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032
坐上車，車內的空調自動打開，徐徐冷風從吹風口送出，熱氣與冷風發生碰撞，最終不敵，節節敗退。
初覺車內溫度降了下來，顧清苒雖覺察到熱意，仍伸手關閉了空調。
林時安目視前方，頭也不回問道，“不熱嗎？”
“熱，”她頓了頓，嗓音柔和道，“但更怕你生病。”
他身上的衣服仍有大片水漬，冷白皮的膚色透過濕透的衣服若隐若現。
尤其是背部，打濕的白衣緊貼着肌膚，顧清苒用眼神都能一點點描繪出林時安背部肌肉線條的走向，由上而下，随後沒入腰際處。
只一秒，她腦補出了各種18禁小畫面。
怎麽回事，怎麽突然熱起來了！
她扇了扇風，腦袋轉向窗外，目光閃爍，腦海裏全是剛才的畫面。
“我還好啦，不會那麽容易生病，”林時安打開空調，将出風口調整向顧清苒，“這樣就可以了。”
“嗯？”他俯下身子，手背貼了貼顧清苒的側臉，“臉頰很燙，也有點紅，是不是被曬到了？”磁沉的嗓音說不出的性感，透着濃濃的擔憂，“對不起，是我沒有考慮太多。”
随之而來的歉疚令他情緒低沉，緊繃着臉，一言不發。
“沒有的事，”顧清苒連忙說道，“是我容易上臉，”她舔了舔唇角，“時安，謝謝你安排的這些，我很喜歡。”
清脆悅耳般的音色撫平了林時安心底的不安，喉嚨深處溢出一絲“嗯。”
“回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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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苒低垂着頭，拽着手編織挂件一圈一圈纏繞，語氣不快道，“不回。”
指腹有一下沒一下點着芙蓉石上雕刻着的貔貅，眼神閃爍，她腦袋一偏，嗓音說不出的輕快，“不如我跟你回去吧！”
林時安被她吓到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傻愣在當場。
顧清苒撲哧一笑，笑意溢出眼角，眉眼彎成了兩道彎月，“林時安！想什麽呢你！”
“我是說我跟你回觀雲小鎮，我住在知知家。”
她一字一頓，語調緩慢又清晰，一聲聲傳入林時安的耳內。
募得，耳廓一紅，林時安反應過來自己想多了，想要解釋，話卻怎麽也說不出口，好不容易說出，也是磕磕絆絆，“我，我，我我……我不是，我沒有。”
“好啦，”顧清苒睨着他，“還不開車？等着讓路燈亮起？”
“我不是，”他一怔，繼而改為，“我馬上。”
林時安松開剎車，輕輕踩下油門，車子啓動，緩緩開出停車位，彙入行駛的車輛中。
顧清苒觑了他一眼，關掉了空調，打開一側車窗，夜晚的風呼呼灌入，吹得發絲淩亂，在車內飄然起舞，雖然有些溫熱卻也帶來了入夜的涼爽。
半個多小時後，顧清苒看着離自己不遠的大門，扯了扯林時安的衣角，“我要進去了，你……就沒有什麽想和我說的？”
比如：噴泉邊的話。
林時安點點頭，“有。”
她大喜，目光灼灼注視着林時安，莫名緊張起來，清了清嗓子，準備以最好的狀态來迎接他接下來的話。
在她的期待中林時安緩慢開嗓，“早點睡，晚安。”
笑容僵在臉上，顧清苒眉宇一蹙，懷疑自己聽錯了，然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他的下一句，才氣憤不已，“知道了，你也早點睡。”
她吝啬的連個眼神都不願意給林時安，沒好氣地開門。
“砰——”
沉悶的關門聲徹底隔絕了兩人。
林時安默默回了家，打開冰箱拿了瓶冰水猛地灌下，澆滅了激動不已的心火，他癱在沙發上給林懷夕去了條消息：【哥，我又失敗了。】
【林懷夕】：[憋笑.jpg]
【林懷夕】：快和我說說，你嫂子特別想知道。
林時安翻了個白眼，喃喃道，“還嫂子想知道，我看想知道的人是你吧。”
即便如此，他仍然将兩人相處的事情一點一滴轉述給林懷夕，希望能給出些建議，也好讓他為下一次做足準備，争取能夠成功。
十幾分鐘後，對面沉默了會兒，發了條消息過來：【回來的時候氣氛也正好，顧小姐也問了你有什麽話想說，為何不趁此表明心意？】
【林時安】：時機對了，可地點和周圍的環境不對，我想給她一個難忘的告白，是日後回憶起來都不會後悔的事情，而不是随随便便在什麽地方都可以的表白。
【林懷夕】：或許人家并沒有那麽講究呢？
【林懷夕】：如果你剛才表白了，也許我就多了一個弟妹。
【林懷夕】：後悔了？晚了，時間不等人，你錯過了就錯過了。
【林懷夕】：雖然不厚道，但我想說有些事情就是突如其來一時間的沖動，只要抓住機會，管你過程如何，只要結局是好的就行。
【林懷夕】：可惜你沒抓住。
“回來了？”
沈知語從沙發後探出腦袋，她捧着半個西瓜，挖了一勺說道，“快和我說說怎麽樣了？”
顧清苒把包随手一扔，換上拖鞋，走到她身邊坐下，拿過挖好的西瓜嘗了一口，“沒怎麽樣，錯過了。”
“啊？”沈知語來了興致，整個人幾乎要壓到顧清苒身上，眼睛晶亮，“說說，說說！”
她努努嘴，三言兩語将事情說完，随後長長嘆了口氣，“其實如果林時安剛才再一次向我表白，我有可能腦子一熱就答應了。”
“現在回想起來，他不說有不說的好處。”
可仍感到了隐隐的失落，期待他說出口的瞬間，自己有什麽反應，期待兩人關系的走向和改變，卻又害怕改變後的結果自己是否能承受的住。
她不止一次告訴自己，林時安不是顧父，她不能将兩人混為一談，那是對林時安的不公平，是對他感情的亵渎，然卻一次次控制不住。
一想到他和媽媽當年也同這般在暧昧中拉回拉扯，一點點加深對對方的感情，甚至更深，可最後呢不也是讓其他事情占據了他所有的時間，消磨了彼此的感情。
以至于媽媽最後帶着一身憂愁走的，眉宇間留下褶皺的痕跡，滿頭青絲漸漸蒼白，帶着不屬于她年紀的蒼老，目光一直呆呆望着門口。
可惜令她失望了，她想等的人最後也沒有出現。
直到她阖上眼眸，顧清苒哭得不能自已時，顧父姍姍來遲，他一臉木然，仿佛離去的是一位無關緊要的人。
“哎呀，別想了，想那麽多有什麽用，最後煩惱的還不是自己，”沈知語抓了包薯片塞進她懷裏，“與其內耗自己不如外耗別人，這種事情讓林時安去煩好了，若他拿不出讓你信任的本事，不如早早分開。”
“再說，一個人不也挺好的？”
顧清苒白了眼，陰陽怪氣道，“對，一個人挺好的，我等會兒就勸顧惟清何必當一名俗家弟子，直接出家一了百了，省的某些人惦記。”
回旋刀轉身紮到了自己，沈知語知道痛了，施施然閉上嘴，不在發表任何意見，暗地裏卻腹議：還說不喜歡，不在意，我也就開開玩笑而已，她便直接捏了我七寸，護短的不要太可怕。
“知知寶貝，”顧清苒一改态度，谄媚一笑，明亮的睑眸忽閃忽閃。
沈知語不習慣往後一躲，瓷白的肌膚泛起一陣雞皮疙瘩，她一臉讨好，“有事說事，別這副表情對我，怪吓人的。”
“有沒有梨？”
“有，冰箱裏，自己拿。”
“謝謝，知知寶貝，”說完顧清苒一個熊抱，在沈知語軟嫩的臉頰落下一個溫熱的吻，“愛你。”
“別惡心我，話說你要梨做什麽？”沈知語好奇。
顧清苒回眸一笑，“時安為了我淋濕了，我怕他感冒，所以……嘻嘻嘻。”
随後她兩蹦三跳到冰箱面前，打開，上下掃了眼，很快一個念頭在腦海成型。
先将梨子用鹽搓洗幹淨，接着切成小塊，梨皮放在一邊備用，随後顧清苒洗淨炖鍋放入适量的水後燒開，把早已清洗整理好的銀耳放入，關火悶10分鐘左右，最後她開火加入準備好的梨、梨皮以及其他的配料小火慢炖半小時左右。
香甜的氣味随着廚房門的打開飄散至客廳，沈知語聳了聳鼻子，轉身一臉幽怨盯着大功告成的顧清苒，惑人的嗓音酸氣沖天，“哎呦呦，果然是重色輕友的主。”
她假意咳了兩聲，音量故意拔高，“哎呀，我嗓子好癢，咳咳咳，喉嚨好痛，好像有感冒的趨勢，有沒有人？我想喝小吊梨湯。”
“鍋子裏給你留着，”顧清苒說完，端着梨湯出了門。
聽到關門聲後，沈知語一個健步沖到廚房，果不其然炖鍋內留有半鍋的小吊梨湯，而一旁也有洗幹淨的碗勺，她咂舌，“這還差不多。”
顧清苒擡手敲了敲門。
屋內沒有任何動靜。
她再次擡手，轉念一想，目光落在了電子鎖上，上次讓林時安改密碼也不知改了沒有，她依照記憶中的數字按了下去。
聽到門鎖清脆地一聲響，門開了。
心底怪怪的，升起一股不言說的感覺，顧清苒換了鞋，輕輕關上門，原本窩在沙發上的螺蛳粉警覺地一睜眼，從沙發上跳了下來，腳步輕快，跑到門口。
它注意到眼前人後甩了甩尾巴，轉身回到了沙發上，重新趴着睡去。
顧清苒把瓷碗放在餐桌上後，在客廳周圍瞎轉悠。
忽而，耳廓動了動，她朝聲音的方向探了過去，房門緊閉，唯有門縫間露出絲絲光亮。
那是……
她悄然走進，房間內花灑細微的流水聲停止，顧清苒皺眉，側耳想聽得仔細些。
猝然，門被打開了，一室光亮傾瀉而下，眼睛不适地緊閉，她緩了緩，才稍稍掀開眼皮，“你！”
臉頰一紅，顧清苒錯開眼，後退了幾步，羞稔道，“你怎麽不穿衣服？”
“衣服？”林時安看了眼，他上半身赤|裸着，水珠順着肌肉流暢的線條肆意在肌膚上流淌，随後黑眸凝視顧清苒，漫不經心道，“在家我穿什麽衣服。”
“不過，”他話鋒一轉，語氣似有幽怨，“既然你之前質疑我的能力，不如我們現在試一試？”
緩過神來的顧清苒大着膽上前，美眸一眨，溢出若有似無的暧昧氣息，“我也想啊，可惜不是都說了名不正言不順。”
柔荑攀上林時安的鎖骨，有一下沒一下在附近畫着圈圈，她狹促揶揄，“忘了提醒你，我哥的要求達到了沒？”
暧昧的氣息頃刻間被打破，林時安粗喘的呼吸聲漸漸平穩，雖然不甘心，但他不得不承認依然沒有達到。
以為只要用心學，花下時間和功夫就能完成的任務，再經歷一次次失敗後，他不經意懷疑起自己，是不是不适合藝術類的創作，不然也不會做出一個四不像。
他嗓音沉悶道，“沒，還有待改進。”
“可以先讓我看一眼嗎？”她挺好奇的。
“不，不了吧，”林時安結巴，他可不想在喜歡的人面前出醜。
他越不讓，顧清苒越是好奇，語氣偏軟，嬌嗔道，“就看一眼，就一眼，說不定我能給你提出一些建議，方便你改進呢！”
“時安，你就不想早日完成我哥的條件？”
林時安心神一動，妥協了，“我去拿手機。”
“時安，桌上有小吊梨湯記得趁熱喝，”她清淩淩道，“我可是炖了半個多小時哦。”
林時安拿來手機，打開相冊，指腹劃拉兩下，調出照片，“就是這些了。”
顧清苒一張張浏覽過去，思忱片刻後評價道，“時安，要不我和哥哥商量一下，換個條件吧。”
看着一個個面目全非的石頭，挺心疼它們的。
顧清苒：後悔嗎？
林時安：後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