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殺雞儆猴

殺雞儆猴

春桃聽了這話，一臉震驚，可蘇渺并沒有理會，徑直将板子塞到她手裏，指着猶自掙紮的紫棠，“打！”

春桃雖然足夠忠心，可過于軟弱，今日蘇渺一晚未歸，她就能被其他人壓在頭上，任人辱罵，等以後蘇渺的敵人更多更不好對付，春桃又該怎麽辦，豈不是輕易就丢了小命。

蘇渺不希望自己耗盡心力對付鬼怪之後還後院失火，她需要春桃力所能及地替她分憂解難，就比如今日，其他的丫鬟過來鬧事，她不該如此怯懦。

春桃看自家小姐的表情，心裏知曉她的意思，定了定神，微微握緊手中有些沉的木板，嘴角顫抖地走到紫棠跟前。

被制住的紫棠看到春桃竟然真的準備來對她用刑，掙紮地更厲害，嘴裏氣的大叫：“春桃，你要是敢對我動手，我保準你吃不了兜着走，我家小姐也不會放過你的！”

春桃內心本就極度害怕，紫棠這一喊，剛落下去的板子瞬間失去準頭，一歪，斜斜地打在了紫棠的大腿上。

這一板子春桃并沒有使多大的力，可紫棠向來嬌氣，一下慘叫出聲，惡狠狠地瞪着春桃：“你竟然真的敢下手！你信不信我讓你們這個冬天都吃不到熱飯，領不到木炭！”

春桃動作一頓，看向地上面目猙獰的紫棠，想起來往年冬天，寒風刺骨，她每次去飯堂領吃的，都只能得到一些殘羹冷炙，這時紫棠穿着一身鮮豔厚實的棉襖，滿臉譏诮：“你和你家小姐就只配吃這些東西，聽說你還想去管事那裏領木炭？別開玩笑了，這東西不是給你們這種人用的。”說完後只留下一個高傲的背影。

偶爾，她也能拿到一些破碎的木炭，不過伴随的是紫棠一衆丫鬟施舍的笑聲，她也不敢說什麽，只得小心翼翼地抱着木炭回自己的院子，畢竟，這破院子四處漏風，小姐沒有木炭實在太難熬了。

地上一臉厲色的紫棠和春桃記憶中的人慢慢重合，想到以前的遭遇，春桃眼中迸發出強烈的恨意，握緊手中的木板，狠狠朝紫棠背上打去，由于太過用力，指尖都有些發白。

木板與肉/體狠狠撞擊的聲音在衆人耳中炸響，春桃用了十成的力。

春桃對紫棠的哭喊充耳不聞，結結實實地把剩下的九次打完。

小姐不是以前懦弱的小姐了，她也不能再這麽畏頭畏尾，這是紫棠該受的，自己沒有必要害怕！

蘇渺看着春桃，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表示她做的很好。

地上的紫棠痛得說不出話來，所幸春桃本身力氣不大，不然得去了她大半條命，心裏正慶幸，忽然頭上一片陰影籠罩下來，蘇渺淡淡的嗓音響起：“我最近忙得很，沒空理會你家小姐，不過看在相識多年的情分上，替我轉告一聲，她那張臉，估計是保不住了。”

紫棠匍匐在地，如實講完了剛剛發生的事，看着高位上蒙着面紗的二小姐，身子忍不住發抖，一方面是身上劇痛難忍，另一方面是楊文嬌最近喜怒無常，動辄打罵下人，底下的人都膽戰心驚。

果然，聽完紫棠的禀告，楊文嬌拿起手中滾燙的熱茶，直直潑在紫棠身上，“什麽？我讓你把她叫過來！你就去給我丢了這麽大的臉，她也沒有過來！”

紫棠顧不得被燙的疼痛，“咚咚咚”磕頭，“小姐，不是奴婢的錯啊！是表小姐太不把您放在眼裏了，公然對奴婢用刑，明晃晃打您的臉啊！”

楊文嬌聽了這話，愈發煩躁，老太君現在護着那小賤人，她壓根不能對蘇渺怎樣，可她的臉……

心煩意亂間，臉上奇癢無比，楊文嬌忍不住揭開面紗伸手去撓，無意間露出底下滿是抓痕的臉，陰森可怖。

另外一邊，春桃在沖動之後內心惶恐，畢竟從前被欺壓慣了，一時接受不了如此突然的轉變。

蘇渺拍了拍春桃猶自顫抖的手，看着她茫然的眼神，平靜地說：“春桃，現如今，雖說老太君庇佑我們，可說句不好聽的話，她能護着我們到什麽時候？我已經二十一歲了，在這個年紀，姑娘家早就嫁人了，你知道我為什麽還待字閨中嗎？”

春桃看着蘇渺，嗫喏地說：“是因為沒有比較好的人家上門提親……”

蘇渺搖搖頭，“錯，是因為，大房那邊還沒找到合适的人選，既要為她們創造一定的價值，還不能過的太好，最好是找個年過古稀，位高權重之人，嫁過去做小妾，才合她們的意。”

春桃聽了這話，急的哭了出來，“小姐，夫人和老爺早已去世，沒人給你做主，我們無依無靠的，怎麽辦啊！”

蘇渺看哭的稀裏嘩啦的春桃，輕聲安慰：“沒有那麽糟糕，現在外祖母不是站在我們這邊嗎？只是，大房那邊，需要小心才是，不能被她們抓住把柄，我若是不在，就需要靠你了。”

春桃聲音哽咽：“小姐，我知道了，我不會再犯今天的錯誤了。”

蘇渺一直在安慰春桃，并沒有注意到，身後的陸堯在她說要嫁給老頭子時神色就變了，眼中晦暗不明，雙拳緊握，連青筋都微微浮現出來。

待春桃心情稍緩，蘇渺讓她去拿些吃的回來，忙活了這麽久，都沒好好吃上一口飯。

待菜上來之時，蘇渺看着飯桌上明顯比平時豐盛不少的飯菜，微微挑眉，看來今天這殺雞儆猴效果還不錯。

吃完之後，陸堯看着蘇渺手上遞來的滿滿一碗的補湯，滿是抗拒。

“怎麽，不好喝嗎？我特地查過，這些對你身體再好不過，每天一碗，你恢複地也快些。”蘇渺眼神殷切。

“你陪我一起喝吧！昨晚你也耗費了不少精力。”陸堯一臉真誠，輕輕把碗推了回去。

看見蘇渺看着那碗湯，沉默不語，陸堯就知道，她是故意的，點了火又不負責。

想到這裏，陸堯委屈地開口：“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這湯雖補身體，但是晚上燥熱的厲害，你壓根不管我的！”

由于激動，陸堯臉頰微微泛紅，水潤的眸子控訴地看着蘇渺。

蘇渺不自在地咳了咳，轉過了頭，“大不了我跟你一起喝。”

最終，兩人平分了那碗湯。

————

是夜，一處廟宇外傳來低低的交談聲。

“你查到的送子廟就在這裏？”蘇渺打量了一下四周，輕聲問。

“沒錯，這就是慧娘去過的送子廟，那戶準備搬走的人家就在那邊。”陸堯往西方指了指，“據我查得，他們已經商量好了價格，明日就準備搬走了。”

蘇渺往西邊看了一眼，一個院落的輪廓隐隐顯現出來，“我囑咐你幹的事呢？”

“都辦妥了，你猜的果然沒錯，那家人問題不小，我已經通知了衙門，最遲明天，就會有結果了。”

蘇渺點頭，她猜測那鬼嬰的老窩就在這裏，所謂趁他病，要他命，鬼嬰現在必定極為虛弱，今晚她必須了結這件事。

轉頭吩咐陸堯在外面守着，不要輕舉妄動，她本來不讓他跟來，昨晚陸堯和鬼嬰一戰之後舊傷複發，如今若沒必要，還是不要動手為好。

陸堯點頭，扯了扯她的袖子，“那你要小心，我就在外面等着你。”眸中是掩飾不住的擔憂。

蘇渺頓了頓，有一種家中的小丈夫提醒自己早日歸家的感覺，她神色怪異地看了陸堯一眼，而後轉身進了送子廟。

借着月光，蘇渺看到廟中一片狼藉，瓜果香灰撒的到處都是，香爐東倒西歪，連送子觀音都被人推翻在地。

看來，是那些來過這裏祈願的人，一怒之下，砸了這送子廟。

沒過多久，蘇渺就在一個角落裏發現了蜷縮成一團的鬼嬰，身上鬼氣很淡，看來昨晚那自爆，是它最後的手段了。

睡着的鬼嬰顯得格外乖巧，收回了利爪和獠牙，穿着可愛的衣服，跟普通嬰兒一般。

察覺到蘇渺來了之後，鬼嬰揉揉眼睛，打了一個哈欠，“怎麽，是來抓我了嗎？看來你們知道的還真不少，都找到這裏來了。”

“怎麽現在不反抗了，昨晚還那麽兇。”蘇渺看着眼前白白嫩嫩的鬼嬰，并沒有放松警惕，這極有可能是它的障眼法。

“沒什麽好掙紮的，打不過就是打不過，畢竟是鬼主看上的人，是我活該。”昨晚那一劍，他就知道，鬼主一直都跟在這個空靈體身邊，它壓根就沒有機會。

蘇渺打量着眼前的鬼嬰，發現它真的是毫無鬥志，于是伸出手，“把你最精純的怨氣給我，答應以後不再惹事，我可以放你一馬。”

以鬼嬰現在的狀态，交出怨氣後，壓根就造成不了什麽威脅。

鬼嬰沒有多言，直接拿出一個小肚兜，遞給蘇渺。

肚兜精致可愛，上面還繡着兩尾活靈活現的鯉魚。

确定這的确是鬼嬰的鬼器，蘇渺沖着鬼嬰招招手，“你不是一直想要去你爹娘的院子嗎？我帶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