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廚房裏一片寂靜,只剩下“嘩嘩”的流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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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裏的裝修熱火朝天,這期間楚峥不敢把所有事情都交給裝修工,怕他們坑錢,每一樣都要自己督着,又要唐冶幫他多算着點,這還不放心,很多事情都親力親為地跑,就這麽跑了快兩個多月,累得他連腰都快要直不起來了。

那天早上,楚峥又特地跑了趟建材市場,想看看還有沒有別的什麽需要買的,忽然在隔壁的酒店門口看見一個眼熟的人。

那個人叫譚宇,原先一直跟在董爺的一個對頭錢明朗身邊,楚峥臨死之前的那段時間,記得曾不止一次在自己的場子裏看見他,只不過他一直被人盯着,沒做出過什麽反常的舉動。

但他記得錢明朗現在人應該還在廣東,怎麽會忽然出現在這裏?

楚峥心頭一動,忽然覺得這事情似乎有些蹊跷,雖然現在距離他死的那段時候差得還有點遠,理智告訴他就算跟上去了可能也查不出什麽結果,但腳步還是不聽使喚地跟了過去。

錢明朗這個人,現如今還沒什麽名氣,說來可能也沒人聽過他的名字,但是以後可不得了,他這個人非常地勢力,又很愛見風使舵,據說原先是在廣東那邊得罪了什麽人,沒辦法帶着自己的幾個親信逃到這裏,最後靠巴結幾個有錢人和當官的,很快混得風生水起。

他其實沒什麽特別,特別的人是他身邊的那個譚宇,據說這個人有點邪性,平時有些神神叨叨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沿海那邊的地方呆久了,很相信鬼神一些說法,據說家裏還養了好幾只小鬼,還有人說,後來錢明朗之所以會發達,全靠了那幾只小鬼,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他走到酒店門外,看見譚宇拿出兩張身份證,在酒店前臺開了兩間房,然後又走出了酒店。

楚峥一直跟随着他,譚宇站在酒店門外四處張望了一番,又撥了個電話,挂掉沒多久,一輛車遠遠地開過來,在譚宇的面前停下。

譚宇連忙上去開門,将車裏的人迎了出來。

果然那個人就是錢明朗。

楚峥眼見着錢明朗從車上下來,和譚宇兩個人一前一後地進了酒店,之後再也沒見他們出來。楚峥想了想,覺得就算在下面等着也等不出什麽名堂來,只能先行離開了。

第二天楚峥特地又去早跑,把這個人的情況告訴了陳啓均,陳啓均說:“作為信息交換,我這兩天也有個消息要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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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峥不知道是什麽消息,也沒放在心上,但沒過幾天,卻發生了一件出乎他意料的事情。

那幾天,店裏的裝修都快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後一些收尾工作,再擺弄擺弄,等結了賬就可以收工。

那個工頭人還不錯,少收了楚峥不少錢,楚峥特別感激他,為了這事兒特地在飯館訂了一桌,請他們吃飯,期間把唐冶也給叫上了。

唐冶這段時間都待在家裏奶孩子,出來的時間不多,頂多也就是楚峥忙不過來的時候搭把手,兩人多是電話聯系,碰面的時間不多,結果在飯店門口一碰見楚峥,他差點吓了一跳:“喲,怎麽黑得跟塊炭似的,辛苦辛苦……”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楚峥這段時刻又忙又累跟條狗似的,都快瘦成條杆兒了,唐冶卻不知道為什麽,最近在家養得白白胖胖的,整個人紅光滿面,看得楚峥心裏特別不平衡,他涼涼地說:“你這兩天重了好幾斤吧?”

唐冶下意識地捏了捏肚子,見楚峥正斜着眼睛看自己,忙笑說:“沒有,我媳婦兒已經出月子了,過段時間等我沒那麽多事兒了,就來好好幫你,其實我這幾天也很頭大,媳婦兒産後挑嘴得很,不愛吃東西,差點都沒奶了,多虧了沈……”說完頓了頓,見楚峥臉色已經黑了,忙轉移了話題,“哎,不說這個,走走走,咱們進去吃飯,今天這錢我來掏。”

一幫人進去入了座,一揚手就叫來了好幾瓶酒。

那幾個裝修工都是外地人,酒量好得驚人,又特別愛喝,幾輪下來楚峥被他們灌得頭暈眼花。

唐冶也被灌得夠嗆,不過他回家還要帶孩子,特地跟那幫人說了,大家看在他初為人父的份上也沒怎麽為難他,倒是楚峥真的沒處躲去,他是真沒見過這麽能喝的,幾瓶酒下去就差沒求饒了。

結果那幫裝修工倒是對他挺佩服:“楚老板是實誠人,喝酒也特別爽快,我們就喜歡你這種朋友。”

楚峥哭笑不得,一頓飯局散了,回頭就沖進洗手間吐了個昏天暗地。

“哎,做人不容易啊!”楚峥趴在洗手臺邊感慨。

唐冶說:“你開車來的吧,要不我送你回去?”

楚峥擺了擺手:“走回去算了,沒多遠路……”

于是他和唐冶分別,走走停停,結果竟然在路上看見譚宇,他站在不遠處的路邊,不知道是在等什麽人,楚峥停下腳步,觀察了一下他,不一會兒來了一輛車在他面前停下,譚宇坐了上去,車子開走。

楚峥愣了一下,急追幾步,仔細辨認那輛車的車號,總覺得很熟悉。

他認真回想了一下,發現是董少卿的,楚峥猶豫了一下,考慮要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陳啓均,最後還是給陳啓均打了個電話。

陳啓均表示知道了,又說:“你還在那條街上?正好,我認識個人也在那兒,我讓他送你回去。”

楚峥正想說誰啊,對方已經挂了,沒一會兒旁邊停下一輛車。

楚峥回頭一看,發現是沈澤,他有些吃驚:“你怎麽會在這裏?”

“陳啓均找我聊了聊,”沈澤的神情有些疲憊,“你上來吧,我送你回家。”

“你和他有什麽好聊的?”

沈澤看了他好一會兒,說:“他懷疑我有天會害你。”

夜風倏然輕拂,吹得楚峥頭發揚起,他站在街邊,和沈澤對視良久,有點被這句話驚住了。

楚峥心裏有點亂,他不知道該從何說起,這個對話實在太詭異了:“你都知道了什麽?不,陳啓均都跟你說了什麽?”

難道陳啓均知道了他的秘密?

不可能,這件事情他跟誰都沒有說過,不是因為不能說,而是怕說了別人不會相信,但陳啓均又是怎麽知道的?

“你幫他查程鵬的電話記錄的時候,特地翻看過我和他的通話記錄,被他發現了。”

楚峥愣了一下,确實是這樣,他以為這個事情陳啓均并不會知道,沒想到他如此敏感,不過他也沒有要刻意隐瞞這件事,如果沈澤真在背地裏做了什麽動作,就算被陳啓均發現,也與他無關。

“你如果對我有什麽懷疑,你可以來問我,我不會瞞着你的,”沈澤說,“你之前關監獄裏那段時間,不少人存了心思要害你在裏邊出不來,我就找了我爸,想讓他幫你一把……”

“你爸是誰?”

“沈德江。”長德集團的董事。

“……”

“不然你不會這麽快就從裏面出來,我沒告訴你這件事情,因為我覺得沒什麽可說的。十五年前他抛棄了我媽,娶了別的女人,後來我媽嫁給了我現在的父親……雖然現在日子過得并不好……但,算了這個事情我不想說,”沈澤有些心煩,微微別過頭去,拿手抵了下嘴角,“我爸的兒子,就是現在長德集團的少董事……他比較不争氣,我爸就想讓我回去幫他,因為他之前幫了你,我就去幫他和顧乘新談了筆生意。程鵬不知道從哪兒知道了這件事情,所以打電話給我,想讓我撤掉那個招标計劃,我說我幫不了他,讓他去找別人,就只是這樣。”

“真的是這樣?”楚峥說。

“那你還想怎麽樣?”

“你為什麽要跟我說這個?”

“我覺得我得和你解釋,因為你這段時間實在太不對勁,如果你是因為這樣的事情而跟我疏遠,我覺得非常不值……”

“你有什麽證據?”

“這還要什麽證據?需要我拿一張親子鑒定給你看?”

楚峥:“那你跟那個陳教授是什麽關系?”

“我的工作是他給我介紹的,我只是想謝謝他。”

“……”

“我不會,”沈澤說,“你相信我,不管你從前或以後經歷了什麽,害你的那個人都不可能是我。”

楚峥陷入了沉默。

不一會兒,他的手機響了起來,拿出來一看,是陳啓均發來的短信:沈澤這個人,我幫你驗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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