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她愛的他

她愛的他

袁媛小心翼翼的鎖好門，把第二張報案回執夾到書裏。

袁媛打開電腦，搜索“殺豬盤”，頓時跳出數條新聞，從東南亞殺豬盤到內地的，比比皆是，再看裏面的行騙過程，跟自己被騙的經過一模一樣。

袁媛：還笑話表姐傻到被假冒特種兵的搬運工騙財騙色，你媽我比她還傻！

袁媛抱着最後一線希望打電話給趙剛。

趙剛埋頭研究卷宗，聽到手機響，擡起頭來。

袁媛：趙剛，跟你打聽個事，殺豬盤的破案率是不是很低？就算破案了，錢也追不回來？

趙剛：你問這個幹嘛？被騙了？

袁媛：不是，我一個同事。

趙剛：反正挺難的，他們都藏在東南亞，是有完整體系的詐騙集團，用的都是國外的服務器，虛拟定位。你能想到的一切反偵技術，他們都有！而且這種跨境的案子，還牽涉到外交問題，要人家同意和配合，你才能過去抓人，破案成本也高，不但要包機，還得夠去幾百個警察，而且就算抓到人，基本上錢也早就被分贓轉移了！

袁媛聽了趙剛的話，陷入絕望之中。

袁媛：那就是沒希望了？

趙剛：反正讓你同事做好思想準備吧，錢能追回來的機率非常小！他們有一套非常完備的洗錢體系，錢入賬幾分鐘之內就被層層分賬轉移走了，追都追不到。

袁媛：銀行卡不都是實名制的嗎？順着那些卡，查不到錢的去處嗎

趙剛：都是買來的黑卡，而且他們警覺性很高，過一陣子就會換批新卡，這邊剛追蹤到，他們那邊把卡一扔，人都找不到！

袁媛：懂了，謝謝！

挂了電話後，袁媽在門外大聲問道。

袁媽：今天定金交了嗎？

袁媛沒臉回答，把自己蒙到被子裏。

白板上用馬克筆寫着幾個重點-業務流程、培訓考試、培訓大綱等，其中“共鳴、同觀和抓客戶心理“三個詞被紅色當重點圈了起來，分外顯眼。最上面一排有三個大字，從虛晃不清漸漸變成清晰的“殺豬盤”三個字。

四個房間的門牌上分別貼着：供料組、話術組、技術組、洗白組。每個門牌下面有三個小字，分別是找豬、養豬、殺豬、吃豬。

白板的培訓大綱下面工工整整的寫了八個要點：1、磁場打造；2、故事編輯；3、核心切主題；4、昵稱拟定；5、好友添加；6、聊天打招呼；7、詳聊關鍵點；8、核心切主題。

花姐滿意得把到賬短信展示給亮仔看，亮仔納悶的問。

亮仔：花姐這招欲擒故縱果然厲害，但是你怎麽能保證玩消失的那一周，她不會把錢拿去買房了呢？

花姐指了指牆上的橫幅---“相信就會靠近！靠近就會依賴！”

花姐：她這樣離異的女人最缺什麽？當然是陪伴和愛了，人一旦産生依賴性，就容易喪失自我判斷！更何況還是一個又帥又有錢又專一的男人，哪個女人能抵抗得了？

亮仔：厲害厲害！

花姐：學着點！

亮仔：就是可惜了，要不是她在安曼被人騙走二十萬，我們還能多賺點！

花姐：你以為，如果不是為了急着填那二十萬的窟窿，她會這麽孤注一擲嗎？

亮仔：原來這也是花姐設計好的？

花姐：你以為呢？那也是我找的地接！

亮仔：怪不得一天就贏得了她的信任！那為什麽不讓地接一次性殺了，還要費那麽大勁？

花姐：他們要五五拆賬，我傻啊？

亮仔：花姐，有一點我想不通，你是怎麽算到她會跑去安曼的？

花姐：我倒是沒想到她會這麽癡情，但是既然去了，也不讓讓她白跑一趟啊！

花姐毫不猶豫的把“6.07袁媛離異白領愛旅行A0”從通訊錄中删除。

遠處，沙漠警察穿着傳統的卡其色制服，騎着駱駝沿路巡邏，漸行漸近。

愧疚的司機像看到救星一樣。

司機：等警察來了就好了！

齊千郡反而眼神慌亂，快速下車。

齊千郡：算了，等他們晃悠來都曬糊了，我下去推吧！

齊千郡用盡全力推車，一邊推一邊觀察巡警的速度。

袁媛看到齊千郡用盡全身力氣推車，随手給他拍了張照片，但随即覺得不好意思，揣起手機，一起推車。

齊千郡的目光落在袁媛裝着手機的褲兜上。

袁媛跨坐在一樓的欄杆上，任由大風吹得搖搖晃晃。

有個東北口音的阿姨悄悄跑到一旁打110。

阿姨：110嗎？有人要跳樓！一樓，不是不是，一樓旁邊是二十四樓！我也不知道怎麽形容你們重慶的路，反正來了你就知道了，就在愛辣火鍋門口！

阿姨挂了電話後，輕聲安慰袁媛。

阿姨：姑娘，你先下來！

袁媛拿出手機，不舍的看着星星在小區裏騎踏板車的視頻。

一滴眼淚掉落在手機屏幕上。

袁媛對面，是一棟二十四層高的建築，兩個樓中間有上百米間隔的懸空，地面上是密密麻麻如螞蟻般的車子。

警察和消防車從兩個方向彙集到一個路口。消防車鳴笛示意前方車輛避讓，所有私家車都主動靠邊，最前面的車不惜違章開到左拐道，好讓消防車得以快速通過。

袁媛已跨到欄杆外，眼看随時要跳下去。

剛跑到的消防員緊張得連連高叫：姑娘，別跳別跳，有什麽問題我們一定幫你解決！一定解決到你滿意為止！

袁媛苦笑了一下，絕望的說道：解決不了的...

消防員：想想你的家人！你要是就這麽走了，她們該多傷心？

袁媛：有我這樣的媽媽，星星應該覺得很丢臉吧...

消防員：沒有孩子會嫌棄媽媽的，再說你希望孩子長大後跟你一樣，遇到挫折就選擇逃避嗎？

消防員的話，顯然動搖了袁媛必死的決心：可是...我犯了這麽蠢的錯誤...

消防員：只要活着，沒有什麽錯誤是彌補不了的！錢可以再賺，愛人可以再找！你先下來！我們會幫你的！

消防員趁機去拉袁媛的手，袁媛卻掙脫開，飛速下墜。消防員毫不猶豫的跟着跳了下去。

現場發出一陣驚叫，警察和其他消防員都趴到欄杆旁往下看。

腰間綁着繩索的消防員努力讓身體快速下墜，終于在袁媛離地面還有三四層樓的時候抓到她的衣角。

消防員一點一點的把袁媛往面前拉，但是衣角卻戛然斷裂，袁媛快速墜向地面。

消防員痛心疾首，緊閉雙眼不敢再看。

袁媛重重摔在一輛裝着沙發的卡車上。

房間門牌上貼着洗白組，下面的小字寫着：吃豬。

花姐走進房內，一個精明的年輕男人（阿四）打開一個盒子，裏面有上百張銀行卡，每張上面都貼着數字的标簽。

阿四：花姐，新卡到了！

花姐謹慎的檢查了一下，确認道：渠道沒問題吧？

阿四：沒問題，剛才已經試過了！

花姐：那個橋老三是吃定我離開他沒有路子了，居然要提高分成！

阿四：讓他後悔去吧！這麽多年要不是花姐罩着，他哪裏有錢賺？一點感恩之心都沒有！

左腿上打着石膏的袁媛，一睜開眼睛就看到焦急守在一旁的袁媽。

袁媛沒臉面對媽媽，轉過頭去假裝繼續昏睡，眼淚卻無法控制的順着眼角流淌。

袁媽握緊袁媛的手責怪道：傻孩子，媽這身子骨好着呢，起碼還能再爬五年！再說咱們把這個房子一賣，頂多換個遠一點的小房子，就能把星星接回來了，有什麽大不了的？該死的是那些騙子，咱們可得好好活着，得看着他們被抓，遭報應！

袁媛死命咬住被角，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張元挽着一個男生在路上有說有笑，張元突然被小雲死死抓住，大罵道。

小雲：李沐澤，死騙子！終于找到你了！

張元一把掙脫，莫名其妙道：瞎說什麽呢？我又不認識你！

小雲：大家快幫我報警！這人騙了我一百多萬！快報警！

小雲死死拉住張元，向路人求助，立刻就有兩三個正義熱心的路人過去控制住他。

跟張元一起的高爽聽小雲這麽一說，也對張元露出懷疑的眼神。

張元趕緊解釋：老婆，你別信她，我真的不認識她啊！我天天跟你在一起，手機密碼你也知道，我什麽時候跟別人聊過？

路人：別廢話了，去派出所解釋吧！長得挺帥，淨幹些人模狗樣的事！

審訊室內，小雲把聊天記錄拿給警察看。

小雲：您看，他主動跟我确定戀愛關系，後來就騙我玩□□，我把所有錢都投進去以後，就把我拉黑了！我這裏還有好多視頻和照片，都是他發給我的！

警察辨認後确認就是被扭送來派出所的張元，随即問道。

警察：你自己看看，這是你嗎？

張元接過手機，看了看微信頭像和聊天內容。

張元：頭像是我，視頻和照片也是我的，但是這微信賬號不是我的！我就一個號，您看！

張元為了證明自己，拿出自己的手機，還掏出兩個空空的褲兜。

警察驗證過後，把手機分別還給兩人，問小雲。

警察：那你跟他視頻過嗎？

小雲：沒有，他說他前女友就是在視頻的時候車禍死的，從那以後就對視頻有心裏陰影了，讓我給他點時間克服心理障礙！

張元：太扯了，我前任活得好好的呢！而且我前任也不是女的！

警察：沒見過就确定戀愛關系了？

小雲：他說他在外地做工程，一結束就來北京見我，跟我登記結婚！

張元：警察同志，這些話我可沒說過啊！

小雲：這麽多視頻，還有只穿內褲的私密照片，不是你發的，難道是我P的嗎？

張元：我是個模特，做過內衣廣告，網上能搜到我的內褲照片一點不奇怪！不信你看！

張元拿出手機，在百度輸入自己的名字張元，立馬跳出各種各樣的照片來。

警察：都別急，這件事，我們會調查清楚的！

袁媛翻着李沐澤的陌陌狀态，恍如隔世，即便事實明顯，心裏卻仍存幻想。突然看到有個女的跟自己打招呼，留言是：根本就沒有李沐澤這個人，那是騙子！

袁媛趕緊通過驗證，跟對方聊起來：你好，你怎麽确定的？

小雲：我前兩天在街上遇見他了，還報警了！他本人叫張元，是個模特，抖音網紅！不信你可以搜搜看！

袁媛趕緊打開抖音搜索：張元。果真跳出一個叫張元的用戶，打開一看，裏面的視頻照片都是李沐澤發過給她的。

安曼街頭

袁媛挑選披肩的時候，老板和服務員用當地話争執起來，服務員扯下照片牆上的照片就要去找袁媛，照片裏，張元和高爽相擁親吻。

服務員：不行，我得告訴她，那個男的喜歡男的！

老板：別多事！

服務員被老板捂住嘴巴拖了回去。

亮仔在辦公桌前翹着二郎腿剔着牙，拿着手機發語音。

亮仔：老婆，感冒好點沒有？記得多喝熱水！

阿四走過時被絆了一跤，氣得把他按在地上就一頓猛揍，大家紛紛上前來拉架，但是怎麽都拉不開。

花姐聞聲過來，大聲呵斥道。

花姐：都給我松手！

阿四這才不情願的松開亮仔。

花姐：自己人內讧，像什麽樣子？

阿四：這小子自從被扣了錢，就橫豎看我不順眼，剛還故意絆我！

亮仔：我沒有，花姐！

鼻青臉腫的亮仔急忙為自己辯解。

阿四：要不是你突然伸腿，我能摔個狗啃地？

亮仔：你自己走路不長眼怪誰？

花姐：這事誰也不許再提了，阿四你跟我進來！

阿四瞪了亮仔一眼後，跟着花姐走開。

阿四進了花姐的辦公室後，随手關上門。

花姐：你跟他計較什麽？

阿四：最近那小子天天偷瞄你，看我不弄死他！

花姐：想睡老娘的人多了，得老娘想睡才行！

阿四：趕緊把他弄走，我看着心煩！

阿四的吃醋讓花姐很受用，一把推倒阿四，坐到他大腿上。

花姐：放心吧，那種貨色入不了我法眼，更上不了我的床！

阿四把頭埋進花姐胸前，貪婪的吸吮着。

花姐陷入美好暢想中。

花姐：四哥，再幹兩年，我們一起退休！我準備買個島...

阿四：好！都聽你的！

花姐：對了，這批新卡沒問題，明天洗筆大的！

阿四：噓...先幹正事！

阿四一把抱起花姐，把她放到辦公桌上。

小雲和若若把椅子挪開，袁媛得以把輪椅推進去，靠近桌子。

三人互相看着，心情複雜，看對方既像情敵又像是戰友，對一桌子的美味串串毫無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