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被獵魔人飼養的血族13

第79章 被獵魔人飼養的血族13

祁斯言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回房間的。

等他回過神時,他已經輕手輕腳地關上了房門,仿佛做賊似的,沒發出一點聲音。

祁斯言坐到床上,鼻梁上的金屬細框眼鏡被他取下,随手扔在了枕頭邊,那雙平日裏滿是溫柔的眉眼,此時卻被其他衆多煩亂的情緒所淹沒。

人生二十七年間,祁斯言從沒有談過戀愛,也并不注重情和愛,但這并不代表他對情/愛之事毫無了解。

青少年時期,很多人都有過一個或多個性/幻想對象,無論是真實存在的也好,虛拟憑空想象出來的也好。

江瑭這個年紀,偶爾在夜裏做這種事,祁斯言當然能夠理解。

真正讓他落荒而逃般躲回自己房間的,是少年帶着顫音的那一聲‘祁哥’。

江瑭的幻想對象,竟然是他。

怎麽會是他?

怎麽可以是他?!

祁斯言被這一發現撞得心慌意亂,垂頭把臉深深的埋進手掌心之中。

耳邊仿佛又響起少年如小動物一般的嗚咽,那聲和平日語調完全不同的‘祁哥’一遍又一遍地在他的耳邊循環播放。

恍惚之中,祁斯言腦海中又浮現出人魚少年的身影。

細密的藍鱗、細瘦柔韌的腰線、深凹下去的兩枚腰窩——

‘啪’的一聲,祁斯言給了自己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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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側火辣辣的疼讓他回歸現實,奇異的熱意卻依舊在他體內翻湧叫嚣着,強烈的存在感讓祁斯言根本無法忽視。

祁斯言又驚又怒。

震驚于自己的身體竟然在這種時候有了反應,又對自己的反應感到憤怒以及……恐慌。

他怎麽能因為江瑭的一段視頻,和一聲含糊低迷的呼喚而産生這種……

那孩子那麽依戀他,把他當成哥哥,他怎麽可以——

祁斯言驀的一頓。

不,是他一直以為江瑭把他當哥哥。

而現在看來,對方似乎并不是這麽想的。

祁斯言用力薅了一把頭發,指尖觸及微微濕潤的頭皮,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渾身都已經汗濕透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祁斯言自诩是個正常的成年男性,但他這段時間非常忙碌,一直在不同的事情之間連軸轉,連一點喘息的時間都沒有,自然也沒空去處理身體上的某些小問題。

但就算長時間沒有發洩過,祁斯言也并不認為自己應該在這種時候産生反應。

他覺得自己的腦子現在亂得跟漿糊一樣,諸多思緒纏繞在一起,讓他整個人都又亂又燥,恨不得跳到冰湖裏強制冷卻一番。

祁斯言想去浴室用冷水洗把臉冷靜冷靜,卻又怕被少年聽見動靜驚到他,只能在房間裏煩躁地走來走去,然後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從床頭櫃裏翻出來一包濕紙巾。

冰涼濕潤的無紡布讓他稍稍冷靜了一些,罷工的大腦重新開始運轉。

他曾經和江瑭談論過有關于‘喜歡的人’的話題,江瑭當時的回答是什麽?

比他年長、溫柔、會照顧人……

祁斯言自省了片刻,然後發現自己似乎和江瑭的形容完全對上了。

陸辭竟然是對的。

祁斯言情緒沉沉,眼神晦暗不明。

這樣的情感……不應該出現在他們之間。

不,确切的說,是不應該出現在他的身上。

祁斯言重新坐在床邊,視線掃向床頭櫃的方向,那裏擺着幾張照片。

是他的父母、弟弟、養父母……和所有離他而去的人。

祁斯言定定地盯着他們看了許久,重又垂下眸子,一直戴在臉上的面具在這一刻失效,洩出他藏匿多年的痛苦。

他不能讓江瑭也經歷這樣的事。

少年人的喜歡多半并不長久,江瑭這麽多年來的經歷,讓他在本應接受愛的年紀變成孤身一人。

這樣的經歷讓他非常缺愛也渴望愛,乍一遇到對他很好的人,就很容易将這份感激和好感當成是喜歡。

祁斯言覺得江瑭也有可能是這樣。

再加上他們之間特殊的‘進食’關系——

祁斯言猛地一愣,突然想到之前有兩次進食結束後,他隐約察覺到的、被什麽東西咯到的觸感。

之前他從未多想過,只以為那是少年裝在口袋裏的東西。

但現在想起來……

祁斯言抹了一把臉。

他應該早一點發現的。

血族在進行原始進食行為的時候,有可能會表現得比平時更亢奮。

少年人若是從未經歷過這樣的事情,誤把進食時的亢奮當成了情/欲甚至是愛情,也并不是沒有可能。

祁斯言心下稍定。

但不管江瑭是否真的喜歡他,這樣的感情都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祁斯言這麽想着,眼神微暗,默默在心裏做了決定。

*

一夜無眠。

祁斯言在床上輾轉反側了一整夜都沒有睡着,直到第二天,晨光透過窗簾縫隙在床上照射出一條細長的光線,他才翻身從床上坐了起來。

推門離開卧室的時候,不遠處次卧的門也幾乎同時打開。

祁斯言腳步一頓,很快便恢複了自然,臉上挂起招牌式的溫和笑容,和往常無異地同江瑭道了聲早安。

少年也朝他彎了彎眼睛,眼尾還帶着剛睡醒的困乏和淺紅,語調柔軟:“祁哥早。”

祁斯言垂在身側的手指輕輕一蜷,耳邊驀的又浮現出另一聲‘祁哥’。

他用力一咬舌尖,不同聲色地移開了視線。

兩人之間的相處似乎和平時沒有任何不一樣的地方。

祁斯言依舊帶着江瑭一起去異生律所,互不幹擾,各自忙碌着各自的事情。

直到晚上回家,江瑭洗完澡敲響了祁斯言的房門,和往常一樣詢問:“祁哥,你現在有空嗎?”

祁斯言心中微凜,點頭緩聲說:“有,是餓了嗎?”

江瑭點點頭,穿着寬松的睡衣走進了他的卧房。

祁斯言突然注意到,少年身上的這身衣服似乎有點眼熟。

察覺到祁斯言在看什麽,江瑭扯了一下過長的衣擺說:“這是祁哥之前借我穿的衣服,我的睡衣洗了還沒幹,就又把這套翻出來穿上了。”

之前借給他穿的——

祁斯言從腦海中翻出這件事的始末。

那還是江瑭剛來他家時發生的事了,那時的江瑭喝完血袋後吐髒了衣服,他便只能拿了一套沒怎麽穿過的睡衣借給對方穿。

只是沒想到,這套衣服竟然還留在少年的衣櫃裏。

祁斯言按了按眉角,心說只是一套衣服而已。

沉思間,江瑭已經走到了祁斯言身前,一手輕搭在他肩頭,俯身輕聲問:“祁哥,我可以開始了嗎?”

祁斯言驀的回過神,突然道:“等一下。”

江瑭便聽話地停下來,黑白分明的眸子裏帶着些疑問地看着他。

祁斯言幾乎不敢和這雙仿佛能一眼望到底的眸子對視,只能稍稍偏頭,側眸說:“今天……用手腕吧。”

祁斯言微微屏住呼吸,等待着少年的疑問。

自從他們建立起這樣的進食關系後,這還是祁斯言第一次拒絕少年吸食脖子的請求。

他覺醒了獵魔人的特殊天賦,身體素質極好,傷口恢複的速度不是常人能比的,再加上血族的唾液中含有加速傷口恢複的成分,每次江瑭進食結束後,要不了多久傷口就會愈合。

就比如現在,江瑭前一天晚上在他脖子上留下的進食傷口,已經愈合到只剩下兩枚淺淡的白痕。

這就表示,祁斯言并沒辦法用‘傷口還沒愈合’這樣的理由,讓少年換一個地方進食。

但讓祁斯言沒有想到的是,江瑭并沒有問他為什麽,只是擡眸看了他一眼,然後抿唇笑了一下說:“好。”

少年溫軟的唇,就那麽落在了他的手腕上。

沒有疑問,也沒有被拒絕之後的難過,甚至是一如既往的乖順。

祁斯言憋在胸前的一口氣,就這麽被江瑭悄無聲息地戳破,心口泛起細細密密的癢和刺痛。

少年這般聽話的表現,讓祁斯言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麽。

他閉了閉眼睛,指尖蜷緊又松開,如此反複幾次後,他低聲開口:“下次……再用脖子。”

江瑭的進食已經結束。

他松開男人的手腕,擡眸沖他彎了彎眼睛說:“沒關系的祁哥,如果你不想用脖子的話,手腕和胳膊也可以,我可以不挑食。”

聽到少年柔軟清潤的嗓音,祁斯言只覺得胸口愈發沉悶。

他還想說些什麽,江瑭卻已經起身:“謝謝祁哥,我先去休息了,祁哥晚安。”

江瑭沒再給男人開口的機會,徑直離開了房間。

祁斯言看着少年的身影消失在門後,咔噠的關門聲過後,他摘下眼鏡,擡手揉了揉眉心,眸中劃過一抹掙紮之色。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新生的血族再想進食時,便從未再将目光落在祁斯言的脖子上。

不僅如此,祁斯言甚至發現,江瑭進食的間隔時間似乎都變長了。

就像是在有意克制着進食的欲/望一般。

明明這就是自己所希望看見的,但祁斯言卻覺得心情非常複雜。

這日晚上沐浴結束,祁斯言坐在床頭看書,卻怎麽也沉不下心,半天翻不了一頁書。

房間門被敲響:“祁哥,你現在有空嗎?”

“有。”祁斯言放下書坐起身,“進來吧。”

房間門被人推開一條縫,門外的江瑭卻并沒有如往常一樣走進房間,只是探了個腦袋進來。

祁斯言有些奇怪:“不是餓了嗎?怎麽不進來嗎?”

“不是餓了。”江瑭卻搖了搖頭說,“我正在拍視頻,但是這段視頻一個人拍出來效果不太好……祁哥,你如果有空的話,能來幫我個忙嗎?”

祁斯言沒有猶豫:“可以。”

“謝謝祁哥。”門外的少年軟聲說,“我最近在嘗試新的拍攝風格,和之前的不太一樣……”

祁斯言走向房門的腳步一頓。

新的拍攝風格……?

當初驚鴻一瞥的人魚少年的背影,驟然從他腦海深處跳躍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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