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同居伊始[修]
楊小川說:“你們認識?”
夏深走出電梯,淡淡回答:“不認識。”
楊小川心道:古裏古怪。
夏深開門,回屋,一氣呵成。
蕭畫還在僵硬中。
楊小川轉過頭問她:“你們認識嗎?”
同一個問題。
蕭畫:“啊……啊?”
她回過神,摸了摸鼻子。
夏深剛才的模樣,十分冷酷,似乎不想和她沾上什麽關系。
蕭畫道:“他說不認識,那……應該不認識吧……”
楊小川納悶:“什麽叫他說不認識就不認識啊?你認不認識是別人說了算的嗎?”
蕭畫起身。
楊小川按下電梯開關,喋喋不休:“剛才看你倆一副互相見了鬼的樣子,我還以為你們之前認識呢!”
“認識倒挺好,省了我的麻煩,我主要是怕你們倆性格不合。”楊小川慎重道:“畫畫啊,雖然我之前說了你不要找我表弟聊天,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多照顧他一點。”
“別看他長這麽大個人了,其實一點兒也不會照顧自己,還挺孤僻的,又沒什麽朋友,別的小年輕夜生活老豐富了,他一到晚上就關在自己房間裏不知道搗鼓什麽,我做姐姐的也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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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畫一邊聽一邊點頭,心裏暗暗的記下自己未來這位室友的性格。
目前提煉出來的可靠情報:孤僻,沒有夜生活,高冷,毒舌。
後兩個是蕭畫自己觀察出來的,源于之前的兩次烏龍。
楊小川看起來确實挺操心自己這位表弟,叽叽喳喳的說了一堆,電梯到了一樓,她總結道:“你要是覺得相處不下去,就不要勉強,學姐幫你搞定。”
她補充:“不過你和他相處一會兒就知道了,我表弟人還可以……除了不怎麽吱聲。”
楊小川眨了下眼睛:“希望你能感受到他活潑可愛的一面。”
蕭畫:……
她想起夏深那張嚴肅的臉,又想起第一次見面他遞過來的海綿寶寶手絹,心裏安慰自己:也許他真的有活潑可愛的一面吧!
楊小川一邊走一邊提道:“對了,我表弟讀大二,是政法系的,跟你不在同一個專業。”
“他以前從來沒露出這種表情,你們以前真的不認識?”
楊小川疑惑的看着她。
蕭畫被她看出了滿腦門的冷汗。
這……
叫蕭畫自己來評估一下二人的烏龍和緣分,也算挂了個混臉熟的标準。
但夏深剛才斬釘截鐵的否認了,她饒是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說認識。
再者,蕭畫很有自知之明的想道:他是個帥哥,我是個女胖子,我上趕着認識他,會被人說不要臉,或者往自己臉上貼金的。
蕭畫頓時想起了淮海一中的校園論壇。
讨論她給周懷之告白的帖子至今還挂在熱門榜首。
蕭畫悠悠的嘆了口氣,“不認識的,可能是,看着眼熟吧……”
夏深是T大票選出來的校草,明着暗着不知道有多少妹子看他‘眼熟’,用這個理由上來搭讪的人如過江之鲫。
楊小川聽到這個爛俗的标準回答,心知蕭畫不肯和她說實話,她看似不追問了,其實卻在心裏打了個問號。
傍晚時,楊小川盡地主之誼,請蕭畫吃了一頓小火鍋,大熱天的,吃的汗水淋漓。
蕭畫原本還抱着很深的負罪感。
——她的理智告訴她不能吃火鍋,她的感性卻無法拒絕學姐的好意。
結果一頓火鍋吃完,出了一身大汗,蕭畫便心裏寬慰自己:吃進去的都已經化作汗水全部流出來了,一比一平手。
自欺欺人,像個縮着頭的企鵝。
晚飯吃完,蕭畫的行李也到了。
開車的是王叔,蕭爸爸的司機。
王叔替她把東西都搬到了樓上,蕭畫給他買了兩瓶水,和他聊了會兒。
王叔道:“小小姐一個人住在外面,千萬要注意安全啊,晚上的時候不要出去和別人亂玩。”
王叔喊蕭情小少爺,輪到蕭畫,她的政治地位低一些,就成了‘小小姐’。
蕭畫道:“我晚上有工作的啦,不出去。”
王叔道:“這裏離電影學院遠不遠啊,不遠的話你要多去看看小少爺。”
蕭畫道:“好的好的,王叔,我會去的。”
王叔道:“你們兄妹倆在外面要互相扶持……”
蕭畫趕緊把他推到了電梯裏面。
電梯門一關,把王叔的聲音隔絕了。
王叔口中的小少爺,是蕭畫的雙生哥哥蕭情。
蕭情是個人生贏家,繼承了蕭爸蕭媽的顏值,綜合成了另一種意義上的顏值巅峰。童星出身,一邊演戲一邊讀書,備受社會關注,今年高考更是頻頻上微博熱門。
橫向對比,蕭畫的高考簡直無人問津。
蕭情學校就是和T大隔了四條街六個公交站的電影學院。
學院區統一開學季,蕭情這時候也已經報道結束了。
蕭畫心道:這可不是我要不要去見他,是我能不能去見他。
蕭情開學報道必定是各大媒體的鏡頭寵兒,她哥是個極力保護家庭的男人,絕不會把自己家人暴露在公衆視線之下。
蕭畫長得又胖,除了和她關系如膠似漆的林苗知道她還有個明星哥哥之外,根本不會有人把她和女友粉遍布大江南北的蕭情聯系起來。
畢竟,任誰也不會相信,和蕭情一個肚子裏出來的妹妹,能長成蕭畫這個模樣。
蕭畫嘆了口氣,心道:五歲之前,我和蕭情還是長得一樣的。
她打開門,輕手輕腳的把屋子外面的箱子搬到自己房間。
忙前忙後一個多小時,晚上八點,蕭畫終于把自己房間整理幹淨了。
她往客廳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沒開燈。
夏深的門縫是整個漆黑客廳唯一的光源。
蕭畫看了一眼,惦記了一會兒自己的飯盒,最後依舊關上了門。
她心道:我還是不要去打擾他好了!
道歉的話,等到關系緩和一點後,我再去道歉!
蕭畫想了一套又一套,洗澡的時候想着:他不會以為這一切都是我的陰謀吧,要不然世界上趕巧的事情怎麽會全都被我們撞上了呢?
夏深聽到客廳噼裏啪啦的動靜終于消失,他手裏的書跟着放下來。
她消停了。
蕭畫自以為自己動作很輕,其實不然,箱子拖動,開門關門,聲音在漆黑的夜裏被放大了數十倍。
夏深聽她哐當了一個多小時,自己捧着書,半個字都沒看進去。
半小時之後,夏深的房間門被敲響。
他此時,看進去了兩個字。
聽到敲門,男人立刻坐直了身體。
門口靜谧了會兒,傳來他熟悉無比的聲音。
“那個,學,學長,我切了西瓜,冰了一下,你要吃嗎?”
夏深沒回答。
蕭畫在門口緊張兮兮的站着,手裏端着一盤西瓜。
屋裏頭一點兒動靜也沒有,蕭畫站了會兒,心裏越來越沒底。
她唯一會的一個招數,就是用零食哄別人開心,如果連這一招都沒用了,蕭畫就想不出更好的道歉方法了。
剛才她在屋子裏輾轉反側,痛定思痛,決定長痛不如短痛。
她得罪了自己室友兩次,今後二人還有兩三年要一起住,總不能關系一直這麽僵着。
蕭畫想道:反正我臉皮厚一點,我去道歉好了!
她這麽想着,人已經抱着半個切好的西瓜,可憐巴巴的在人家門口杵着。
就在蕭畫以為自己搞砸了時,房間門開了。
夏深穿着淺灰色的家居服,居高臨下的盯着他。
蕭畫離門太近,夏深開門時,她險些撞到他。
蕭畫後退一步,還好人胖,重心很穩,沒摔,西瓜也牢牢地端在手裏。
蕭畫看着他,不好意思的笑道:“學長,吃西瓜嗎?”
夏深:“我西瓜過敏。”
蕭畫:……啊?“
馬屁拍到馬腿上。
“這、這樣嗎!”蕭畫瘋狂補救:“我還有柚子……”
“柚子也過敏。”
“火龍果。”
“過敏。”
“蘋果。”
“過敏”
蕭畫脖子一縮,渾身涼飕飕的。
客廳明明沒開空調,她心道:奇怪。
蕭畫不死心,堅持自己最後的倔強:“其實我還有……”
“你是開水果店的嗎?”夏深吐槽。
蕭畫手指絞在衣片上,糯糯的回答:“不是……”
夏深手放在門把上:“兩個小時前,我打算看書。”
蕭畫臉色一白。
夏深說:“你在客廳搬了一個多小時。”
蕭畫緊張道:“那……”
“十分鐘前,我以為你消停了。”
他意有所指。
又來打擾夏深的蕭畫,臉色瞬間漲紅。
“對不起……”
蚊子哼哼似的。
夏深不含感情道:“沒事的話希望你能扮演好一團空氣。”
他說完,關上門。
話裏話外,都是一個意思:別來打擾到我,很煩。
蕭畫在門口呆立一會兒,片刻後,夏深打開門。
“和我住在一起的事情,你應該沒興趣到處宣傳吧。我不希望和你除了室友關系之外被傳出其他任何的關系。”
蕭畫呆愣:“……啊?”
夏深冷酷的吐出一行字:“淮海一中高三一班蕭、畫同學,你很有名。”
蕭畫傻乎乎的:“………………啊?”
夏深再次關門,砰的一聲。
蕭畫遲鈍的想:他是什麽意思?
什麽叫:
‘我不希望和你除了室友關系之外被傳出其他任何的關系’
‘淮海一中高三一班蕭畫同學,你很有名。’
蕭畫生了鏽的腦子嘎吱嘎吱賺了半天,這才從一片迷茫中回過神。
她還有什麽有名的?
最有名的那件事情不就是……和周懷之告白失敗被挂到論壇上嘲諷了整整一個月的光輝事跡嗎!
蕭畫恍然大悟,心道:啊……原來這件事情這麽有名啊,連T大的學生都知道了……
她又想:可能是因為懷之學長在T大讀書的原因吧……學長不愧是學長,到哪裏都這麽受歡迎,知名度都這麽高呢……
空氣靜止了五分鐘後。
蕭畫心酸吟詩一首:夜深忽夢少年事,夢啼紅妝淚闌幹,尋尋覓覓,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
東拼西湊,狗屁不通。
搞笑的別出心裁。
兩行眼淚,心酸的從蕭畫的眼眶滑落。
寬面條似的。
她擠出一個笑容,幽靈似的飄回自己的房間:
“呵呵呵呵呵呵呵我看起來原來像對室友圖謀不軌的樣子嗎呵呵呵呵呵……”
蕭畫猛地關上門。
深吸了一口氣,氣鼓鼓的把西瓜全都吃了。
她立刻打電話給林苗
“我看起來是這樣的女人嗎!”
林苗聽她說了前因後果,吐槽道:“你室友以為自己是天仙嗎?是個女人都要對他有意思?忒自戀了吧?”
蕭畫一想,竟然無法反駁——她室友還真是長得跟天仙一樣。
她道:“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他以為我對他圖謀不軌!大哥!我對懷之學長的愛天地良心日月可鑒!”
林苗:“好好好,你以後也不要理他了好吧,各過各的。”
蕭畫嘟囔:“我本來還想和他道歉的。”
“結果我問他吃什麽,他什麽都過敏,一看就是糊弄我的……”
林苗道:“你還給他送吃的?也不怪他誤會了,你自己想想,你倆未免也太有緣分了吧,按照你說的,他又是長得很帥的男人,懷疑你故意接近他不是沒道理的。”
蕭畫嘀咕:“我接近他圖什麽?!”
“呃……貪圖他的美貌?”
蕭畫鼓着腮幫子:“他還說我打擾他看書了!我——”
林苗說:“好啦,你先工作,快十一點了,別讓你粉絲久等。”
蕭畫一看時間,果真要十一點了,她匆忙挂了林苗的電話,打開了電臺。
悠長的前奏,瞬間在兩個房間響起。
嘴上說着‘請你離開不要打擾我看書的’夏深,面不改色,定時定點的收聽《童話鎮》。
他手上的那本書被擱到了床上。
今天難得的,一行都看不進去。
蕭畫的聲音很是動聽,和平時不同的是,現下音色有些沉悶。
剛把自己‘愛豆’劈頭蓋臉的嘲諷一通,這時候又像個腦殘男友粉似的守着人家節目的夏校草——厚顏無恥出了一種超然的淡定。
夏深不動聲色的想:……生氣了。
呵,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