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明笙,在你眼裏,我就只是禽.獸嗎?◎

傅西洲端詳她的嬌顏, 面上仍舊不動聲色。

“吃錯藥了?”

語氣雖然一貫的平靜,但若靜心凝神去聽,才能辨別出他低沉嗓音裏非同尋常的緊繃感。

他并沒有阻止明笙的動作。

而是懷揣着不可捉摸的情緒, 就這樣很安靜的,置身事外似的, 由着她繼續放肆。

“是啊, 今天吃藥了呢。”

明笙得寸進尺, 伸手摩挲圍在他腰間的那塊浴巾,“一點都不爽快, 看來是不想要。”

她直勾勾迎視他, 唇角彎起妖媚弧度, 微燙的指尖又向上,輕盈拂過他上下滑動的喉結,往下, 到達貼近心髒的位置,倏然抽回手。

“那我走啦……”

抽到一半的纖細手腕突然被一只大掌緊扣住,傅西洲眸光暗沉,不由分說将她往自己懷中帶。

“發什麽瘋?”

嘴上一本正經地嫌棄,輕飄滿含欲念的眼神、喑啞的聲音, 還有疾風驟雨般壓上來吮/吻的唇瓣,都說明根本不是那麽回事。

發瘋的根本不是明笙。

被高燒折/磨的明笙手無縛雞之力,身子軟軟的像根水草,被禁锢在牆和他的身軀之間,已經燒糊塗的大腦徹底罷工, 完全失去行動能力。

她閉上眼, 雙手插入他濕潤的發梢中間。

任他呼吸粗/重, 蠻橫撬開她的紅唇, 濕/熱的舌尖要與她共舞,她此刻病恹恹的,脾氣卻格外大,生氣外加懊惱,情不自禁熱情纏上去,尖牙有了用武之地。

她也要用同樣的粗魯對待他,撕碎他那張寫滿情谷欠的臉,才能一解心頭的怒氣。

兩人很久沒有那麽激烈了。

你來我往,誰都不肯将主導權交出。

過去男人單方面主導的畫面不再,纖腰楚楚的女孩子也像被秋夜平原上的野火點燃,變得易怒愛攻擊。

一個大掌死死扣住後腦勺,一個尖銳指甲在硬實背部激烈抓/撓,都是玉石俱焚,誰都不想給對方留餘地。

戰場蔓延至滑膩脖頸,眼看就要失控。

傅西洲突然停下。

皮膚感覺到明笙比平日更熱更短促的呼吸,還有她臉頰不自然的紅,他突然意識到什麽,擡手在她額上緊張一探。

“你發燒了?”

“我好累。”

剛才那麽一折騰,明笙最後那點體力也耗盡了,軟綿綿枕在他肩上。

他剛沖完澡,身上還有水汽,涼涼的,滾燙的臉貼上去很舒服。

“帶病演戲好累。”

她呢喃輕語,鼻息間呼出的熱氣讓傅西洲眉頭蹙得更深。

貪戀他胸膛的涼意,幹脆把五根熱乎乎的手指也貼上去,聲音細軟:“Room service你到底要不要呀?不要我就回去睡覺了。”

“胡說些什麽,累了就把嘴閉上。”

不知道為什麽,見她這萎靡有氣無力的樣子,傅西洲很反感聽到Room service,好像他只是個一心只圖快意發洩的禽/獸。

明笙真的乖乖閉嘴。

她在公司靠着意志力強撐了一天,處處十二倍的打起精神,現在舒舒服服倚在他懷裏,那根繃了一天的神經突然垮塌,她連眨眼都嫌費勁。

沉重的身體突然一輕。

傅西洲将宕機的明笙打橫抱起來,走到床邊放下,皺眉看着床上的女孩子。

昨天在校門口偶遇,她又跟兔子似的溜得飛快,沒有仔細瞧她。

現在人就在跟前躺着,發現她變化不是一般的大。

平常不喜歡化妝,不施粉黛的人,描眉畫唇,眉眼更加精致。

都降溫了還在穿裙子,黑絲襪勾勒長腿線條,他就不信沒人對她遐想連篇。

确實囑咐她用心打扮,初來乍到別被人瞧不起。

但是沒有囑咐過讓她打扮得那麽好看。

又摸了摸她滾燙的額頭,他臉色冷峻,三兩下扣好襯衫扣子,套上褲子。

“睡着了嗎?”他坐下拍了拍她的肩,“能不能站起來?我們去醫院。”

“好累,不想去。”

明笙語調含糊,眼皮都困到睜不開,一側染着紅暈的面頰完全陷在了被子裏,“包裏有藥,睡一覺就好了……”

傅西洲坐在床邊看了她半分鐘,熄燈,步出房間。

驅車去附近的藥房買了幾樣藥,又想起來她應該沒吃飯,導航裏搜到一家粥鋪,買了白粥榨菜,趕回到酒店的半路,又想起來她臉上還帶着妝,跑車又拐了個彎,去了附近的商場買卸妝油。

擰着眉,聽BA長篇累牍說各類卸妝油的區別,什麽眼唇部卸妝油、臉部卸妝油,不是都在同一張臉嗎?為什麽卸個妝還要用不同的瓶瓶罐罐?

一邊抱怨着“女人真是麻煩”,一邊又不耐煩地指着某套品類齊全的護膚品,眉都不眨對BA說,“這裏的我全要。”

回到酒店,明笙還保持着原來出門時的睡姿,一動不動,呼吸綿長均勻。

只是額頭的高溫猶在,牙關咬緊,碰她就直哼哼,嘟囔說“身上好酸”。

大少爺傅西洲完全沒有照顧人的經驗。

這是平生頭一遭,對着高燒虛弱的女朋友,一時不知道剛碰她哪兒才能讓她不那麽難受。

煩躁地去網上搜了一圈,這才心中有數。

扶她起來喝了點溫水,量了體溫,38.5,搖醒她喂了點白粥,這才把藥取出來。

“張嘴,該吃藥了。”

坐在床沿,讓她靠坐在自己胸膛,他眉眼溫柔,難得耐心。

明笙吃藥配合,只是整個人實在虛弱,多做一個動作多眨一次眼都很費勁疲憊的樣子。

剛才那個媚态十足,勾笑挑眉問他要不要room service的女孩,只不過是昙花一現。

現在這個才是真實的她。

他心裏盤桓着不滿。

生病了不主動吱一聲,扛着高燒上班一整天,收到他見面消息,不聲不響坐着地鐵過來,一開門賣弄風情問他要不要room service。

生悶氣都要繞這麽大的彎子。

傅西洲琢磨了一下明笙的舉動,心裏多少有了數。

扶她躺下,自己也躺下,抱着她阖眼睡。

睡到半夜,明笙吃了退燒藥後發汗,意識昏沉,整個人像從水裏撈出來,頭發也半濕。

傅西洲被熱醒,給她脫衣擦汗,再量體溫,已經退燒,懸着的一顆心總算揣回肚子裏。

天剛破曉。

朦胧晨曦只從窗簾的縫隙中露出一角。

明笙這一覺睡得很飽也很沉,從深睡眠的大網中掙脫出來時,人還是恍惚的,有點分不清現在是什麽時間,她在哪裏。

直到感知到腰間被什麽沉甸甸壓着,後頸間噴薄均勻溫熱的呼吸。

那呼吸不是她的。

有人胸膛貼着她的脊背,睡得正香。

明笙動了動,轉過臉,借着清晨不算明亮的光線,怔怔看清了傅西洲的五官輪廓。

睡着的他明顯比平日要溫和無害得多,相貌清隽,眉目硬朗。

但是四腳八叉抱着的姿勢又不盡然,強勢作風不改。

那雙富有力量、對她做盡壞事的手,就連沉睡不醒時也不撒開,兩個人連體嬰一樣被厚被子包裹,捂得全身上下都是暖烘烘的。

她若有所思。

十八歲愛做夢時,沒有想過命運的齒輪轉動,會将這樣一個男人帶到她身邊。

他們同床共枕三年,擁有許多甜蜜交織晦澀的記憶。

未來呢?

會糾纏到什麽時候呢?

分開的時候她會哭還是會笑,會深深不舍嗎?

她正這樣神思恍惚,再掀起眼皮,突然對上一雙清亮漆黑的眼睛。

傅西洲醒了。

這樣清晨的對視,對他們來說,稀疏平常。

但明笙卻在這個清晨對視的瞬間心慌意亂,心髒怦怦直跳。

傅西洲卻沒有發現她的反常。

只是平淡伸手,在她額頭探了探,摸到她額上的涼意,确認高燒沒有反複,她已經退燒了。

“他媽的終于退燒了。”

他語氣粗野,仍布滿困倦的臉上卻是如釋重負的表情,男人大清早神經都粗,壓根沒有察覺到醒過來的明笙太過沉默,下了床給她燒熱水,在她恬靜的目視中,進進出出,洗漱完,又出來倒水,将手上的事有條不紊地進行着。

然後,又一腳邁進了洗手間。

很快,淋浴房傳來飒飒水聲,他在裏頭沖澡。

明笙遲鈍慢半拍,回過神,視線一梭巡,這才發現被他照顧了一整夜。

桌上的藥物,涼掉的白粥小菜,床邊櫃上半杯的冷開水。

他甚至知道幫她卸妝護膚,桌上擺着幾個開了封的瓶瓶罐罐。

聽着嘩嘩水聲,明笙擱在被子裏的手摸索。

沒有摸到任何布料。

半夜藥效上來汗流浃背,他幫她把那些累贅衣物都解開了。

她掀開被子。

一兩個小時醒過來量一次體溫,喂水吃藥,傅西洲整晚睡眠零碎,當然沒睡好。

因此更需要一個能提神醒腦的熱水澡。

水聲嘩啦啦,蒸汽袅袅。

等意識到背後有聲音,一雙綿軟的手已經像青藤一樣滑溜溜纏上來。

他呼吸一窒,鼻翼翕動,四肢肌肉在一瞬間繃硬如鐵。

某些壓抑的念想不受掌控地全盤複活。

沒有哪個身心正常的年輕男人能在大清早抵禦這樣純然的誘引。

但傅西洲克制住了。

他只是僵硬幾秒,明笙為非作歹的手甚至沒來得及做點什麽,就被他一把鉗住。

傅西洲臉色很差,轉身見她剛退燒,什麽禦寒的衣服也沒有,還被水濺濕了一半,整個人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他氣急敗壞,用最快的速度關了熱水。

随意扯了一根浴巾圍在腰間,臉上身上的水漬都來不及擦,甩着濕漉漉的黑發,罵罵咧咧吼着問:“你特麽在搞什麽?”

一邊罵一邊忙不疊拽過來白色浴袍,包粽子一樣給她裹上。

明笙眨眨美目,當做沒看見他生氣暴怒,一派天真無邪說:“把昨晚沒做的事做完呀,快點,人家一會兒還要上班。”

甚至,很主動熱情地攀上他的肩,仰着下巴,遞上蒼白沒什麽血色的唇。

傅西洲垮着一張冷峻俊臉,沾着水的手一把将她扯開。

深黑眼瞳裏烈焰洶洶,那裏面有明笙的身影,幾乎要将她焚成灰燼。

他暴怒到極點,清晰颌線緊繃:“明笙,在你眼裏,我就只是禽.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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