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奸夫◎
魏楚的手臂猛然從眼睛上移開,驚愕地望着他,大眼睛裏驚恐害怕,像受了驚的小動物。
突然朝前一撲,緊緊地抱住李業的腰身,“王爺,我錯了,我願意侍候您,您別送我去當軍妓。”
嗚嗚嗚
“那要看你聽不聽話了。”
魏楚立刻不哭了,“聽話,我聽話。”
變得真快。
他堂堂梁王,竟然用威逼脅迫,得到一個女人的心,自己都覺得不齒。
過度驚吓,被李業磋磨,實在太疲憊了,魏楚沉沉睡去了。
這一覺睡得很長,夢境裏,在京城時,同李業在一起的時候,纏綿歡好,
如意端來一碗藥進來,強迫她喝下去,五髒六腑撕心裂肺的疼。
床頭的宮燈光線暗淡,李業看着魏楚的小臉,睡夢中驚悸,額頭全是汗。
拿過床頭的帕子,替她拭汗,心想,出這麽多汗,做了什麽噩夢,到底夢見了什麽?
魏楚醒來時,天已經蒙蒙亮了,呆滞了片刻,忽地坐起身,透過幔帳,看見幾個侍女,站在珠簾外,身旁的李業不在。
低頭看,被子裏的身體光溜溜的,抓住被角說;“你們下去。”
侍女們出去了,魏楚急忙找中衣,被李業扯破了,不能穿了,正犯愁時,看見床頭放着一套梨花白的中衣。
魏楚急忙穿上。
穿好衣裳,自己走出營帳,清晨霧氣未散,門外昨日那個年輕的将領,恭敬地說:“王爺命屬下送夫人回去。”
魏楚以為自己耳朵出毛病,聽錯了,年輕的将領又說:“夫人的夥計,昨天先回去了,我說夫人突然暈倒 ,留在軍中軍醫醫治。”
這年輕的将領辦事很周到,魏楚正犯愁回去怎樣解釋。
鎮上民風開化,可是一個寡婦留宿軍營一晚,招來閑言碎語,魏楚難以在鎮上立足。
說;“謝謝”
“屬下名叫鄧樸”
“鄧将軍,王爺真放我回去嗎?”
“王爺是這麽吩咐的。”
遠處馬車在等着她,魏楚半信半疑地上了馬車,馬車出了軍營,想起昨天李業吓唬她的話,魏楚偷偷掀開車簾朝外看,送自己去什麽地方。
馬車朝着榆關鎮方向行駛,不久進了榆關鎮,魏楚才把心放到肚子裏。
一進院子,秋雁迎頭撲上來,“娘子,聽林生說你病了。”
魏楚看不見自己的臉色,疲累不堪,倒讓大家相信了她生病了。
“娘子,我去請郎中?”
丁乙殷勤地說。
魏楚急忙阻止;“不用了,軍醫已經給我看過了,說休息兩日就好了。”
秋雁扶着她進屋裏,魏楚解開鬥篷,說;“備水,我要沐浴。”
秋雁燒了一大鍋熱水,提着到耳房裏,耳房地上放着一個大木桶,又在院子裏的小水井提了一桶冷水。
魏楚脫衣服時赫然看見自己胸前青紅的痕跡,忙掩上衣襟,對秋雁說;“你去忙,我自己洗。”
每次沐浴魏楚都要秋雁幫着洗頭發,頭發太長太濃密,自己不方便洗,這回秋雁心想,娘子病恹恹的,柔柔弱弱,有點不放心。
把秋雁支出去了,脫了衣服,雪白的肌膚過于嬌嫩,留下清晰的斑斑印記,李業盛怒之下,沒輕沒重的,看上去不覺臉紅。
李業是已經放過自己了嗎?就這麽輕易就放過自己了,李業說過最恨背叛,而她不但背叛了他,還編造了喪夫,招男人入贅。
李業就這麽算了,輕松過關了。
她不敢相信,不相信李業仁慈,李業到底要對她做什麽?越想心裏越怕,逃走,不行,先不說逃走若被抓住,再次觸碰李業底線,跑到哪裏去,豆腐坊已經開起來,生意又好,她置辦的家當,全都帶不走,舍不得。
再說北地太平,出了北地,戰火連天,路上遇到什麽危險未可知。
也許李業不在乎她,李業不缺女人,還有摯愛的未婚妻,她一個玩物,已經膩了,這半年多,早有新歡了。
這樣想,魏楚的心情好起來了。
李業野心勃勃,要雄霸天下,現在只是等待時機,待李業一走,她就自由了,回到原來的生活,現在中原大亂,又有蠻夷虎視眈眈,李業成就霸業非一朝一夕,過幾年就把她徹底忘了。
倏忽想起沒喝避子湯,孀居懷孕了,抓出奸夫,家族族長開祠堂,動用私行,奸夫□□要被活活打死或燒死。
她謊稱婆家無人,可出了這種醜事,身敗名裂。
她緊張地算日子,自己的葵水剛走,安全期,還是有點擔心,猶豫着要不要買藥,這種藥傷身子,最後只得作罷。
過了幾日,奸夫李業那廂沒有動靜,魏楚只當他放過自己,安心地過起日子來。
三娘子喚她明早去趕集。
魏楚便對林生和丁乙說;“明早少做幾板豆腐,賣完了趕集備年貨。”
快過年了,年底集市上特別熱鬧,農家豬養肥了,年底殺豬。
豬、牛羊都是現殺的,魏楚買了一整頭豬,一只羊,四分之一頭牛肉,牛骨頭煮湯,幾只肥雞、江魚,白米,面粉,山貨猴頭、蘑、幹菜、滿滿一平板車。
林生和丁乙推着。
三娘和男人鄒大發狠狠心,買了鹽巴,五斤白面,二斤豬肉,雞鴨自家養的,留着過年殺了吃。
又給兩個孩子扯了幾尺布,過年做新衣服。
看胡娘子家平板車堆得跟小山似的,私下裏和男人說:“胡娘子以前是大戶人家,全不知節儉過日子。”
鄒大發憨厚,說;“能花能掙,你看原來老東家賣豆腐每日頂天十幾板,現在豆腐賣的翻了一倍,馬匹不喂草料 ,能尥蹶子幹嗎?這倆夥計賣力氣,不白供吃。”
一車年貨推回來,數九隆冬,北方屋外結冰了,秋雁把肉一塊塊卸開了,放入倉房的水缸裏,拿蓋子蓋上。
倉房裏堆了不少過年的嚼過,秋天采摘的蘑菇、曬的紅辣椒,幹菜,菜窖裏堆着白菜,夠一冬天吃。
林生和丁乙跟了新東家,每日吃得油水足,兩人勁頭足,十分賣力,長工哪家沒有胡家吃得好。
魏楚看秋雁忙得腳不沾地,早起賣豆腐,做飯洗衣,和秋雁商量,“過年請客,你一個人忙不過來,請個幫廚的,再說豆腐坊你忙裏忙外的,我早就想請個人做飯。”
“請個幫廚的,去那物色合适的人。”
“我和三娘說說,讓她介紹一個人。”
魏楚和三娘一說,三娘尋思片刻,說;“正好有一個人,我娘家遠房親戚表嫂,男人是病秧子,不能做活,婆婆年邁,沒有一男半女,家裏全靠她掙錢養家,幹活麻利,誰家婚喪嫁娶幫廚都找她,我讓她過來你看看。”
三娘的性子風風火火,二日人便領來了。
魏楚看這是個二十七八歲的婦人,身板結實,幹淨利落,三娘說;“這就是我說的嫂子,你先讓她試一試,行就留下。”
知根知底,魏楚說;“先留下吧。”
三娘的遠房的嫂子,未嫁人時叫大翠,嫁了人稱大翠嫂。
正好趕上做中飯,急于表現,不讓秋雁插手,說:“姑娘歇着。”
一個人做了一桌子菜,煎炒烹炸,使出渾身解數露了一手。
飯菜擺上桌,大翠嫂站在一旁,頗有些緊張,“娘子嘗嘗,合不合口味,食材都是素的,可都是好東西,自家的豆腐,香菇、猴頭…..”
魏楚看桌上的菜肴,香椿芽拌豆腐,冬菇冬筍燒白菜豆腐,炸素魚、素火腿,素排骨,素肉春卷是用油皮卷着野菜,配上豆腐幹、豆豉汁、包上油煎,頗費工夫。
十道菜肴,原料都是豆腐加輔料,豆腐坊自家的豆腐變着花樣做出來,吃着新鮮又可口。
大翠琢磨着,胡娘子天仙似的人,富貴人家出來的,豬油怕是吃膩了,素菜考驗廚子的手藝,美味的素菜,她從前到富戶家太太小姐們都喜歡吃。
她曾經幫廚的哪家,老太太茹素,專門做素菜,又很挑剔,這廚藝就練出來了。
魏楚滿意,當下留下了,說妥了工錢,吃住在主家,一日三頓管飯,除了工錢,年節另外有賞錢。
豆腐坊早起忙時,大翠一個人頂兩個人,每日就這幾個人的飯菜,換樣地做。
昨晚下了一場雪,屋頂地上鋪了厚厚一層雪白,林生和丁乙給軍營送豆腐回來,把院子裏的積雪掃幹淨。
冬季穿的幾個人的新棉衣秋雁都做好了。
炕頭大翠嫂用黃豆生了一盆豆芽菜。
豆芽生的白白胖胖的,魏楚掐了一根,說;“告訴大翠嫂,晚飯烙餅卷豆芽菜。”
這時,院外走進一個人,林生認識,掀開上房的棉門簾,朝屋裏說;“鄧将軍來了。”
魏楚的心猛地一沉,呆愣在原地。
鄧樸進來,恭敬地行禮,“王爺派屬下來接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