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東方鶴在幽冥山的日子一直過的挺悠然自得的。
上次把木樓搞塌的時候,東方鶴就預估到了這種日子估計也過不了多久了,半月宗弟子的拜訪就是個開始,他也做好了心理準備。
而他完全沒想到會是另一種結果。
半月宗的人來過後,東方鶴本以為很快便是故人來訪,然而他沒想到的是,最先來的居然是踏雲門的弟子。
也就是,他的師弟師妹們。
師弟們大都腼腆,而師妹們卻整個相反,完全沒有這些顧及,沒過多久居然已經能做到進了屋子,甚至喝上他的茶了。
之前他在踏雲門時因為年齡小,師弟師妹們大都把他當弟弟照顧,這還是他第一次有了當師兄的實感,難免覺得有些新奇。
她們對他完全沒有絲毫畏懼、厭惡的神色,就好像他也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師兄一樣,甚至敢纏着他,央求他教些師父們不讓學的功法。
實際上踏雲門的弟子們來得這麽快也是有原因的。
木樓的事情過後,他們也在師兄師姐們隐晦的言辭中知曉了大概的經過。
那段過去過于壓抑沉重,他們完全沒想好該怎麽面對這樣一位師兄,怎樣才能不刺激他,然而就在這時,半月宗的人居然去上門挑釁了,還帶着那麽多人去。
這他們怎麽可能忍,直接上門要求半月宗給個說法,結果半月宗的人居然無賴地說那你教訓姜澈消消氣吧,他們自然應允,結果反而把那小子給打爽了。
當時杜聿風看着他們打,還有心情和谷雨閑聊:“我們師兄們都說姜澈和你家的二師兄很像哎,他說不定不僅不生氣還覺得有趣呢。”
谷雨剜他一眼,沒好氣道:“少來碰瓷,再說一句把你嘴割了。”
杜聿風摸摸鼻子,感嘆踏雲門的女弟子确實性格火爆。
他們聽師兄們委婉地說過,二師兄曾經很厲害但現在被大師兄打廢了的事情,擔心再有人去幽冥山找事,因而才如此殷勤地來拜訪。
只是這些東方鶴全然不知。
他怎麽能料到,這群弟子們想的居然是要來保護他。
完全是葉鳴霄聽了都覺得離譜的地步。
東方鶴坐在庭院裏,聽着沒有絲毫掩蓋意思的腳步聲,唇角勾起。
“我還以為你要來的更早些呢。”他輕笑道,語氣熟稔。
“怎麽,你等不及了?”來人笑吟吟道,語氣裏頗有些無賴感。
來人正是長老們費盡心思都找不到人的踏雲門掌門座下大弟子,洛離戈。
東方鶴刻意打量他幾下,而後嫌棄道:“來做客也不帶些禮物來,你們踏雲門還真是寒酸。”
洛離戈笑意不變,語氣輕柔話卻諷刺:“見宗門的叛徒而已,沒必要帶什麽禮物吧?”
“知道我是叛徒還來找我,怎麽,你想當我的同夥嗎?”東方鶴笑着拿話刺他。
自那場比試後,他們的關系就變成現在這種微妙的狀态了,見面就要先陰陽怪氣對方幾句。
洛離戈平日裏總是一副笑眯眯的和善樣子,本來就招人喜歡,後來他實力上來後人緣就更好了,也只有東方鶴知道這個人是個多麽惡劣的性子。
以洛離戈的性子是根本不可能來主動找他的,現在來找他不外一個原因。
——踏雲門的新弟子們。
洛離戈怕他對這些弟子們胡來。
東方鶴心知肚明,若是以前他說不定還會覺得氣憤,現在卻提不起什麽興致,開門見山道:“我不會動他們,畢竟怎麽說也算是我的師弟師妹。”
洛離戈嗤笑一聲:“少給自己臉上貼金,你又不是什麽愛惜師弟的人設,是你對菜鳥提不起什麽興致吧?”
“當然。”東方鶴故意氣他:“所以我對你也沒什麽興致。”
洛離戈似乎被這句話哽了一下,良久沒有回應。
過了一會,他才開口道:“你不該這個時候回來的。”
東方鶴垂眸看着杯中的茶,嘴硬道:“只是回來休息罷了。”
洛離戈輕笑一聲,道:“不管當初你是出于什麽原因才挑戰各派,為了錢也好,為了你自己的名聲也好,踏雲門已然成了各派之首,這第二輪的‘守擂’都要繼續。”
“你本來可以不回來,自動認定‘守擂’失敗,不是嗎?”洛離戈平靜地看着他。
東方鶴戳破他,低聲道:“你如果真是這麽想的,當初就不會手下留情了。你幫我,不本來就是為了這個嗎?”
他笑着,眼裏卻沒多少笑意。
“我不會去‘守擂’,除非師父親自來求我。”他語氣執拗着,表情卻輸了一步,眼眶微紅着。
洛離戈裝作沒有發覺的樣子,笑道:“既然你态度這麽堅決,長老們恐怕是打錯算盤了。”
他雖然嘴上哄着人,實際上心下卻着實嘆了一口氣。
各派都知道雲歸就是個瘋子,而他們不知道的是,清淵才是雲歸如此執着瘋狂的原因。
說句不好聽的,師父簡直就像是拴住雲歸的鏈子,他既掌控着雲歸這條瘋狗,可又是這鏈子才把雲歸逼瘋。
他把師父,把踏雲門的聲望看得太重了。
師父性子冷淡,他們之間低頭的那個永遠都是雲歸,這次大概也一樣。
洛離戈沒發現,他自以為平靜地想着這些事的時候,眉頭都是皺起來的。
他停頓片刻,轉移話題道:“對了,你最近要不要回踏雲門看看?三師弟一直都想見你,就是他實在是抽不出空來。”
他加重了砝碼:“最近聽雪閣的人要過來交流切磋,他們那邊剛引進了不少分系的人,估計教了那邊的弟子不少陰招。咱們的人沒見識過他們的手段,你要不要來看一下?”
雲歸拒絕的話堵在嘴邊,轉而皺眉道:“又是他們?師父怎麽會同意的?”
“是三師弟處理的,他沒太有經驗。”洛離戈甩鍋道。
東方鶴有些頭疼道:“有你不就夠了嗎?”
“他們都說聽不懂。”洛離戈坦然道。
東方鶴想想之前他教自己的情景,無奈道:“好吧。”
洛離戈平靜地盯了他一會,忽地道:“本來他們說的我還不信,現在看來,你确實是變了很多。”
他摩挲着過于精致的茶杯,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是嗎。”東方鶴抿了一口茶,語氣淡淡:“人總是會變的。”
踏雲門的弟子都有些心不在焉。
實際上最近踏雲門的氣氛都有些不對勁,師兄師姐們都罕見地情緒緊張起來,就好像有什麽大事要發生一樣。
按理說只是別的門派要來交流而已,他們這些師弟師妹們的事情在師兄師姐那裏從來都是小事,之前也不是沒有這種活動,師兄師姐們都态度平淡,完全不像這次那麽慎重。
經不住他們纏着問,師兄師姐們終于透露,是他們門派的雲歸師兄要回來了。
這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嗎?
踏雲門弟子一向熱情,馬上就有師弟說要去山下買些東西回來,迎接師兄總要有個像樣的儀式吧。
然而他們步子還沒邁出去就被憂心忡忡的師兄師姐們阻止了,并且隐晦地提醒他們,也許那個師兄并不是他們想的那樣。
“雲歸師兄是一個蠻好的人的,只是有些……好武?”一個師姐斟酌着說道:“呃,他有時候可能處理方式會有些極端。”
她說的不清不楚的,另一個師兄看不下去了,幹脆道:“反正你們不要閑的沒事招惹他就行了,他說什麽你們都乖乖聽着,別主動找他。”
“大師兄說他的狀況現在還算穩定,你們不主動刺激他就行。”師兄們道。
他們的話裏,雲歸師兄活脫脫就是個瘋子。
早就在幽冥山見過雲歸師兄,甚至還厚着臉皮蹭過茶水的弟子們:……?
原來師兄是那種易怒的脾氣嗎?
忍了他們這麽久,還真是不好意思。
因為這種古怪的氛圍,師弟師妹們練功都有些走神。
有人終于忍不住了,幹脆直接問見過真人的弟子,忐忑道:“雲歸師兄真的像師姐說的那樣嗎?他人兇嗎?”
谷雨撓了撓頭,說道:“我感覺不太像,師兄人明明就很好。”
她回想了一會,語氣肯定道:“長得很漂亮,脾氣也很溫柔。”
衆弟子:?
你是不是太離譜了點。
這和師姐他們說的完全就是兩個極端了吧?
谷雨解釋道:“之前木樓那件事,師兄是直接自己進去才找到關鍵機關的,還有姜澈去幽冥山挑釁他那件事,師兄居然還送了他自己的本命劍。”
“你們想想,就姜澈那個能把人氣死的脾氣,師兄居然都忍得了,他脾氣怎麽可能不好啊?”谷雨說道。
衆人想想姜澈那個德行,都頗為贊同地點了點頭。
“那師姐他們為什麽那麽說啊?”有人小聲嘀咕道。
有聽師兄師姐們說過那段往事的弟子就開始小聲解釋,仿佛在說什麽八卦一樣。
“掌門這也太過分了吧?就讓那些門派這麽欺負我們踏雲門的人?憑什麽啊!”有的師弟氣道,完全忽略了實際上是雲歸在欺負別的門派。
“我們踏雲門同生共死,只針對師兄一人算什麽本事?那些門派着實可惡,果然都是些僞君子!”
他們全然忘了是自家師兄先去挑釁的。
“不說了,我練功去了,遲早有一天我一定幫師兄出這口氣!”有人道。
踏雲門的小弟子們大多幫親不幫理,因而絲毫沒意識到他們的觀點有什麽問題。
所以他們完全沒有像師兄師姐們希望的那樣對雲歸師兄敬而遠之,反而開始生自家師兄師姐們的氣來。
當時也不知道攔着點掌門嗎?
掌門是很可怕,可是法不責衆啊,掌門還能把踏雲門所有人逐出師門嗎?
和平時期的弟子們,很難理解師兄師姐們對于規矩的敬畏之心,自然也不明白規矩對師兄師姐們意味着什麽。
東方鶴就是在這樣的氛圍中來到的踏雲門。
在來之前他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為了保證這些弟子們的安全,他确信在自己來之前這些師弟師妹們已經被警告過了,知道他過去做的那些事情。
恐怕會遇到很多刺頭,就像當初就有很多人不服氣他,刻意不配合,或者為難他,想讓他在衆目睽睽之下出醜一樣。
他現在的情況遠比當時嚴重,弟子們也遠比當時浮躁,所以攻擊性會更強,就像之前他沒退圈時遇到的那些網友一樣,戾氣很重。
他一向不會處理這種關系,所以處理方式也都很單一——打一頓就好了。
他是不能使用各派功夫,但是把這群小崽子打服還是綽綽有餘的。
所以他完全沒有料到師弟師妹們會是這種,古怪的态度。
來的路上他就發現了,一直有一些目光似乎很隐秘一樣在盯着他,實際上全暴露了,他裝作沒發現他們反而還更猖狂了,可是那些目光卻又沒什麽惡意,似乎只是單純地打量一樣。
現在的年輕人更難帶了嗎?
東方鶴全然沒意識到他的年齡也沒和這些師弟師妹們差太多。
有些師妹們性格本來就爽朗,還會主動和他打招呼,說着什麽:“果然和谷雨師姐說的一樣,真的是很漂亮的一張臉啊。”
東方鶴遲疑地:?
踏雲門之前也不是這個樣子啊?
對他态度有轉變确實很好,但這走向另一個極端了吧?
到了練功的地方就更奇怪了,甚至還專門準備了休息的地方。
準備椅子已經很誇張了,居然還準備了遮陽傘之類的東西,甚至還有茶水和零嘴。
東方鶴再次:?
你們師兄師姐就是這麽教你們的嗎?
他離開踏雲門這才多久,這就開始這麽驕奢淫逸了嗎?
而他知道這些都是給他準備的時候,就更驚奇了。
他心下感嘆,他離開的這些日子,和他同屆的這些師弟師妹們是真的會享受啊,這麽支使後輩們。
他不知道的是,年輕的弟子們脾氣大得很,也正是叛逆的時候,平日裏都很難管。
實際上享受到這種待遇的,東方鶴還是獨一份。
東方鶴來的時候正巧其他人都不在,谷雨認出他後他也很快就進入了狀态,糾正他們一些很明顯的錯誤。
師弟師妹們比當初的弟子們乖巧許多,有時候東方鶴僅僅只是皺個眉,甚至都還沒來得及開口他們就很快地改正了,就好像生怕累着他一樣。
在他要上手要直接糾正動作的時候,那個弟子很快地躲開了他的動作,小聲說道:“師兄你說就行,我自己來,別不小心打到你了。”
東方鶴一頭霧水。
他實在沒忍心和他們說,就他們那樣的水平是不可能打到他的。
你師兄師姐們都沒做到的事,你們就更做不到了。
後來就更奇怪了,他還沒教他們一會,他們就讓他趕快去遮陽傘底下坐着。
“骨頭曾經斷得很厲害的話,久站應該不舒服吧?”谷雨憂心道。
另一個弟子搖搖頭,小聲回道:“反正坐着至少會好一些吧。”
東方鶴有些遲疑,本能地懷疑這是不是新的整蠱方式。更何況他本來的狀态就算不上疲累,于是還是堅持再教他們一會兒。
而這個插曲之後,師弟師妹們的态度愈發地小心且聽話,就好像他是什麽易碎的瓷娃娃一樣。
正好這個時候他們的師兄師姐們也來了,猝然看到許久不見的人,都有些愣怔。
不尴不尬地說了幾句後,他們也發現了自家師弟師妹們的奇怪态度。
他們也看到了東方鶴還沒伸手,就只是皺個眉,自家那些平時猴子一樣難管的師弟師妹們就迅速地改正了動作。
看到師弟師妹們這樣的對東方鶴避之不及的态度他們都有些感嘆,看樣子在他們來之前,師兄已經立過威了。
看把這些弟子吓得,甚至都不敢讓雲歸碰到他們。
該說不愧是雲歸師兄嗎,就算是現在,也就半小時的功夫,居然就讓從來都沒見過他的人怕成這樣。
他們反應倒是不大,也沒有替自家師弟們委屈的意思,甚至還有些幸災樂禍,畢竟他們以前也都是這樣過來的,該說不說的還有些懷念。
而且他們害怕雲歸也是好事,害怕雲歸自然也就不會招惹雲歸,萬一雲歸師兄突然受刺激又發瘋他們也能避開。
而且眼下雲歸師兄這個平和的狀态太難得了,少一些人去刺激他安全性也高些。
随着時間過去,踏雲門的衆人也終于發現,師弟師妹們對于雲歸的态度和他們想象的不太一樣。
他們似乎在理解上出了些誤差。
不聽話地盡可能遠離雲歸師兄就算了,還殷勤地往上貼,每次在一旁的師兄師姐們都提心吊膽地生怕出什麽問題,可他們又不好說什麽,只能看着。
別的還好,就是有些弟子熱衷于在雲歸面前展示自己又進步了,或者要求雲歸師兄提點的,每次他們舞刀弄劍的時候師兄師姐們都想撬開他們的腦袋看看裏面是不是都是水。
在一個武瘋子跟前展示功底到底是怎麽想的?
你們是真想把他刺激到興奮然後挨他兩下子是嗎?
而實際上東方鶴并沒有他們想的那樣,他已經過了那個時期了。
面對師兄師姐們的警告一開始師弟師妹們還不以為然,次數多了他們就反應大了,甚至還有人說師兄師姐們太過分了,怎麽能這麽欺負雲歸師兄。
師兄師姐們:……
得,好心當作驢肝肺了。
你們要不要聽聽那話有多離譜啊,還‘欺負雲歸師兄’?
看來還是打挨少了,皮癢了敢這麽說。
他們無奈,只能千叮咛萬囑咐,這種話千萬不能在雲歸眼前說,能維持和平一會是一會。
而師弟師妹們也很理解,說這話太傷雲歸師兄的自尊心了,他們怎麽可能會這麽說。
師兄師姐們人都麻了。
傷他自尊心?
到時候誰受傷還真不好說。
因為這次勉強也算兩派聯誼,因而聽雪閣那邊也慣例派了一隊人先來交流感情。
韓北鏡領着幾個弟子來的時候剛好東方鶴也在,他就這麽猝不及防地見到了雲歸。
這見面太突然了,韓北鏡雖然之前和顧炎提起雲歸時語氣不屑,但他是真的見識過雲歸之前的脾氣的,猝然見面他也不免心跳漏了幾拍。
在心下反複強調了幾次雲歸已經不是從前那樣了韓北鏡才平靜下來,語氣裏有些微妙的嫌棄:“你居然還在這裏,踏雲門也真是過于心善了。”
東方鶴沒搭理他。
聽雪閣從來手段都不幹淨,狠起來甚至自己的人都陰,所以東方鶴也瞧不上聽雪閣的人。
雖然都是喜歡陰陽怪氣的,但同樣的半月宗就很團結,傷他們一個人整個宗門都會咬着對方不放,這一點讓當初的東方鶴既頭疼又羨慕。
踏雲門的師弟師妹們也發現這個人嘴裏沒什麽好話,急忙過來站在自家師兄跟前,有意無意地遮擋着對方看向自家師兄的視線,順帶回怼幾句。
“我是在和你們師兄說話!這裏也有你們插嘴的份?”韓北鏡煩躁道。
“算了。”他又道,拍了拍手招呼聽雪閣的小輩們過來。
他炫耀似的,得意道:“你們應該也知道了吧,我們聽雪閣最近又收了幾個有天分的弟子回來。”他指的是分系來的那幾個人。
“他們嫌棄各派舊的訓練方式太溫吞了,所以給我們聽雪閣的弟子專門訂制了別的訓練方式。确實有些血腥,不過很有效就是了。”
“看在大家都是武林中人,聽雪閣也很樂意和貴派分享。”
韓北鏡笑道:“我們的弟子天天都要徒手撕活雞,把它們的脖子活生生地扯掉,一定要親手感覺到溫熱的血在手裏流動的感覺,這樣練出來的弟子才有血性,不是嗎?”
他目光憐憫,語帶嫌棄:“不過你們踏雲門的弟子應該是做不來吧?”
“那也沒事,聽雪閣還有一個方法,适合你們踏雲門這些性子柔善的弟子。”韓北鏡貼心道,刻意強調了‘柔善’兩字,完全就是在嘲諷。
“聽雪閣的弟子們過一段時間就要吃生牛肉,喝活牛血,滾燙的血咽進肚子裏,那才真叫漢子呢,你們說是不是?”韓北鏡說完有些遲疑似的,又道:“啊,不過這個你們的弟子應該也不敢吧?”
他的話說完,在場一片安靜。
這些法子太過匪夷所思,完全是在刻意追求血腥和殘忍。
聽雪閣這樣養出來的弟子,恐怕極難對付。
韓北鏡看着在場的人發白的臉色,很滿意,又道:“或者這樣,這個法子好一些。”
他笑道:“讓弟子們去養牛,養狗,或者兔子,雞鴨也行,只是效果差些。”
“一定要盡心盡責地養,最好讓他們看着這些動物的出生,是怎樣從母牛肚子裏生出來的,甚至讓他們感受到粘在幼崽身上的羊水,讓他們一點點親手把它們養大,看着它們怎樣成長,又是怎樣下崽,撫育下一代的。”
韓北鏡笑道,說出的話卻讓人不寒而栗:“然後讓他們再宰了這些牲畜,煲湯喝。”
他感嘆:“這樣培養出來的弟子,絕對是最優秀的,視武若狂,是最瘋狂、最純粹的武者,沒有多餘又愚蠢的婦人之仁。”
“是不是?”
韓北鏡笑着問衆人,在場的人面色都難看極了。
踏雲門的弟子們都臉色蒼白,他們很難想象什麽樣的人才會做出這麽殘忍的事情。
師兄師姐們倒是還好,可是也難免覺得震撼。
就算是他們那個時候也沒有被逼迫到這種地步。
這簡直是在培養瘋子。
和雲歸師兄一樣的瘋子。
韓北鏡滿意地看了一圈,衆人都有些神色恍惚,只有雲歸仍是面色淡淡。
他眯了眯眼睛,有些不滿,問道:“雲歸兄覺得如何?怎麽沉默了,不會也被吓傻了吧?”
他笑道,雲歸絕對也被吓住了,畢竟這種法子他們第一次聽的時候都覺得殘忍極了,可又着實是個好方式。
“你覺得怎樣?是不是很妙的方式?”韓北鏡逼迫道。
踏雲門的弟子都有些擔憂起來。
而東方鶴只是瞥了韓北鏡一眼,語氣淡淡地評價道:“花裏胡哨。”
有那時間不去練武整這些沒什麽用的東西?
“真是閑的。”怕他不夠,東方鶴又補了一句。
這話雖短,可嘲諷性太強。
從雲歸第一句話就被哽住的韓北鏡此刻更是覺得臉上被人打了一巴掌一般,火辣辣的疼。
雲歸這兩句話讓他剛剛就像一個,極盡全力博人眼球的跳梁小醜一樣。
自雲歸離開武林後,他從沒有這麽丢臉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