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47 章

“這是個三星拜月式的召請儀式。月在天上，地上三個儀式代替三星，這裏只是一處，必然還有其他兩處。儀式已經啓動，來不及一處一處查，你帶的人手不夠同時查兩處吧？我們可以合作。”烏連岱道。

三星拜月，月在天上。今日是弦月，一彎細窄的鈎挂在天上，殘缺鋒利。

滿月有滿月的力量，缺月有缺月的力量。

弦月殘缺的陰性力量很适合勾連罔山。

三星必在地上，只有如此，才能借助星與月之間的吸引力，将弦月的力量引降到地上、将地上祭品的靈升入罔山，如此，吸引來罔山的投影。

三星将由三個儀式替代。這裏有一處，必然還有兩處在其他地方。

烏連岱算得很清。鬼影謝帶來的人手是夠分查兩處的，但誰也不知道祭儀師在哪一處。七分協會的人裏現在只有鬼影謝能對付祭儀師，假如是另一組遇到了祭儀師，七分協會的人必然有損傷。合作的話，他和鬼影謝可以各去一處。

鬼影謝用餘光瞥洛九音。

洛九音已經找好了自己的新定位：“隊長，他說的對，這是引召儀式，靈紋指向罔山。”

被頂了定位的孔禹丞默默退後。他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家會長還有這演技。

鬼影謝拿出畢生的演技，吩咐洛九音跟着烏連岱一起行動。

孔禹丞被留下解開避暑山莊裏的儀式。

确定了一星的位置，剩下兩個儀式的位置就好确認了。他裏擺弄着一個平板，上面顯示着小晉山的衛星地圖，還标有等高線。從地圖上看，避暑山莊、野炊營地的湖泊、山頂三處地方，正好是立體的三才取穴處。怪不得祭儀師盯上了這裏。

七分協會的人分了兩部分，一部分人在鬼影謝地帶領下去往山頂，剩下的跟着烏連岱去往野炊營地。

趕到野炊營地時，一群人看到了如同被暴風肆虐過的營地。

烏連岱：……？

是誰比他們來得還快？

一群無辜受害者們昏迷在已經熄滅的篝火旁，這裏的三星拜月儀式也已經破了。很粗暴的手法。

除此之外，還有一具倒在地上的屍骸。

“是祭儀師的皮囊。”

皮囊中有四個漆黑珠子，這是祭儀師的五髒六腑所化。

烏連岱皺起眉：“少了六個。”

所謂五髒六腑，五髒，指得是：心、肝、脾、肺、腎，六腑指得是膽、小腸、胃、大腸、膀胱、三焦。三焦不是具體的髒器，而是指人體的胸腔和腹腔，這段區域被分為上焦、中焦、下焦，統稱為三焦。所以五髒六腑，實際上是有十個內髒。

“一個。”洛九音道。

“嗯？”烏連岱扭頭看他。

“他将腑髒分開，五腑化身逃出小晉山。”

“他分身被你們抓住了？”

洛九音報了個地址：“皮囊還留在那裏，你們可以去取。”

他已經掏出手機給山頂的鬼影謝打電話：“祭儀師的心髒在山頂嗎？”

鬼影謝提着一盞八角燈，燈将他的影子詭異地拉出八個方向。其中一道影子裏冒出條條鬼影，在山頂卷起旋渦風，風散之後，這些鬼影在山頂形成了一副立體的黑白默片，回溯起半個小時內的事情。

八角鬼影，八種能力，這一道鬼影的能力名為“舊影”，能夠回溯場景一定時間內的舊影，只有影像沒有聲音，時間越短、涉及人物越弱，影像越清晰。

“有痕跡，但是已經逃走了。我在嘗試追蹤。”鬼影謝道。

洛九音嗯了一聲，挂了電話。

追不到也沒關系。那是祭儀師保命的手段，肯定不是那麽容易找到的。

祭儀師的五髒六腑只剩下一顆心髒，他絕對不敢聯系降臨派的人，那幫瘋子估計會直接把他當成高級祭品。等他恢複的時候，還不知要猴年馬月。

在洛九音打電話的過程中，烏連岱一直默默觀察着他。

烏連岱已經把這些七分協會人員的外貌、能力都默默記下了。合作是合作，合作之後的對立關系還是在的嘛。這都是必要的信息收集。

他覺得這個戴着黑手套的人不簡單，是重點對象。

烏連岱等洛九音打完電話，說道：“你們七分協會在晉南城紮根很快。”

能比靈事局還提前一步抓到祭儀師的分身。

“那是你們不夠了解他們。”洛九音打了個手勢，示意其他七分協會的人去檢查那些普通人的情況。

“嗯？”烏連岱發出一聲疑問。

“降臨派的人都很怕死。”洛九音走向一旁的帳篷。

那幫瘋子？烏連岱覺得這個結論不很靠譜。

洛九音嗤笑一聲：“你以為祭儀師為什麽要留下一個心髒？”

烏連岱轉換了一下思維。降臨派給人的感覺一直都是不要命的瘋子，別的不說，祭儀師很早就把自己除了五髒六腑外的肉身部分都當做祭品祭祀了出去，從此以後，只靠內髒更換皮囊活着。這看起來的确是個只有不要命的瘋子才能做出來的事。但假如換個思維：他正是因為太過怕死，所以才把自己變成這樣的呢？

忽然更合理了。

他回憶自己看到的儀式細節，這一次的儀式祭品恐怕不只是那些普通人，還有祭儀師自己除了心髒之外的內髒。他想解除內髒的弱點。從此以後五髒六腑中只要心髒沒有受到重創，他就不會有事。

烏連岱看見洛九音走到一座帳篷前，于是也跟了過去：“你……”

洛九音對他比了個“安靜”的手勢。

烏連岱神經緊繃，以為洛九音發現了什麽。

洛九音轉過身，摘下手套，修長的手指在月光下蒼白如大理石。

他對烏連岱笑了一下。

烏連岱覺得他的笑有些奇怪，帶着些歉意似的，又好像并不太有所謂。他下意識緊繃起來。

“不能讓你再繼續看下去了。”洛九音說道，“忘記吧。”

他的五指向前一扣，月光被他牽引，織成無縫之籠。

烏連岱想要掙紮，然而月光像滲進了他的身體裏，将他的每一寸身體、每一縷靈力，乃至念頭都在凝固。

這人是誰？就算鬼影謝也絕沒有這樣的實力！

他……是……誰？

烏連岱最後一絲念頭也凝固了。

“你來到罔山，遇到七分協會的鬼影謝，你們合作解決了祭儀師。”洛九音聲音輕柔如月光。

“我來到罔山，遇到七分協會的鬼影謝，我們合作解決了祭儀師。”烏連岱目光呆滞地重複。

新的記憶在他腦海裏飛速編織，以真實的記憶為基底，以潛意識的一切認知為架構，編織出完全符合邏輯的新層記憶，将舊的記憶擦除覆蓋。

“你們在湖邊解決了祭儀師，救下了昏迷的普通游客。”

“我們在湖邊解決了祭儀師，救下了昏迷的普通游客。”

剛來野炊營地時狂風過境一樣的場景被從記憶中擦除，他和鬼影謝合作幹掉祭儀師的記憶将之覆寫。

他們幹掉祭儀師，卻發現他體內只有四顆腑髒珠。鬼影謝追上山頂最後一處儀式，他留下安置這些無辜的游客。

“你沒有見過我。”

“我沒有見過你。”

有關洛九音的一切記憶皆被消除。

“去那裏等着。”

烏連岱走到篝火旁，安靜地站立不動了。

洛九音轉身看着帳篷，輕輕掀開一角。

何禦正在裏面睡着。側身蜷縮着，很沒安全感的姿勢。睫毛密密地壓在眼下，不細看像半截黑眼圈。眉頭皺着，好像做了不愉快的夢。

洛九音的手指在帳篷簾上摩挲了一下。

他知道這張臉只是青銅面具幻化出來的。他知道這不是真正的睡眠。他知道何禦真正睡覺時經常會做噩夢。他知道何禦忘了很多東西。

但是在這張青銅面具可以取下來之前，他一個字都不能說。

洛九音放輕呼吸，悄悄放下了帳篷簾子。

“把痕跡清理幹淨。”他說道。

以他足下所立之地為分界線，半點嘈雜的聲音都傳不到後面的帳篷中。

七分協會的成員迅捷地開始行動。

洛九音招了招手，一個擱在角落裏的攝像機飛到他掌心。他打開攝像機，查看裏面的內容。

“把他們的記憶改了。”洛九音說道。

這些普通人在昏迷過去之前看到了一些不該看的東西。除了模糊記憶，七分協會還給他們下了心理暗示，等他們再次醒來之後，只會以為是自己喝得太嗨斷片了，或者有別的什麽理由将這段記憶合理化。

“會長，靈事局的人快要到了。”一個員工低聲道。

他們已經查過所有地方，把痕跡都清理了，又搬了幾個人丢進帳篷躺下，只剩下會長身後的帳篷沒有去查。

會長對那個帳篷的态度明顯與衆不同，這讓他們都很好奇。但沒有一個人敢探查的，哪怕是往這邊看一眼。

“走吧。”洛九音删掉攝像機拍到的東西，把它放回原位。

靈事局的人不是酒囊飯袋，他們也想到了小晉山，只是被七分協會攔了攔。七分協會并沒有攔得太久，洛九音只想讓他們慢一步，免得何禦這邊鬧出什麽動靜被他們正好撞見。這會兒他們也該到了。

沒了秘儀的詭異氣氛，山林靜谧湖泊安詳，彎彎的弦月卧在星子密堆的海裏。

洛九音回頭看了一眼帳篷。

明天見。

通緝榜第21位：

代稱：謝

能力：鬼影

八方鬼影，八種能力。

解鎖一：“噬影”（第七章）

解鎖二：“舊影”

身份：怪

真實姓名不詳。

真實相貌：

身高：187

光頭，身材健壯，右顴骨上有一道疤

偏向輔助，懶得動腦管事。

七分協會第六區負責人副手。

疑似出自罔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