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組隊練習的第二天,動作、節奏、卡點、走位,六名隊員輪番出錯,其中當屬陵卿最頻繁。一個上午,連第一個段落大夥都沒試過一次性連貫無誤地跳一遍。
組內除了汪思思是評級B外,陵卿和蕭曉是C,其餘兩人D,一人F。最優等級的汪思思除了隊長外,還是中心位。
此刻她的臉色沉沉的,沒有說話,但所有人都能感覺到她心情不好。
一個上午過去,大家大汗淋漓,卡點還是不太整齊,對比別組已經在扣隊形,她們進度不太樂觀。但大家都彼此加油鼓勵。
直到節目組通知放飯時,汪思思甩了下毛巾,一聲不吭自個徑自走出了練舞室。
剩下幾人都不看吭聲地看了眼陵卿,她們姐妹同心,且還是一個宿舍,幾人沒摸清汪思思的性子是如何,都在懷疑是不是自己拖累了進度,便只能寄托陵卿能去安撫一下對方情緒。
陵卿聽到大家這麽憂心,立馬穩定軍心,不能內部産生消極情緒。
其實這首歌難度系數大,節奏快,變奏也快,動作幅度大,力度和情緒都得到位,別說對于她們幾個CDF組的人來說難消化,對于主動挑這首歌的汪思思也是道硬菜。
一個上午陵卿雖然剛開始是有意落下一兩個動作,但對于她這種連半路出師都不算都半桶水訓練生,到後來已經是拼盡全力也有點吃不消。
*
下午練舞繼續,三個小時過去,難得終于算整齊地連到了高/潮部分,然後接下來一連串的快速旋轉跳躍甩發走位,又亂成了一群争食的錦鯉。
試了幾次,這還是一道過不去的坎,汪思思不知道該後悔選了這首歌還是後悔選了這些人。
再一次喊停,陵卿建議作為隊長且C位的汪思思帶領大家将這部分的點在扒得透徹一點,再一個個動作地練。
汪思思皺眉,問大家:“現在的卡點除了陵卿外還有不清晰的嗎?”
其他人面面相觑,F班的妹子弱弱地舉起了手,蕭曉也附和,“不是說不清晰,只是覺得可以更統一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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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思思繃着臉跟大家又花了一小時卡點踩節奏。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大家關在舞蹈室全都揮汗如雨,已經忘了重複了多少次同樣的動作。
又一次将音樂重播回前奏,這一次大家終于走位正确、動作正确、節奏也對,眼看一個完整的高/潮就要結束,陵卿一個轉身跌在了地上,音樂繼續播放着,大夥卻被迫停下。
汪思思喘着氣看着陵卿,附近的兩人立刻将陵卿扶起,蕭曉看了眼她膝蓋,問:“沒事吧?”
陵卿喘着氣,“沒事沒事,有點累而已,抱歉。”
汪思思背對攝像機翻了個白眼,隐忍着沒出聲。
重來一遍,陵卿在同樣的位置又出錯。
陵卿擦了擦眼角的汗:“抱歉是我的錯。”
大夥:“沒事,我們繼續。”
再來一次,汪思思犀利的眼神一直在鏡中盯着陵卿,這次終于過了,她正要松一口氣時,一個擡腳,陵卿又滑倒在地。
陵卿真是欲哭無淚了,她這真不是裝的,“襪子太滑了,我脫了脫了。”
又來一次,一個扭身,陵卿慢了一拍。
……
不知道第幾次,陵卿總有些小失誤,汪思思面上已經全無表情,板着一張撲克臉,瀕臨崩潰發怒的狀态。
隊員大氣不敢出。
陵卿一臉愧對大衆的表情,哎,竟然如此,那就讓暴風雨來得猛烈一些吧——來啊,別忍着,盡情罵我啊!
而此時蕭曉卻開口:“大家別怪陵卿,其實……”
陵卿:“不不不,我就是體力不支,沒事的。”
蕭曉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對方給了個真沒事不要為她說話的眼神。
汪思思:“呵,體力不支?這裏誰不累?要不是一直有人失誤,用得着這樣浪費時間嗎?”
陵卿沒有為自己辯解:“再一次就好。”
又一次,這次陵卿沒有失誤了,但F班的訓練生在走位時不小心絆倒了汪思思。
汪思思摔在地上,她惡狠狠地盯了眼對方,又看了眼其他人,“故意的嗎?”
氣氛一度尴尬,蕭曉出言勸和,“大家都很辛苦,誰都沒有錯,做不好就繼續練到好就行了。”
可汪思思聽在耳裏卻覺得蕭曉在說自己亂發脾氣,忍了一下午的怒氣終于爆發,她冷哼一聲,走到鏡子前,一把将還放着歌的音響摔倒在地,怒吼道:“真是挑了些什麽鬼人!”
在場的好幾個攝影師不由面面相觑,汪思思像是絲毫不怕這段會播出街,誰都不管直接摔門而出。
大家一臉驚恐,陵卿對大家情深意切道了個歉,将錯誤都攬到自己身上。其實隊友所有人都有過失誤,此時沒有任何要責怪她的意思。
蕭曉此刻終于忍不住了,“陵卿第一天的時候就帶着傷訓練,一直自己默默忍着不說。我們每個人都有失誤,并不都是你的錯。”
其他人都不知道她的傷,此時讓蕭曉說出來後,更覺得汪思思實在過分自我為中心了。
陵卿皺了皺眉,自己的确拖後腿了,這時陰差陽錯也達成目的了,要是再推脫給之前找的小借口時,便太對不起隊友們了:“與傷無關,的确是實力不夠,拖累了大家。不過勤能補拙,我一定會補上來,大家都肯定會練好的。”
陵卿撿起地上的音響,将舞曲重播至前奏。
大夥被她的話所感染,互相擁抱了下,大聲喊加油。
這一次,大夥竟無失誤地一次就過。
這一夜,陵卿獨自一個人練舞到披星戴月,再到太陽初升。她重複看了無數次舞蹈老師的視頻,将一個跳不好的動作重複到連肌肉都有了記憶。
淩晨五點半,在黑夜逐漸撕開一絲光亮的時候,她躺在練舞室毫無預感地睡了過去。
*
今天是導師們輪番指導的唯一一次機會。
陸博燃前一天還在別的城市趕通告,本來晚上九點半的飛機趕回B市,卻因為飛機延誤直到将近淩晨兩點才正式起飛,下機後已經五點,他命司機直接去大本營,演藝廳他的休息室裏有一張沙發床。
本來交叉着雙手在後座閉目養神的陸博燃,在車駛近大本營時适時睜開了眼,側了側目,看見面對馬路的課室樓,還有一間課室亮着燈。
深夜邁向清晨時分的溫度清爽宜人,天空顏色開始變淺,有幾聲鳥鳴隐約傳來
他下車後揉了揉眼頭,長時間不規則地日夜颠倒,作息早已經亂得糟。
看着課室樓那突兀的燈光,揮走跟過來的助理,邁腿走過去。
課室樓的三樓,走在走廊上只有他一人的腳步聲淡淡的光透過靠頂的兩扇小窗透出來,卻沒有聲音。
他穿着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褲,頭頂帶着黑色的鴨舌帽,都是最基礎的款式,低調卻有種淡淡的疏遠感。
門只是虛掩着,相比外面清晨清爽的氣溫,裏面洩出的空調顯得有些過涼了。
他插着口袋,空出一只手推開門,陵卿就這樣呈大字樣躺在舞室正中央,大概是太累,呼吸聲有點大。
他愣了愣,手緩緩叉回口袋,看了眼角落正在閃着紅燈的錄像機,他站在原地,這個位置剛好是死角。
陵卿因為練舞熱,将衣服下擺綁了起來,露出細細的腰,手肘處有淡淡的淤青,額前的發還是濕噠噠地粘得亂七八糟。
一個人通宵練舞,直接睡在舞室的日子,他也有過,這對于一個新人來說,這只是家常便飯。
機會永遠屬于有準備的人。
他目光依然冷清,看了眼牆上的鐘,正準備轉身離開。
空調的呼呼聲在安靜的樓裏顯得比往時都大,他看了眼正對着正中央的出風口,随手将門邊的開關扭小,便離開。
沒多久,陵卿的耳邊傳來細細的電流聲,“滴滴”兩聲,将她在熟睡中扯回了一些意識,小八愉悅地說:【恭喜主人,魅力值+10。】
陵卿揉了揉眼睛,困頓地想:練舞到骨架都散了,才加10,這系統太小氣了。
又睡了将近一小時,門外傳來聲響。劉靈兒以為自己是第一個來舞蹈室的人,哪知道遠遠就看見那開着燈的房間,走過去一看,陵卿蜷縮着身子睡得一塌糊塗。
“陵卿,你昨天睡在這了?”
陵卿這次終于清醒了,“哎”了一聲坐起來,揉了揉幹澀的眼睛,“幾點了?”
“六點多了,你沒回宿舍?”
“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陵卿看了眼牆上的鐘,都早上了,起身按了按睡硬地板睡得酸痛的腰,跟劉靈兒說:“師傅,幫我看一下門,我立刻回去洗個澡,怕回到就被人搶了。”
*
今天的進度突飛猛進。
陵卿練了一晚,将所有動作的節奏和卡點都扒透了,對F班的訓練生點出了幾個卡點動作力度的問題,然後建議兩兩來一遍,其餘人看動作是否整齊和立刻做出調整,她再逐一跟對方撿動作。
汪思思直到十點半才出現,陵卿她們幾人已經在練最後的收尾部分。
她昨天摔門後一整個下午都沒見人,自己去了單獨的舞室,公司走後門給她請了人單獨開小竈。今天打算跟她們幾人好好訓一頓立威,哪知道看着她們進度竟然這麽快,頓時有些不是滋味。
下午陳薇和陸博燃來看她們練舞,從動作細節到眼神和情緒,都扒了一遍。
陸博燃依然帶着鴨舌帽,帽檐壓得滴,眼神淩厲地盯着所有人。
陵卿時刻保持着高度集中的注意力,生怕一個分神顧着舔就忘了動作。
但汪思思顯然沒有這樣的自我約束能力,或者過度想要在愛豆前表現自己,好幾次都搶了拍。
一曲終了,大家都喘着氣看着導師們不說話。
她們這支舞蹈爆發力極強,收尾時則剛中帶柔。陳薇負責最後一部分動作的指導,問題不大,很快就過,然後她接着到下一個跳R&B的組。
陳薇走後,陸博燃拿着平板,問:“中心位是誰?”
汪思思嘴角肌肉上揚,舉起了手。
他“嗯”了聲,“動作肌肉力量不夠,搶拍,和隊友之間沒有任何眼神互動,情緒也不到位。”
“如果彩排時還是這樣,中心位便該讓比你優秀的人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