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浴室裏,陳凱阖惬意地泡着澡,舒緩的音樂回蕩在耳邊,阮青剛打算悄悄退出去,陳凱阖忽然說,“你把小花抱進來,給它也洗個澡,肚皮上的白毛都成土黃色了。”

阮青答應一聲,一會兒抱着貓進來,手裏還拎着個藍塑料盆,打算在盆裏洗貓。陳凱阖沒好氣地說,“你拿那破盆進來幹啥,盥洗臺還洗不了它?”

阮青還是有些遲疑,畢竟洗面盆是陳凱阖平日洗漱的地方,洗了小花,他會不會嫌棄地直接拆了盆呀?

“傻愣着幹嘛?”

“哦,好的,凱哥。”阮青把水龍頭調成蓮蓬頭模式,試好水溫,然後把小花放進面盆裏,嘴裏還叮囑着,“你可別亂動亂抓呀,要是尖爪爪抓壞了釉面,十個小貓咪也賠不起的,我家小花向來是個乖貓咪,今天也要保持水準哪。”

成了落湯貓的小花,兩只前爪撐在臺面上,圓溜溜的貓眼睛盯着對面的始作俑者,微微掙紮着叫。阮青一邊揉搓它的背毛,一邊忙着安撫,“小花乖啊,再堅持一小會兒,馬上咱們就吹幹毛毛。”

陳凱阖得意地沖貓貓頭露出挑釁的笑,叫吧叫吧,今天就是叫破喉嚨也沒人來救你,小花似乎完整接收到了他的邪惡,一時間叫得凄慘起來。

阮青匆匆沖幹淨它身上的泡沫,顧不上收拾盥洗臺,用毛巾裹着小花,好一頓擦抹,然後又打開吹風機的暖風,一點點吹幹,小花漸漸平靜下來。

陳凱阖圍着浴巾過來,亂摸了幾下貓貓頭,對阮青說,“我好歹也算它半個家長,以後它得跟着我姓。”然後,他沖着貓咪拖長調子喊道,“陳,小,花,以後你就是我的貓閨女了。明天,給你整個洗漱豪華套裝回來,再整點貓糧凍幹貓條什麽的,咱們要好好享受貓生。”

恭喜玳瑁小貓咪,喜提土掉渣的大名——陳小花。雖然阮青感覺阮小花比陳小花好聽許多,但被貓爬架、逗貓棒、貓條迷花了眼的陳小花,已經完全被糖衣炮彈奢侈生活埋得嚴嚴實實,每天樂不思蜀,陳凱阖一到家,它必定蹲在玄關處殷勤迎接,還要在地板上打個滾兒,等着被撸兩下才肯起來。

如今,陳小花在鴻院裏一朝得志,身為陳凱阖的愛寵,肆無忌憚橫沖直撞,出去遛彎時,遇上鄰居家面相很兇的鬥牛犬,都敢撩撥。鬥牛犬的主人是個外國人,記住了小花的醜模樣,卻記不準陳小花的名字,十次裏到有九次喊得是——小花陳。

傅叔大概覺得小花陳比陳小花聽起來有檔次一些,跟着喊小花陳,阮青喜歡這個帶着幾分俏皮的名字,也跟着喊小花陳,後來陳凱阖難得改了口,從此小醜貓終于變成了鴻院的嬌客“小花陳”。

有時候它蹲在陳凱阖的肩頭,眯着眼看人時頗有幾分俾睨天下的貴氣,哪裏還有昔日半分的落魄與可憐?

和它相比,阮青就低調多了,雖然他原本就沒有啥高調的資本餓,這段時間除了盡心照顧陳凱阖的生活起居,擠時間去收拾清風雅居,還跟着黃大他們偶爾比劃幾招防身術。

瀾桂坊。

被老爹召回的陳凱阖百無聊賴地把玩着茶蓋,陳龍近年來喜歡這些古董,待貴客都用單色釉蓋碗,今天這套紅釉茶盞裏泡着竹葉青色的茶湯,讓人看着就口齒生津。

任秀珠親自端來幾小碟茶點,沒有退出去,悄悄地在陳龍背後的一個杌子上坐下來。陳凱昱陰沉耷拉着臉,沒有一絲笑模樣,他旁邊椅子上坐着一身唐裝的昆叔。

昆叔和陳龍倆人神态輕松地閑聊着,聊了幾句茶葉後,昆叔臉上顯出些許愧色,“龍哥,小昱和我這些日子翻地三尺,也沒有查到恒山路倉庫裏那批貨的去向,天淮的星爺催了好幾次。我打算調些頭寸,先補三分之一的貨給星爺,剩下的緩些日子再補,不知龍哥意下如何?”

陳龍撩起眼皮,眼尾餘光掃了陳凱阖一眼,只見他一副置身事外,吃瓜看戲的樣子,胸口的火氣就壓也壓不住,再瞧老二陳凱昱,跟得了軟骨病一樣挺不直脊梁骨,歪在椅子上,胸口積郁的怒氣更是蹭蹭地往上冒。

“天淮那邊催,可補貨也不是紅嘴碰白牙那麽簡單的事情,而且貨丢了時間也太蹊跷,他家雲妮子驗完貨,前腳剛走後腳貨就失蹤,誰知道是不是他們那邊有內鬼?”陳龍擱下手裏的茶盞,“前天,我請金星一起品吳家茶園裏新采的茶,他說自家的丫頭雲妮,一轉眼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他這個當爹的得好好物色個女婿,阿昆,你怎麽看?”

“星爺這麽說,必有深意,凱阖和凱昱年齡都對得上,不知他想結親的是誰?”昆叔雖然意外,面上卻波瀾不驚。任秀珠坐在小杌子上,粉頸低垂,也不知在尋思什麽。

陳凱阖這下明白了今天被老爹喊回來的用意,原來是要選個兒子去聯姻,來填老二丢了貨的窟窿,不過,真和天淮結了姻親,倆家也算是強強聯手,勢力又能壯大。

陳凱阖忽然心裏一動,無論誰娶了雲妮做老婆,都會多一份不小的助力,老爹會不會以此來衡量,日後誰更有資本來做盟裏的掌控者?

陳龍臉上顯出幾分難色,“金星那個老狐貍,也沒有多說,老大老二,你倆怎麽看?”

陳凱昱想起雲妮,心裏就是一哆嗦,那個瘋子向來禦姐範兒十足,烈焰紅唇,一頭大波浪風情十足,性子卻又野又狠,跟銷金窟裏的紅蠍像是從一個模子裏捏出來的,還要和這種女人同床共枕?一想到那個可怕的景象,他的小拇指立即隐隐作痛起來,“那種水性楊花的女人,我不要,娶了她,就得開家綠帽子店了!”

陳凱阖懶洋洋地說,“星爺向來疼愛雲妮,我覺得他未必單吊一家,天淮的女婿一要雲妮看上眼,二得過了星爺那一關,這種事情就像是從繡樓上往下抛繡球,繡球砸哪兒,抛繡球的人手裏都有數的。”

陳龍點點頭,“老大說得在理,阿昆,天淮的貨先補兩成過去,釋放我們的誠意。正月二十五是金星的六十壽宴,帖子我已經收到了,老大老二,你倆那天代我去天淮賀壽,順便和雲妮聯絡聯絡感情。”

陳凱阖從瀾桂坊出來,直接到君臨和黃大賀三碰頭,“昆叔只補兩成的貨給天淮,剩下八成的大缺口,賀三你借道海外的普朗公司那邊再放三成貨出來,價錢要比市價高半成,告訴天淮普朗是勒緊褲腰帶,從口糧裏省出來的貨,不高半成,生意沒得談。”

“凱哥,為啥不多放點貨賣給天淮?”賀三心裏納悶,這麽好的機會,怎麽不幹一筆大買賣?

陳凱阖随手甩出一枚飛镖,直中牆上的靶心,“賺錢,一種是賺快錢,一錘子買賣,再沒二次交易,另一種是放長線釣大魚,這次放貨給天淮,不能顯山露水,不圖賺錢只賺個吆喝。”

賀三心裏還是不很明白,黃大拍拍他,“都知道盟裏丢了貨,這節骨眼上,忽然一下子拿出那麽多貨,能不招人琢磨嗎?”

陳凱阖對黃大說,“你查一下雲妮的詳細資料,昆叔幫着老二,要是天淮的雲妮再幫着老二,這局面就不好看了。”

黃大說,“嗨,巧了,任二對雲妮那是了如指掌,要不喊任二過來吧?”

“任二和雲妮有什麽淵源嗎?”黃大滿臉的八卦,陳凱阖應景地問了一句。

“你記不記得,任二留學時追過一個學姐,追了三年,就拉過一次手,吃過一次飯,然後夜裏上了一次床,任二被吃幹抹淨不說,第二天早上還被女人遺棄在床上,那娘們拿口紅在鏡子上寫了個BYE BYE,人就失蹤了。”

“有點印象,我記得當時任二頹廢了好久,那個女人就是雲妮?這麽豪放呀,怪不得老二說,娶她的男人,得開家綠帽子店。”

“任二回來後,偶然遇到雲妮,這貨就又栽進去了,沒事兒就跑人家臉前面刷好感度,要說雲妮的事請,不用查,都在他腦子裏裝着呢。”

任二臨時被召喚回來,聽黃大說到,星爺要給雲妮選婿,陳龍讓陳凱阖兄弟倆去賀壽順便聯絡感情,頓時臉色灰敗起來,一拳錘在茶幾上,茶杯都蹦起半寸高,“她跟我連提都沒提這個事情,凱哥,賀壽能不能帶我進去,她要是能當着我的面和別人親熱,我就當這些年的感情都喂狗吃了!”

陳凱阖安慰他,“這是星爺的主意,你不要激動,這麽多年,你們一直藕斷絲連的,也該有個決斷了。到時候我負責攔住別的狂蜂浪蝶,你和她找個僻靜點的地方,聊出個一二三來。”

任二兩眼無神地瞪着天花板,“凱哥,她真得是讓我又愛又恨,愛見她的時候,把眼珠子剜出來給她當泡兒踩都行,怨恨她的時候,恨不得抱着她一起去炸煤氣罐,這一回,怕是真得要一了百了。”

賀三恨鐵不成鋼地說,“看你那熊樣兒,一個女人能吃了你?”

任二擺擺手,“你大木頭一個,懂個屁!她們偷心,偷了就當泡兒踩,踩完了拍拍手丢給你,等你哪天嘗到這滋味了,再來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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