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談判
談判
孟裏見到程南川像是見了鬼，恨不得像地鼠那樣打洞躲進去，只盼着A能拖住他，自己好趁機逃走整理一下心情，戴上盔甲後再來與他一戰。
程南川看都沒有看A一眼，完全當她是空氣，她有些尴尬，臉色變了變。
小魚眨巴着眼睛，疑惑地道：“孟姐，你說她是不是傻，通告中不是有嘉賓名單麽？她怎麽能問出這樣的問題來？”
她的聲音不輕不重，離得近的都聽得一清二楚。現場一片靜默，都是場面中人，大家低頭裝作忙碌當沒有聽見，卻還是八卦的不時擡眼偷瞄。
A轉頭殺氣騰騰剜了小魚一眼，卻不敢用同樣的眼神去剜孟裏，畢竟她現在比較火。而且她的那些哈哈粉嘴一個比一個毒，挖苦起人來跟講段子一樣，沒點文化還看不懂。
孟裏慌亂被尴尬代替，她現在想将小魚打個洞埋了。
不過小魚是自己人，孟裏又護短，在外人面前肯定不會落她面子，暗自警告斜了她一眼，“你先回去找嚴姐。”
小魚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忙縮起脖子一溜煙逃得飛快。
A的怒意已到頂點，氣得頭上都快冒黑煙，孟裏居然連句道歉都沒有，一個小助理哪敢這樣，還不是主子在背後指使。
導演見情形不對，忙站出來打圓場，指着一直站在旁邊只管盯着孟裏看的程南川說道：“這是程總，我們節目的航拍無人機就是他無償贊助的，現在他又追加資金成了第二大贊助商。”
節目冠名商是杜成代言的手機，其他贊助商不是牛奶就是零食。孟裏不明白，為什麽一個科技産品會來贊助這樣一檔助農節目，就像時尚與挑糞，搭在一起也太怪異了。
她憤憤地想，狗資本家，純粹是錢多了燒得慌。
A又像變臉那樣，瞬間換了張笑臉，見程南川仍舊拒人于千裏之外，一張冰塊臉毫無表情，也覺得沒勁便不再去熱臉貼冷屁股。她順着他的眼神看過去，神情若有所思。
孟裏想戳瞎程南川的眼。
他像是探照燈一樣盯着自己看，怎麽不幹脆将自己打在公屏上，或者挂在他那無人機上，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居心不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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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她有點事。”程南川終于開了口，對旁邊導演說了句，就徑直朝她走了過去，“走吧。”
導演恍然大悟，就算他們節目再火，也不會天上無緣無故掉金主，看來自己還真是有眼光，居然選了個能招財的。
孟裏想反正遲早會有這麽一遭，躲是躲不過的，也不管在場人各種窺探的眼神，幹脆利落跟他離開。
兩人沿着鄉間小道慢慢散步，孟裏這才瞪着他道：“你怎麽來了？有話快說啊，我全身都是汗，要回去洗澡化妝，晚上還要拍呢。”
程南川側頭看着她，臉頰紅撲撲的，像是紅蘋果又像是年畫娃娃，雙眼閃閃發亮，朝氣蓬勃得如同田間地頭蓬勃生長的野草。
“我來讨債。我出了這麽多錢，他們就是熬夜也會等你。”
孟裏好氣，他出這麽多錢，又說向她讨債，他是故意的吧？
“你變了又沒有變，以前的狗脾氣沒有變，亂撩撥了就跑，孟裏，你的心呢？”
孟裏将胸脯拍得啪啪響，神氣十足道：“在這裏呢。程南川，不過我真的不明白，我知道我美麗聰明大方是全天下最好的人，可是你也不差啊。
除了狗了點，你看那麽多美女對你投懷送抱，追你的美女都能從這個村子排到江市去，你究竟喜歡我什麽啊？”
程南川回憶起第一次見到她的那個午後，細碎的陽光灑在她身上，她蹦蹦跳跳朝他跑來，紅撲撲的臉頰還帶着嬰兒肥，眼珠靈活地轉個不停，笑嘻嘻地跟他打招呼：“程學長，我是高一三班的孟裏，有些學習上的問題能向你請教一下嗎？”
興許是她的笑容太美，興許是她太活潑或者像牛皮糖那樣巴着他不放，從不搭理借着學習的名頭來搭讪的他，最後竟然神使鬼差答應了教她功課。
她人聰明，但是功課差得一塌糊塗，而且根本沒将心思放在上面。反正孟慶豐有錢，早就送她出國去讀過書，她嫌棄苦語言不通不好玩，又哭鬧着回了國，說是等到高中畢業上大學了再出去。
只是這一教就教了好幾年，他連大學都選在了江市。
只是為了等她畢業長大。
他記得她高中畢業後，孟慶豐給她辦了場畢業聚會，那天她喝多了對他表白，也像現在這樣将胸脯拍得啪啪響，問道：“學長，你有沒有聽到有人在叫你的名字？”
他還有些詫異，四下望了望說道：“你醉了，別再喝了。”
她笑嘻嘻湊上來，低喃道：“是我的心在叫你啊，它在叫程南川，我喜歡你。”
他臉頰耳根瞬間通紅，全身猶如過電一樣酥麻，心像是漾在溫水裏，酸楚又悸動難安。向來沉穩的他竟然手足無措，好半天才低低答道：“我也是。”
誰知她瞪圓了雙眼，然後猛地跳起來舉起雙手，大叫道：“耶，我贏了！”
他那時才知道，原來她不過是跟她那群狐朋狗友打了個賭。
夕陽漸漸西斜，山間像是蒙上了一層細碎的金光，美得如聽到她表白時的心情。
程南川心裏浮上些許的自嘲，他向來清醒克制，她卻如磁場，令他這架精密的儀器瞬間失靈。
他停下腳步，雙眸緊緊鎖住她的眼睛，聲音低沉：“鬼迷心竅。哪有那麽多為什麽。”
原來是玄學。
孟裏撓了撓手臂，山裏的蚊蠅多，咬得不痛但是癢，她悻悻瞪着他，明明都是人，為什麽不去咬他？
瞧他那小樣，站在那裏如同村頭的那顆香樟樹，任由風吹雨打滄海桑田，它自巍然挺立。
“別撓破了皮。”程南川捉住她的手，看着她只穿着斷袖T恤，雪白手臂被太陽曬得發紅，上面被蚊蟲咬得鼓起一個個包，擡起手開始解自己的襯衫扣子。
孟裏這下不只見了鬼，還像是見了厲鬼，她盯着他漸漸露出來的精壯胸膛，失聲道：“你不會要脫了衣服給我穿吧？”
程南川手上不停，“穿上長袖防蚊子。”
“打住。”這下換孟裏捉住他的手，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幹笑道：“雖然你的身材很好，可是你這樣光着上身，這裏雖然人少，可你讓周圍的莊稼怎麽看？我們回住的地方去，那裏有防蚊液。”
程南川的扣子已經全部解開，孟裏見他居然還有六塊腹肌，而且身材精瘦，不是那種肌肉鼓鼓特別誇張又壯實的身材，忍不住又咽了口口水。
他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大大方方任由她了又看，才慢吞吞扣扣子，說道：“我沒有時間，馬上要趕去機場回江市。”
孟裏心裏說不出的感覺，他早起晚歸，風塵仆仆趕了幾千公裏，就為了來向她親自說幾句話？
程南川眸色深深，盯着她認真地說道：“孟裏，我總結了下我的優點，事業有成身體健康，不抽煙不喝酒，無任何不良嗜好，對待感情認真專一。
我覺得自己挺好的，你也先別急着否定我，可不可以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們試着交往看看再說？”
孟裏心像是被貓撓了一下。
他說得好像挺吸引人的，就像在她面前擺了一座奧獎金杯，讓她的手蠢蠢欲動忍不住想去拿。
“交往有什麽條件嗎？比如說權利與義務？”
程南川其實想掐死她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她這是在跟他談合約麽？
“權利你提，義務也由你定。只是你不能與別人交往，除了工作必要，要與男人保持适當的距離，不能接受別人的追求。”
名人曾說過喜歡一個人像是低到了塵埃裏，程南川覺得何止是低到塵埃裏，他是低到了馬裏亞納海溝裏。
這麽好？孟裏雙眼刷地發亮，點頭如搗蒜連聲答應：“好呀好呀，最好你能回去拟定個明細，我們再互相确認一下。”
程南川沒好氣地冷哼，她還得寸進尺了。
“我回去發到你手機上。”
他擡手再次看了下手表，再不走就趕不上飛機了，他眼神眷念看着她道：“我要走了，有空我會來探班。”
然後他不由分說長臂一伸，将她擁在了懷裏，低笑道：“hi，女朋友。”
孟裏鼻尖聞着他身上幹淨的氣息，有些慌亂推開他，怒道：“不是說沒有義務嗎？”
“當做獎賞。”程南川摸了摸鼻尖，笑意隐隐，“快回去吧，你身上都是汗。”
孟裏霎時怒了，擡腿就踹，“敢嫌棄我，我幹了一整天的農活，你以為我只靠着美貌吃飯麽......”
程南川笑着避開，舉起雙手投降，見司機急得快跳腳，忙對她說道：“我要走了，你再臭我也不會嫌棄你，放心吧。”
孟裏悻悻望着他遠去的背影，直到他在夕陽中消失不見，才慢慢回了住的地方。
女團成員已經全部洗完澡化好妝，A對着鏡子在照來照去，瞄到她回來忙熱情地迎了上來，“孟姐姐回來啦，快去洗澡吧，熱水器裏的水我省着用了，給你留着呢，這時候溫度正好。”
鄉下條件簡陋，電熱水器燒水慢，要是幾個人洗澡得輪流着等着來。
孟裏笑着謝過了A，心裏對她的佩服又更進了一層，她這般四處逢迎，而且擁有如此強大的內心，再加上不錯的外形條件，想不成功都難。
她眼珠子轉動着四下瞄了瞄，悄聲對她說道：“你與程總在一起，很多人都看到了，她們還有人拍了照，說你傍金主，你自己小心些。”
孟裏神色漸漸淡了下來，随着她越來越紅，擋了無數人的道，不知道暗中有多少雙眼睛窺探這她，等着将她拉下來呢。
她笑笑無所謂地道：“随便吧，我不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