，就看見拐角處紅磚房那有兩個大娘挎着菜籃子在那話家常，話裏話外就是兩家的兒媳婦咋樣咋樣，叫方溪溪很是尴尬，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你是不知道我那個大兒媳婦，啥都中，能幹就皮實，下底是一把好手。就是一點，生不出兒子。現在都仨閨女了，也不知道這回能生個啥。這不又快生了，家務活幹不了了。老二家的才進門，也懷着孩子，不願意伺候她大嫂，說是怕被沾上閨女氣，也生個閨女咋辦？我只能給隊長請了兩天假。這回我都看看老大家老二家能給我生個啥？”

“老大家要還是個丫頭片子，我二話不說，生完就叫她下地去。至于老二家的怪精，知道找借口，但是我可不能忍她，我一個當婆婆的這麽大年齡了，還得伺候兒媳婦，哼！我可不慣着她們，看我咋治她們。”

站在紅房子門口的大娘叉着腰扯着嗓子，中氣十足跟對門身材略微矮小地大娘說着。

那身材略微矮小瘦弱的大娘輕笑一聲：“桂芬啊，真是羨慕死你的日子了。倆兒子個比個的孝順，啥都聽你這個當娘嘞話，不像我那兒啊，就知道向着他媳婦。兒大不由娘啊。”

她的語氣裏滿是羨慕。

說着，瘦弱大娘長長嘆了口氣，“不說了，我先回家去了。還得做飯，伺候一大家子人。”

這娶個女知青回來就是不行，看着文文靜靜，個比個的注意大。

“我也不想，但是有啥辦法啊？我不做飯，俺家那口子，俺兒咋辦？餓着？我那個兒媳婦脾氣大的很，說兩句都不行，不依不饒。”瘦弱大娘一副頭疼地模樣。

桂芬大嬸撇了撇嘴，“算了吧，你天天就做做飯洗洗衣服，也不用下地。哪像我啊，還得下地幹活呢。”

“那是你心強！”瘦弱嬸子道。

說着，瘦弱嬸子就回了家。

桂芬大嬸翻了個白眼，這婆娘也是個心黑的，她還能不知道這人啥秉性？

心道，見天說兒媳婦這不中那不中，光頂嘴，但是村裏誰不知道她那個兒媳婦腼腆，話都說不了幾句，天天挨吵。人家男人心疼，就說了一句好話這人就要上吊，這村裏頭她桂芬說都不服就服她！

不過人家家的事跟她沒關系，只要不犯到她頭上就中。

桂芬大嬸正準備推門，餘光看見一個妙齡女孩正欲言又止盯着她看。

沒錯，來人正是方溪溪。

但是經過剛才那一出，她有點小怯。

還是桂芬大嬸主動問：“閨女，你不是俺們大隊人吧。我沒見過你啊，你這是來找人？”

這回真是桂芬大嬸破天荒主動問人，要知道她這個人雖然愛看熱鬧，但是最怕麻煩了。

“大娘好，我是......剛來的知青。”

聽到大娘問話，方溪溪腼腆一笑，素白的指尖緊緊篡着衣角。

光聽着這位桂芬大嬸罵兒媳婦，方溪溪心底就有點怯，雖然有金手指在，但是她還是挺擔心的，很害怕會出現霞姐那樣的情況。

桂芬大嬸眼底劃過一絲驚豔：“怪不得這麽漂亮，原來是知青啊。”

好标志的女娃，多少年都沒見過這樣漂亮的小閨女了！

一雙秋水似的眼睛就這麽俏生生地盯着桂芬大嬸。

哎呦呦，可真是面善啊，就連她這個老婆子都喜歡，更何況那些個男娃娃了。

說起話來，軟糯糯地，好似甜到了人心裏頭。

真招人待見！

方溪溪羞澀一笑：“謝謝嬸子。”

“哎呦，都是實話，還謝啥。”桂芬大嬸笑眯眯道。

方溪溪眨了眨眼睛，問：“嬸子，想問一下那個高九叔家在哪兒啊？我找了好久都沒找到。”

她語氣有些氣餒，好似撒嬌一般。

桂芬大嬸眼前一亮：“孩子，你看這就巧了。我家那口子就是你說的老九，以後你就喊我一句九嬸子吧。對了，你是不是想去公社啊？”

方溪溪點頭：“對對對！我就是想去公社來着，這才下鄉，啥都缺。主要還是想買點糧食。”

“可不是，這背井離鄉不容易啊。”桂芬大嬸滿眼憐惜，她是越看方溪溪越喜歡，越看越順眼。

說着，她突然想到什麽一般，把手裏的菜籃子直接塞到方溪溪手裏。

方溪溪看着手裏的菜籃子，一臉懵：“九嬸子，這？？”

桂芬大嬸灑脫道：“嬸子送給你的，都是自家自留地裏種的，不值錢。拿着吧，等着啥時候嬸子再去知青點拿籃子就行。”

“不用不用！”方溪溪過意不去，連忙推辭。

桂芬大嬸卻是鐵了心要送給她菜，老太太見她不收還着急了。

最後方溪溪只得收下，心中記了桂芬大嬸的好！

“謝謝九嬸子，你對我真好！”

方溪溪感動不已，烏溜溜的眼眸裏帶着點點淚光。

沒想到看似兇悍的桂芬大嬸人居然這麽好這麽熱情！

果然不能以貌取人啊！

最後桂芬大嬸告訴她，每天早上七點多，高九叔就會騎着牛車去公社，下午四點多才回來。

方溪溪暗暗記下，再次謝過了桂芬大嬸。

倆人聊了一會兒天，方溪溪才準備離開。

桂芬大嬸笑眯眯送走了方溪溪，心滿意足進了屋，準備關門呢，好似想到了什麽一般，腳步一頓。

等等，啥叫像是親閨女一樣啊？

她那個閨女，哪次來娘家都是空着手回婆家，她啥時候也沒喜歡過那丫頭片子。

咋自己見了這閨女就這麽喜歡呢？

桂芬大嬸滿眼迷茫，一想到方溪溪的模樣，她心底又有了幾分歡喜。

她心道，估摸着是這姑娘太漂亮，太招人喜歡了！

尤其是在見到自家幾個糟心孫女以後，桂芬大嬸更加堅定了自己看臉識人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