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014章
歡歡真的很生氣，“我怎麽就不敢了！”
“你想霸占我的作品，我不同意，你就讓我滾，我離開，你又威脅我！還要收拾我！”
“學生難道就，沒有人格嗎？”
“您作為老師，就可以為所欲為，不拿學生當人嗎？”
“你根本就，不配為人師表！”
“太下作了，我瞧不起你。”
“你們快看看她的嘴臉，就她這态度，哪裏配為人子弟！”
王老師被氣得夠嗆，居然被一個小屁孩罵下作，只覺得歡歡态度極其惡劣，連忙吩咐自己的頭號狗腿子：
“你把她這醜陋的嘴臉拍視頻放網上去，讓全國人民看看所謂的三好學生到底是個什麽樣子！”
這是王老師的慣用伎倆，一手隐形PUA操作得極好。
他經常斷章取義截取學生曾說過的某句話，抓住把柄向家長告狀。然後站在道德制高點，表示攝像頭是心靈的窗戶，只有立身端正才能拍出好作品。最後他再保證自己會嚴格教育學生，請家長放心。
王老師這一招使得爐火純青，再配合火爆的名氣，一直沒有引起家長懷疑。
狗腿班長立刻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打算趁歡歡在氣頭上錄下她的把柄。
歡歡的同學，才成為她的粉絲不久，見自家偶像要被抓把柄了，氣得不行，特別替歡歡委屈，因為她明明什麽都沒做錯。
狗腿班長站起來，手機對準歡歡。
結果此時歡歡“啪”一聲将一個黑色錄音筆擱桌上。
“不用那麽麻煩，你們現在拍視頻，根本不全，有斷章取義的嫌疑，我這裏有錄音，全程的，從王老師說第一句話，就開始錄了。”
王老師和狗腿班長當場就懵了，一起看着歡歡。
歡歡笑着介紹：“這款錄音筆，待機時間超長，別說幾小時，就算說一天，也能一直有電，保證不落下，任何一個字。”
全場一片寂靜。
歡歡在這一刻幾乎得到全班同學的崇拜，好幾個甚至情不自禁鼓起了掌。
趁着王老師和狗腿班長懵逼發愣的時候，歡歡開始翻盤了。
“王老師，咱們接着剛才的說，您現在還讓我，滾出去嗎？還打算，收拾我嗎？”
王老師看了眼歡歡桌面上超長待機的錄音機，不敢再亂說話，但又不想丢面子，只能自己給自己找臺階下。
“舒謹歡，到現在你還這麽固執，就不肯反省一下自己嗎？”
歡歡滿臉無辜，“我又沒有錯，怎麽反省呢？”
王老師還想掰回一城，“那我問你，你知道攝影最重要的技巧是什麽嗎？”
歡歡：“就是因為不知道，所以才來學習，不是嗎？”
王老師：“……”
“那你坐下，聽我說。”
然後他就巴拉巴拉說了幾分鐘的專業內容強行挽尊，不再特意針對歡歡。
現場所有人心裏都門清，自打歡歡亮出錄音筆後王老師的态度明顯變了，大家都以為今天這事兒到此結束，歡歡沒吃虧，王老師第一次沒占到便宜。
但，歡歡沒有收手。
“請問王老師，我不同意您，在我的作品上署名，錯在哪裏？”
王老師覺得歡歡真的很不識趣，他都已經放過她了，她還揪着不放。
“我沒說你錯，而且你誤會了，我不是要霸占你的作品，我那是對你好，為了提高作品價值，到時候賣個好價，你也能多分一點，先前是你自己說想多掙點錢給你媽買生日禮物……”
歡歡被這一番強詞奪理給氣笑了，“若真如此，我就要反過來批評您了。”
王老師懵圈，“你要批評我？”
歡歡點頭，“‘攝影最重要的，是持身端正，只有這樣，才能拍出好作品’，這是您的老師秦老教導的原話，對吧？”
王老師趕緊點頭：“對。”
秦老作為業內泰鬥，王老師經常将他挂在嘴邊，炫耀自己出師名門。
歡歡道：“君子之學也，說義必稱師以論道，聽從必盡力以光明。”
班裏的同學們壓根聽不懂這話啥意思，只覺得歡歡好剛啊，全都不出聲，屏息圍觀吃瓜。
歡歡解釋：“君子學習，談論學問，必須要按照，老師所教導的去說，對于老師的學問，必須盡力，發揚光大。”
“所以王老師，您做到，秦老要求的，持身端正了嗎？”
“偷梁換柱、弄虛造假，這些年您一直沒有新作品，思考過為什麽嗎？”
“難道不是因為持身不端正嗎？”
王老師完全被按在地上摩擦得太難看了，他被諷刺得惱羞成怒，脾氣噌一下點燃。
“你怎麽說話的？你這是什麽态度？我不得不請你家長過來說道說道。”
歡歡問：“我态度怎麽了？”
王老師：“你不尊師重道。”
歡歡冷笑一聲，嘲諷味兒十足，“哦，原來弄虛造假，學生不答應，就是不尊師重道。”
“既如此，我明天就去，問問秦老，到底什麽才是，尊師重道。 ”
王老師一愣，強裝鎮定，說話都變得幼稚起來，“你去啊，你有本事就去。”
歡歡點頭，“行，明天我爺爺正好要去雲市參加活動，我同他一起去。”
王老師強行鎮定：“行行行，你去，我不攔你。”
此時所有人都看出來，歡歡不怕請家長，但王老師是真的怕。因為秦老住在雲市，以歡歡爺爺的身份，她還真有可能去拜訪。
但凡問到秦老跟前，無論哪個問題都夠王老師喝一壺的。
王老師的頭號狗腿子見老大勢弱，就差被歡歡拿鞋底踩在臉上了，強行出來狂吠。
歡歡平時就看不慣狗腿子，她顧不上怼王老師，注意力被引走，集火對付狗腿子去了。
就連她自己都沒注意到，她現在說話已經不再結巴了。
後臺的路子野見狀并沒有提醒歡歡，而是等她自己随意發揮。
歡歡跟狗腿子痛痛快快吵了一架，王老師就順利摘了出來，開始端起架子裝沒事人。
“吵什麽吵，成何體統！你們都控制一下，我們還要上課呢……”
狗腿子平時就戲超多，只見他端起自己特意給王老師倒的茶水猛灌一口，露出一副身心俱疲的樣子，手一揮，留下一句話。
“你是阿基米德的後人，這麽會擡杠，我說不過你，我出去平複一下心情。”
然後就開門出去了。
所有人都被狗腿戲精這突然整的一出戲給震得目瞪口呆。
狗腿子離開後，歡歡恢複理智，又開始集火對付王老師。
王老師此時成了孤家寡人，眼看自己心愛的小狗腿戰敗後蕭瑟的背影，腦子一昏，說了不該說的話。
“別人說一句，你說三句，你話都不讓人說，我看你是人品有問題。”
歡歡徹底火了，“我拒絕弄虛造假，已經從态度上升到人品了？你說我人品有問題，我哪裏有問題？我小小年紀正是樹立三觀的關鍵時刻，你就敢随随便便說我人品有問題，你這是诽謗我！”
王老師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怕歡歡将事鬧大，他PUA學生向來不會做得太過火，不會讓學生鬧到家長面前。
他怕收不住場面，态度立即軟下來，“我是說如果。”
然後強行轉換話題，開始上課，以歡歡的作品為例，開始逐一批評她處理不好的地方，一會兒說光影沖擊不夠，一會兒又嫌她不夠有靈氣。
歡歡今天新收獲的粉絲們被氣得不行，以為偶像會繼續剛，怼到王老師懷疑人生。
沒想到歡歡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只見她不鹹不淡地突然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王老師，舉辦遼東艦攝影比賽活動這件事，是您自己的想法，還是受人所托？”
王老師愣了下，有些懵，老實回答：“确實是有人建議我舉辦這個活動，還贊助了一萬塊當獲獎金，怎麽了？”
歡歡又問：“對方是個外國人吧？”
王老師點頭，“對啊，有什麽不對？外國人不能贊助我們的活動？”
歡歡開始放大招：“遼東艦是退役的航空母艦，停泊在我們簡市。”
“外國人士登陸參觀會受到限制，所以某些別有用心者會慫恿我們自己人上去幫他們拍照，然後用照片換錢。”
“這種人，我們稱之為，間諜。”
“王老師，我懷疑您違反了間諜罪。”
“參加間諜組織或接受間諜組織及其代理人的任務，将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無期徒刑；就算情節較輕，也要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所以現在，請您告訴我，咱倆到底誰的人品有問題？”
歡歡說到間諜罪的量刑标準時，吐字可慢可清楚了，保證現場各位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然後全場靜默。
王老師這下子是徹底傻了眼，心頭發慌，說話都開始結結巴巴。
“我、我沒有，我不是，我我我也是被騙了，我才沒有出、出賣國家！”
他是真沒這個膽子，平時PUA一下學生以獲得優越感已經是他壞的極限了，他哪有犯間諜罪的本事。
歡歡莞爾一笑，語重心長道：
“哦，我知道您沒有，我就是好心提醒您一下，要對境外勢力提高警惕，不要被金錢蒙蔽了心智。”
王老師老實接受批評教育，“嗯，好，我知道了。”
說完才反應過來自己被學生給教育了，又覺得面子上挂不住，臉色那叫一個五彩斑斓，好看得很。
歡歡見好就收，假裝沒看見王老師的不自在。
“嗯，很好，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現在咱們繼續上課吧，你不要再浪費大家時間了。”
王老師：“……………………好。”
估計是怕歡歡再怼自己，他趕緊開始上課，再不敢陰陽怪氣地內涵歡歡。
歡歡全場有理有據，漂亮地贏得勝利，她收起錄音筆，淡定地打開筆記本，開始認真聽課記筆記。
下課後，王老師單獨找到歡歡，他這會兒已經學乖了，語氣格外溫柔，小心翼翼道：“舒謹歡同學，那個錄音……”
歡歡收拾好東西，“您放心，只要您持身端正，這份錄音絕不做他用，我說話算話。”
王老師又在這句話上被怼了一遍，但他已經完全不敢再亂說話，生怕火上澆油，趕緊放歡歡下課離開。
歡歡表情管理控制得特別到位，直到确認身邊完全沒人後才激動得握拳蹦跶。
她興奮地給路子野打電話：“園長，剛才真的好痛快！你簡直太棒了！我愛你啊啊啊啊啊啊——”
路子野笑着提醒她：“歡歡，你說話已經恢複正常了。”
歡歡一愣，诶，真的！！！
歡歡雖然放了王老師一馬，可舒夫人卻在第二天讓他丢了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