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的她

他的她

袁媛在筆錄上簽字，寫上“以上情況屬實。”又在銀行的流水單上簽字，寫上“材料由本人提供。”

民警王洋收起一沓材料。

王洋：行了，你先回去吧，我們馬上把這個案子交給經偵，有情況會跟你聯系的！

袁媛：謝謝！

袁媛到現在還沒反應過來錢是怎麽沒的，懵着離開審訊室。

袁媛回到家，媽媽正在看一邊看電視，一邊準備火鍋料。

袁媽一口濃重的重慶口音。

袁媽：快洗洗，一會吃飯了。

袁媛：嗯！

袁媽：我跟你說，房子要買個直接能入住的學區房，這樣能早點把娃兒接回來！

袁媛：嗯！

袁媛假裝若無其事的回到房間，輕輕反鎖房門，把包裏的報案回執拿出來夾到書裏，有把書藏到最高那層。

袁媛這才想起來還沒給表姐轉錢，急忙給她轉了五萬房租錢。

為了知道何以安好的下落，袁媛只能硬着頭皮給同學趙剛打電話。

袁媛确定門是反鎖後，走到離門最遠的窗口打電話。

趙剛抱着厚厚一沓資料走進辦公室，聽到手機鈴聲，趕緊把資料放下，接起電話。

趙剛：喂，老同學，怎麽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袁媛：我想請教你個問題！

趙剛：你說！

袁媛：我表妹，網上認識個男的，突然就消失了，你能不能幫忙查一下他現在人在哪裏？

趙剛：哎呀，這不行啊，我們現在有規定，私自查詢信息是要被開除的！

袁媛：哦，那算了！

趙剛：怎麽？你表妹被騙了？

袁媛：沒被騙財騙色，不算騙！就是感情挺好的，那人突然就沒了!

趙剛：這事有悖常理，我分析，如果确定不是騙子的話，突然消失可能是醉駕或者□□被抓了！

袁媛：□□應該不至于，醉駕拘留多長時間？

趙剛：最長十五天！

袁媛：謝謝，我告訴我表妹！

趙剛：你一定要提醒表妹，如果那個男的再出現，千萬要小心被騙，一定要問清楚消失這段時間的行蹤，确定對方的真實身份！

袁媛：好的，多謝！改天請你吃飯！

趙剛：等我忙過這陣的！

袁媛本想問問齊千郡有沒有順利回國，但是撥打他曾播過的電話發現是空號。

袁媛突然想起什麽似的，拿起包就下樓。

袁媛小跑着從十樓出來，攔了輛出租車後快速離去。

袁媛快步走進派出所，跟值班民警說道。

袁媛：您好，找一下王洋警官，我下午報過案！

王洋：我在！

王洋警官走裏屋走了出來。

袁媛：我突然想起來，我手機借給別人打了電話，但是就一兩分鐘，還沒打通。

王洋：借給誰了？

袁媛：一個簽證官？

王洋：哪裏認識的？

袁媛：安曼，旅游的時候，住一個酒店的！他救過我，剛好又是我美簽的簽證官，所以我就借他用了。

王洋：叫什麽名字？

袁媛：齊千郡！他手機丢了，借我手機給自己打電話，但是我剛才打過去，那是空號，所以我才覺得有點不對勁！

王洋：有他照片嗎？

袁媛：有！我随手拍了一張！

袁媛開始翻找相機裏的照片，但是怎麽都找不到，連已删除裏也沒有。

袁媛：奇怪，我明明拍了的！怎麽沒有了呢？

王洋拿了紙筆遞給袁媛。

王洋：你把他名字和酒店名字寫下來，我們會馬上核實的！然後你把手機給我，我讓技術科恢複下照片！

袁媛趕緊把手機遞了過去。

袁媛埋頭吃火鍋，媽媽突然問。

袁媽：剛看的房子怎麽樣？

袁媛：朝北的，不合适！

袁媽：這兩天來看房的也沒看中的，都是嫌樓層高沒電梯！

袁媛：慢慢碰吧，大不了價錢低點，總能出手的！

袁媽：對了，我同學借我那三萬塊錢，昨天打給你了，收到了吧？

袁媛：嗯！

袁媽：老王也說下個月能借我五萬！

袁媛：暫時不用！最近有什麽好看的電視？

袁媛為了轉移媽媽注意力，打開電視調臺。

袁媽揉着膝蓋，興奮得唠叨着。

袁媽：終于能離開這了，雖然說到十樓就能坐車了，但是這也夠我爬的了，現在膝蓋不好，下都下不去！你爸當時就是圖便宜非要買這，也不想想老了怎麽辦？要不是因為沒電梯，娃兒也不用離婚了還住奶奶家！等搬了新家，趕緊把娃兒接回來，你再結個婚，我就徹底了心事了！

袁媛滿心都是那被詐騙的二十萬，沒興致搭茬。

袁媽：你不是說剛談了個不錯的男朋友？什麽時候帶給我看看？

袁媛不敢說李沐澤失聯的事，随口扯了個理由。

袁媛：嗯，他最近忙，過一陣子的！

袁媽：幹什麽的？多大了？

袁媛：哎呀，別問了，到時候就知道了。

房內，袁媛掃描報案回執上的二維碼，一直沒有進展。

袁媛坐立難安，蹲在床旁連燈都不想開，只想在黑漆漆的角落裏呆着。過了好久後，重新下載了陌陌，發現何以安好的賬號顯示異常。

袁媛在他的每條狀态下面，都留了言：李沐澤你給我滾出來！

上班的袁媛正在做財務報表，手機響起，一看是王警官，趕緊快步走出公司。

波浪一樣起伏的馬路旁，袁媛找了個稍微安靜點的地方，接起電話：您好！

王洋：袁女士是吧？我是大陽溝派出所的王警官。

袁媛：您好！

王洋：我們核實過了，美使館沒有叫齊千郡的簽證官，酒店的入住記錄裏也沒有這個人！

袁媛：不可能啊，我在酒店碰見他兩次！

王洋：在酒店出現也不能代表是入住的客人，也有可能是用了別人的護照登記的！

袁媛：那是他把我錢轉走的嗎？

王洋：根據你說的時間，應該是他用你的手機，自行操作了轉賬。

袁媛：我都沒輸銀行密碼，他是怎麽轉走的呢？

王洋：有種病毒，打開鏈接後只要輸入手機驗證碼，是可以把錢轉走的！

袁媛：他如果是騙子，是怎麽知道我有過美簽被拒記錄，又是怎麽知道利用我臉盲這點的呢？

王洋：具體的不清楚，可能是從哪裏買了你的信息！

袁媛：那這錢還能追得回來嗎？那是我媽買房的錢！

王洋：難度比較大，對方信息一無所有，又是跨境辦案，我會跟當地警察聯系，把他的照片發過去的！

袁媛：我知道了，謝謝！

王洋：有消息我會馬上打給你的！

挂了電話，袁媛崩潰得往路燈上一靠，耳邊回想起媽媽興奮的語調。

袁媽：等搬了新家，趕緊把娃兒接回來！

全長112米的皇冠大扶梯，如同伸入雲端的天梯。

袁媛抱着材料乘坐上行扶梯，看到李沐澤在下行扶梯，急忙往上跑，再順着扶梯往下跑去追李沐澤。

袁媛跑到對方面前，卻又辨認不出五官來，只好拿出手機對比照片，發現不是李沐澤後，大失所望。

袁媛吃着冰粉，徜徉在由吊腳樓和仿古街組成的洪崖洞，從十一樓走出來就是馬路。

中介打來電話，袁媛挂斷後，對方不厭其煩的連打了三次，袁媛只好接起。

中介：姐，好消息，你看中那套三居，房東說如果全款的話，可以降五萬！這可是我死磕了好幾天才磕下來的！我幫你約她明天簽合同了！

袁媛：暫時不考慮了。

中介：為什麽啊姐？那套房子的性價比是最高的。

袁媛：暫時不買了，謝謝！

袁媛挂了電話後，苦惱的撓着頭發。

袁媛：愁死了，該怎麽填上那二十萬窟窿？

袁媛給媽媽發了條微信語音。

袁媛：媽，今天加班要很晚，你自己早點睡！

設計獨特的書店光影魔幻，如絢爛煙火。

袁媛心不在焉的翻閱書籍，沒翻兩頁就打開手機搜索：“去哪裏能查死人的信息”，沒有搜到有效信息後，又搜索“重慶私家偵探”，但是也沒有她需要的信息。

手機響起，激動拿起一看卻是婆婆打來的視頻微信，不由失望，走到角落裏接起。

視頻那頭是一個四五歲的女孩，一接通就哭道。

星星：媽媽！你什麽時候接我回家？我都想你了！

袁媛：快了，星星在奶奶家再住一陣子！

星星：我不要，我要跟你在一起！

袁媛：星星乖，姥姥家沒有電梯，你太小了爬不動！

星星:我自己爬，保證不要你們抱！

袁媛：可是你還要上幼兒園，媽媽要上班，姥姥膝蓋不好，也不能接送你，你乖，等媽媽一買了房子就馬上接你回來，乖！

不管袁媛怎麽安慰，星星還是在那頭哭鬧不止。

星星：我不要！我就要跟媽媽在一起！媽媽你是不是不要我了？爸爸在美國不回來了，你也不要我了嗎？

袁媛一想到房子的事，不由難過得哽咽落淚，但是又生怕被星星看到，趕緊扭過頭去擦幹眼淚，笑着轉過頭來。

袁媛：怎麽會呢，媽媽最在乎的就是星星了，星星乖！媽媽明天下班就去看你，你聽奶奶的話，早點睡覺！

星星嗚咽着嗯了一聲，奶奶出現在鏡頭中，示意自己能搞定星星。袁媛感激一笑。

慌亂挂了電話後，袁媛蹲在角落裏埋頭哭泣，死死咬着手背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淩晨兩點，袁媛正在昏睡，微信語音突然響起，睡眼惺忪拿起來一看，竟然是苦苦找尋了近十天的李沐澤。袁媛不敢置信的甩甩頭，确定沒有看錯後，趕緊接起來。

電話那頭傳來李沐澤愧疚的聲音。

李沐澤：老婆，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袁媛：你到底去哪了？

袁媛一開口，就不能控制的哭了起來。

酒店房間內，李沐澤滿臉愧疚，左腿上打着石膏。

李沐澤：對不起對不起，我在安曼被搶劫了，受傷住了一周的院剛回國，第一時間辦了新卡，登上微信就給你打過來了！

袁媛：你知不知道我都快急死了，我都跑安曼去找你了！我還去報警了，但是人家說沒有法定關系不受理！我還在網上找黑客，還被人家騙了！

李沐澤：真對不起，讓你擔心了這麽久！

袁媛：我不管，你現在就把所有證件都發給我！省得我去報警的時候什麽都說不出來！

李沐澤：好好好，我挂了電話就給你發！等我忙完就去跟你登記，以後你就可以名正言順了！

袁媛在李沐澤的極力安撫下消了氣，關心起他的傷勢來。

袁媛：那你人怎麽樣？哪裏受傷了？

李沐澤發了一張小腿打石膏的圖片過來，袁媛看着上面殘留的血漬心疼不已。

袁媛：這麽嚴重！

李沐澤一邊聊天，一邊整理桌上的材料。

李沐澤：現在已經沒事了，養着就行！就是我暫時不能去看你了，這次耽誤了好幾天，工期都延誤了!我得先把工程趕緊結束才行，不然逾期款賠不起!

袁媛：我明天去看你！

李沐澤：老婆，你安心照顧老媽和星星，再等我一周，一周以後我工程一結束就馬上飛去看你！你現在過來，我要忙工程又陪不了你，你這不是存心讓我愧疚嗎？

袁媛猶豫片刻決定道。

袁媛：那行吧，我也答應了明天要去看星星，她都以為我不要她了！

李沐澤：那你房子看得怎麽樣了？

袁媛：買不了了...

李沐澤聽袁媛這麽一說，緊張的問道，原本在寫字的筆也不自覺的停在半空中。

李沐澤：出什麽事了？

袁媛：我去安曼找你的時候，手機借給人家用，被轉走了二十萬！

李沐澤：我靠！哪個死騙子敢騙我老婆的錢！

李沐澤憤怒的拍桌而起，受傷的腿碰到桌子疼得龇牙咧嘴。

袁媛：我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麽跟我媽交代！她天天問我房子的事！

袁媛崩潰得再次落下淚來，李沐澤聽到她哽咽的聲音後，趕緊安慰。

李沐澤：沒事沒事，有老公呢！那你現在手上就剩六十萬了？

袁媛：嗯！

李沐澤：缺的錢算我的，你明天繼續看房子！争取早點定下來，好把星星接回來！

袁媛：我不能要你的錢！大不了房子買小一點遠一點吧！

李沐澤：小傻瓜，你跟我還分這麽清楚幹嘛？我的都是你的，你的還是你的！你快睡吧，明天再打電話！

袁媛：我想跟你視頻！我想見見你！

李沐澤無奈的撓了撓頭發，深呼吸一口氣後，跟袁媛耐心解釋道。

李沐澤：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我現在還沒法克服障礙，你再給我點時間好不好？別逼我！

袁媛：那好吧...

李沐澤：過幾天就能見面了，再等等！我現在有你了，可以改名叫“足以安好了”！

袁媛：改吧！

袁媛愉快的挂了電話，抱着手機入睡。

李沐澤難掩幸福之情，立即把自己的微信名字更改為“足以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