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星爺的壽宴,高朋滿座張燈結彩,古色古香的老宅裏應景地挂着不少紅燈籠,燈籠上寫着雅致的“福”字,大廳裏還擺着兩盆四季常青的迎客松,寓意長壽健康,福多壽多。
金星挺着彌勒佛一樣的肚子,笑眯眯坐在主位上與幾位貴客寒暄,陳凱阖兄弟倆都是小輩,被安置在西北角。同席的都是各家的青年後輩,烏泱泱坐着,不僅這一桌如此,隔壁桌也滿滿當當坐着青年才俊。
陳凱阖暗道,星爺果然是廣撒網多斂魚,借壽宴的名義,要給雲妮相看一個乘龍快婿,雲妮卻一直沒露面。任二進了宅院後,就單獨行動了,也不知道這會兒在哪裏蹲着。
今夜的雲妮妝容精致,穿着一襲貼身的金色禮服,走動間魚尾裙擺飄逸靈動,幾縷碎發垂落在她光潔的脖頸旁,高貴間又散發着絲絲妩媚的風情。她轉過走廊的拐角處,忽然被人從身後捂住嘴,拖進一間給客人準備的休息室裏。
她嘴裏嗚嗚地想弄出些動靜來,以驚動宅子裏的守衛,卻被輕輕叼住了敏感的耳垂,“別動,你今天這麽美,打算給多少男人看?”任二陰沉沉地質問她,放開她的耳垂,又咬住她發髻上插着的一枝薔薇花發簪,一點點拔出來,她如雲的秀發打着旋,順滑地披散下來。
雲妮見任二沒有放手的意思,幹脆貼在他的懷裏,扭動腰肢蹭了幾下,任二喘着粗氣咬牙切齒地說,“你是不是覺得我就象一條狗,只要丢根骨頭,我就會屁颠屁颠地追着跑?我他媽的是個人!你今天是不是要從外面一屋子的男人裏面,挑一個跟他過?你TM還想要瞞我到什麽時候?”
任二激動地控訴,“從第一眼見到你到今天,六年裏我追着你跑,把你當眼珠子捧在手裏,你說想清清靜靜享受二人世界,我和你約會都得捂得密不透風掩人耳目,你說身體不舒服,我能硬着摟你一晚上,大冬天去沖冷水澡。可你呢?你拍拍屁股轉身就要選個男人當老公,連告都不告我一聲,你有沒有心?你有沒有在乎我一點點?”
任二恨恨地一口咬在她的後頸上,象是要把滿腔的怒火與傷痛發洩出來。雲妮疼得擡起腳,錐子一樣的鞋跟狠狠招呼在他的腳面上,任二抱着腳跳起來,雲妮總算成了自由身。
她一手叉腰,一手點着任二的鼻尖直接開罵,“你覺得委屈可以滾哪!還有,你哪只眼睛看見我要拉個男人去結婚?我爹要幹什麽,我能攔得住嗎?他心髒上搭了好幾個橋,醫生說不能生氣,我敢硬來嗎?我除了拖着還能怎麽樣?你要是陳老大的兒子,我立馬就選你,馬上就結婚!可你是嗎?這邊老爹逼我,一定要挑個人嫁了,那邊你也逼我,說不能看別的男人,我不瞞着你怎麽辦,你倆逼死我算了!”罵着罵着,她鼻子一酸,眼圈都紅了。
她一掉眼淚,任二忍不住心疼起來,把人攬在懷裏,習慣性開始服軟,“是我錯了,你要不再踩我幾腳解解氣?”
雲妮伸出尖尖五指,探進他的襯衫裏,象貓一樣猛然撓出五道紅痕,任二倒吸一口涼氣,由着她又掐又撓,也不敢動彈。
雲妮揉捏着他的紅果果,“你入不了我老爹的法眼,壽宴上我也不能和他頂牛,你說怎麽辦?”
任二尋思半晌,決定死道友不死貧道,“你就說凱哥合你的眼緣,先拖上一段時間,也許哪天星爺忽然就瞧我順眼了。”
雲妮嘆口氣道,“陳凱阖願意演這個雙簧?我知道他那邊也是一腦門子官司,別弄巧成拙,到時候傷了你們兄弟間的情誼。”
任二以指為梳,指尖在她的發間摩挲,“我去求凱哥,一會兒給你回信。”
當晚曲終人散,雲妮摟着金星的脖子,“我瞅陳家老大還挺順眼的,不象陳家老二,一臉晦氣相,老爸,我眼光不錯吧?”
金星疼愛地拍拍自家寶貝閨女,“那你們先處處看,陳家老大嘛,心思靈光,就是他媽過世得早,沒個助力,不過陳家的那份家業遲早得落他手裏。”
“陳凱阖跟狐貍似的,你就不怕他算計得我死死的,到時候不好拿捏嗎?”
金星笑了,“丫頭,這你就不懂了,太窩囊的男人,不能當老公,嫁給個窩囊廢,有什麽風風雨雨,都得自己扛,那你嫁他幹什麽,擺家裏當佛祖供起來嗎?女人要是除了美貌,兩手空空一窮二白,當然得算計來算計去,好從別人那裏撈些邊角料來當寶貝。我家丫頭,盤兒靓條兒順,能從常青藤畢業,說明腦子也夠用,最重要的一點,別忘了你的身後有天淮,天淮就是你的底氣。我活着一天,他們看我的面子,不敢怠慢你分毫,要是我哪一天兩腿一蹬去了,你就是天淮的掌門人,放眼看去,十年裏有誰敢惹你,但凡長着個腦袋的,也得掂量掂量他自己夠不夠格。話又說回來,我還是盼着你能找個情投意合的,也有幾分能耐的,你們夫妻同心,互為犄角,和和美美的過日子,你和他先處處看,我也留意一眼這家夥。”
雲妮心裏一動,試探道,“那你為啥非要讓我在今晚宴席上的那堆人裏選,我在留學時的同學裏挑個男人,行不?”
金星臉色一整,“丫頭,以前結親講究個門當戶對,這裏面是有門道的,咱們人在江湖,和街邊老百姓就像油和水,倒在一個鍋裏,油是油水是水,你再添把火,興許就能炸了鍋,後患無窮。”
雲妮不耐煩地一甩手,“你就是常有理,天天一堆大道理,我說什麽你都反對,幹脆你點個人過來,我直接和他扯證上床得了。”
金星沒奈何地搖搖頭,“你說陳家老大,我不是和你站一起了嗎?”
雲妮氣沖沖走了,心裏卻明鏡似的,還得和陳凱阖整出點動靜來,好讓老爸相信這場戀愛正在進行中,這樣才能再拖一段時間。
鴻院,書房裏。
任二眼巴巴瞅着陳凱阖,“凱哥,你得幫幫我呀,要不然我就得單身狗一輩子了。”
陳凱阖斜睨他一眼,“你都先斬後奏了,還來問我行不行?”
“凱哥,我實在是沒咒兒念了,你和雲妮偶爾演一場,敷衍住星爺就行,等我找着和雲妮在一起的辦法,你就能解脫了。”任二雙手合十,連連作揖。
陳凱阖給他逗樂了,“其實你倆造個小人出來,不就什麽問題也解決了?”
任二擺出張苦瓜臉,“星爺的心髒不太好,雲妮怕把他老爸氣出個好歹來,不讓出這些損招。”
“行,做戲就得做全套,機事不密則害成,在星爺的眼皮子底下玩貓膩,小心謹慎方為上策。”
過了一周左右,陳凱阖和雲妮簽署一項公司合作協議的照片上了當地的財經版新聞,照片裏倆人并肩而立,俨然一對璧人。隔了半月,一條新聞又挂上了娛樂版頭條,一個高挑的女子墨鏡口罩全副武裝,紅衣如火,進了一家私密性極高的俱樂部,兩個小時後,一名男子扶着醉酒的她出來,舉止親昵地連襟離去。
有好事者根據模糊的車牌,以及高調的車型,推斷出應該是陳家大少的座駕。人是很奇怪的動物,越遮遮掩掩地行事,反而越能激起別人探究真相的好奇心。
天淮獨女和陳家大少的地下戀情,在吃瓜群衆捕風捉影的渲染下,越演越烈。這時,雲妮出手了,開始肆意整頓陳凱阖曾經的後宮,就差寫“我是正宮娘娘”四個字貼在臉上了。
陳凱阖身邊的大秘被雲妮撞上,誠惶誠恐畢恭畢敬,雲妮纖指一擡,“裙子那麽短,知道的你是個秘書,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公關呢?”大秘被羞辱的臉上青一陣紅一陣,被雞蛋裏挑骨頭,嘲笑挖苦三四回後,自動請辭了。
陳凱阖常去的俱樂部裏有個小甜甜,歌甜人也甜,經常被點名,陪着陳凱阖喝酒聊天。某個月黑風高夜,雲妮帶着兩個保镖,點了小甜甜的單,讓她唱了一整宿的甜蜜蜜。小甜甜嗓子都唱破音了,也不能停不敢停,隔天,小甜甜在俱樂部的花冊裏便沒了影蹤。
雲妮越玩越上瘾,正宮娘娘的戲份遠沒畫上句號,她選了個好日子,直接殺進了鴻院。
這兩天,陳凱阖正好不在鴻院,他帶着黃大湊巧出遠門了,去外頭處理一些公事。不請自來的雲妮翹着腳坐在沙發上,一只強壯的阿拉斯加蹲在她身邊。她端着杯現磨的咖啡,略沾了沾唇,就讓傅叔召集鴻院的司機廚師等人,列隊站在大廳裏。
關于雲妮和陳凱阖的事情,傅叔當然也略有耳聞,陳凱阖沒有插手撤掉那些捕風捉影的新聞,這本身就釋放出一些信號,傅叔不願得罪未來可能的陳家媳婦,客客氣氣地按她的話去辦。
烏壓壓十幾號人站在廳裏,雲妮一眼就看見,任二提到的那個從監獄裏出來,一直扒着陳凱阖不肯放手的阮青,小模樣看起來确實養眼,穿着一樣的工作服,他站在那裏就象根水靈靈的小白菜,其他人都被襯得成了老白菜梆子。
雲妮清清嗓子,開始認真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