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 80 章
鬼王宗少主一現身,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不只因為他異于常人的衣着打扮,還因為他的舉動。
白衣劍尊的目光落在他抱住楚倚陽的手臂上。
明明是一起來的,此刻卻還在人群之外的傅月舒不滿于他對楚倚陽的親近,握緊了手中的佩劍。
就連站在楚倚陽對面的謝長樂也不能免俗。
他腦內回響着這個黑衣少年的那聲親近的“哥哥”,心想着他是誰,怎麽也管我哥叫哥?
唯有小師叔江雪樓,目光在這幾人身上掃過,唰的一聲展開了灑金折扇。
他在扇子後面露出了欣慰神色,劫心開竅了。
作為全合歡宗唯一一個不會引發修羅場的人,現在他也合群了。
這意味着他向宗主之位邁出了至關重要的一步,可喜可賀。
“鬼修——!”
人群之中,立刻有掌門認出了這個少年的根腳,臉上露出了忌憚神色。
像晏尋這樣強大的魔修出現在這裏,實力大損的北境玄門尚可以無視他的身份。
但是,青葉山城之變是血河老祖這樣的鬼修一手造就的,而現在軒轅皇朝同樣遭劫,現場又有一個絕跡三境已久的鬼修……
這一聲“鬼修”落下,甚至不用等北堂寒夜出手,長公主就已經拿出了最淩厲的姿态:“給我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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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間琴聲一響,她的手中本命法寶箜篌現世,修長五指在琴弦上一劃,碧色琴音就化作有形的繩索,朝着徐妄束縛而來。
徐妄眼中浮現出輕蔑神色,小霸王在幽冥吃虧,卻不會在陽間讓人欺壓到自己頭上。
他耳上的黑色骷髅眼中黑炎一盛,就要從這片剛剛恢複平靜的土地再次召出惡鬼兇獸。
然而,碧色琴音在近身之前,就被從旁邊橫甩出來的耀眼金鞭打散。
長公主霍地轉身,朝着出手的宮裝麗人看去,怒道:“應秋水!”
伴随着這一聲直呼其名,瑤池衆人也跟着緊繃起來。
紅衣如血的宮裝麗人手執驚神鞭,帶着英氣的絕色眉目毫不退讓地看了回來:“殺了他,謝無筝就白費心力送他回來。”
猝不及防在這裏聽到這個名字,長公主的臉色猛地一變,而準備發難的小霸王也被楚倚陽按下。
看到自己手臂上那只戴着淡金色手套的修長手掌,徐妄瞬間乖順了,在衆人腳下剛剛生出的震顫又再次平複下去。
謝無筝,楚倚陽默念這三個字,同樣被引起了注意。
按住徐妄以後,他朝自己的師父看去,只見她用沒有拿驚神鞭的那只手向着徐妄一招,在徐妄身上就有碧色的光芒冒了出來。
這些光芒像星星點點的螢火,從衆人面前劃過,悠悠地彙聚向那只塗着丹蔻的白皙手掌。
徐妄呆了呆,立刻擡手檢查起自己的身體,都不知道先前這些螢光是藏在哪裏。
楚倚陽聽他有些氣急敗壞地道:“我在下面遇到的那個大叔叫謝無筝?他一個招呼都不打就在我身上藏了什麽?真是……”
真是什麽?真是深藏不露?真是離譜?
看着那點點螢火歸于師父手中,見她收回了手,面露出沉思之色,楚倚陽才替徐妄拍了拍衣襟上沾到的灰:“應當是某種傳遞訊息的法術。”只有特定的人才能夠看到,才能解讀。
他敲了敲系統,“謝無筝這個名字我覺得很眼熟。”
但是具體想不起在什麽情節裏出現過。
系統給他傳輸了一道信息,是有關于這個名字的主人的,“他在這本沒有完結的書裏還沒有正面出場過,只是作為一部分背景。”
比如說,他是第一個登上中州神宮,又回到地上、代替神宮行走于地面的人。
比如說,他與合歡宗大長老應秋水曾是摯友,只是後來分道揚镳。
再比如說,他曾經是瑤池少主,甚至差一點成為了南境之主。
如今的琴尊是他的親弟弟,如今的琴尊夫人在年輕時曾經喜歡過他。
看完這段信息,楚倚陽頓時對長公主的敵意有了全新的認知。
說來也是,這裏明明有這麽多瑤池的人,卻沒有一個能看出這位謝前輩留下的信息,只有自己的師父一眼讀到。
這說明了什麽?
說明哪怕兩人早就分道揚镳,關系也比長公主跟他親近。
“他……他說了什麽?”
長公主掩飾不住自己的在意,鳳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應秋水,這麽多年了,他留下的信息竟然還是只有她能解讀。
“應長老。”見應秋水不答,北堂寒夜代替衆人喚醒沉思的她,“謝前輩留下的信息裏說了什麽?”
應秋水可以不理會長公主,但是面對一境之尊的問話,她還是要答的。
“回劍尊,”衆人見她向前一步,讓視線落在了徐妄身上,“我有幾個問題要問這位鬼王宗少主。”
聽到“鬼王宗”三個字,衆人的神色都變了變,用全新的目光看向了徐妄。
原本以為這個少年只是個普通的鬼修,卻沒想到他是鬼道三宗裏最強的鬼王宗少主。
他敢獨自出現在北境,到了現在也依舊不掩飾與金鈴公子關系親近,讓人難免想到遠離三境的鬼道三宗,是不是想要讓戰火在這片土地上卷土重來。
想到這裏,他們又看向蓬萊島主——
難道就是因為這個,蓬萊玉舟才重現人間?
應秋水走到徐妄面前,少年貓兒一樣的眼睛裏映出她的影子。
他知道,這是救了自己的人在人間唯一的通信者,也知道她是自己心上人的親姨母。
因此,小霸王收斂了爪牙,表現得十分乖順:“應前輩想問什麽,晚輩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楚倚陽從他刻意親近的語氣裏聽出了他的小九九,站在人群之外的傅月舒更是見到了他抛來的挑釁目光。
只不過應秋水一開口,徐妄就立刻收回了所有神光,專注地看她。
面前這個跟他的劫心也有着六七分相似的宮裝麗人開口道:“青葉山城底下的陰陽翻覆眼打開的時候,你也在那裏。”
“是的。”徐妄點頭,然後又像黏人的貓一樣,自動抱住了楚倚陽的手,一臉回憶地道,“那時我剛來北境,本想趁青葉秘境開啓,進去湊湊熱鬧,就想劫哥哥的馬車。沒想到技不如人,被他反制,封印在傀儡裏,帶進了青葉山城。”
衆人聽得臉色古怪。
鬼修争強好勝,多半不會把自己在別人手上落敗的事情拿出來講,可是徐妄卻反其道而行之,絲毫不以輸在金鈴公子手上為恥,好像還是什麽甜蜜的事。
混在人群當中的天琴宗少主跟明陽劍派首徒忍不住交換了一個眼神:
應兄的魅力就是大,連鬼王宗少主都能收服!
應秋水聽完,将目光落回了自己的弟子身上:“他說的可是實話?”
“回師父,”楚倚陽點頭,“句句屬實。”
應秋水收回目光,不知為何,徐妄覺得她在看向自己的時候,眼中的溫度降低了幾分。
紅色的裙裾在地上拖曳而過,帶着壓迫。
看着師姐走近,在旁搖着灑金折扇的江雪樓像是想到了什麽,頓時看向了楚倚陽。
接觸到他的目光,楚倚陽才意識到自己的師父想做什麽——
她想驗證當初把他當成爐鼎采補的,是不是徐妄。
楚倚陽:“……”
徐妄當然不可能是。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真正的罪魁禍首就在現場,就站在自己身邊。
眼下唯一還能慶幸的,就是他師父不會當着所有人的面,直白地問出這個問題。
應秋水走近了三步,問出了第二個問題:“劫心是如何受傷的,你可知道?”她冷冷地鎖定了黑衣少年的眼睛,“他受傷時,你可在他身邊?”
如果回答在,就是他背鍋。
如果回答不在,楚倚陽已經可以預見北堂寒夜的思維會如何運轉,如何将整件事情拼湊到一起。
白衣劍尊此時已經若有所感,同樣用目光鎖定了徐妄,等着他的回答。
“哥哥是如何受的傷?這我知道。”
徐妄轉頭看向楚倚陽,在楚倚陽垂目與他視線相接時,給了楚倚陽一個讓他安心的眼神。
“血河以大陣之力短暫地打開了陰陽翻複眼,把鎮壓在玄陰脈上的辰星鼎逼了起來,當時我跟哥哥正在地下血池,外面那個耍蛇的也在。”
堂堂魔域城主被叫成耍蛇的,晏尋也不跟他計較,十分幹脆地點了頭。
應秋水如同劍鋒一樣冰冷的目光在他身上掃過,觸到這樣的目光,晏尋略略挑了挑眉。
确實,比起還沒長大的鬼王宗少主來,這樣一個風流成性的魔修,更值得被懷疑。
想到原本的劇情線裏,晏尋給應劫心帶來的傷害,楚倚陽甚至都有種“幹脆就你來背好了”的念頭。
無意間禍水東引的徐妄脫離了冰冷目光的籠罩,說起話來也更加自在了些,手還滑下去玩起了楚倚陽的手指:“當時雖然不知道那個鼎是什麽寶貝,但也不想便宜了這個耍蛇的,我就把它推到了哥哥那邊。結果,辰星鼎壓制了哥哥的修為,還讓他被吸入通道裏,我就跟着一起跳下去了。”
辰星鼎壓制修為的事,是他們昨夜在皇都裏遇到的時候他從楚倚陽那裏聽來的。
眼前的争端既然很大一部分都是因辰星鼎而起,那把這件事情說清楚了,軒轅皇朝的這位公主殿下也就沒什麽可說了。
接下去的事情,反正也沒什麽人知道,徐妄就大而化之:“哥哥在掉下去的時候受了傷,身上的法寶都被逆沖的陰氣毀光了。之後我用了本門秘法,在青葉秘境開啓的時候,燃燒了修為把他送回來,就是如此。”
“不錯。”徐妄回答得很巧妙,在不知他怎麽受傷的情況下,也把所有問題都答上了,楚倚陽立刻說道,“我回來的時候,青葉秘境正好再次開啓,我就與裏面的人一同出來了,宗少主和寧道友與我同行,可以作證。”
人群中,被點到名的宗寧二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說道:“是是是,應兄那時候還救了我們呢。”
楚倚陽對他們一點頭,目光才繼續在衆人身上掃過,“無論是在落入幽冥之前,還是從幽冥回來之後,徐妄都一直跟我在一起。他是在下的救命恩人,也是合歡宗的貴客,幸得為謝前輩所救,才沒讓我終身抱憾。”
總而言之,他沒在青葉秘境裏待過三個月,也有目擊證人。
至于他們容不下徐妄,想要動手,那也要先過他這關。
本來20分左右就修好了,結果審核到現在才讓我發。
北堂(盯):你沒在青葉秘境裏待過三個月。
楚哥: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