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續命
續命
許翩翩躺在客廳的地毯上，有些緊張。
她再次睜開眼看向林仙，林仙讀懂了她眼神中的擔心，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許翩翩感受到林仙掌心的溫度，也輕輕回握，心裏平靜了不少。
今天晚上，看到回來的林仙身後還跟着一個人，許翩翩心裏是有些驚訝的。
這個人看起來是個少年模樣，膚色白皙，額前碎發柔順，耳垂上偏偏還墜了一顆耳墜，耳墜隐隐折射着紅色的光芒。
但是這個少年人的眼神，卻完全不是路邊的那些青春期少年少女的目光，當他擡眼看向自己的時候，許翩翩竟然覺得有些不能直視之感。
正是因為這樣的眼神，所以林仙在後面介紹說他可以幫自己續命之時，許翩翩才沒有那麽的懷疑。
從小到大，父母為了自己的命，尋遍全球的醫生，但是換來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而自己也從年幼時的懵懂，到後來懂事之後的期盼，再到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許翩翩覺得自己的心早已平靜，早已不帶任何期盼。
但是今天，聽到林仙為自己找來了真的可以救自己命的人，許翩翩才發現自己心裏是如此欣喜和期盼。
人人都想活命，逐漸死去的過程也實在是太痛了。
應着荀自的要求，三人在客廳中擺好祭壇和陣法，當夕陽墜地，明暗交界的一剎那，荀自啓動陣法。
“請靈！”
林仙的胸口發熱，逐漸發燙，一股蓬勃的力量自他的胸口湧動而出，紅色光團帶着白色光團慢慢透了出來。
“喚我們出來做什麽？”這是紅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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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紅梅紅玉的靈識現身，林仙覺得自己胸口裏的心髒仿佛也被扯了出來，他捂住胸口，難受的單膝跪地，跪坐在許翩翩身邊。
而許翩翩的意識是清醒的，可是她能夠感覺到一股力量壓制着自己，讓自己不能動也不能出聲。
林仙一手捂住胸口，一手緊緊攥住許翩翩的手腕，擡頭看向紅梅紅玉的靈識，盡管氣喘籲籲，但是眼神依舊堅定：“以我們的契約起誓，請你們化為許翩翩的一部分，幫助她抵抗身體裏吞噬她生命的黑洞，直到她抛卻□□的那一刻，你們将獲得永遠的自由。”
“小子！你知道你在說什麽麽？”紅玉的聲音透着不滿，一瞬間的威壓逼得林仙的身體又低了一份，連在一旁的荀自的臉色都白了白，更遑論許翩翩了。
這是已經結了契約的契靈力量的反噬，在場的所有人都感覺不好受，但是意識深陷其中，已經無法脫離或者昏迷。
即使是許翩翩，也是一邊在極度的痛苦中，一邊清醒着。
“以我們的契約起誓，請你們化為許翩翩的一部分，幫助她抵抗身體裏吞噬她生命的黑洞，直到她抛卻□□的那一刻，你們将獲得永遠的自由。”林仙聲音堅定，再次重複。
許是知道了林仙的心意，紅玉沒有再反對，只是對林仙說到：“遵照我們的契約，我無法反對，但是我們已經是你身體的一部分，離開你的身體你會承受剜心之痛。而且從此之後，這個女人的性命将和你息息相關。”
許翩翩臉色一白，想要起身，卻動不了了。
林仙沉默了一瞬，将許翩翩的手攥得更緊，擡頭：“我明白，開始吧。”
在真的面臨抉擇的那一刻，林仙才發現，自己之前的動搖都已經消失不見。
自己本就沒有打算踏上這條修仙路，是因為想要守護她，才做了這個選擇。
而想到守護，自己心中剛剛出混沌之境時，那些激蕩的動搖和懷疑，此刻竟煙消雲散。
人生來時本無意義，但是因為後來的羁絆和守護，才變得有意義。
而這，就是選擇普通人的道路和現在這條道路時，內心的抉擇的不同。
在祭臺邊緣的荀自，看到林仙的表情逐漸變得堅定，已尋不出一絲動搖，他的心中那一絲驚詫也一閃而過。
這個人是和他不一樣的人，卻是值得信賴的人。
荀自心中了然，起勢開始做法。
而紅玉紅梅也沒有再發出聲音，只見紅色和白色的光球輕輕地動了動，便靜靜懸停，等待着下一步。
随着古老的咒語在寂靜而空曠的客廳中回蕩，由能量的波動而帶來的風在客廳中回旋，作為力量的中心，混沌之眼被引導着滿滿沒入許翩翩的身體裏。
原來剜心之痛便是這樣麽？林仙緊緊攥住自己的胸口，額頭青筋暴起，大張着嘴卻發不出一點兒聲音，太痛了，痛到沒有任何的力氣可以喊出來緩解哪怕一絲疼痛。
而平躺在地上的許翩翩被這股巨大的力量攝住，睜大了嘴巴和雙眼，讓力量湧入身體裏。
而在最後混沌之眼沒入她身體之後，紅色和白色的光芒分別在她的兩眼中一閃而過，混沌之眼徹底融入她的的身體了。
祭壇的壓力瞬間消失，壓在三人身上的威壓終于消失。
林仙癱倒在許翩翩的身旁，如果不是有呼吸在，就仿佛死去一般。
許翩翩靜靜地将林仙的頭顱抱在胸口，閉上了眼睛。
她感受到了，身體裏發生的變化。
那些日日夜夜都在折磨她，深入她的器官、骨髓的病竈，此時已經全部被吸收壓制，身體感到前所未有的輕松，生命的活力流轉全身。
原來，這就是活着。
從還沒成年的時候，就已經被下達了死亡通知書，本以為只能靜靜地等待死亡的那一刻的到來。
許翩翩甚至想好了，等到痛到受不了的時候，自己就去國外尋找安樂死。
以死亡為目的地的生活，表面再怎麽平靜，內裏也是絕望的。
然而，自己的生命從這一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變得再也不同了。
從此，再也沒有了岌岌可危的死亡威脅，生命也不再以死亡為規劃了。
這一切，都是懷中的這個男人帶來的，自己何德何能？許翩翩緊緊抱住了林仙的頭顱，身體的疲憊讓她沉沉睡了過去，甚至沒來得及将心中的話說給林仙聽。
從此以後，我屬于你，你屬于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