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刁難

刁難

就在老閣主和大海兩人快吃完早點的時候,司秦出現了。老閣主見到司秦旁邊還有一位穿着白衣的跛腳男子,起身就竄了過去,身手敏捷程度一點都不亞于年輕人。

老閣主的突然出現把司秦和荀軒吓了一跳,之後又将目光鎖定在荀軒身上,圍着荀軒打量兩圈,看得荀軒很是尴尬。

司秦努力平複一下自己因被吓到而加速跳動的心,很是無奈地嘆了口氣,問道:“幹爹,你怎麽在這裏?”

老閣主瞥了一眼司秦,怪罪道:“你小子別說話!這麽多年都不回去看我,還得要我來這裏蹲你!怎麽?藏着掖着個藍顏知己,還不打算告訴幹爹了?”

一聽自己幹爹把他敷衍孟宜君的話給搬了出來,司秦有些心虛地偷偷看向荀軒,還好荀軒并沒有聽出來這裏面有什麽問題。

“幹爹,你在胡說什麽?他是敬臺大師的弟子荀軒。”

老閣主愣了一下,指着荀軒問道:“他就是?我還以為是你的藍顏知己呢!是敬臺的徒弟,怎麽不是個和尚?”

司秦和荀軒:“……”

荀軒微微一笑,對老閣主恭敬地行一禮:“晚輩荀軒,見過閣主。”

老閣主一聽不是司秦的藍顏,而且聲音還這麽難聽,對荀軒的興趣也立即減了大半,甚至還有些嫌棄,敷衍道:“免了免了,肯定和敬臺一樣,無趣的很。聲音也這麽難聽,估計跟那個老家夥在一起長時間不說話,把嗓子弄壞了吧。”

“幹爹,你還不了解弟卿,怎麽可以這樣說。”司秦責怪老閣主道。

老閣主不以為意,“敬臺能教出什麽樣的徒弟我還不清楚?那老家夥相當無趣,願意做他徒弟跟他待在一起的,肯定也和他一樣,否則怎麽能忍受得了他!”

老閣主還真是了解敬臺大師,這都能猜到。

自己幹爹這樣當着人家徒弟的面如此說人家師父,司秦也是十分尴尬,忙對荀軒解釋道:“弟卿,你別誤會,幹爹他……”

“閣主說的并沒有錯,我和家師确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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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荀軒自己承認了,老閣主一副“你看吧”的表情看向司秦。既然荀軒不在意,那司秦也沒什麽再好說的了。

司秦看向剛剛跑過來藏在老閣主身後的大海,他怎麽覺得這個小孩這麽眼熟,一時卻又想不起來,便問道:“幹爹,你身後的男孩是?”

老閣主将大海從身後拉到身前,随便介紹道:“他叫大海,我外孫。”

“幹爹,你什麽時候又多了個外孫,我怎麽不知道?”

“他啊!不知道我親外孫從哪裏撿回來的弟弟,養了好幾年了。”

在一旁與大海對視的荀軒突然出聲道:“大海?你不是昨晚跟在齊望身邊的那個男孩嗎?”

經荀軒這麽一說,司秦才想起了,昨晚算卦的時候,好像是有這麽個男孩,但是……

“幹爹,你的外孫不會是齊望吧?”

老閣主驚疑:“我沒跟你說過他的名字啊,你怎麽知道的?”

二人心道:果然……

“你們昨晚見過齊望了?”

司秦點了點頭。

老閣主當即有些怒了:“這小子居然帶着大海偷偷去見你!”

大海見外公誤會了齊望,忙解釋道:“外公,不是望哥哥帶我去見的他們,我們只不過在月老廟前遇到了而已。”

老閣主似乎聽出了大海話中的不對勁,問道:“月老廟?你們兩個?”

“……”司秦無語,自己的幹爹估計又想到那去了,趕緊解釋,“幹爹,其實我和弟卿是去算卦的,并沒有去什麽月老廟。”

“算卦為什麽非要去月老廟前面?那些不都是算姻緣的嗎?你小子老實交代,你和他到底什麽關系?”老閣主才不會輕易放過司秦,必須把一切扼殺在搖籃裏。

“我們只是朋友,能有什麽關系,幹爹你整天在想些什麽啊!”司秦真是頭大。

“我能想些什麽!齊望喜歡男人,害我抱不了重孫,幹兒子再喜歡男人,我孫子又抱不上了!不行,你堅決不能喜歡男人。”老閣主對司秦耍起小孩子脾氣,有些不依不饒。

“……”感情這是允許自己的外孫喜歡男人,不允許自己了。

見父子兩有種要吵起來的趨勢,荀軒趕忙解釋,他也不想被閣主誤會自己和司秦有什麽不正當關系:“閣主,您真的誤會了,晚輩和子舍只是朋友關系。昨晚子舍去月老廟是想要撞桃花的,桃花沒撞見卻遇到了一算命先生,閑着無聊,子舍便請算命先生為晚輩算了一卦,并無其他。”

老閣主聽了荀軒的解釋,還是有些懷疑,“真的?”

司秦無奈地嘆了口氣,“當然是真的,我說什麽藍顏知己全是敷衍孟長老的,你也知道孟長老好男子,我這樣說他一定不會讓你去打擾的。”

老閣主仔細斟酌了一番司秦和荀軒的話,又想到荀軒是敬臺的弟子,恍然大悟道:“确實也是,敬臺的弟子應同他一樣,是個沒心沒肺斷情絕欲的家夥,就算你小子喜歡他,他也不會喜歡你。”

“…………”

老閣主想着想着又哈哈哈大笑起來,似乎困擾他的心結得以解開:“哈哈哈哈哈,就是這樣,就是這樣。”

“行了,幹爹,現在你相信了吧,我不喜歡男人,和弟卿真的只是好友。”

“嗯嗯,相信了相信了,你要趁早給幹爹生個胖孫子抱啊。”老閣主臉上的欣慰掩蓋不住,這下抱孫子有望了。

荀軒看着司秦很是吃癟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出來。

“弟卿,你笑什麽?”司秦有些摸不着頭腦,很少見荀軒這樣發自內心而笑。

“沒……”荀軒想要解釋的話,只笑着說出了一個字,笑容就立刻僵在臉上。

“怎麽了,弟卿?”

“是齊某吓到了荀公子嗎?”齊望的聲音在他們的前方響起,禮貌卻又有幾分戲谑。

大海一見到齊望,立刻迎上去:“望哥哥,你終于來找我了,是外公非要拉着我跑出來的,說要帶着我來吃早點,結果卻在這裏蹲人。”

大海這是先告了狀,把自己心甘情願跟老閣主跑出來的事實給歪曲。

“你個小崽子胡說什麽呢,是你自己願意跟我出來的。”

大海沖着老閣主做了個鬼臉,有齊望在他誰也不怕。

齊望沒有管老閣主和大海,一直緊盯着荀軒。其實在司秦和荀軒來這裏之前,齊望就找到了老閣主和大海,但是他沒去打擾爺倆,只要爺孫兩不做什麽淘氣的事情,齊望還是願意讓他們在一起的。

在司秦和荀軒出現之後,齊望的目光就一直追随着荀軒,在一旁聽着他們的對話。在看到荀軒笑的時候,齊望忍不住站起身,出現在荀軒的視線裏。

他不喜歡司秦和荀軒在一起,就算什麽都不做,站在一起都不喜歡,更不要說荀軒在司秦面前居然笑得這麽開心,讓他只想摧毀荀軒的笑容。

司秦以前只知道聞道龍閣的代理副閣主是閣主的外孫,卻不知道是齊望。想打聲招呼,卻發現齊望的目光一直盯着荀軒。他在昨天就已經發現齊望和荀軒之間,不只是見過幾面這麽簡單,更何況齊望現在看荀軒的目光,根本不像是在看僅有幾面之緣的人,齊望的目光帶着一絲占有,滿是玩味。

司秦很不喜歡齊望這樣看着荀軒,他出聲想要吸引齊望的注意力道:“原來齊公子就是副閣主,是司秦昨晚眼拙,沒能認出副閣主,還望副閣主莫怪罪。”

司秦如願以償地得到了齊望的目光,不過這目光很不友好,相當不友好!

司秦心想自己昨晚好像沒有得罪齊望吧,怎麽目光裏滿滿的敵意?

司秦不禁咽了口口水,卻見齊望的目光又看向荀軒,有些玩味地故意開口問道:“荀軒是嗎?”

荀軒聞言,身體僵住了,他從齊望走過來的時候就低下頭不敢看他。因為他自知理虧,是他說了不願與人家為友的,現在呢,齊望成了聞道龍閣的副閣主,他要加入聞道龍閣,還必須要經過齊望同意,自己這是做了什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硬着頭皮,荀軒對齊望行了一禮,作揖道:“回副閣主,正是荀某。”

齊望并沒有立即回應荀軒,而是走到他面前,用右手的食指擡起荀軒的下巴,讓荀軒和自己對視,就好像惡霸要欺淩民女一樣,對荀軒道:“我還是喜歡你~既禮貌恭敬又冷漠疏離地叫我齊公子,那樣才是最真的你。”

荀軒也盯視着齊望,雖然想要擠出笑容,可是目光卻暴露了荀軒,倔強,厭惡。

若不是看在齊望是副閣主的面子上,荀軒是真的可以把對齊望的厭惡表達出來,現在卻只能委曲求全,把它藏在目光裏。

“既然齊公子喜歡,那荀某以後便喚您齊公子。”

齊望真想把荀軒的臉頰捏住,讓他的嘴說不住話來,然而只能想想,齊望放開荀軒的下巴,故意刁難道:“荀公子真的是敬臺大師的徒弟嗎?敬臺大師遠離世俗紛擾,又怎會收浸于世俗的北陽丞相做徒弟?不知對此,荀公子要如何解釋?”

荀軒沉默,他不是不能解釋,只是不想解釋,就算他解釋了,齊望也不會放過他。若換成是他自己,被人言辭拒絕過,心裏也總想着要報複回來。

當然司秦和老閣主也聽出了其中的不對勁,尤其是司秦,這明顯的,齊望在刁難荀軒。

司秦替荀軒解釋道:“副閣主,弟卿他前兩年還俗,之前一直随敬臺大師出家為僧雲游四方,慈悲濟世,他當然是敬臺大師的親傳弟子,這怎會有假?”

齊望挑眉:“是嗎?可是荀公子為何要還俗,入北陽為相?”

“這……”這下司秦也解釋不出來了,他之前也問過荀軒好幾次,但是荀軒都沒有告訴他為什麽,他也很是好奇。

齊望又問了一遍荀軒:“不知荀公子可否給齊某一個合理的答複?”

齊望這是變着方法的想要剝開荀軒的故事。

荀軒面無表情,薄唇緊抿,手指微微蜷曲,他知道齊望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荀某先為百姓後入佛門,兩年前君主更替,國內局勢動蕩不定,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荀某遂入朝為官,幸得君主賞識,為北陽盡忠效力。”

荀軒說的義正言辭,沒有半點含糊,俨然一副甘願為北陽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态度。

但是這讓齊望聽來十分厭惡。

他厭惡北陽,也厭惡南涼,憎恨毀了暄月王朝的所有人。現在聽到荀軒如此之言,更是對荀軒也是多了一份厭惡,甚至還有一絲恨意,他為什麽甘願為北陽效力。

“呵!荀丞相好一顆赤膽忠心,既然想要誓死效力北陽,又何必加入聞道龍閣?”見荀軒依舊垂眸不看他,齊望輕蔑一笑,“若是荀丞相想要借聞道龍閣的力量幫助北陽,齊某恐怕要讓荀丞相失望了。”

荀軒心裏咯噔一下,他曾猜想過他進入聞道龍閣的障礙,可能會是閣主和長老們對他的品行和能力有所懷疑,或者會在意他北陽丞相的朝堂身份。怎麽也沒有想到,突然冒出來的第一個障礙,會是自己之前拒絕了幾次的齊望。

齊望抱臂與荀軒對立而站,好以整暇地看着他,他就是小氣,就是想要為難荀軒。

就連大海都看出來齊望是在故意讓荀軒難堪,但是他不敢出聲。老閣主也是琢磨着兩人的對話,覺得荀軒和齊望之間好像有點矛盾。

司秦緊挨着荀軒與齊望面對面站定,直視着齊望的雙眼,替荀軒講話,“副閣主,你不能……”

然而齊望根本不管司秦是不是他外公的幹兒子,他的幹舅舅,冷聲喝道:“這是我們兩個之間的事情,輪不到你管。”

本來就被荀軒的話激起了怒意的齊望,在司秦為荀軒求情之時,更是火大。

司秦又怎是可以看着朋友被欺負而保持沉默的性子,當即也有些怒意。

“弟卿是我的朋友,我怎能不管!”

“那又怎樣?”齊望的聲音又冷了一個度,冷眼看向司秦,挑釁意味十足。

老閣主也是知道自己外孫的脾氣,這明顯是被惹怒了,忙上前将兩人拉開一些距離,攪和道:“哎呀呀!我說幹兒子,你跟一個小輩計較什麽,齊望他就是鬧着玩,你怎麽還當真了!”

不過老閣主的攪合好像沒有起任何作用,反而激化了。

司秦撥開老閣主的手,梗着脖子說道:“那又怎樣?你不要忘了,你只是暫代副閣主一職,想要正式成為副閣主還需要得到我的認可。你方才如此刁難我的朋友,我作為長老,有權質疑你是否能夠勝任聞道龍閣的副閣主。”

齊望冷笑着輕哼一聲,“長老又如何?我根本不在乎什麽副閣主,聞道龍閣對于我來說只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工具罷了。但是我最讨厭別人威脅我……你很在意荀軒是嗎?”

齊望将目光看向荀軒,即便荀軒再故作鎮定,從他的眼睛裏還是可以看出驚恐。

司秦忙拉過荀軒的手,将他擋在自己的身後,與齊望怒目相視。

見司秦護住荀軒,齊望不怒反笑,嘲諷荀軒道:“呵!原來堂堂北陽國丞相竟是如此膽識,竟然需要男人來保護。不過荀丞相似乎沒有找對靠山,他……”

“齊望!”

老閣主語氣嚴厲地出聲制止了齊望的話,如果再讓司秦和齊望,吵下去恐怕聞道龍會都不用開了。

一個可以否認齊望成為副閣主,一個可以行使副閣主的職權否認荀軒加入聞道龍閣,那這樣的話,聞道龍會還有什麽意義?

老閣主沒了方才那副嘻嘻哈哈的模樣,瞬間嚴肅起來:“你在胡鬧什麽?敬臺徒弟是哪裏得罪過你,讓你這般刁難他?”

齊望努努嘴,在看到老閣主的眼神時,還是禁了聲。

老閣主又繼續斥責道:“司秦怎麽說也是我幹兒子,你舅舅,你母親都承認了,你還一直跟我別扭,舅舅是長輩,有跟長輩這樣說話的嗎?”

老閣主瞥了一眼不敢出聲的齊望,又看向司秦,繼續指責道:“還有你,齊望他任性胡鬧也就算了,你怎麽也不懂事,跟一個小輩計較什麽,就是說了敬臺徒弟兩句,人家都沒在乎,你激動個什麽勁!”

司秦不服氣老閣主的管教,反駁道:“他可以故意刁難我,但是不可以刁難我的朋友。”

荀軒嘆了一口氣,在背後拉了拉司秦的衣角,勸司秦道:“無論副閣主做什麽,都有他自己的理由,他不是故意刁難我的,你不要再同他争吵了。”

“哈哈哈!還是敬臺徒弟明事理,就是就是,齊望怎麽會故意刁難他,幹兒子你誤會了。”老閣主和事佬似得又攪和起來。

“我就是故意……”

“啪”!老閣主給了齊望後背一巴掌,“任什麽性!給我閉嘴!人家敬臺的徒弟都沒怪你無禮取鬧,你怎麽還給我蹬鼻子上臉了?”

齊望和司秦兩人被訓斥得一句話也沒說,卻同時都看向荀軒。荀軒表面十分平靜,只是對司秦微微笑了一下,示意他沒事,沒有理會齊望。

老閣主也看向荀軒,對荀軒有了幾分興趣。

街上來往的行人都對幾人側目而視,似乎好奇,這幾人在大街上吵吵嚷嚷地是做什麽?

“好了,跟我回靜滿樓,別在大街上丢人現眼。”

老閣主轉身離開,司秦似乎還是有些不平,荀軒拉了拉他的衣袖,對他搖搖頭,示意他不要再計較。

司秦弩動嘴角,強擠出一個微笑。

“好了,走吧!”荀軒推了司秦一下,讓他跟上老閣主。

齊望一直在盯着荀軒,荀軒當然也注意到齊望的目光,擡眼看向他,禮貌一笑,“齊公子,之前是荀某的錯,多有得罪,還望齊公子能夠給荀某一個機會。”

齊望沒有說話,靜靜地看着荀軒,他就是想要這種結果,讓荀軒主動來接近他。

齊望突然笑了,笑的有些不懷好意,他彎下腰,将頭湊近荀軒的耳盼,想要看看荀軒是不是還會立刻躲開。

然而荀軒這次沒有躲開,只是他的身體僵住,身體似乎是因為氣憤而微微顫抖。

齊望得到讓他滿意的結果,笑出了聲,随後站直身體,目光對上司秦想要揍人的眼神,沖着司秦挑釁一笑,随後拉着大海離開。

在司秦眼裏,齊望剛剛就是在調戲荀軒,絕對的故意。只是他知道,荀軒不願與齊望計較。

司秦看見荀軒的胸膛起伏,又深吸了一口氣,肩膀還有些微微顫抖。

關切問道:“弟卿,你沒事吧?”

“無事!”荀軒聲音依舊平淡,搖搖頭,随即跟着老閣主離開了。

司秦扔站在原地看着荀軒的背影,他越來越不懂荀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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