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林子羽不知道虎刺這話的意思,遲疑道:“別人送的,怎麽了?”
想到東方鶴的性格,他不得不擔憂自己被算計了,心微微提了起來:“這是什麽特殊的物品,不能私人所有之類的嗎?”
導演适時地緩解氣氛道:“不會你這刀一拿出來,我這節目都播不了了吧?”
虎刺也被導演的話逗笑了,神情也沒剛剛那麽嚴肅了:“沒有沒有,哪有那麽嚴重,就是這個‘刀’确實很特殊就是了。”
木秀白插嘴道:“不會吧,這看起來只是個比較鋒利的水果刀而已啊。”
虎刺一手握着刀柄,小心地用指尖把刀面上的凹痕指給木秀白和鏡頭看:“你們看看這個。”
他沉聲道:“這是血槽,放血用的。據我所知,沒有哪個水果刀會有這種設計。”
“我也發現了,這應該是野外探險用的刀吧。”林子羽笑道。
“羽哥意識很強啊,還準備了這麽專業的設備,我們都沒想到。”鹿燦之笑嘻嘻地湊了上來。
節目組和觀衆們都紛紛感嘆林子羽細心,而虎刺卻直接打斷了他們。
他直截了當道:“這把刀,是武器。”
鹿燦之撓撓頭,沒理解虎刺的意思,不解道:“刀不都是武器嗎?”
“不是的,這把不一樣。”虎刺解釋道,拿着那把刀往一旁的樹上随意砍了幾下,示意衆人去看:“你們看看,它造成的創口和普通的水果刀是不一樣的。”
他解釋道:“這個創口明顯更大,極難愈合。”
“像這樣的刺刀捅入身體後,最好不要貿然拔出來,不然那麽大的創口絕對會失血而亡。而這把刀最為陰狠的地方就在這裏——它做了血槽。”
虎刺比劃道:“這樣的話就算不把刀身拔出來,血也會順着血槽流出來。不管拔還是不拔,被捅到的人下場都不會很好。”
他認真道:“所以一般我們都不會做得這麽不留餘地,因為感覺會比較損陰德。”
“啊,這麽說這把刀不好喽?”鹿燦之問道,他語氣裏還有些惋惜:“可是我聽你這麽一講覺得更酷了哎。”
“當然不是,這把刺刀還是很好的,他的主人一定用了很多心思。”虎刺笑道,對林子羽道:“它的制作材料不錯,很鋒利,殺傷力也大,用來防身很好。”
“這東西在我們這不算多貴,但你們一般人就很難搞到了,可能托很多關系捧着錢都收不到,所以送你的人一定廢了很多功夫。”虎刺感嘆道:“他舍得送你這東西,你們關系肯定很好。”
出乎意料,這個一貫溫潤的男人沒有回應他,只是兀自愣愣出神。
虎刺怕大家誤會,又解釋道:“我剛剛的意思不是說這把刺刀不好,我的意思是造這把刺刀的人心态可能有些危險。”
他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說的不一定準,但一般這種不給別人留餘地的人也不會給自己留餘地。”
“抱着殺掉別人心态的人,一定做好了自己也被殺掉的準備。我感覺他們好像一點都不在乎能不能活下來,他們只在乎輸贏,就好像生命對于他們而言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一樣。”
虎刺道:“我一直都不能理解這種人,生命中比輸贏重要事明明有很多啊。對我而言,光是一想到如果我出事了,師兄們會為我傷心我就受不了了。”
“不知道為什麽,一想到這個我就蠻替他們難過的,可我也不知道我在替他們難過些什麽。”虎刺愁眉苦臉道。
眼看話題越來越沉重,鹿燦之急忙攬過虎刺的肩膀,岔開話題道:“正常人都理解不了他們,這種人估計就是沒人愛,不值得你替他傷心。”
話題很快就被岔了過去,衆人也開始查找殺雞的小竅門,而彈幕還在讨論之前的事情:
【燦哥是會安慰人的】
【其實燦哥的話還蠻合理的哎,沒人愛沒牽挂所以才不在乎生死只在乎輸贏吧,一個人但凡有重視的人或者被人重視都不可能把生命當兒戲】
【感覺很可憐哎】
【笑亖,燦哥這歪打正着的,為什麽有種大智若愚的感覺】
【粉絲來了,別替他挽尊,他是大愚弱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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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擱了這麽久,衆人終于要開始殺雞的‘大業’了。
林子羽剛剛聽了虎刺的話有些神情恍惚,他從沒想過,東方鶴送他的東西會那麽珍貴。
他誤解東方鶴了。
可是剛剛是他主動把刀遞出去的,現在拿回來也沒什麽借口,而且木秀白已經在開始準備了。
林子羽有些焦躁地咬了咬唇,他現在無比後悔。
他确實不喜歡東方鶴,所以沒想到東方鶴會真的用心為他準備禮物。要是一開始知道這東西很難得到,林子羽也不會拿出去讓木秀白殺雞用。
這是在糟踐別人的心意。
現在只能希望別發生什麽意外,趕緊結束這一段吧。
然而木秀白本來就打算讓這段成為他的‘高光片段’,怎麽可能老老實實地做事。
他表現得像個極度害怕雞的人,節目組給他抓好了讓他接過來,他抓都抓不穩,手一松,雞跑了。
他又慌忙去追,雞被他吓得四處逃竄,偏偏嘉賓裏有幾個真的害怕尖嘴動物的,被驚得尖叫起來,整個場面極為混亂。
木秀白追在雞後面東一刀西一刀,狼狽極了,彈幕都【哈哈哈】地笑起來,紛紛感嘆這是什麽笨蛋美人,太可愛了。
林子羽給的刀真的很鋒利,盡管木秀白這樣糟糕的操作還是讓雞受了傷。
雞受傷後更受驚了,甚至撲騰得飛了起來,一時間雞毛和雞糞亂濺,衆人生怕雞跑掉,也顧不得那麽多了,急忙幫着圍堵。
嘈雜聲中還不時夾雜着虎刺心驚膽戰的“小心刀啊!”的聲音。
現場亂成一團,只有彈幕還在歲月靜好:
【你看看他們(咆)哮得多開心啊】
【哈哈哈哈,他們開不開心我不知道,反正我要笑瘋了】
他們直播的地方和東方鶴住的房子很近,那麽大的動靜,東方鶴想聽不見都難。
陰雨天氣,他身上之前被打斷過的地方都隐隐酸痛,本來就煩,這些人還那麽吵就更煩了。
他面色不善地推開門,無言地看着眼前雞飛狗跳、堪稱滑稽的場景,難得地陷入了沉默。
……這又是什麽他不知道的習俗嗎?
畢竟見識過那些門派各種各樣離譜的規矩,東方鶴面對這樣的場景也能接受良好。
“你們在幹什麽?”他嘆氣道。
直到東方鶴出聲衆人才發現他的存在。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無袖背心,兩條有力的臂膀裸露在外,隐隐可以看見青色的血管。
彈幕紛紛誠實道:
【媽的,就算知道他不是個好東西我還是想感嘆一句,好澀】
【嘶,他這個手臂,感覺能掄死我】
【壞男人果然不守男德】
【救命啊,所以現在他是故意穿成這樣,過來蹭鏡頭了嗎?】
【?前面的別太離譜,雖然我也讨厭東方鶴,但這只是很正常的穿搭吧?】
鹿燦之不着痕跡地看了一眼彈幕,舉起手臂對東方鶴打了個招呼,自來熟地笑着喊道:“我們在殺雞呢,哥們過來搭把手!”
如果在之前鹿燦之絕對不會主動搭理東方鶴這樣的人,但昨天的事讓他意識到東方鶴似乎并不是網上說的那樣惡劣。
不論東方鶴是否是演的,對方都确實真真切切地幫到了他們,因而鹿燦之也很願意順手幫東方鶴一把。
鹿燦之簡短地說了大致的情況,東方鶴沉默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刀很鋒利,那只雞已經傷痕累累了,哀哀地伏在地上,偶爾發出一兩聲細微的聲響。
而木秀白明明能抓到那只雞,卻總是操作不當劃傷它,雞受驚後飛開,撲騰幾下又摔在地上。
他們就一直不斷重複這個過程。
東方鶴看了幾眼,突然開口道:“差不多可以了吧,別再虐待它了。”
他自然看得出木秀白是故意的,但他并不知道木秀白這樣做的原因。
木秀白動作僵住了,有些詫異地指了指自己:“啊?你說我嗎?”
他有些不知所措,看起來被東方鶴的這幾句話傷得很深:“我知道我做的不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太害怕了,不是故意弄傷它的……”
他示弱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東方鶴冷硬地打斷了:“刀尖別對着人。”
木秀白一下子漲紅了臉,東方鶴的口吻簡直像個教官一樣,只是簡單的訓斥的話就讓木秀白感到羞愧得無地自容。
明明東方鶴的話裏沒有責怪的意味,但木秀白卻覺得難堪極了。
他本來只是想表演,現在卻真的有幾分真情實感了。
木秀白無措地用兩根手指拎着那把刀,眼眶微紅,對上東方鶴的目光後不自覺地瑟縮了一下。
柳茹君作為嘉賓裏面年長些的女性,對人的情緒很敏感,當即就感知到了木秀白的情緒,走過來安撫地拍了拍木秀白的後背,全然是一個保護的姿态。
她對東方鶴不滿道:“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東方鶴微微偏了偏頭,直視着柳茹君身後的木秀白,沉沉的目光給人以很重的壓迫感。
“你害怕我?”他問道,聲音冷淡。
實際上東方鶴是真的單純感到疑惑,他不知道木秀白為什麽對他這個反應,明明他就只是簡單地叮囑一下,而他這個行為在別人眼裏就是在壓迫恐吓木秀白,彈幕從剛剛木秀白紅了眼眶後就很憤怒了,現下更是氣憤了:
【我艹了,這還有鏡頭呢,東方鶴直接就開始迫害別人了是吧?】
【心疼死了,小寶之前還和這人渣上過一個節目來着,肯定又想到不好的回憶了】
【這種人渣能不能去死啊】
這畢竟是節目直播,很快就有別的觀點的觀衆發言,彈幕很快吵了起來:
【啊這,可是東方鶴實際上沒說什麽重話吧……】
【為什麽都說東方鶴啊,木秀白做的确實不好啊,雞也确實受了很多沒必要的痛苦啊】
【雞痛苦?來來來,樂山大佛給你坐】
【我們小白本來就不敢殺雞,是大家都不做小白才願意攬下的這個苦差事好嗎,東方鶴嫌棄小白做的不好他自己來啊】
【就是啊,擺什麽臭臉,要是東方鶴接下了這個活他敢殺嗎?我們小白已經很勇敢了好嗎】
【笑死,還殺雞呢,東方鶴早期有個節目,那裏面他連殺魚都不敢,哪來的臉說我們小白】
木秀白瞥了一眼彈幕,心知時候到了,于是委委屈屈地說道:“我做的确實不好,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做,我也不想再讓它痛苦了……感覺小鶴你很有經驗的樣子,可以幫幫我嗎?”
他心中暗道,這下穩了。
東方鶴絕對不敢,就算他硬着頭皮接下了,他也絕對不會。
木秀白也看過彈幕裏提到過的東方鶴早期參加的那個節目,那個節目裏廚師在用剪刀處理活黃鳝,東方鶴全程都是背過身的,連看都不敢看一眼。
現在讓他殺雞,不用想就知道他根本做不到。
東方鶴沒有立刻回答,只是靜靜地垂下了眼眸,看着那只趴在地上的雞。
“可以。”他道:“把刀給我吧。”
鹿燦之驚道:“不是哥們,你來真的啊?你會殺雞?”
東方鶴沉吟道“大概吧。”
反正都是殺,換個對象而已,大差不差吧。
鹿燦之:“……‘大概’?”
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這怎麽還能有‘大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