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番外一
番外一
傍晚，暮色如墨，謝珩披着月色回到松月堂，與葉宣講了件趣事。
說是最近官署的事情積壓的太多，官員為了不來回折騰，中午索性就不回府用膳了，有的官員夫人心疼丈夫，特意下廚做了飯食，用保溫食盒裝好，讓丫鬟帶去官署裏，惹得旁人好一番羨慕。
官員之間也有了攀比的心思，都認為自己夫人做的飯食好，還互相品嘗，點評起來了。
葉宣靜靜地聽完，嘴角微微勾起，這哪裏是什麽趣事，分明是謝珩眼紅了旁人有夫人親手做的飯食，回家故意說給自己聽的。
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謝珩是首輔，事事當先，怎麽能在這一方面落于人後呢，于是葉宣當即表示，從明日起，也下廚做飯食，讓人送到官署裏去。
謝珩聽了心中自然高興，但還是控制着自己揚起的嘴角，囑咐道：“蓁蓁，你不用親自動手，吩咐小廚房裏的人做好，給我送來就成了。”
與人攀比夫人賢惠固然重要，但也不想因此，讓葉宣勞累。
葉宣點了點頭，答應下來。
翌日傍晚，葉宣窩在小榻上看書，謝珩笑着走進來，喚了一句，“蓁蓁。”
葉宣聞言，放下手中的書，站起身走過去。
謝珩拉着葉宣坐下，碧雲上了盞茶，而後退了出去。
謝珩抿了口茶，說着今日午時，碧桃将盛放午飯的食盒送去時，一打開，香味就彌漫了整個官署，那些同僚紛紛湊過來，一個勁兒的誇葉宣賢惠，就是想嘗一嘗食盒裏的飯菜。
葉宣瞧着謝珩這般高興，出聲問道：“那侯爺覺得好吃嗎？”
謝珩聞言，伸出手刮了刮葉宣的鼻尖，臉上不太樂意，提醒道：“又喚我侯爺？”
葉宣聽罷，笑了笑，眨了眨眼睛道：“夫君，夫君，可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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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喚謝珩“侯爺”，她已經喚習慣了。其實，喊“夫君”也沒有什麽，只是謝珩每回纏着她做那檔子事的時候，總磨着她喊上十幾遍“夫君”，搞得她不好意思一本正經的口頭喊“夫君”了。
謝珩聽着“夫君”這兩個字，甚是悅耳。
“蓁蓁命人送的飯食，味道自然是好吃的。”
葉宣聽完這話，臉上并沒有多歡喜，而是追問道：“夫君不覺得，與平日所吃的味道不太一樣嗎？”
謝珩喝着茶，聽完了葉宣的話，回道：“是比平日的味道要獨特一些，想來是賴師傅他們手藝又精進了。”
葉宣聽完，眸子裏閃過一絲黯淡之色。謝珩見狀，才後知後覺的問道：“蓁蓁，今日送去官署的午膳，莫不是你做的？”
葉宣微微點了點頭。
她想着既然謝珩開口了，讓她送午膳，光應個名頭有什麽意思，便去了小廚房，讓賴師傅他們教她做菜，花了将近兩個時辰才做好這幾道菜來。
沒有讓碧雲直接告訴謝珩，這是她做的，原是想給謝珩一個驚喜，卻不曾想，謝珩根本就沒有往這一方面想，白費了自己一番心思。
謝珩聽罷，這才後悔起來。
早知是葉宣親手下廚做的，他便不會那麽大方的分給同僚品嘗，而是自己留着慢慢品味了。
謝珩捕捉到葉宣眸子裏的失落，忙起身坐過去，将人摟進懷裏，又是賠禮又是安撫，才将人哄好。
葉宣這才露出笑顏，“往後的一年裏，你也沒有口福吃我燒的飯菜了。”
謝珩并未多想，順着葉宣的話茬說道：“總下廚是太辛勞些，反正我已經嘗過夫人的手藝了，以後還是讓賴師傅他們做吧。”
葉宣聽完，從謝珩懷裏出來，看着謝珩，一本正經道：“倒不是辛勞，而是，我有了。”
謝珩遲疑了一下，瞧着葉宣臉上的喜色，才反應過來，不确定的問道：“你是說，你有身孕了？”
葉宣笑着點了點頭。
今日在小廚房給謝珩燒完飯菜，碧桃提着食盒出發去官署以後，她便覺得胃裏有些不舒服，還吐了一場，吓得碧雲趕忙去請大夫，這才知曉自己，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了。
得到葉宣的肯定回答，謝珩激動的直接将人抱起來，轉了一圈才放下，握着葉宣的手，溫柔囑咐道：“蓁蓁，你就好好養身子，可別去小廚房了。”
葉宣點了點頭。
日子轉眼進了臘月，呼嘯的寒風裹挾着雪花襲來，屋子裏燃着上好的紅螺碳，葉宣就窩在靠着雕花木窗的小榻上，給肚子裏的孩子做虎頭帽。
一盞茶後，葉宣将手中的針線放下，歇歇眼睛，轉而看着雕花木窗，木窗蒙上了一層冰花，看得不真切，便拿着帕子擦了擦窗戶，這才瞧清楚，外面的雪花簌簌的往下落，院子裏白茫茫一片，地上積了厚厚一層雪。
葉宣不免有些擔心謝珩，便喊碧雲與碧桃，熬些姜湯，再備好沐浴的熱水。
年關将至，折子積壓的更多，謝珩在官署從清晨忙到晚上，才迎着風雪回到了松月堂。
屋子裏燭火通明，謝珩行至廊下，将身上的狐裘脫下，又跺了跺腳上的殘雪，才進了屋子，先到碳火旁烤了烤手，待身子的冷意消散了，又聽着葉宣的話，喝了一大碗姜湯後，才坐到小榻上，将人摟在懷裏。
“給孩子做的？”謝珩出聲問道。
葉宣望着自己手邊只繡了一半的虎頭帽，點了點頭，随即又問道：“好看嗎？”
“好看。”謝珩笑着回答，随後将葉宣手裏的虎頭帽放下，說道：“夜深了，明日再繡吧。”
葉宣靠在謝珩懷裏，點了點頭。
謝珩随即将人打橫抱起，小心的放在了拔步床上，而後坐到了外側。
謝珩瞧着準備安寝的葉宣，心裏有些癢癢。原來沒有這孩子的時候，他着急，如今有了，孩子還沒有出生，他已經有些後悔了。
其實，這孩子也不急着要。
葉宣脫得只剩一件寝衣，見謝珩一直盯着自己看，頓時便明白了，自她診出喜脈後，謝珩已經沒有再碰過她了，他應當是想要了。
“夫君，早些睡吧。”葉宣率先出聲，掐斷謝珩欲望的小火苗。
謝珩拉着葉宣的手，好聲好氣的與葉宣商量道：“蓁蓁，幫我個忙吧。”
葉宣不解的問道：“什麽忙？”
望着葉宣清澈透亮的眼睛，謝珩也羞與出口，便拉着葉宣的手往自己衣袍的下方探去。
快挨到謝珩小腹的時候，葉宣恍然大悟，陡然紅了臉，将手快速抽出來，側過身子，低聲道：“不行。”
謝珩竟然想讓她幫這種忙。
謝珩見葉宣別過身子，便貼了過去，哄道：“蓁蓁，就這一回，以後我便自己解決，成不成？”謝珩的聲音已經有些喑啞。
葉宣知道謝珩忍的難受，軟了心腸，便點了點頭。
約摸一刻鐘後，葉宣從拔步床裏下來，将黏糊糊的手放到銅盆裏洗着，一張小臉紅得都快滴出血了。
謝珩整理好後，跟着下了床榻，走過來幫着葉宣将手指一節一節的洗幹淨，又用綿軟的帕子擦拭幹淨水漬，随後将人抱回到拔步床上，摟在懷裏，哄了一會兒才阖眼睡去。
待到清晨，葉宣睡醒時，身旁已然沒了謝珩的身影，出聲喚碧雲進來替自己梳洗打扮。
出了內室，坐在檀木桌子上準備用早膳時，才瞧見青花瓷花卉瓶子裏插着幾株紅梅，有的含苞待放，有的開得正嬌豔。
碧桃将早飯擺好，說這紅梅是謝珩特意起了個大早，給葉宣折回來的。
葉宣聽完，摸了摸涼絲絲的紅梅花瓣，只覺得心裏暖洋洋的。
第二年夏天，葉宣胎動，在官署批閱折子的謝珩聽說了這個消息，連忙告假，風風火火的出了官署。
到松月堂後，聽着産房裏葉宣撕心裂肺的叫喊聲，眉頭緊皺，握緊了手中的拳頭，直到産房中一陣響亮的嬰兒哭喊聲傳出，謝珩的臉色才好看了些。
待産婆抱着孩子出來，謝珩擡腿進了産房內，看着因為生産費了力氣而熟睡的葉宣時，懸着的心才緩緩放下。
待葉宣醒來，謝珩扶着葉宣坐起來，将軟枕靠在葉宣身後，乳母将孩子抱過來給葉宣看，葉宣瞧着襁褓裏糯叽叽的小人兒，臉上一臉幸福。
“夫君，可給孩子起名字了？”葉宣抱着懷裏的小人兒，看着謝珩問道。
“叫謝淮，如何？”謝珩溫柔的注視着葉宣。
“謝淮，淮哥兒，真是個好名字。”葉宣說着，輕輕拍打着懷裏的小嬰兒，又湊近親了親。
春去秋來，已是五年後了。
謝珩這日從官署回來，剛踏進松月堂，就見一個穿着粉色衣衫三頭身的小姑娘，颠颠的從屋子裏跑出來，一邊跑一邊奶呼呼的喊道：“爹爹。”
謝珩見狀，停下步子，彎着腰伸開雙臂直接将奶呼呼的小姑娘抱了起來，讓小姑娘坐在自己的臂彎處。
剛到了爹爹懷裏，小姑娘便撅起嘴開始告狀了，“爹爹，哥哥欺負我。”
小姑娘是葉宣在三年前生下的女兒，名喚謝湘。
随着謝湘的話音落下，五歲的謝淮也跑了出來，停在謝珩面前，乖乖的喊了一聲，“爹爹。”
謝珩抱着謝湘走到一旁的石桌旁坐下，讓謝湘坐在自己腿上，對着謝淮招了招手。
謝淮乖巧的小步子走過去。
“謝淮，你可欺負妹妹了？”謝珩出聲詢問道。
謝淮搖了搖腦袋，一臉認真的出聲道：“我沒有。”
坐在謝珩懷裏的謝湘可就不答應了，撅着小嘴說道：“爹爹，哥哥就是欺負我了，他喊我小八。”
謝珩：……
話落，謝淮學着謝珩像小大人一般，将右手背後，一本正經的說道：“爹爹，我在這一輩裏排行第七，祖母平日裏還喊我‘小七’呢，湘湘排行第八，自然要叫‘小八’了。”
他說的就是事實，哪裏是欺負人了。
謝淮說完，謝湘糯叽叽的抗議道：“爹爹，我不要叫‘小八’，‘小八’不好聽。”說着，眼尾已然開始泛紅了。
謝珩見狀，忙出聲哄道：“好，不叫‘小八’，以後府裏所有人都不會再叫你‘小八’了。”說罷，謝珩看向謝淮，囑咐道：“謝淮，以後只能叫湘湘或者妹妹，聽見了嗎？”
“哦”，謝淮不情願的答應，還偷偷的撇了撇嘴。
謝珩捕捉到謝淮的小表情，出聲問道：“今日的書可背會了？”
謝淮今年五歲，已然開了蒙。
“背會了。”謝淮自信滿滿的說道。
“背會了也不能得意，在院子裏背上三遍，溫故知新。”說完，謝珩便抱着謝湘往屋子裏走去。
“湘湘，你娘呢？”謝珩看着懷裏跟葉宣好似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小姑娘問道。
“娘親去溫姨母府上了。”謝湘話剛落，就聽見身後的謝淮小步子跑過去，開心的喊道：“娘，你回來了。”
走到廊下的謝珩聞言，抱着謝湘轉過了身，懷裏的小姑娘便掙紮着要下來。
謝珩見狀，只得将謝湘放下來，謝湘噠噠的朝着葉宣跑過去，“娘。”
葉宣一手拉着謝淮，一手拉着謝湘，走到石桌旁坐下。
将碧雲手裏拎着的兩份糕點，分給兩個小人兒，“這是淮哥兒愛吃的芸豆卷，這是湘湘愛吃的桂花糕。”
謝淮得到了娘親帶回來的糕點，露出了燦爛的笑容，“還是娘親最好了。”
謝淮話落，謝珩已然大步來到他面前，謝淮擠出燦爛的笑容說道：“爹爹也好。”
一家四口圍着石桌坐，吃糕點喝茶，葉宣看着謝珩，笑着說道：“婉婉快要臨盆了，她說這一胎若是個兒子，就要與咱們結兒女親家，把湘湘嫁過去做媳婦兒。”
正在吃桂花糕的謝湘聽見了娘親在說自己，就問道：“什麽是媳婦兒啊？”
不等葉宣回答，謝淮先一步回答道：“就是等你長大，然後嫁去別人家過日子。”
謝湘一聽，撅着嘴道：”那我不要長大了，我不要離開爹爹和娘親。”
“好，不離開。”葉宣被女兒萌住了，笑着回答道。
謝珩伸出手摸了摸謝湘的小腦袋，徐徐道：“溫若婉想要結親，就讓她的大姑娘嫁過來給謝淮做媳婦兒吧，我們湘湘的婚事自然要慎重，從長計議。”
“也好。”葉宣笑着點頭。
“對，那就讓哥哥做媳婦兒吧。”
謝湘聽爹娘說話，只聽得一知半解，但明白她不用離開爹娘了，那就只好讓好哥哥去了。
謝湘的話一出，将謝珩與葉宣都逗樂了。
正在吃芸豆卷的謝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