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彩花啊,你看什麽呢?”葉紅裳整理着床鋪,從剛才開始童彩花就一直站在窗戶邊上朝外面看。一動不動的。
童彩花盯着外面的李響看,李響換了套衣服,從身形上看倒是沒什麽不對的地方,不過那眼神和中午剛走的時候,可謂是天差地別。
她滿意的從窗口離開,坐在炕上就對着葉紅裳笑:“沒看什麽,就是心情好。”
葉紅裳啼笑皆非,伸手去捏她的臉蛋,“你還笑呢,剛才都被姑媽教訓成那樣了。彩花,不是嫂子說你,你現在脾氣可太大了。女孩子家,還是得溫柔點兒,要不以後誰敢娶你當媳婦。”
童彩花不以為然,摸了摸自己的發際線處,頭皮還隐隐有些疼痛。今天就這麽放過童姑媽真是便宜她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擡頭去看葉紅裳,一張如畫般的美人臉,在這個地方待着果然還是糟蹋了。
“嫂子,你事事都讓着別人,別人非但不會覺得感激,反而還會變本加厲。”童彩花其實是不太願意去和葉紅裳多說這些的。
一個人的本質很難改變,葉紅裳的本質如此,也不可能是她三兩句話就能改變的。
葉紅裳臉上笑容有些僵硬,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童彩花的話。在她看來雖然童彩花的行為很解氣,但也太過咄咄逼人。都是自家人,撕破了臉到底不好。
幸好童彩花只說了幾句,就移開了話茬。躺在被窩裏抱着童梓岳,小聲對她道:“嫂子睡覺吧,小岳眼皮子都睜不開了。”
葉紅裳滿懷心事的滅了燭燈,累的很快便睡了過去。
這邊童彩花都睡下了,隔壁屋子的童姑媽還沒消停。她把李響拽回了屋子,燭燈下一看,才看出自己兒子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
“兒子啊,你這臉是怎麽回事。”她心疼的撫上李響右臉頰處的淤青。
李響疼的龇牙咧嘴,拍開了童姑媽的手,想要告狀卻又想起剛才童彩花陰恻恻的笑容。沒好氣道:“我自己摔的。娘你就別問了。”
童姑媽見李響什麽都不說,往炕頭上一坐,斜眼看見正躺在被窩裏睡得香甜的李琳,氣不打一處來就往她身上拍了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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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兔崽子你還有心情睡覺。”
李琳突然被拍醒,困得發懵,擡頭看見李響回來了,嘴裏嘟囔:“哥,你回來了。”
李響沒搭理李琳,四下環顧童彩花之前住的這個小破屋,整個屋子裏除了有個炕還有個小櫃子外,什麽都沒有。
屋子小的兩個人面對面站着都覺得狹窄。李響想起白天的事情,即是生氣又是害怕。心神不寧的去開童彩花的櫃子。
櫃子上下兩層,上面放着一些被褥,而下面則是童彩花的衣服。童姑媽剛才光顧着生氣,只拿了一床被子。見到李響開了櫃門,嚷嚷道:“拿一床被子出來。”
李響手往被子裏一掏,手指尖卻觸碰到了什麽堅硬的物件,他疑惑的将那沉甸甸的東西拽出來。
這一看可不得了,一個紅布包裏面放着的全都是銀子。少說也有幾十兩了。
李響是頭一次見到這麽多的銀子,眼睛都要粘上面去了,抱着布包遲遲未動。童姑媽注意到兒子的異常,起身過來看。
見到那一大堆的銀子,一個沒忍住驚呼出聲,卻被李響趕緊捂住了嘴。
“娘,你小點兒聲,別讓別人聽見了。”
李琳神色倦怠的在一旁開口詢問:“娘,怎麽了?”
童姑媽回頭白了她一樣,壓低聲音沒好氣道:“閉嘴,和你沒關系。”
李琳早就習慣了她娘這幅兇神惡煞的模樣,根本沒在意,翻身又重新躺下了。
李響和童姑媽站在一起,低頭看着那銀子,心裏面小算盤打的飛起。根本就沒有想過在別人家櫃子裏找到的錢,他們有沒有資格去拿這回事。
“娘......這銀子。”李響拿起一錠銀子用手颠了颠,沉甸甸的分量,讓他白天受到的屈辱都一掃而空。
童姑媽趕緊奪過他手裏的銀子,塞進了布包裏,眼珠子一轉,語氣中是藏不住的興奮:“有了這筆錢,還住在這破地方幹嘛,等明天娘找個由頭,咱們就走。”
李響一想到童彩花發現銀子不在了的時候會是怎樣的惱怒,心裏就升起一股無名快感來。
“娘,咱們要走的話,一定得趁着童彩花那丫頭醒過來之前就走,要不被她抓住,可就麻煩了。”
童姑媽今天也是在童彩花手裏受了氣,現在氣還沒消。想當然同意李響的提議。兩人商定等明早天一亮就離開童家。到時候只要留一張字條就好。
等童彩花發現錢沒有了的時候,他們早就跑沒影了。
這一晚上,無論是童姑媽還是李響都沒有心情睡覺,兩人各自心懷鬼胎,想的都是有了這筆錢,以後要用在何處比較好。
夏季天亮的早,寅時過半天邊就泛起魚肚白,童姑媽頂着個老大的黑眼圈收拾行李,李響懷裏緊緊抱着那銀子,先是去窗子向外面看了看,而後又站在門口去聽動靜。
看樣子童家人還沉浸在睡夢當中,沒有蘇醒的跡象,童姑媽手腳麻利的收拾好行李,一刻也不敢耽誤,李琳還沒睡醒,索性由李響背着。
母子二人蹑手蹑腳的推開門,踮着腳小心翼翼的離開屋子,一點聲音都不敢出。
出了童家的大門,這才松了口氣,鄉下人起得早,雖然才剛天亮,但村裏已經有村民在幹活了。一路上童姑媽二人躲着村民,不敢被任何人瞧見。明擺着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
童家所在的村子地處偏僻,想要去鎮上的話哪怕是乘坐馬車也需要個兩三天,這一大清早的,村口處安安靜靜的。上哪去找馬車。
童姑媽緊張到額頭上都滲出了一層薄汗,用袖子胡亂擦了一把。他們必須先出了村子,然後朝南邊的鎮上走。
說不定路上運氣好,就能遇到去鎮上的馬車,現在還是盡快離村子越遠越好。
童彩花向來是早起困難戶,但最近天氣越發燥熱,童家的房子通風又差,她往往天一亮就會被熱醒。
之前自己一個人睡還好,現在和葉紅裳童梓岳擠在一個炕上,更是熱的她半夜一個勁的掀被子。
天亮的時候,她就聽到了外面傳來的異動,也聽見了童姑媽和李響竊竊私語的聲音,但并沒有理睬。等人離開了童家,這才悄悄的從炕上爬起來。
她直接去了自己的屋子,裏面果然一個人都沒有了。被褥亂糟糟的扔在炕上和地上,都沒個能下腳的地。
炕上還放了一張皺巴巴的黃紙。上面七扭八歪的寫着幾個字。
“弟啊,姐一家有事先走了。”
童姑媽那沒文化的肯定不會寫字,會寫字的估計只有李響,童彩花厭惡的拿起那張紙,撕了兩下又揉成團塞進口袋。
她看了看屋裏,目光最後鎖定在櫃子處。打開櫃子裏面的衣服被翻得亂七八糟,有兩件葉紅裳剛給她買的不翼而飛。
她伸手翻了翻櫃子裏,不出所料錢大爺之前交給她的銀子不見了。
好家夥,偷了別人的銀子就跑路,這是哪門子的親戚,仇人還差不多。童彩花反手關上櫃門,打了個哈欠,卻是一副完全無所謂的樣子。
等童家人全部醒過來,童彩花已經又回到被窩裏睡回籠覺了。
葉紅裳是第一個發現童姑媽一家不見了的人。早上做了飯,她在外面敲門叫人出來吃飯,敲了半天都沒反應。
等她一推開門,就瞧見一片狼藉。
吃飯的時候,葉紅裳把童姑媽一家不見了的事情告訴了童父。童父氣的不輕,差點兒沒吃進去飯。這人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走就走吧,還這麽不告而別。換誰誰能不生氣。
童彩花睡眼惺忪的扒着手裏的地瓜,天一熱,她除了沒有胃口外,還容易犯困。不過困歸困,也沒忘了損上童姑媽他們幾句。
“我看他們走,就是因為昨天在咱家受了氣。嫂子,爹,我還沒跟你們說過吧。昨天我帶着表哥去幹活,他可是好大的脾氣,對着席真珩就大呼小叫的。”
葉紅裳給童彩花盛了碗粥,遞到她面前,緊張道:“那沒出啥事吧,真行脾氣可不小。”
童彩花看着那還冒着熱氣的米粥,一點兒胃口都沒有,拿着勺子在裏面胡亂攪動。
“沒事,他還給了我表哥一份工錢挺高的活幹。可誰知道,表哥這麽不珍惜。”她嘆了口氣,把涼了幾分的米粥一仰頭全喝進了肚。
童父吃飯的功夫都沒說幾句話,但是看那鐵青的面色,就知道心裏面是怨上了他那個姐姐。
人風風火火的來,既然說要住下了就好好住着,這住了一宿人就跑了,傳出去的話,村裏人還指不定怎麽戳他脊梁骨呢。
這件風波過後又過去半個多月,三伏天,光是動彈兩下,就熱的人滿頭大汗。吃過早飯,童彩花坐在棚下,正抱着童梓岳講故事。
童父童母在屋子裏休息,葉紅裳則去方林家串門了。
但外面一陣腳步聲,打破了此刻難得的平靜,童彩花猜到來人是誰,放下了童梓岳,摸摸他的小腦袋瓜,讓他回屋去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