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
這六個字,一字一字的刻進溫硯的心中。
季知遠說“他不這麽覺得”。
他垂眸,無聲的抒出胸口的郁氣,窒息的感覺也漸漸淡去。
季知遠的語氣堅定,望向文纾,眸光談不上鋒利,卻總叫人覺得被看穿:“我記得,文姨很喜歡紀伯倫的詩。”
衆人難免有些反應不過來,怎麽忽然又說到詩上去了。
文纾的眉頭緊鎖,猜不準季知遠的“攻勢”。
見女人不答,季知遠便再度張唇,悠悠道:“之前看過他的原詩,講述親子關系的,他寫‘你可以給予他們你的愛,卻不是你的想法,因為他們有自己的想法’,這首詩很經典,我相信文姨一定看過。所以,文姨,您讀懂了嗎?”
他的聲線很平淡,除去最後的問句,平淡的幾乎沒什麽起伏,卻恰恰是這樣,才突出了最後一句話的力度。
沒有帶上挖苦和諷刺的表情以及語調,只是單純的質疑,卻愈加的讓文纾下不來臺。
女人向來以有文化有教養的形象示人,被當衆問有沒有讀懂這樣的話,的确是讓她難堪。
她不可能會承認自己沒有讀懂,卻又不想承認自己讀懂了。
畢竟這句詩和她所想要表達的教育理念是全然相悖的。
倘若她說自己讀懂了,也就得承認自己所言的話語是錯誤的。
霎時間,她便被推向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彼時,低着眸的溫硯抿唇,盡力克制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不禁感嘆着,季知遠的損人能力,不愧是岚大學生們的噩夢“188冷面教授”。
文纾緊抿着唇,回不上話來。
溫重華無奈,還是默默跳出來收拾了殘局:“後日就後日吧,你們都準備好了吧?”
“嗯,溫叔放心。”季知遠回。
“好。”溫重華點頭,轉眸看向溫硯,欲言又止。
他本想讓溫硯回家,又顧及到飯桌上還有季家人在,便默默咽了回去,沒有談及。
飯後,溫重華将溫硯領到季宅園外的魚池邊,才低聲談論起這件事:“這些天你不回家也不接電話,媽媽動手是她不對,可你也不能這麽任性。”
“任性?爸,您也這麽覺得是嘛?”溫硯屈膝,俯身望着池水中擺着魚尾的錦鯉。
魚池造的并不小,可比起天地間的湖泊,卻又實在是太小了。
“你和媽媽道歉就能解決的事情,為什麽要這麽擰巴?這段時間是你的婚宴,你和她鬧,別人是會看我們笑話的。”溫重華不解,不過就是件小事,溫硯在倔些什麽。
“我不會道歉的,爸,我也沒有在鬧。”溫硯的語氣平靜,依舊俯身望着魚池。
溫重華能說這些話來,他并不覺意外,因為在本質上,溫重華和文纾是同類人,自私自利,冷漠虛僞,他對于二人而言,就像一個挂在腰間的挂飾,他們美滿人生的佐證工具,他必須聽話、必須乖巧、必須懂事,不然就是擰巴、就是忤逆不孝、就是離經叛道。
唯一不同的一點,大概就是,溫重華病的稍微輕一些而已。
“媽媽也不會鬧,我很清楚,你們,比我更在乎溫家的臉面。”說話的同時,溫硯便直起身子往宅子裏去,始終沒有看溫重華一眼。
此時的季盼山剛剛換上了一套西裝,激動的拉着剛進門的溫硯征詢意見:“小硯,你快看爺爺這身怎麽樣?我穿這個參加訂婚宴你覺得可以嗎?”
季盼山退休多年,已經許久不穿正裝,今天穿上這身西服,身姿依舊板正挺拔,和當年穿着警服似乎沒有什麽差別。
“好看,很适合爺爺。”溫硯欣賞着,毫不吝啬的贊美,“特別有精氣神。”
“老頭,穿這麽帥做什麽,是我訂婚,可不許搶我風頭。”季知遠端着一杯熱茶,走近溫硯,“外頭這麽冷,喝點熱茶暖暖。”
“好。”溫硯接過馬克杯,笑容淺淺。
季盼山整理着西裝下沿,語氣傲嬌:“随便穿穿就這麽帥,我有什麽辦法。”
溫硯抿着杯口,被老人的話給逗樂,瞬間忘記了剛剛那些不愉快。
從季宅回去的時候,天色已經全暗。
季知遠開着車,用餘光觀察着溫硯的神情。
他不知道在園裏溫重華都和溫硯說了什麽,有點擔心溫硯是不是在難過。
“季大哥,我想買塊抹茶生巧。”溫硯靠在座椅上,忽地想到些什麽似的,直起脊背。
“好,攝入糖分會讓人覺得開心的。”季知遠以為他是心情不好,所以想吃。
“對,而且剛剛我沒吃飽,想再攝入點能量。”溫硯眼睛放光,已經能腦補出抹茶生巧在嘴裏化開的滋味。
聽着他的話,季知遠輕笑,慶幸着,他沒有在難過。
溫硯的确沒有在難過,對于溫重華和文纾,他早就免疫了,只是偶爾還是覺得失望。
況且,他馬上就要和季知遠訂婚了,在這樣的喜事面前,他根本難過不起來。
帶着抹茶生巧,溫硯和季知遠一起回到了別墅。
溫硯在餐桌上享用着蛋糕,季知遠則在樓下的書房裏辦公。
他最近似乎在忙着修改學生的論文,常常忙到半夜,今天剛過八點便從書房裏出來了,不過臉色很難看,直沖沖跑進廚房倒水喝,企圖用飲用水澆滅心頭的火。
在沙發上吃着雪梨的溫硯有些在狀況外:“怎麽了?”
“沒事,就是被學生的一些驚天動地的流水賬給震撼到了。”季知遠端着茶杯往沙發上一坐,氣的好像連頭發都豎了起來。
溫硯随手用牙簽叉起一塊水嫩的雪梨,遞到他的唇邊:“這個降火。”
他的動作自然,像是在做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卻讓季知遠稍稍一楞。
他垂眸,盯着牙簽上那塊雪梨果肉,手指不禁用力抓住沙發的邊緣,張唇微微往前伸,将雪梨含進唇中。
他含進雪梨的動作很慢,兩瓣形狀完美的唇分開又緩慢的抿在一起,莫名帶着強烈的誘惑力。
溫硯看着,有一瞬的失神。
原本想着撩一撩季知遠,結果差點把自己搭了進去。
男人将果肉含走後,他便匆忙的掩起神色,拿着牙簽重新叉起一塊,送進了自己嘴裏。
這顆雪梨鮮嫩多汁,糖分也多,每一口都有汁水在口中爆開。
溫硯一邊咀嚼着嘴裏的雪梨,一邊擡眸看着季知遠臉上的傷口。
似乎比午後的時候又愈合了一點。
是讓他豔羨的愈合能力,如果是他受傷,這樣的傷口起碼要恢複小半個月才行。
還好季知遠恢複的很快,不然自己很有可能會忍不住做出找人打一頓沈焉來出氣。
又過了一會,中場休息後的季知遠重新投身批改論文的大業裏。
溫硯則在客廳等他,想着和他一起上樓。
在這個間隙裏,他撥通了賀詞的電話。
他想讓賀詞回岚京參加他的訂婚宴。
卻又怕賀詞不樂意回到這個傷心地。
電話不一會便被接通,傳來賀詞親切的聲音:“小硯,我剛剛才收到你的訂婚貼,天哪,怎麽這麽突然?”
“嗯......我自己也覺得順利的不可思議。”溫硯回着,想起後天就要和季知遠訂婚這件事,他就覺得輕飄飄的,一點也不真實。
“和季知遠,是你自願的還是......你們兩家.......”賀詞有點遲疑,他并不知道溫硯肖想季知遠多年,還以為是兩家聯姻的原因。
溫硯望着緊閉着的書房,腦中浮現着一門之隔裏的季知遠,和他住在一起的季知遠,語氣裏都帶着甜蜜:“自願的,我很喜歡他。”
“那就好。”賀詞松了一口氣,忽地又緊張起來,“那他呢?他喜不喜歡你?”
賀詞覺得自己所受的一切苦難,都是因為不被愛開始的,于是格外的擔心溫硯的情況。
這個問題叫溫硯上揚的眼角忽地垂了下來,眼睛依舊盯着房門,不禁開始深思。
季知遠喜歡自己嗎?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他只知道季知遠對他很好。
可是這種好,也許只是出于對弟弟的招撫,卻無愛意。
一種不摻雜其他的,只是純粹的好。
他捏着手機,良久後才回答:“現在可能還沒有,但是,日久天長的,我相信有一天,他也會喜歡我的。”
“嗯......那我就祝你早日抵達這一天。”賀詞并不阻止,有勇氣邁進愛情這座圍城的人,他向來都是歌頌的,“我會來的,你的訂婚宴。”
“真的嗎?那太好了,我等你,你一定要來!”溫硯沒想到賀詞這麽快就答應了,語氣都變得興奮。
挂斷電話後,他激動的心情也漸漸平複下來,不禁又望向那扇緊閉的書房。
已經快十一點了,他的睡眠習慣很好,基本十一點左右就會有睡意,當然,失眠的時候除外。
客廳的真皮沙發是瑞馳的經典款,柔軟舒服,躺在上頭很難不犯困。
于是,等季知遠忙完出來的時候,就看到了枕在沙發靠墊上的溫硯,正在酣睡。
他輕手輕腳的靠近,蹲下來,近距離的望着溫硯的睡顏。
濃密的睫毛舒展開來,優越的山根隆起完美的弧度,薄唇輕抿着,唇色粉嫩欲滴,實在是勾人。
“小硯,我們回房裏睡,好嗎?”他柔聲,輕輕喚着。
沙發上的溫硯微微皺眉,嘟起唇:“唔......”
随即半眯着眼,睫毛一顫一顫的望向近在咫尺的男人,像是睡糊塗了,猛地擡起雙手,勾住季知遠秀颀的脖頸。
啊啊啊啊啊溫老師他是很會的,季教授是受不了一點的hhhh
等會可能還有一更,或者明天雙更!
努力變得勤奮的鴿子求誇誇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