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RM大樓的攝影棚內。

宮莉拿了采訪提綱過來，看見坐在化妝臺前的應淮，一會兒莫名笑着發呆，一會兒又變得愁眉不展，活脫脫像極了待嫁前的小姑娘，喜怒無常。

她随手用文件夾拍了拍坐在一旁玩手機的顧小喬，問道：“應淮怎麽了？今天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

顧小喬擡眸看了一眼老板，身子湊過來，小聲八卦：“今早淮哥被告白了。”

宮莉起先不以為然，轉瞬一愣，見顧小臉上那藏不住的喜悅，試探地問：“不會是星苒吧？”

“哈哈，還真是她。”提起這事，顧小喬可來勁兒，三言兩句重現早上的情景，“莉姐，你是不知道，今早星苒剛下車，就把淮哥堵在車裏，站在街道上敞着嗓子喊了聲‘我喜歡你’。我的天吶，星苒真的好敢啊！”

他說完仍覺得不夠，甚至幸災樂禍地繼續補充：“淮哥居然就這麽撂下星苒，啥也沒說。估計是告白被捷足先登了，不知所措。”

顧小喬認為自己解讀滿分，開始有點同情自己老板了。

宮莉得知這事，才徹底弄明白應淮這一整天，只要不在拍攝，便魂不守舍的狀态緣由何起。

她想了想，調轉腳步朝應淮走過去，将采訪提綱遞給他：“待會兒RM會有個簡短的采訪，問題我已經都篩選一遍了，你看看內容。”

應淮順手接過來，目光落在上面，語氣透着些許不易察覺的疲倦，回了聲：“你看過就行。”

宮莉細細打量他的表情，抱着雙臂詢問：“聽小喬說，星苒跟你告白了？”

應淮翻頁的手一頓，回她：“嗯。”

“那……安排的旋轉餐廳，江邊游輪，無人機，還有樂隊什麽照常進行？”上回接到他要提前回來拍攝雜封的要求，她以為是劇組的工作有了變動。誰知聽他解釋，原來是想陪星苒回來，然後轟轟烈烈鄭重表個白，截止今天早上一切都進展順利，誰能想到臨門一腳卻被告白對象先截了胡。

應淮也在猶豫，心思壓根沒在提綱上，早上因為工作迫不得己匆匆離開，天知道他當時聽到那句“應淮，我喜歡你”時，內心有多震驚和狂喜，可他轉念一想起自己連日來的安排，滿心期待又轉頭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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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得想想辦法補救一下，不能讓星星失望。應淮草草掃過紙上內容，剛想合起文件，目光無意間掠過最後一個被劃掉的問題，又重新轉回視線，臉上漸漸露笑，辦法有了。

陸江看着在陽臺給花草澆水的女兒，是越看越不對勁兒。自從回來後屋裏屋外、樓上樓下蹿個不停，平日裏最怕做家務，今天居然搶着做，心裏暗自琢磨該不是因為離開了一陣子，懂事了，知道顧念爸媽太辛苦？

他和在疊衣服的映月對視一眼，夫妻倆都瞧出女兒有點奇怪，互相暗示對方要不過去問問。

陸星苒提着灑水壺，兩眼放空地望向遠處，腦海中不斷回想起早上應淮臨走前的那句“晚點再聊，我會來找你。”。

她越想越焦躁，所以，這個晚點是多晚？她今天一直看着表盤抓狂，為了不胡亂猜測，不停地給自己找事幹。可即使這樣，她也無法不去想應淮的反應，甚至像電影慢鏡頭似的一幀一幀反複倒映。

她放下水壺，再一次拿起手機，已經五點多了，仍然沒有消息。

陸星苒氣得“啪”把手機倒扣桌上，繼續提壺澆着綠植。

沒過幾秒，她又拿起手機，翻出應淮的微信對話框，噼裏啪啦猛輸一通，兩根拇指恨不得摁穿屏幕。

輸入“拍攝結束了？”，删了，好像有點卑微。

輸入“你幾點來找我？”，删了，不行，過于主動。

輸入“如果我會錯意，你可以直接告訴我。”，又删了，萬一他不是這個意思？

輸入“我不是小氣的人，你要是不喜歡我，咱們依然是朋友。”，還是删了。

啊啊啊，要瘋了！

一想到他一聲不吭就走了，還一整天都沒音訊，自個兒卻在這兒忐忑不安，就煩透了。

她恨恨地輸入“不喜歡你了，再見！！！”，剛想把一時發洩的話删掉，忽然聽見老媽喚她：“星星啊，把小淮洗幹淨的被單被套送上去。”

“哦哦，來了。”她匆匆收起手機回應，壓根沒察覺到自己誤點了發送。

施映月将東西遞給她，一雙眼睛仔細觀察，關心道：“星星，是不是不開心啊？瞧你今天一直在看手機。”

陸星苒搖頭，勉強打起精神，揚起笑臉回：“沒，就是工作上的瑣事。”

“那就好，還以為你在臨市遇上事了。”

陸星苒否認：“哪能啊，媽，我先把這個送上樓了。”

“好的。”

陸星苒轉過身後，笑容也沒了，滿腹心事地推門出去，沿樓梯拖着腳步往上，走到應淮家的門口，她掏出鑰匙開了門，摸到牆壁上的開關，瞬間屋裏亮堂堂的，一切如舊，安靜又整潔，絲毫沒有應淮回來的痕跡。

她路過客廳，走進應淮的卧室，将洗淨的被單被套放在床上，并沒打算多留，正想轉身離開一眼瞥見床頭櫃上的那本《紅與黑》。陸星苒回想起上次在這房間裏，兩人搶奪這本書時的場景，晃眼已經過去好久了。

不知道那一刻她是怎麽想的，或許是好奇心驅使，又或者因為無心之舉，她随手拿起了那本書，翻開這一生最最大的驚喜。

陸星苒剛翻開扉頁，有兩張輕飄飄的紙條掉落腳旁，她沒來得及細看，急忙彎腰去撿，等看清那是什麽，即将觸碰的手忽然一頓。

是兩張《哈利波特與死亡聖器》的電影票。

她難以置信地撿起來，目光盯着已經泛黃的電影票上的時間，2010年12月25日。

陸星苒的心跳，仿佛不受控制地竄動，苦苦追尋的答案在心底呼之欲出。她又将視線轉向随手攤在桌上的那本書，扉頁裏頭夾着一張照片，照片上的女孩坐在餐桌前，沖着鏡頭龇牙咧嘴地甜笑。

這張照片，明明……明明被她藏在面館的抽屜裏，怎麽會出現在這兒？還被應淮小心翼翼地夾在書頁中。

他什麽時候偷偷拿的？

陸星苒拿起那張照片，露出扉頁被遮的那句話——能堅持多久？只要頭頂的星星依然閃耀。

她心裏的那個答案終于萬分明确，瞬間紅了眼眶，極力控制顫栗的肩膀才能忍住鼻酸，可下一秒，她又喜極而泣地揚起嘴角，應淮，好像真的喜歡她，比預想的更早，比預想的更深啊。

初讀這句話時，自己并不懂，可再次讀，原來是滿腔深情的喜歡。

她坐在書桌前，看着面前的書和電影票，往事一幕幕湧上心頭，五味雜陳地翻湧，被回憶淹沒。現在回想起來，往日多漫長多忍耐的暗戀，熬成了濃濃的蜜糖，填滿了她的心海心川。

桌上的手機忽然振動，發愣良久的陸星苒回過神，劃亮屏幕發現是舒朵的微信消息，一連串還在繼續彈。

她點進微信，查看消息。

朵爺：我的媽，應淮這是瘋了？

朵爺：姐妹可以啊，全網告白，狗糧都堵到嗓子眼！！！

朵爺：不得不說，應淮今晚真男人！

朵爺：人呢？

莫名其妙的消息，陸星苒一頭霧水，回了句：什麽意思？

那頭舒朵秒回：卧槽，你該不會還不知道？

星星：？？？

朵爺：……

朵爺：你可以換手機了，2g沖浪少女。

朵爺：微博熱搜第一，自己看吧。

陸星苒快速切入微博，熱搜榜從一到三分別挂着：

#應淮初戀#

#應淮告白被拒#

#眼瞎初戀後悔了嗎#

陸星苒：！！！

她點進第一個熱搜，發現最多熱評的大V居然是RM雜志官博，發布了一段關于應淮接受采訪的視頻。

陸星苒滿心疑惑地點開，拍攝背景似乎是在一間休息室，他坐在沙發上，身後是一整排落地窗，能瞧見外面的繁華林立的高樓。

應淮坐在那兒，身子側向采訪的人，臉上表情冷淡甚至有些倦色，但一雙眼睛仍然烏亮有神，穿的還是早上那身衣服，黑色襯衫和西褲，一雙大長腿折起來，似乎都難以容下。

采訪的內容被剪輯過，應該是先放出來的雜封預告，內容多和最近兩年的作品和他演藝事業一路穩穩走到如今地步的想法有關，鏡頭裏他都一一耐心回複，有自己鮮明的觀點和理解，直到最後，采訪者問出了一個非常私人的問題，聽得陸星苒愣住。

采訪者：“因為快520了，最後一個問題算是給粉絲的福利，出道至今，鮮少聽到關于你和女明星的緋聞，大家可能都想知道，高中時代的你是否有過喜歡的人？”

應淮聽見這個問題，沒作聲，臉上甚至沒有多餘的表情。

隔着屏幕的這頭，陸星苒的一顆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她惴惴不安地盯着屏幕，不敢錯過應淮的每一個眼神。

應淮突然笑了笑，轉過來看向鏡頭，臉上帶着往日從未有過的溫柔和羞澀，語氣透着堅定地回道：“有過。”

瘋了！這人徹底瘋了！

采訪人似乎被勾起了興趣，順着話題繼續追問，應淮一反往常，無比配合地交代細節：“高一聖誕節的時候，知道她喜歡看《哈利波特》，特意買了兩張電影票，還給她留了字條，約她去看電影。”說到這兒，他的目光微微黯淡，無奈一笑，“但可惜，我在電影院門口等了很久，也沒等到她，後來才知道，她答應了另一個男孩的邀約。”

“天吶，不知道這位女孩，現在會不會悔得腸子青了。”采訪人調侃一句，又乘勝追擊，“那對于那位女孩，現在是什麽心情呢？”

應淮思忖了幾秒，沖鏡頭抿嘴一笑：“好像還是理想型。”

陸星苒：……

被全網狙擊眼瞎的陸星苒，再次受到暴擊，滿腦袋飄着無數問號，他真約了自己看電影，還去了電影院，還給自己留了字條？

那麽問題來了，為什麽她什麽都不知道？

到底問題出在那兒？是！她是收到了字條，也以為是他約的自己，可去了才知道，那明明……是梁隽寫的啊！

所以他的字條，究竟送給誰了？

她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切入微信，找到他的微信對話框，正想找他确認，結果擡眼一瞟，看見半小時前發送出去的消息，差點昏過去。

星星：不喜歡你了，再見！！！

腸子悔青了嗎？悔青了！

倒帶：

2010年，高一的平安夜。

傍晚，應淮捏着白色信封，搔頭撓耳地站在一整排信箱前，猶豫徘徊半天，擡手又縮回，信遞進去一半，又遲疑地收回來。

有人從樓上下來，他佯裝路過地錯開，等腳步聲漸遠才悄悄退回來，最後紅着耳朵将信塞了進去，左右看看，火速離開。

陸江從外頭回來，路過樓道信箱時，掏出一串鑰匙，打開自家信箱，發現裏頭被塞滿了水電表收據的信封和一些亂七八糟gg，也沒細看，随手一卷夾在腋下上了樓，連同應淮的那封一起。

第二天早晨，陸星苒的企鵝號“滴滴”響了。

應淮：看信箱。

淮哥：好像還是理想型。

星星：狗男人，不喜歡你了！

淮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