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躺在河岸邊的星艦主體只剩一半,被撞擊得扭曲的艙門上有一個破損的洞,裏面閃着綠色的幽光,看來這就是密室的入口了。
“嗨,咱們商量一下,誰來當隊長呢?”緊身皮褲加馬丁靴,低胸吊帶外搭修身夾克的莉莉絲,頗有幾分未來女戰士的風姿,同行的梅菲兒卻是一身素色棉布裙,襯上一張柔弱清麗的臉,楚楚動人。
“我推薦阮總。”梅菲兒沖阮青微微一笑,率先投出一票。
“阮總。”陳凱阖接棒。
“我不行的,我是個小白,第一次玩,大家別開玩笑!”阮青不懂為什麽局勢一下子詭異起來。
莉莉絲道,“我也看好阮總,好了,反對無效,進去以後我們都聽阮隊的指揮。”
被趕着鴨子上架的阮隊硬着頭皮走在第一個,莉莉絲緊随其後,梅菲兒第三,陳凱阖被有意無意地排擠到最後一個,一行人鑽進艙門處的大洞。觸手是金屬質感的牆壁,腳下的地板閃着綠色的幽光,他們摸索着走到通道盡頭,眼前是一扇緊閉的門,阮青試着推門,忽然頭頂上響起一串電子機械音:“數百年來,賽博一直等候着主人後裔的到來,闖入者,你們來自哪裏?”
“室女座超星系團——銀河系——獵戶座懸臂——太陽系第三環——地球。”這是阮青下午在星空頂游戲中無意看到的說法,現炒現賣。
“歡迎你們!”門無聲地滑開了,莉莉絲啪啪啪地鼓掌,“好棒哦,阮隊!”
“湊巧而已。”阮青有些汗顏。
艙門開啓,他們來到了似乎是星艦的休閑區域,牆壁上散發着柔和的藍光,吧臺後面陳列着一整牆壁的酒,舒适的沙發,桌上翻倒的一只酒杯,都在訴說着這裏曾經的快活和閑适。
正前方的一塊巨幅屏幕忽然亮起,一顆圓滾滾的球在屏幕上跳來跳去,“雖然你們來自地球,但必須通過賽博的考驗,才能成為星艦的主人,懦弱者,原路返回吧!”圓球的語氣很嚣張,讓人想把他抓在手裏狠狠揉捏兩下。
“這裏曾經發生過一場審判,下士小約翰被認定為偷酒的賊,小約翰被關緊閉後精神失常,沒有穿宇航服偷偷出艙行走,死在了茫茫宇宙中,然而在小約翰離開後,酒仍然被偷,現在請你們找出真正的偷酒賊。”
賽博球交代完任務就滾沒了,屏幕上開始播放那晚在卡座發生的審判監控視頻。視頻不長,裏面除了小約翰,還有五個人,這是一支被派遣到星系外的太空拓荒小分隊,隊長大胡子查理,醫護官碧汀是唯一的女性。
星艦進行躍遷時,遇到了星際電磁風暴,失去了宇宙坐标,來到一片未知的星域,他們在太空裏流浪了很久,最後星艦的能量所剩無幾,食物和水開始實行配給制,絕望在內部蔓延。終于,在發現儲藏間的一瓶酒丢失後,內部積蓄已久的矛盾爆發了,一場審判過後,可憐的小約翰當晚被關進緊閉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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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絲說,“我認為賊是那個黃頭發阿爾瓦,他看到約翰被宣布是賊的時候,立馬松弛下來,臉上全是幸災樂禍。”
梅菲爾說,“可是阿爾瓦有不在場證明,同艙室的亞伯當晚拉肚子,兩次都看到阿爾瓦躺在床鋪上睡覺。”
阮青說,“碧汀和約翰原先是一對戀人,後來性格不合分手了,為什麽視頻裏要專門插這一段,是不是在暗示什麽?”
他們把視頻倒放至那一段,重新看了一遍,“碧汀的新男友是那個格鬥高手布萊恩。”
梅菲爾說,“沒有奇跡發生的話,他們都必将走向死亡,但是求生的欲望是人類與生俱來的,到最後必将陷入對食物和水的暴力搶奪中,作為女性的碧汀選擇和約翰分手,也許正是要尋找一個更加強大的庇護,所以她的新男友是布萊恩。”
這個推斷邏輯很合理,莉莉絲說,“有沒有一種可能,酒就是碧汀送給布萊恩的投名狀,偷來了酒獻給布萊恩,然後讓約翰當了替罪羊,畢竟她對約翰很了解,知道怎麽拿捏。”
“這麽說賊是碧汀?”阮青轉過頭向陳凱阖求證。
“有查看全艦監控權限的人只有大胡子查理,他說沒有任何異常。監控沒有異常,一般只有兩種可能,要麽确實沒有異常,要麽是有人在監控上動了手腳。酒不會無緣無故失蹤,那只能是第二種可能,有人替換了監控,替換監控的人即使不是賊,也會是賊的同夥。還有一點,賊偷酒的原因是什麽?儲藏室裏還有別的食物,正常情況下不是偷取食物,私藏起來更有價值嗎?”陳凱阖不緊不慢抛出幾個問題,思路又有了翻轉。
幾個人把視頻又完整看了一遍,有了新的發現,大胡子查理的房間裏經常放着一瓶酒,原來他有一緊張就手抖的毛病,喝酒能緩解他的緊張,自從星艦發生意外隊員實行配給制後,他的酒已經喝完了。
那夜,約翰和碧汀吵架時曾經遇到查理,查理打斷他們的吵架,兩人各自回艙,碧汀溜進布萊恩的艙室,而約翰直接回自己的艙室,無法證明是否一直呆在艙室內,洗不脫偷拿酒的嫌疑。
偷酒賊終于被鎖定了,碧汀甩掉約翰後,明面上和布萊恩親近,暗地裏還想搭上查理這條船,而查理一向公正清廉不近女色,碧汀偶然發現查理的酒喝光了,手抖得越來越厲害,還一直在掩飾。那晚和約翰分開後,她故意進了布萊恩的艙室,等布萊恩睡着後,又跑到查理的房間,表示自己被查理的剛直不阿所折服,作為醫護,她認為儲藏間的酒應該發揮它更大的作用例如治病救人,而不是被那些下等人當黃湯喝下肚,她願意現在去取一瓶酒來,緩解查理的痛苦。而查理被她慫恿心動後,和碧汀一起來到儲藏室取走了一瓶酒。
他們找到偷酒賊後,圓球賽博又出現了,還是那欠揍的聲音,“這一關的考驗勉強過線,接下來請接受更猛烈的考驗吧!”說着,他們站着的地板猛然下沉了一段高度,又嘎然而止,他們竟然來到了星艦控制中心,面前巨大的舷窗上變換的圖像顯示着星艦在極速下降,各種報警的聲音此起彼伏,忽然耳邊傳來一聲轟然巨響,整個地板劇烈震動,屏幕上顯示着星艦硬着陸後,掀起了塵土巨浪。兩個女子尖叫着撲向阮青,想尋求庇護,被陳凱阖一手一個拉到旁邊,連阮青的衣角都沒有沾到。
冷冰冰的電子音又響起,“星艦損毀程度百分之八十三,動力系統無法正常運轉,防護系統無法啓動,能源即将耗盡,艦上已無法探測到生命,戰鬥單位全員犧牲,主系統即将關閉,已發出最後的求救信號,等待母星的呼喚。”
這段語音播報結束後,電子儀器上的燈光全滅,只剩下地板上綠色的幽光,五只蒙着白布的阿飄憑空出現,幾乎和他們臉貼臉,陳凱阖出于條件反射,飛起一腳踹飛一只,可能下手太重,那只阿飄踉跄着直接退出戰場療傷去了。莉莉絲雖然穿戴地很像未來女戰士,其實是個戰五渣,只有嗓門具有殺傷力,殺雞一樣的叫聲如魔音穿耳,揪住阮青的衣服死也不放手,梅菲爾柔柔弱弱地靠着阮青,“阮隊,怎麽辦?這麽黑,我最怕鬼了。”
阮青不懂,陳凱阖是自帶生人勿近的氣場嗎,為什麽兩個人都跟牛皮糖一樣黏着自己,他拖着兩個女人費力地挪向陳凱阖,“你帶一個,咱們趕快找出口吧。”
陳凱阖扯過梅菲爾,跟扛麻袋一樣甩上肩膀,硌得梅菲爾差點把晚飯都還給地板,幾個人邊躲阿飄邊找艙門,整個控制中心都摸遍了,也沒有找到出口。阮青呼哧呼哧地喘氣,“凱哥,我跑不動了,是不是還有什麽線索被忽略了。”
陳凱阖覺得溜腿溜得也差不多了,把梅菲爾擱在地板上,“你守着她倆,我去再找找。”剛才是阿飄追着他們跑,現在阿飄看他們不跑了,便飄着過來搞怪,只見陳凱阖使出一招擒拿手,薅住身邊一只阿飄披着的白布,繞幾個圈,使用專業手法,把阿飄捆成個粽子,擺在地板上。剩下的三只阿飄見勢不妙,就想飄走,然而業餘的阿飄怎麽能抵得上專業的綁架高手,片刻之後,四只阿飄整整齊齊躺在地上,湊作一堆,驚恐地瞅着這幫不按常理出牌的兇殘玩家。
為表示尊敬,阮青盤腿坐下,親切友好的詢問,“這關是需要找到出口才能通過,還是有別的要求?”這是參加考試要直接抄标準答案嗎?
四個阿飄面面相觑,還是屈服在阮青身後那個男人的淫威下,說出了答案。這個關卡一般都是玩家被阿飄追得上天無路下地無門,累到極點想要放棄時,出于本能會大聲呼喊賽博,然後主系統驟然啓動,進行例行劇情,最後出口處的艙門開啓,簡而言之,賽博就是觸發劇情的關鍵詞。
誰能想到這次的玩家這麽兇殘,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破局。
艙門開啓後,阮青一邊蹲着解阿飄的白布,一邊道歉,“不好意思啊,我們比較笨,違反常規了,幾位多包涵。”
終于回到正常的世界,滿天星辰,不知名的蟲子在吟唱,莉莉絲和梅菲兒都長出口氣,對視一眼,深感對手的強大,梅菲兒一咬牙決定再嘗試一次,“阮隊,剛才多虧你帶着我們飛,才能順利通關,玩得真是太開心了,明天你們有什麽打算嗎?咱們到那邊坐坐,邊喝邊聊怎麽樣?”
阮青不懂,明明是陳凱阖帶着梅菲爾在飛,怎麽一眨眼這份功勞就摁在了自己頭上,這不是指鹿為馬嗎?但看莉莉絲一臉的贊同,陳凱阖似笑非笑,竟然沒有人反駁梅菲兒,他徹底迷惑了,難道他和別人經歷的不是同一個密室逃脫游戲?
夜風吹過,他打個冷顫,“我們明天要去迪詩缇,咱們有緣再見吧。”說完,拉着陳凱阖急匆匆走了,那股急切勁兒仿佛身後有一群惡狼在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