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6

chapter 6

一米二不到的小蘿蔔頭走在前,表情認真的帶路。

硯荀安靜的跟在其後,腳步緩慢。

相較于硯荀臉上那副散漫的神情,李欽律的小臉嚴肅又認真,他屏息靜氣,輕手輕腳,生怕吸引來別墅裏其他人的注意。

大概是過度專注于周圍的環境,一時間忘了注意腳下,他一個不慎,被腳邊的障礙物絆倒,于是小小的身體當即前傾,眼見着馬上就要摔倒在地。

意識到自己馬上就要摔倒在地,李欽律立刻緊閉上了雙眼,等待着疼痛的到來。

然而。

等待中的疼痛卻并沒有迎來。

就在李欽律的身體向下傾倒的剎那,硯荀的大腦沒有經過任何的思考,幾乎是身體下意識的動作,他立刻一把伸手,抓住了他的後領。

李欽律的身體跟着一同滞停。

硯荀揪着他的後領,輕松地将他拎起,讓他的雙腳重新站穩。

重新站穩身形後,他愣愣的回頭,呆呆地看向硯荀。

“謝、謝謝叔叔……”他下意識結結巴巴的出聲道謝。

“不用。”

硯荀淡淡應聲,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模樣。

乖巧的道謝罷,他水靈又澄澈的大眼睛對着硯荀眨了一眨,然後這才慢慢的收回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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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回視線,他繼續向前帶路。

不過這一次,他的腳步顯然要比剛才要更為的輕快了些。

穿過走道,爬了大概有三層樓的回旋樓梯,再穿過了一條長長的走廊後,硯荀跟随着李欽律的腳步,一路來到了別墅的最頂樓。

瘦弱的小男孩最後在最頂樓一個上鎖的閣樓前停下。

他在閣樓上鎖的大門前停下,接着蹲下.身,伸出小手,白淨的小手探入大門下的門縫裏來回摸索了片刻,接着很快摸出了一把鑰匙。

他拿着鑰匙,熟門熟路的将鑰匙插.入鎖孔,打開了閣樓。

閣樓大門開啓,閣樓內的光景映入了硯荀的眼簾。

閣樓裏堆滿了雜物,滿是灰塵和蛛絲。

因為很少有人過來,更逞論打掃,所以灰塵積的厚厚的,髒極了。

又因為閣樓不通風,所以空氣裏的味道嗆人且難聞。

李欽律最先走進閣樓內。

進入到閣樓內,小小的身體微微的側過身,給硯荀讓出了一條道。

他仰起頭望着硯荀,小聲喚,“叔叔快來——”

硯荀邁出腿,安靜的走上前去。

跟着走進到閣樓,李欽律屏息靜氣,小手輕手輕腳的再次帶上了閣樓大門。

大門悄無聲息的再次合上,就好像沒有任何人來過一般。

因為閣樓裏這些堆滿的雜物,所以閣樓裏的空間逼仄又窄小。

進入到閣樓後,李欽律小小的身體在這逼仄的閣樓裏宛如如魚得水。

但硯荀作為一個高大的成年人,在這個地方行動就略有些艱難了。

他半彎着腰,艱難前行。

李欽律瘦弱的身體在雜物間的間隔縫隙裏靈活的穿梭。

硯荀皺着眉,艱難的跟随。

一邊跟随着,一邊心中再次暗想,他tm為什麽會做這種亂七八糟的破夢。

幾分鐘後,李欽律終于停下了腳步。

他停下的位置在閣樓的最角落。

同樣也是最陰暗和隐蔽的位置。

他彎腰俯身,熟門熟路的在角落處随便找了一個位置坐了下來。

小男孩屈膝抱着雙腿,坐在滿是灰塵的肮髒地面上,仰頭看向硯荀。

“……叔叔,就是這裏了。”

他細聲細氣的說,望向硯荀的澄澈雙眸內潋滟着晶瑩的水光。

硯荀垂眸看了他一眼,默了默,然後也跟着随便就近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既然是夢,就沒必要在意什麽髒不髒的了。

樓下。

所有的下人幾乎将整個別墅翻了個底朝天,都依舊沒能尋到李嘉佑和李景澄那兩個孩子嘴裏的那個所謂的下人的蹤影。

下人們遲遲未能找到,雲岚皺眉,心情已然敗壞到極點。

“還沒能找到?不就找一個大活人而已,這麽久了都沒找到,你們是幹什麽吃的?”

“一個大活人,再躲能躲到哪去?難道還能憑空出現再憑空消失了不成??”

站在一旁的管家額頭上滿是虛汗。

将別墅翻了又翻還是沒能找到那個下人的蹤影,管家猶豫再三,最終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只見他上前一步,在女主人的身側委婉的說道:“夫人,會不會是兩位小少爺……弄錯了?或者……”

雲岚瞬間便聽出了管家的隐含之意,她臉色一沉,當即擡手,回頭便二話不說的賞了管家一巴掌。

“你是想說我的兩個寶貝兒子剛才是在撒謊?”雲岚厲聲斥道,“我的兩個寶貝兒子剛才哭得那麽傷心,你是眼睛瞎了,沒看見是嗎?”

管家捂着臉僵住,讪讪的閉上了嘴,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雲岚冷冷的收回了視線。

收回視線,她将目光再次轉回到眼前的這些下人身上。

她揚聲發話,“這個敢打我兒子的人要是今天不給我找到,你們今天誰也別想吃飯,別想休息!”

衆人噤聲。

沒有一個人敢出聲反抗。

另一邊。

樓上。

怕被下人們發現,所以在說完剛才的那句話後,李欽律便沒再開口,緊閉上了雙唇,只字不言。

硯荀不是什麽話多的性子,所以一時間也沒有開口。

閣樓內寂靜無聲。

耳邊所能聽到的,只有細微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空氣中流淌着靜默。

在硯荀身後的頭頂上方有着一個圓形的小窗戶。

窗戶雖然無法打開,但卻可以透過從窗外映射過來的光亮,隐約的看清閣樓內的環境。

硯荀坐在地上,實在是閑來無事,便借着頭頂上的光亮,漫不經心的環視起周圍的環境起來。

視線朝周圍橫掃,他看到了一些顯然擺了有些年頭的廢棄家具。

家具、花盆、鞋子衣服……

突然,硯荀視線一頓。

因為在這些蓋着一層厚厚塵土的雜物裏,他看到了幾本整齊的擺在一起,書皮被擦的十分幹淨的童話書,還有幾個同樣擦的十分幹淨,看不到一絲灰塵,顯然像是有人每天在精心呵護的小玩具。

硯荀愣了愣,擡手探上前,随手拿起了一個小玩具。

身後,李欽律眼巴巴的望着硯荀。

因為這是他所擁有的唯獨僅有的幾個小玩具。

但是……

如果是這個叔叔……

他可以破例讓這個叔叔玩一會他的小玩具。

不過……只有這個叔叔才行,其他人都不行!

對于小男孩腦子裏的思想起伏和掙紮,硯荀一無所知。

他拿着手中的小玩具,百無聊賴的看了眼。

“這是你的玩具?”硯荀突然問。

硯荀的聲音突如其來,引得小男孩一時間有些猝不及防。

他怔了一怔,然後乖乖點頭。

“嗯……”他乖巧的低聲應。

“怎麽放在這裏?”硯荀随口又問。

“因為弟弟會把我的玩具給扔掉……”小男孩的聲音一時間變得更低了。

“你的全部玩具都在這裏?”

“是的叔叔……”

硯荀這才了然,于是立刻安靜的把手上的玩具給再次放了回去。

見硯荀又再次放回了玩具,他眨了眨眼,眼神有些茫然。

“……叔叔不玩了嗎?”

“玩什麽?”

“……我的玩具。”李欽律怯聲道。

“不了,我只是拿起來看看。”

“哦……”小男孩悶聲應,臉上的表情帶了些失落。

将玩具放回到原來的位置,硯荀将目光又轉至到一旁擺的整整齊齊的幾本童話書上。

他随口口又問,“那這些書呢?也會被弟弟給扔掉,所以都放在了這裏?”

“他們不會扔……”

“嗯?”硯荀有些驚奇,“那你為什麽把書也放在這裏?”

“但是會撕掉……”李欽律垂下了腦袋,聲音沮喪。

硯荀一時間沒了聲音。

雖然知道這些不過只是一個夢,但這種遭遇,即便只是夢,也足夠讓人上頭和窩火了。

他現在只希望這個破夢快點結束,讓他早點從夢裏醒來。

李欽律剛才還本有些膽怯和瑟縮,不敢主動開口和硯荀搭話,但是因為有了對方剛才的主動搭話,所以他的膽子也比先前要大了一點。

他咬着唇角,猶豫遲疑了好一會,然後終于鼓足勇氣,向眼前這個陌生的叔叔提問。

“叔叔……你……真的是鬼嗎?”李欽律睜大眼睛,眼巴巴的望着硯荀。

硯荀愣了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但很快,他便回想起他才剛不久在他面前睜眼胡謅回答的那句話。

“嗯對。”硯荀再次睜着眼睛,胡說八道。

反正是夢,不用負責。

随便怎麽胡說八道都沒有關系。

“那叔叔……是怎麽死掉的?”李欽律再次好奇的應。

硯荀聲音微頓,然後再次胡謅,“哦,胡說八道被人打死的。”

“啊,真的嗎?”李欽律睜大眼睛,一臉的心疼,“那個時候……叔叔一定很疼吧?”

他默了默,臉不紅心不跳的應,“嗯。”

李欽律小臉上的表情一時間顯得更為心疼了。

他感到悲痛。

他眼眶濕潤,眼巴巴的瞅着硯荀,聲音裏竟染上了些許哭腔。

“那叔叔現在還疼嗎?”

很奇怪。

明知眼前的這一切都是夢,但是看着這個小屁孩心疼欲哭的神情,硯荀竟莫名感到心虛慚愧起來。

他心虛的別開了視線。

“……不疼了。”

“那就好……”

李欽律白淨的小手安心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然後對硯荀露出一個傻傻的甜笑。

硯荀愈發心虛,表情僵硬。

……這破夢到底TM什麽時候能夠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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