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誕生
誕生
等到潤玉再次醒來,發現已是回到了昆侖山,想來是那昆侖鏡的作用,那伏瑤呢?
潤玉連忙起身,推開門就遇上了端着茶水,正要敲門的紅袖。
紅袖眉眼彎彎,喜笑顏開,“潤玉大人,你終于醒了,太好了!”
“瑤……你們山主呢?”潤玉雖然着急,但還是耐着性子問道。
紅袖将茶水放下,輕聲道,“山主好着呢,陸吾大人在守着她,陸吾大人說,等過幾日,山主就會醒了。”
“潤玉大人,陸吾大人說你要是醒了,就讓我帶你去見他。”紅袖想起陸吾的吩咐,帶着潤玉去找到陸吾。
潤玉一路上卻在皺眉沉思,驀然想起那日陸吾的話,若她醒來,是一個不一樣的她,你當如何?
如今昆侖鏡已經順利找到了,她的魂魄補全了,那她會變成怎樣的她呢?潤玉一時心緒複雜。
紅袖帶他去的并不是別處,而是他與伏瑤初見那日的湖畔,他閉目盤坐在一棵樹下,見到潤玉前來,才慢慢睜開了眼睛,而紅袖也懂事地離開了。
“她何時會醒?”潤玉忘了一眼那棵大樹,明白她已是變回本體。
陸吾站起身,看了一眼被山風吹動的湖水,“再等幾日吧。”
說完,陸吾就閃身不見了。
潤玉走了過去,摸了摸那樹幹,索性席地而坐,打算守着她醒來,不管她變成何種模樣。
風吹動樹葉沙沙作響,如同她曾經吹奏的曲子,潤玉慢慢睡了過去。
伏瑤做了一個漫長的夢,夢裏她還是混沌初開的第一株樹,吞吐天地靈氣,慢慢長大,與小花小草為伴,自由生長在山間。
不知過了多久,她見到了一個與她不同的異類,她有着漂亮的如同小草一般的長發,一雙如同星辰般璀璨的眸子,還有泛着粼粼波光的尾巴。
當然這都是她後來學會的形容詞。
她聽到她說,“吾名女娲,你已有靈,可願化形,伴吾左右?”
她沙沙搖動了樹葉,回應了她的話。
她輕輕點了點她的樹幹,低聲道,“神木之靈,吾今賜名,其名伏瑤。”
伏瑤,她叫伏瑤,她忽然覺得有什麽東西,一下變得清晰了許多。
女娲娘娘後來就在昆侖山住了下來,與她相伴不知多少歲月,聽她呢喃細語,說的都是一些她聽不懂的東西。
後來,也不知是哪一日,女娲娘娘摸着她的樹幹,悠悠嘆息了一聲,“這日月璀璨,山河之美,卻只吾與伏瑤共賞,未免可惜。”
她不太懂,就垂下一根紙條,輕輕蹭了蹭女娲娘娘的臉。
那一日,她看着女娲娘娘坐在河畔,取了泥土,捏了一個又一個小東西。
那些小東西和女娲娘娘好像啊,不過片刻就在地上活蹦亂跳,叽叽喳喳,好不熱鬧。
女娲娘娘後覺得,這樣太慢了,就取了她的一枝,沾在泥土中,一個個的東西越來越多了。
女娲娘娘為他們取名“人”,稱他們為孩子,庇護着他們。
但人的生命太脆弱了,不過幾十年光陰,就如同葉子枯萎一般,失去了生命。
于是,女娲娘娘将他們分外男人和女人,又設置了婚姻,男人和女人結合,誕生新的生命,大地上的人越來越多,而他們尊崇她為女娲娘娘。
大地上終于熱鬧了起來,女娲娘娘的臉上也越來越多的笑容。
有一天,道道驚雷乍響,劈在昆侖山巅,伏瑤的軀體被劈得有些焦枯,卻又慢慢煥發出新的生機,她忽然覺得整個枝幹都在瘋狂抽芽,越來越高,越來越高,似乎能俯瞰到整個大地。
她看到魚兒在游動,小草在吐芽,鳥兒在嬉鬧,一切都是如此清晰。
驚雷終于停了下來,女娲娘娘微笑着看着她,向她伸出手來。
“來吧,我的孩子……”她聽到她說。
她想,她要變得和女娲娘娘一樣,那麽漂亮,那麽溫柔。
她終于握住了那雙手,她的手心是溫熱的,仿佛太陽照下來的溫度。
女娲娘娘将化作人形的她輕輕抱在懷裏,低聲道,“歡迎來到人類的世界,我的孩子……”
她的身上好香啊,有青草的味道,還有花兒的芬芳,伏瑤想道。
她用樹葉給她做了人類的衣服,教她人類的語言,教她感應天地大道,與萬物溝通。
歲月悠悠,人類似乎生了又死,死了又生,不知過了多久,昆侖山上的生靈越來越多,有白虎,金雞,鳳凰,鸾鳥,鲲鵬……
女娲娘娘總是微笑着接納一切,稱他們為孩子。
彼時的伏瑤已經懂得越來越多的東西了,她托着腮,問道,“娘娘,他們是你的孩子,人類也是你的孩子,我也是你的孩子,那我們有什麽不同呢?”
女娲娘娘只是笑着摸摸她的頭,“不一樣的,雖然出生晚了些,但瑤兒是我養育的第一個孩子。”
伏瑤歪了歪頭,笑彎了眼睛,原來她是不一樣的。
随着她感悟的天地大道越來越繁雜,再次迎來了雷劫,那一次的雷劫,比她化形之時,都更加恐怖,整個昆侖山都轟鳴了很久,整整八十一道,一道比一道危險,她都咬牙撐了下來。
等天雷結束,女娲娘娘看她無事,輕舒了一口氣,又掃了一眼周圍,溫聲道,“這次的雷劫不小,你在這昆侖丘走上一遭,看可有受到波及的生靈。”
伏瑤點頭應下了,把卧在不遠處休息的白虎,揪着尾巴拖了出來,“走吧,大王帶你去巡山喽!”
白虎搖了搖頭,有些不滿地叫了兩聲,但還是矮下身子,馱着少女慢悠悠踱步前行。
鲲鵬也從不遠處的桃樹上飛了下來,晃晃悠悠落在白虎頭頂上,一行幾個就這樣雄赳赳氣昂昂沿着昆侖山周遭巡視而行。
走到一處山谷處,白虎示意自己渴了,伏瑤就讓他停了下來,一行都休整一番。
這山谷地勢開闊,內有澄淨靈湖,湖周寶樹蔥籠,草木清新,落英缤紛,流光溢彩,一片神聖與祥和。
真是個好地方,伏瑤索性懶懶坐在湖邊,鲲鵬落在她的肩上,也安安靜靜的,看那湖中平靜無波,映着自己的倒影。
陽光正暖,有微風輕拂而過,倒讓她有了一絲困意,正欲招手讓白虎過來,卻聽到一聲虎嘯,白虎擋在她身前,戒備地環視四周。
鲲鵬也是立時撲棱着翅膀,盤旋在伏瑤周圍。
伏瑤皺了皺瓊鼻,低聲自語道,“哪裏來的血腥味?”
話音剛落,那平靜的湖面驚雷乍起,濺起丈許高的水花,不過片刻,又有什麽東西重重砸在水面上,湖裏一時紅了一大片。
伏瑤縱身躍起,立于虛空中,極目遠眺,竟是見到一個尾巴長長,通體雪白的物種,這是蛇嗎?但也不像啊,這物種長了角,還有鋒利的爪子。
此刻它不知何故,受了重傷,瞪着碩大的眼睛,敵視着白虎和伏瑤。
“這難道是娘娘的親戚嗎?和娘娘一樣,有長長的尾巴。既然這樣,那就幫一幫它好了。”伏瑤暗想到。
它似是想要躍上半空,與伏瑤對峙,卻因為傷口疼痛,又跌回了水裏,輕吟出聲,但大眼睛仍瞪着伏瑤,絲毫不曾松懈。
伏瑤輕拍額頭,揮手召來了藤蔓,将它捆縛住,鲲鵬則一躍而下,将它抓上岸來,爪子一松将它随意丢在草地上。
伏瑤忍不住彈了一下鲲鵬的小腦袋,“你呀,這麽粗魯作甚,你将這小白蛇摔死了怎麽辦?”
鲲鵬睨了一眼在地上不斷掙紮的小“白蛇”,昂着頭走到一邊去了,顯然不想理會它。
伏瑤想要靠近,那小東西卻掙紮的更厲害了,眼睛瞪更大了。
伏瑤無法,只好停下腳步,柔聲道,“你受了傷,必須要治療才是。”
那小“白蛇”扭過頭,并不看她,伏瑤輕嘆一口氣,只好施法将它禁锢住,然後在它一臉的不情願裏,替它檢查了傷口。
傷勢還挺重,腹部不知道被什麽東西抓了,有一道寸許深的傷口,身上的鱗片也掉落了七七八八,頭上的角,也斷了一根,模樣看上去頗為凄慘。
“白虎,鲲鵬,去尋些藥來……”知道受了什麽傷,就好辦多了。
之前她曾見過神農氏嘗百草,将那些能治療疾病的草木,稱之為藥。她曾因好奇,跟着他學習了一段時間,也幫他辨別了不少東西。
幫它包紮傷口時,小“白蛇”似是感知到她并無惡意,也不再掙紮,乖乖任她擺弄,滴溜溜的大眼睛打量着她。
“我也是第一次給非人類治傷,也不知道有沒有用,我還是把你帶回去,給娘娘再看看吧。”伏瑤戳了戳它的腦袋,随手解開了禁锢,一把撈過它,放在白虎的背上。
白虎不情願地搖晃着身子,想要把它甩出去,被伏瑤揪了揪耳朵,才低着頭作罷,然後馱着伏瑤,慢悠悠又回去了。
一路上伏瑤對着那小東西不停說話,也不知是聽不懂還是受傷太重,沒有給予伏瑤太多反應。
但伏瑤也不氣餒,樂呵呵地回到了昆侖之巅,尋到了正在小憩的女娲娘娘。
而這時,伏瑤才知道,這小東西,被凡人稱之為“龍”,而且這只白龍,還是比較少見的應龍。
娘娘說,成年的應龍,背生雙翼,可呼風喚雨,上天下海,無所不能。
這只顯然還比較弱小,看他的樣子,恐是被同族欺負了。
龍族是非常團結的種族,但也是內部争鬥比較激烈的種族,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也沒什麽好意外的。
“哎,你這麽厲害啊?看不出來啊……”伏瑤笑着摸了摸應龍的角,它似是受了什麽刺激,一下縮了回去,瞪着伏瑤。
“呵呵……”伏瑤被他的反應逗樂了,又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小腦袋,“真好玩……”
應龍顯然知道眼前的女子沒有惡意,只能無奈縮着脖子,躺在地上裝死。
應龍的傷,需要好好養一段時間,女娲娘娘顯然沒有這個精力照顧他,這重任自然就落在了伏瑤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