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chapter40
chapter 40
經過剛才情.色十足的親吻,就算是硯荀再如何的想自欺欺人,現在也終于無法欺騙自己。
他看着從小長到大的孩子……的确走上了歪路,對他産生了奇怪的心思。
硯荀心亂如麻,心情沉痛。
他在回想。
回想自己之前是否有做錯過什麽,導致李欽律走上‘歧途’。
可他仔細的回想了一番,他壓根從頭到尾沒有對他做過任何暧昧的舉動。
他從未主動抱過他。
也從未主動親過他。
……所以為什麽?
因為這個世上,唯一無條件真心對他好的人,只有他一個嗎?
這是硯荀目前所想到的唯一可能。
越想越覺得是這個答案,硯荀的表情漸漸的沉默了下來。
他現在才大一,還太小。
以後他會遇到更多的人。
他會遇到無條件幫助他的老師,會遇到和他交心的朋友,會遇到一心向着他,喜歡他的女朋友……
Advertisement
他的未來還很長遠。
有着這張好看的臉,還有如此優秀的成績,他的未來一切光明。
朋友、老師、家人、貴人……
遲早都會來到他的身邊。
而他這個突然出現在他身邊的異世界游客,不過只是一個路人。
就如同他的突然出現一般,說不定他某天,也會突然從他的身邊消失。
就恍若昙花一現。
所以,他絕不可以喜歡他。
他喜歡任何人都可以。
但是絕不可以喜歡他。
李欽律只是一時的鬼迷心竅。
他必須清醒。
更必須得将其掰回到正途。
硯荀坐在床邊,伸手扶額,表情沉重。
“我不管你是怎麽想的,對我到底是怎樣的感情,我都不可能會給予你任何的回應。”硯荀冷着臉,沉聲道。
這是有史以來,在李欽律的面前,硯荀的表情是第一次如此的冷漠疏離。
“為什麽……”李欽律喃喃的問,“因為叔叔不喜歡我嗎?”
“不,是你不可以喜歡我。”硯荀冷冷道。
“為什麽?就算我不奢望能夠和叔叔在一起,我為什麽不可以喜歡叔叔?将感情偷偷的藏在心底也不可以嗎?”李欽律哭着問,“我知道我現在不可能和叔叔在一起,可是……可是等我死掉了……說不定……說不定就可以……”
李欽律沒忘記他的叔叔是一只鬼的事情。
所以他一直抱着一個不切實際的期望。
雖然他現在無法和叔叔在一起,但是只要等到他死掉,說不定就可以和叔叔一直永遠的在一起了——
但硯荀無情的刺破了他的天真幻想。
“就算你死了,你也不可能和我在一起。”硯荀無情的說。
“為什麽?是因為叔叔之前說的……”
“不。”硯荀将他打斷,嘲諷的扯了扯唇角,“因為叔叔根本就不是鬼。”
李欽律愣住。
他當場愣住,猝不及防,腦子裏頓時一片空白。
他被硯荀剛才的那句話給震懵了。
“什、什麽……?”
李欽律眼神呆滞,眼神茫然。
他兩眼空茫的看着硯荀。
“抱歉,叔叔是個撒謊精。”硯荀聲音沉重的緩緩道,“那個時候你年紀太小,如果真的和你坦白我是從哪個地方來的,解釋起來會很麻煩。而且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你年紀太小了,就算我真的一五一十的跟你解釋清楚,以你當時的那個年紀,恐怕也理解不了我嘴裏在說些什麽。”
李欽律沒了聲音。
他突然間好像失去了言語的能力。
因為在聽完剛才的那段話後,他無比清晰的意識到……叔叔這會并不是在和他開玩笑。
他嘴裏的一切……全都是事實。
“一開始見你年紀太小,為了節省口舌,所以我就直接和你胡謅我是鬼。和我預料中的一樣,你信了。”
“後來沒有解釋,是我忘了。”
“再後來,見你深信不疑,我就懶得解釋了,畢竟解釋起來是真的很麻煩,而且也沒有必要特地去和你解釋我的來歷,因為就算你知道了,也毫無作用,改變不了什麽。”
硯荀漫不經心的說着。
說到此處,他聲音一頓。
“但我沒想到,你竟然真的抱着如果死掉了,就能和我在一起的念頭。”
“所以我必須得告訴你了。”
“就算你死掉,你也不可能和我在一起。”
“因為我不是鬼,而是從另一個世界穿過來的。我不是屬于這個世界的人,而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人。”
硯荀輕嗤一聲。
“我要如果真的是鬼,你能看到我就算了,為什麽其他人也能看的到我,摸得到我?我為什麽能夠身上帶着錢包,給你買零食,買習題冊?我為什麽可以吃蛋糕?李欽律,你好好的想想……這些,是一只鬼可以做到的嗎?”
李欽律張了張嘴,一個字也沒能說出口。
他之前的确想過。
他雖然對此的确抱有些疑惑,但很快,他就打消了疑慮。
因為對象是叔叔。
叔叔不會騙他的。
他全然信任硯荀,就算硯荀嘴裏說的話再荒謬絕倫,他也不會産生半點懷疑。
可是現在,叔叔告訴他……
從一開始,他就和他撒了謊。
但這并不是重點。
對于硯荀來說。
重點是下面的這段話。
“你還記不記得,我曾經問你,有沒有什麽願望,我可以盡量滿足你,只要我做得到?”
李欽律表情怔愣。
他記得。
記得不能再請楚。
因為那是他第一次去游樂園。
同樣,也是他第一次過生日。
他這輩子都不會忘。
“那個時候,我以為,我會突然出現在你身邊的原因,是因為你暗自許下了什麽願望。但後來發現……似乎不是如此。”
李欽律怔然的聽着。
眼前的一切,都不在他的預料之中。
硯荀嘴裏的一切,都超過了他的大腦的承載能力。
難怪當初叔叔會那麽問他……
原來如此。
李欽律的腦子裏一片混亂。
因為他以往的認知,此刻已經被完全推翻。
叔叔原來不是一個鬼……
叔叔原來是另一個世界裏來的人……
原來叔叔不是自願呆在他身邊的……
硯荀還在繼續說着。
“就像我沒有任何緣由,就突然從你的身邊出現一樣……我也會突然某天沒有任何緣由,從你的身邊消失不見。”硯荀輕描淡寫,“所以你不要把感情投注在我的身上,那是在浪費時間,浪費你的人生。不要因為我,而錯過了你真正的戀人。”
李欽律兩眼發懵。
在他聽到消失二字後,剩下其他的話,他就再也聽不進去了。
“叔叔會……消失?”
他渾身發涼,聲音顫抖。
“當然。”硯荀一聲嗤笑“難道你以為我會陪你過一輩子嗎?”
李欽律面色慘白。
他如置冰窖,渾身發涼。
“不……不要……”
“求你了叔叔……”
“別離開我……”
李欽律哭哭啼啼,跪在硯荀的腳邊。
他抱着他的雙腿,仰頭望着他,眼淚朦胧。
他被叔叔可能會離他而去的恐懼感所籠罩。
英俊硬朗的面孔淌滿眼淚,晶瑩的淚珠順着李欽律光潔的面頰滑落,最後隐沒到了他白皙的脖頸內。
他抱着硯荀的雙腿,懇求的看着他。
他的眼睛內閃爍着晶瑩的水光,聲音哽咽,眼淚止也止不住。
很快。
溫熱的眼淚将硯荀腿上的布料沾濕。
硯荀還是第一次見到李欽律哭的如此的楚楚可憐和無助。
因為他實在是太害怕了。
害怕叔叔會離他而去。
雖然如今李欽律已經考上了超一流的重點大學,靠着自己的腦子,賺了不小的一筆錢……但對他而言,這些都不能給他帶來任何的情緒起伏。
不管是有還是沒有,他都毫不在意。
但叔叔就不一樣了。
如果叔叔不在了……那他就什麽都沒有了。
一年的365天,他日夜的等着。
耐心的等候……
他每天看着日歷,倒數計時,等待着叔叔的到來。
他等啊等,等了足足364天,叔叔才終于出現。
等待叔叔的出現,是他人生中唯一的期望和盼想,甚至是樂趣。
如果沒有叔叔,那這個世界對他而言,沒有任何意義,他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的樂趣存在。
——叔叔就是他存在的意義。
李欽律眼淚婆娑,凄楚可憐。
他伏趴在硯荀的雙腿上,雙眸通紅,聲音喑啞。
他低聲下氣的再次懇求。
“叔叔……別抛下我……我就只有你了叔叔……”
“是我錯了……”
“我再也不敢了……”
青年低聲認錯,愈發悲痛欲絕。
青年狹長的睫毛被濕潤的眼淚所沾濕,晶瑩的雙眸內水光潋滟。
此刻的李欽律,看着實在是過于的楚楚可憐,就算是再心硬的人,看着此刻的他,也無法不牽起恻隐之心。
但硯荀始終沉默。
因為他無法向他保證。
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會‘消失’,所以他壓根無法向李欽律保證任何事情。
硯荀沉默。
卧室裏,只剩下了李欽律絕望傷心的抽泣聲。
他跪在硯荀的腳邊,滿心絕望。
如果叔叔消失了,那他就只剩下一個人了。
那他以後一個人……該怎麽辦?
李欽律無法想象那個場景,光只是想象,便就讓人充滿了絕望。
“叔叔,你理理我好不好……”
“我真的知道錯了……”
“你要怎樣罰我都可以,叔叔……你別……”李欽律哽咽着,聲音艱澀喑啞,越來越低,“不要我……”
随着最後的三個字,李欽律已經是泣不成聲。
他可憐乖順的伏趴在硯荀的腿上,妄圖得到他的愛惜和憐憫。
他知道,叔叔一向最疼他了。
雖然叔叔從來嘴上不說,可是最疼他的人,就是叔叔了。
但硯荀一直沒說話。
硯荀垂眸看着李欽律,一度擡手想要擦掉他臉上的眼淚,讓他從地上站起來,別再繼續跪着。
可是他按捺住了自己的手。
看着青年哭的撕心裂肺,可憐又悲慘,他的心下便愈發的沉重,也愈發的意識到了自己家在青年心中的地位,更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
他在李欽律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要……那等他突然消失的那一天,李欽律的心底也就有多麽難以接受。
——他必須得盡快作出切割。
和李欽律切割聯系。
斷絕他們之間的所有關系。
趁着他現在年紀還小,說不定還能夠及時挽回的時候。
他得盡快将他掰回到正途。
硯荀冷酷的在心下做下決斷。
做下決斷後,他開口撒謊,安撫他,“嗯,我答應你。”
“真、真的嗎叔叔?”李欽律心下驚喜,淚眼朦胧的擡起了頭。
“嗯。”硯荀面不改色的應,“所以你別哭了,再哭下去嗓子就要啞了。還有別繼續跪着了,起來吧。”
李欽律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叔叔的神色。
見叔叔神色如常,和以往沒什麽區別後,他這才終于放了心。
他伸出手擦了擦眼淚,接着試圖向硯荀勾出一抹笑意。
但他扯了扯嘴角,也沒能露出一個笑來。
嘗試半晌,依舊沒能牽出一個笑,于是他默默地放棄。
他緊抿了雙唇,垂下了眼簾。
他将感情默默地藏在了心底,不敢再提起。
只要叔叔別不要他,那他這對叔叔并不重要的感情,可以永遠藏在心底,不再暴露在陽光下。
轉眼,夜深。
下午硯荀的表情一切如常。
就好像之前什麽都未曾發生過。
白天的插曲,好像已經被順利的揭過。
李欽律的心下本還有些忐忑不安,但見到下午直到晚上,硯荀的态度都和以往沒什麽兩樣,于是他漸漸的安了心。
晚上的24點前,他照例與硯荀依依不舍的道別。
硯荀平靜的和李欽律說再見。
24點,硯荀‘夢醒’。
他從床上睜開了雙眼,然後表情凝重的扶住了額頭。
他心情沉重,眼神沉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