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人販子6
人販子6
陸壹壹緩緩睜開眼睛，發現四周一片漆黑，像他剛剛死後去過的一個地方，那地方也是這樣黑黑的，黑暗中有很多的奇怪影子飄來飄去，還有各種各樣可怕的叫聲，吓人極了。
這個地方也可怕，因為他看到一些紅的綠的光，像故事書裏野獸的眼睛，還有什麽東西發出滴答奇怪的聲音。
“爸爸，你在哪裏？”
“這裏好黑，壹壹害怕。”
“你是不是不要壹壹了，壹壹乖乖的聽話，爸爸別不要壹壹好麽？”
陸壹壹縮在角落裏，不停的喊爸爸，可是叫了許久，爸爸都沒有回應他，他癟着小嘴，委屈得想哭。
“這裏是哪裏？我要爸爸，我要回家。”陸壹壹縮在角落裏，抱住膝蓋，哭了起來。
他記得今天是爸爸的生日，他躲開托兒所的叔叔阿姨還有保安叔叔，偷偷去蛋糕店給爸爸買蛋糕，他想給爸爸一個驚喜。
蛋糕店的阿姨可好了，還送給他一個棒棒糖，他好高興。
明明他買好了蛋糕要回去的，怎麽會來到了這個可怕的地方？
陸壹壹想不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他覺得好害怕，好想爸爸。
爸爸不在的時候，是小恐龍陪着他的，陸壹壹想起自己的小恐龍，它并不在手上，手上只有蛋糕店阿姨給他的棒棒糖。
小恐龍去哪了？
陸壹壹不哭了，爬起來摸索尋找小恐龍。
可是找遍了他待的地方也沒有找到小恐龍。
他找不到小恐龍，也找不到爸爸，他好可憐。
陸壹壹哭得更大聲了，他委屈又無助，覺得自己是一個被遺棄的小孩。
“你怎麽了？”突然，一道稚嫩的男聲響起。
突如其來的說話聲讓陸壹壹吓得停止了哭聲，他本能的朝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一道微弱的燈光恰時亮起，讓他勉強看清了說話的人。
那是一個比他大一些的小哥哥，躺在一張床上，手上打着點滴，可點滴的袋子裏卻是血紅一片。
紅色的點滴，是血。
陸壹壹生前在醫院待了很久，所以知道，護士姐姐告訴過他，打紅色的點滴就是輸血。
“你怎麽了？為什麽要輸血？是生病了嗎？”陸壹壹壯着膽子站起來，往前走了幾步。
“……是，我生病了。”
陸壹壹繼續往前走，“你生了什麽病？”
“我……”
“他們也生病了嗎？為什麽都在打針？”陸壹壹看到了一塊透明玻璃隔開的屋子裏還有其它人，驚得喊道。
那些人睡在透明的床上，都打着點滴，和小哥哥不同的是，他們打的不是血，是像水一樣的東西，這樣的針他生前打過很多，他也知道，叫點滴。
他也終于知道，那些紅的綠的光不是眼睛，而是機器的指示燈，滴答聲也是機器發出來的。
陸壹壹壯着膽子走到透明小床邊，見上面的小朋友都和他差不多大，他們不動，也不說話，還閉着眼睛，他吓了一跳，難道他們都死了嗎？他知道，只有死人才不會說話。
可仔細看看，他們不像死了的人，他在醫院見過死人，臉白得吓人，難道他們是住在水晶宮裏的小天使？
“他們都是給我治病的。”小男孩看着陸壹壹，“你也是來給我治病的嗎？”
陸壹壹搖頭，“我不是哦，我是走丢了，我要去找爸爸的。”
“不，你就是來給我治病的，你再也不能離開這裏了。”小男孩堅定說。
陸壹壹急了，“我要找我爸爸，我不能留在這裏的，爸爸要是見不到我，會着急的。”
“可是我爸爸不會讓你離開的。”小男孩垂下眉眼，“我爸爸說，你們得給我治病，等我的病好了才能離開。”
陸壹壹有些生氣，“你爸爸也太壞了，怎麽能不經過別人允許就把別人關起來？這樣是不對的，知不知道？”
陸壹壹奶兇奶兇的模樣倒是把小男孩逗笑了，“你真可愛，好久沒有人陪我說話了，他們都怕我，不敢和我說話。”
“我也不和你說話，你爸爸是大壞蛋，你是小壞蛋，壹壹才不和壞蛋說話！我要告訴我爸爸，我爸爸會叫警察叔叔把你爸爸抓起來！把你也抓起來！”陸壹壹氣呼呼的說完，撇開頭賭氣的不看他。
小男孩嘆了口氣，“你太小了，你不懂，我爸爸可厲害了，警察叔叔抓不着他，也抓不着我。”
“我才不信，警察叔叔可厲害了，專門抓壞人的，他們一定能抓住你和你爸爸，然後把你們關到籠子裏去，這樣你們就不能出來做壞事了。”陸壹壹說得繪聲繪色，小手還帶了動作，氣呼呼的小模樣，反倒惹人喜歡。
小男孩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可愛的小朋友，他并不生氣，反而喜歡他小嘴說過不停，讓他覺得熱鬧，實在是，他一個人呆得太久太久了。
小男孩看到了陸壹壹手裏的棒棒糖，問：“你手裏拿着的是什麽？”
“是什麽你不會看嗎？這是棒棒糖，蛋糕店阿姨送給我的。”陸壹壹獻寶一般晃了晃手裏的糖，好不得意。
他興許沒察覺到，他已經慢慢的沒那麽害怕。
“糖果嗎？我已經好久沒吃過糖果了。”小男孩舔了舔有些蒼白的小嘴，眼神流露出渴望的神情。
陸壹壹見他一副很想吃糖的樣子，看了看手裏的糖，又看了看他，走了過去，“你想吃就給你嘛，我讓我爸爸再給我買就是了。”
“給我？真的嗎？”小男孩很震驚。
陸壹壹大方說：“當然是真的啦，壹壹從來不騙人的。”他朝小男孩翻了個白眼，“壹壹才不是你這個壞蛋哥哥，壹壹是誠實的好孩子啦！”
小男孩不介意他罵自己壞蛋，一心沉浸在他答應給自己糖果吃的喜悅中，“謝謝你，那你可以幫我把糖剝了嗎？我、我手疼。”
陸壹壹看了看他的手，見上面全是針眼，想到自己生前也打了很多針，手背上全是針眼，可疼了，心就軟了下來。
“行啦行啦，幫你剝就幫你剝，誰叫壹壹是個好孩子呢？”陸壹壹說着便開始幫他剝糖。
棒棒糖粘得緊，他根本剝不開，其實之前他吃糖都是叫爸爸或者其它叔叔阿姨幫茫的，這還是他第一次自己剝糖。
“你剝得開嗎？”小男孩見剝了好一會兒都沒剝開，擔心問。
陸壹壹當然不想在他面前丢面子，忙說：“當然了，我能剝開。”
可是糖果紙實在粘得緊，他小手指都剝痛了也沒剝開，想到在托兒所裏的小夥伴偷吃糖果時是用牙齒咬開的包裝紙，陸壹壹也學着用牙咬了起來。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陸壹壹總算是剝開了糖果，得意的遞過了去，“剝好啦，吃吧！”
小男孩接過糖果，放進嘴裏，糖果的香甜味在嘴裏化開，讓他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他自懂事起就病了，一直吃藥打針，嘴裏常常發苦，他好渴望糖果的甜味，今天總算是吃到了，他覺得糖果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
“好吃吧？”陸壹壹見他吃得這麽開心，也嘴讒起來，盯着他直看。
小男孩笑說：“好吃，又香又甜。”
“那當然，這可是草莓味的，我最喜歡的味道。”陸壹壹嘟了嘟嘴，有些後悔把糖給他了。
小男孩看出他的想法，忙說：“我讓我爸爸還你，你想要多少都可以。”
“真的嗎？”陸壹壹眸光亮了起來，“你不會哄小孩吧？”
小男孩認真說：“不會，我也是個誠實的好孩子。”
“你才不是，你是壞蛋哥哥。”陸壹壹想起之前的事，堵氣說。
小男孩垂下眼睑，“我也不想的，我實在是病得太重了，我爸爸也是想救我，我爸爸說了，等我的病好了就一定放你們回家，你們不會有事的。”
陸壹壹聽他這樣說，不那麽害怕了，他站累了，坐在了床邊，想起了一些事情，“我以前也病得很重很重，我偷偷聽醫生叔叔說，我會死，我爸爸就哭了，我爸爸也很想救我，但是救我需要很多錢，爸爸為了幫我治病，一直忙着賺錢，都沒空陪我了……”
“你之前也生過病？”小男孩覺得找到了同類，“你爸爸沒空陪你，你是不是很孤獨？”
陸壹壹問：“什麽是孤獨？”
“就是一個人，很無趣，很無聊。”
陸壹壹點了下小腦袋，“是呢，我不想一個人，護士姐姐就陪我玩，醫院其它小朋友也陪我玩，但我還是想爸爸陪我，我不想離開我爸爸。”他轉頭看着小男孩，“你爸爸會來陪你嗎？”
“會，爸爸說，等我病好了，我就能像正常人一樣上學交朋友了，我一直希望那點早點來。”小男孩露出期待的神情。
陸壹壹覺得他也挺可憐的，他問：“怎麽樣才能治好你的病？”
“那個眼鏡的叔叔說，需要很多的血。”
陸壹壹看了看他打着點滴的手，紅色的液體從管子裏進入到他的身體，他托着小下巴思索了一會兒，一手指着自己，一手指着透明玻璃門那邊的小朋友問：“是要把我們的血給你治病嗎？”
“對，你好聰明呢。”小男孩誇道。
陸壹壹得意的仰起了下巴，想到什麽，他又說：“可是我們的血都給你了，我們就活不了了。”
護士姐姐說過，人沒了血就會死，他已經死過一次，好不容易找到爸爸，他不想再死。
“不會的，眼鏡叔叔說，我只需要一部分就行了，不會對你們造成什麽傷害，我們每個人，身體裏都會産生許許多多的血，用不完的。”
陸壹壹放了心，伸出小胳膊，“那我願意把我的一部分血給你治病，等你好了，我們就一起玩好麽？”
“好啊，謝謝你，你是叫壹壹嗎？”小男孩高興極了。
他還是第一個自願為自己治病的人，還願意和自己交朋友，他真開心。
陸壹壹點頭，“是呢，我叫陸壹壹，你叫什麽？”
“我叫方梓希，你可以叫我小希。”
“那我就叫你小希哥哥吧。”陸壹壹笑說。
方梓希應下，“我就叫你壹壹。”
“好啊，我們是好朋友了。”
方梓希露出歡喜的笑容，“嗯，好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