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監控視頻已經拼接過,完美還原了秦樂湛出事之前的一系列動向。
秦樂湛從宿舍出來,臉色有些不好看,想來是因為和杭飛揚搶床位的事,不過沒多久,他就又活蹦亂跳起來,在校園裏四處閑逛,熟悉着周圍的環境。
他從食堂逛到圖書館,又從小超市買了根雪糕,邊吃邊往湖邊走去。
久安大學環境優美,還有一個着名的“鴛鴦湖”。
顧名思義,鴛鴦湖中因為栖息着許多鴛鴦而聞名,周邊又有小樹林和許多涼亭,是小情侶們最愛的約會打卡聖地。
秦樂湛走到湖邊的時候恰好吃完了雪糕,把包裝袋扔進垃圾桶後,他便順着湖邊慢悠悠溜達。
“這小湖邊環境是真不錯。”秦樂湛閑不住嘴,嘆道:“我都想好以後和校花在小湖邊處對象了,發展好的話在這邊求個婚也不是不行,可惜現在也物是人非啦。也不知道校花會便宜了誰,可千萬別是杭飛揚那貨,我跟他八字不合,真讓他倆在一起說不定我得被氣活過去。”
秦樂湛和杭飛揚同樣家世優越,長得各有各的帥,性格又像,這樣的兩個人當不成朋友就得當死對頭,他倆顯然是後者。
景深一心兩用,一邊注意着監控畫面,一邊聽着死者本人在耳邊絮絮叨叨。
畫面裏,秦樂湛忽然頓住腳步,他蹲下來逗了逗游到近處的兩只鴛鴦,然後拿出手機像是拍了照或者錄像。
随後他又站起身,慢悠悠離開湖邊,往二教的方向走去。
“這就很不對勁啊!”秦樂湛咋咋呼呼道:“我記得我從湖邊離開之後就往一教走了,尋思早點去教室給導員留個好印象,然後争取當個班長啥的,可我怎麽就往二教走了?”
不管他記得的是什麽,監控裏的秦樂湛還是走到了二教,并且一步一步走上了天臺。
他走到天臺邊直愣愣地站在那,過了好一陣,他忽然就向前一傾身,從護欄上掉了下去。
那護欄有他腰那麽高,可他沒有借助任何動勢,就像是一具木偶一樣直直掉了下去,一眼就能看出來的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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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頻結束,屋內寂靜無聲。
程居延側頭看向景深,“看出什麽了?”
屋內其他三人也都看過來。
景深認真答題:“他從湖邊拍照之後就不對勁了。”
程居延和陳隊他們的表情都沒有什麽變化,倒是秦樂湛激動道:“對對對,他們之前也是這麽說的!”
“說說看。”程居延對景深道。
景深:“雖然湖邊的監控離得遠有些模糊,但能看出他拍照的姿勢持續的有些久,甚至有些僵硬感,拍完照起身之後,他雖然走路的步調也盡量維持着散漫感,好像在游覽觀賞,但他肩膀微微向內扣起來,頭也比之前有些低。”
陳隊點點頭,算是贊同了他的回答。
“還有嗎?”程居延問。
景深組織了一下語言,道:“還有,他沒拿出過手機,站到護欄邊之後他就沒有多餘的動作了,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驅殼。”
程居延定定地看着景深,看的他心裏很沒底,不住地避開視線。
應該沒暴露什麽吧?“沒有靈魂”那句一般人都會當成是簡單的比喻句吧?
可這位程先生顯然不是一般人,他不會看出什麽吧?
陳隊一個正常人類,确實沒想到确實丢了靈魂這種情況,他不清楚景深的身份,所以也沒打算洩露案子的細節,一直沉默着沒吭聲。
程居延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就這麽盯着景深看了一會,才慢悠悠收回視線,道:“手機修複之後,我們沒有在裏面發現湖邊的照片或者視頻。”
景深悄悄松了口氣,重重點頭,沒錯沒錯,這和那個消失的通話記錄異曲同工。
“所以我們懷疑他根本沒拍照。”烏牧春接道:“或者說,應該是從他準備拍照的那一刻開始,他的......”
他本來想說“魂魄就丢了”,但忽然想到這裏還有兩個普通人類,便把後面的話咽了回去。
陳隊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直覺對方接下來想說話已經屬于特殊部門的管轄範圍了,他便識趣地沒追問。
景深也假裝沒聽出來,安安靜靜地坐着,可乖,可正常。
“你那邊查的怎麽樣?”程居延問陳隊。
直接問案子細節,證明景深應該算是信任的人。
陳隊也沒再保密,道:“屍檢結果和之前一樣,沒有中毒痕跡,确實是高墜死亡。”
“我們還順着死者家人提供的線索查了一遍。汪妙吟懷疑的第一個女孩和死者是高中同學,兩人在學校的時候确實關系親密,但據我們所知,那個女孩在一周前已經出了國,沒有作案時間也沒有作案動機。”
秦樂湛抱臂,笑道:“那當然了,我和小蘇我倆就是學習搭子,她英語好我數學好,互惠互利。不過她家裏條件不好,我才假裝和她是一對,讓我媽自以為是地去拆散我們,給了小蘇一大筆錢,那錢夠她舒舒服服留學幾年的。”
“她還說那錢就算是從我這借的,等以後賺錢了還我,都是戰友還說那些。”
陳隊聽不到他的絮叨,繼續道:“另一個嫌疑人名叫劉霜,是秦岐的情人,案發當天她正在醫院做産檢,是秦岐親自陪着,沒有作案時間。查了她的人際關系和動向之後,也沒發現雇兇的可能性。”
說着,他頓了下,才道:“現在秦岐和汪妙吟正為了情人的事鬧的不可開交,倒是沒人再關心死者的情況了。”
景深輕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烏牧春小心地看向秦樂湛,有些同情這孩子。
秦樂湛沖他聳聳肩,嘲諷道:“他倆從小就沒管過我,還以為我死了他倆至少會難過那麽幾天,沒想到他們一天都沒挺過去,轉眼就把我忘了。”
說到這,不管能不能聽見他的話,衆人都覺得有些不是滋味。
程居延卻沒什麽反應,冷靜地對陳隊道:“排除了人為因素,那接下來的事就由特管處接手了。”
“好,那有什麽需要我們配合的請盡管開口。”陳隊話音未落,就被自己的手機鈴聲打斷。
他接起電話,臉色瞬間難看起來。
簡短地應了兩聲他就挂斷電話,而後看着程居延道:“學校那邊有新情況了。”
四人一鬼立刻出門,秦樂湛本能地有些怵程居延,便仗着魂體坐到了車頂上,沒和程居延還有景深擠後座。
趕到學校後,衆人立刻由一位年輕的女警帶到了701宿舍的門口。
她把情況簡單說了一遍:“我們剛剛才發現門上的封條被破壞了,死者的床位上留下了很多字。監控我們查過,但淩晨兩點到四點的宿舍監控都黑了,沒留下線索。”
“整棟樓的監控都壞了?”
“是。”她繼續道:“我們已經讓人開始詢問所有宿舍的同學,目前還沒有誰在這兩個小時期間有明顯的作案可能。”
說話間,衆人來到了701宿舍。
門口站着兩位警官,他們徑直走進去。
宿舍是六人間,都是上床下桌,秦樂湛的床位在西側,臨着窗邊。
所有的床位都鋪着軍綠色的軍訓被褥,秦樂湛桌上的私人物品已經被警方拿走,于是光禿禿的桌面上和床板底下的字就異常顯眼。
血腥的紅色已經幹涸,密密麻麻地寫了好多個四字詞——殺人償命!
“血液樣本我們已經拿去做了DNA,結果還沒出來。”
陳隊蹙眉道:“留下指紋或者其他東西沒有?”
“對方很小心,什麽都沒有留下,就連寫這些字的工具都是從床單上撕下來的布條,上面什麽痕跡都沒留下。”
“這是人為還是——”陳隊看向程居延。
程居延淡聲道:“人為。其他東西沒必要破壞監控和封條,也沒必要使用工具才能留下這些字。”
“查。”陳隊看向帶路的警察,道:“只要是人為,就一定會留下痕跡。”
“是!”
景深走到床邊,盯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殺人償命”看了許久,心頭驟然劃過一絲什麽,轉瞬又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