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毒發
毒發
“你想用冰寒鳕冷玉交換什麽?”藥毒王突然進入了正題問道。
前天晚上藥毒王收到了齊望的來信,信中寫到“……聽聞藥毒王前輩為救愛妻,四處尋找冰寒鳕冷玉,晚輩手中正好有一塊,想以此玉同前輩交換一樣東西,不知前輩是否願意約見晚輩?……”
藥毒王當然暗中派人查了齊望,但是只能查到齊望生于南方,是誠齊典當行老板齊寧的孫子,現在接任了誠齊典當行老板,至于其他,藥毒王是賣藥的,不是像聞道龍閣一樣搞情報,他當然查不到,更何況齊望也不可能讓別人查到。
“蘇香桐。”齊望答道。
聞言,藥毒王蹙眉看着齊望,臉上的探究意味十分明顯,更是對齊望敢和他提出用冰寒鳕冷玉交換蘇香桐一事表示不滿和懷疑。
藥毒王最讨厭別人跟他談條件,他只喜歡“一言堂”,別人對他說的必須要服從,齊望手中的冰寒鳕冷玉是他想要的,但是他不想用任何東西跟他交換。
“實不相瞞,晚輩的愛侶為了救晚輩而中了悲香散,悲香散只有蘇香桐可解,所以晚輩才鬥膽,想要用冰寒鳕冷玉同前輩交換蘇香桐。”
“愛侶?”藥毒王疑惑,他并沒有查到齊望有什麽愛侶。
藥毒王的反應正在齊望的意料之中,齊望轉身,對着荀軒道:“軒兒,你過來。”
随着齊望的目光,藥毒王也看向荀軒,眼睛除了上下打量了一番荀軒,更是帶了不解。
荀軒在聽到“軒兒”這聲稱呼之時,身體僵楞了一下。但在藥毒王不解的目光中,荀軒立刻反應了過來,他現在假扮成了齊望的愛侶,稱謂親昵一點是很正常的。
荀軒微笑着走到齊望面前,齊望攬過荀軒的腰肢,将荀軒半抱在懷裏,對藥毒王道:“他就是晚輩的愛侶荀軒。”
“晚輩荀軒,見過藥毒王前輩。”荀軒對藥毒王行了一禮。
藥毒王饒有興致地看着兩人,臉上笑意越來越明顯。
“有趣有趣,沒想到堂堂誠齊典當行的老板居然喜歡男人。”藥毒王認為自己果然沒有猜錯,這個齊望是相當有趣,可以給他帶來不少驚喜和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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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毒王眯眼看着齊望,又道,“悲香散确實只有蘇香桐才可以解,但是蘇香桐的價值比起冰寒鳕冷玉來,遠遠不及,你又怎會甘願同我交換?”
齊望輕笑:“但是對于我來說,蘇香桐不只是一味藥材,它的價值在于可以為軒兒解除體內毒性。冰寒鳕冷玉雖然價值連城,也可以吸出一部分毒素,卻不能根除。只要軒兒一産生悲的情緒,還是要受到悲香散的折磨,疼在他身痛在我心,我想前輩肯定可以理解晚輩為了愛人願意犧牲一切,只願換得他安好的心情。”
說罷,齊望将摟住荀軒腰肢的手緊了緊,又滿目溫柔愛憐地看向被他抱在懷裏身體有些僵硬的荀軒。這個樣子,讓外人看着真像是一對深愛着彼此的愛侶,崔戬都快信了。
藥毒王之所以被外人傳成奸詐狡猾,肯定不會那麽好騙,他當然發現了荀軒的身體在齊望懷裏的僵硬。
荀軒的走路姿勢和聲音都讓藥毒王懷疑他們的愛侶關系。在藥毒王看來,雖然荀軒的樣貌很是柔美,氣質脫俗,可是齊望更勝一籌。現在荀軒被齊望摟在懷裏,身體僵硬,臉上表情更是有些不自然,似是有些反感。如果是真的愛侶,那麽荀軒的反應又要如何解釋?
“原來齊老板也是癡情之人,不過齊老板可否告知老夫,齊老板愛侶的聲音和雙腿……?”
藥毒王這句話一說,齊望和荀軒兩人都沉默了一下,荀軒擡頭看了一眼齊望,似在詢問齊望這個問題他們誰來答,要怎麽回答。
齊望回了荀軒一個“放心,交給我”的微笑,對藥毒王說道:“軒兒的雙腿是因為我,我愛上軒兒之後,他便成了我的軟肋。我雖是商人,但總是難免會結一些仇家,他們抓了軒兒來威脅我。軒兒為了不讓我因他而受到威脅,想要逃跑卻失敗了,被他們打傷雙腿,落下了殘疾。從那時起,我就發過毒誓,自此一生,只愛軒兒一人,不抛不棄,直至白頭。”
崔戬都快被齊望和荀軒的愛情故事感動哭了,可是藥毒王卻還是冷着眼看着齊望和荀軒,絲毫沒被齊望的愛意觸動,因為他還是不相信。
“齊老板對你的愛侶還真是用情至深,可是僅憑齊老板的一面之詞,要老夫如何信服?”
齊望知道藥毒王這個老奸巨猾的東西不好騙,他當然早就料到了,還好他早就想過對策,當然只是想想,沒敢跟荀軒說。
“不知這樣,藥毒王前輩可否相信?”
說罷,齊望板正荀軒的身體,低頭在他耳邊說了一句“得罪了”之後,就在荀軒還未反應過來齊望要做什麽的時候,他的俊臉已經到了眼前,随後溫熱的觸感從荀軒的雙唇傳來。
荀軒瞪大眼睛,有些難以置信和慌亂,想要推開齊望卻被齊望抓住了手,随即荀軒便想到,如果自己推開齊望,那麽他們可能會暴露,所以荀軒為了任務成功,選擇了忍受。
荀軒的雙唇涼涼的,軟軟的,還有着股淡淡的草藥苦味,可是齊望卻莫名的喜歡,他想要再多一點……
齊望察覺荀軒不再反抗,知曉荀軒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便不要臉地趁機想要再多一點。本來可以觸碰一下就能離開的,齊望硬是伸出了舌頭,故意舔了一下荀軒微閉的雙唇,濕熱的觸感,惹得荀軒身體一陣顫栗,眼中的厭惡也直逼齊望的眼底。
齊望知道自己不能玩脫,便很識相地離開了荀軒的雙唇,卻故意忽略荀軒眼中的厭惡,給了荀軒一個溫柔的微笑。
荀軒躲避開齊望的眼神,低下了頭,其一是為了掩飾自己對于齊望剛才那個吻的厭惡,二是讓自己看起來似乎是因為齊望在別人面前吻了自己而嬌羞。
齊望是個厚臉皮的人,這種情況下吻了荀軒,他可以狡辯稱是為了讓藥毒王相信他們的愛侶關系而不得不這樣做,這樣一來,荀軒似乎也拿自己沒有辦法。但是荀軒方才眼中的厭惡,還是稍稍刺痛了齊望。
藥毒王面無表情地看着剛剛接吻的兩人,與藥毒王形成了鮮明對比的是站在他們身後的崔戬,崔戬的下巴已經驚得快要掉到了地上。自家王爺這是吻了北陽丞相啊!靠!靠!靠!簡直不要太勁爆,崔戬從未覺得自家王爺這麽帥過,他的血液都要全身沸騰了。
“藥毒王前輩現在相信了嗎?”齊望将“低頭害羞”的荀軒攬進自己的懷裏,讓荀軒的臉靠在自己的胸膛,轉而問向在旁邊看着他們的藥毒王。
“哈哈哈!齊老板果然是個直率的人,老夫喜歡,相信!老夫當然相信!”藥毒王嘴上這樣說着,心裏卻不這樣想,他藥毒王随便找個女人過夜都不算什麽,兩個大男人接個吻而已,他怎麽能相信。
要說玩心機,齊望還真是不輸給這個老奸巨猾的藥毒王,藥毒王說相信,齊望卻不相信藥毒王他真的相信了,凡事留一手,齊望認為總不會有錯。
“前輩相信就好。”齊望假裝松了一口氣。
“哈哈哈,現在時辰不早了,齊老板與齊夫人先去休息,稍後再同老夫一起用晚膳。”
“那多謝前輩了,”齊望對于“齊夫人”這個稱呼還比較滿意,總覺得無形中又占了荀軒的便宜。
“四年,先帶齊老板與齊夫人到客房去休息,而後叫膳房準備晚膳。”藥毒王對着剛才将齊望三人帶進來的管事吩咐道。
“是,我王。”管事的男仆給藥毒王行了一禮,對齊望和荀軒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說道:“齊老板,齊夫人,請随我來。”
齊望道了一聲“多謝”,便繼續攬着荀軒的腰肢,跟随着管事離開了會客堂。
雖然荀軒對于“齊夫人”這個稱號嫌棄得咬牙切齒,更是對齊望摟住他腰的這一行為排斥、厭惡,但是荀軒還是繼續忍了,強壓下了心中的不适,配合着齊望。
藥毒王眯眼盯着齊望與荀軒的背影,眼中是冷漠,冷哼一聲:“哼!想要跟我談條件,你還太嫩了點。”
管事男仆帶着齊望三人左轉右繞的,走了好長時間才終于到了客房,管事四年推開房門。
“齊老板,齊夫人,這是我王為二位準備的房間,二位先暫時休息一下,等晚膳備好之後,自會有人來邀請二位到膳堂用晚膳。”
“多謝四年大哥。”齊望道。
“齊老板客氣了,您請吧!”說着向後退了一步,又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齊望帶着荀軒進了房間,崔戬也想跟進去,卻被四年攔住。
“這位小兄弟,你随我來,你的房間在這邊。”
“不是,我……”崔戬雖然很想跟進去,但是在看到齊望的眼神之後,吞了口口水,在四年為齊望和荀軒關上了房門之後,灰溜溜地跟着四年走了。
房間門一被關上,荀軒立刻掙脫了齊望的懷抱,站到了離齊望三步之遙的地方,緊攥着的雙拳暗示着荀軒的憤怒,他用嫌惡的眼神看着齊望,又似是在斥責齊望。
齊望尴尬地笑了笑,收起了自己還未抱夠荀軒的手臂,用抱歉的眼神對上了荀軒的目光。
“方才多有冒犯,情急之下,只能出此下策。”
荀軒抿唇不語,閉上了雙眼,讓自己剛剛燥怒的心緒平靜下來。許是自己多想了,這麽重要的時刻,齊望又怎能故意戲弄自己,定是任務最為重要。
“是我誤會了,你也是為了取得藥毒王的信任才出此下策。”
齊望聽到荀軒的話,心裏偷着樂,看來沒有生自己的氣,果然荀軒為了完成這個入閣任務,甘願委曲求全,那麽是不是自己只要說是為了完成任務,荀軒便不會遷怒于自己?
齊望有些得寸進尺了,雖然自己最終目的不是為了完成這入閣任務,而是讓荀軒愛上自己,然後利用荀軒奪這北陽。但是想要荀軒愛上自己,必須得要先撩動荀軒的心啊。
“是我太唐突了,沒有事先跟你商量一下就強行……對不住,下次我會注意的。”齊望假裝誠懇地道歉。
齊望都已經道歉了,自己還要再去計較便顯得有些小肚雞腸了。荀軒道了聲“無礙”之後,便坐到了桌邊的凳子上。剛才從被齊望摟住腰開始,荀軒的身體就一直處于一個緊張僵硬的狀态,現在放松了下來,身體卻覺得還有些疲憊酸痛。
“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齊望看荀軒似乎身體有些不适,以為是悲香散的毒性發作了。
“無事,只是身體有些酸痛,休息片刻便好。”荀軒道。
齊望不放心繼續問道:“是悲香散導致的嘛?”
荀軒搖了搖頭,要他怎麽說是因為被齊望抱了身體,然後一直緊張僵硬,導致現在放松下來身體卻不适的?這樣的話荀軒說不出口,可是齊望似乎問不出來個原因就不罷休的樣子。
“不是悲香散那是因為什麽?你确定不是悲香散嗎?”
荀軒不想回答齊望,于是又選擇了沉默。
“又是如此,為什麽不能在意一下自己的身體?一直要把他人的關心當做是毒害你嗎?”
齊望的一句話,不小心觸動了荀軒的內心,“為什麽不能在意一下自己的身體”這句話好像在十一年前,師父對自己說過。
“為什麽不能在意一下自己的身體?你若倒下了,那你的弟弟和妹妹,他們兩個要怎麽辦。”
師父敬臺的這幾句話,道出了荀軒當時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荀軒不自覺地又回想起了以前的自己,回憶卻不知不覺地将荀軒內心深處的“悲”帶了出來。
荀軒的心髒先是劇烈抽痛了一下,立刻伴随着全身的痙攣,頭痛欲裂,頭腦中永遠都不會消失的恐怖記憶像洪水一樣,直接席卷而來。□□和精神的雙重折磨,讓荀軒整個人蜷縮成一團,從凳子跌落到地上。
齊望被吓到了,剛才還坐在凳子上沉默不回答他話的荀軒,此刻卻痛成一只蝦,在地上滾來滾去。
“荀軒!荀軒!”齊望知道,這才是悲香散的毒性發作了。
齊望跪到地上,将痛得在地上打滾的荀軒抱在懷裏,試圖讓荀軒鎮定下來,可是完全沒有用,任憑齊望用盡力氣将荀軒禁锢在自己懷裏都無濟于事,荀軒仍舊痛得在齊望懷裏掙紮,口中甚至開始了胡言亂語。
似乎這雙重的折磨,不将荀軒折磨致死是不會停下來的。
齊望不知道現在該怎麽辦,他只能不斷地呼喚荀軒,想要将巨痛之中的荀軒喚回一絲神智。
荀軒自認為只要自己不産生悲的情緒,悲香散的毒性就不會發作,所以他對悲香散也沒有太在意。但是荀軒似乎太小瞧了悲香散,如果人能很好地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緒,那麽悲香散作為毒藥是真的毫無威懾力了。
“啊~”荀軒痛得已經完全失去了神智,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想要立刻死!
荀軒似是瘋了一般,猛然抓住齊望的胳膊,目眦盡裂,瞪大了的雙眼已經布滿了血絲,恐怖得讓人心驚,饒是齊望,也被現在的荀軒吓了一跳。
“啊~!!!殺了我!殺了我!我求你,殺了我!啊~”
荀軒痛得似乎快要昏厥,他突然之間力氣大得驚人,一把将抱住他的齊望推倒在了地上,又一次滾落到地,痛得來回打滾,甚至開始用自己的拳頭捶打自己的腦袋。
齊望看着荀軒,心疼不已,他真的很後悔讓荀軒喝下了那一碗悲香散,早知道會這樣,他當時定要将悲香散搶來,他寧願不做什麽入閣任務。
“荀軒!住手!”齊望抓住荀軒捶打他自己腦袋的雙手,将它們壓在了荀軒的身下,他則直接翻身壓到了荀軒身上,利用自己的身體控制住了荀軒。
被控制住行動的荀軒無法再繼續打滾掙紮,只能口中發出痛叫聲,卻聽得齊望的心一陣絞痛。
最後齊望狠心,直接打暈了荀軒,這才讓荀軒安靜了下來。
荀軒的衣服和頭發已經被疼出來的汗水打濕,黏黏膩膩地站在了他的身上。
齊望也好不到哪裏,他的額頭和臉頰浸滿了汗水。齊望伸出雙手,幫荀軒捋順了粘在臉上和脖子上的頭發。
他看着荀軒因為疼痛而慘白毫無血色的臉,以及蒼白的雙唇,俯身,在荀軒的唇上落下了一吻。
這一吻無關其他,只是因為他心疼荀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