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 50 章

第51章

王助理站在客廳裏,請醫生進入了顧言煜的卧室,他則在門口沒有進去。

門內,顧言煜第一次沒有抓住姜沁,又抓了第二次。

姜沁一個恍神,就讓顧言煜抓住了手。

他怕走路把顧言煜吵醒——根據王助理的敘述,顧言煜起碼是三天沒睡過覺了,能睡着不容易。

于是,王助理把醫生請來之前,他就一直維持着這個姿勢沒動。

可惜的是,等醫生進來後,還是把顧言煜給吵醒了。

客廳裏雖然也拉着窗簾,但都是透光的淺色窗簾,屋內還能看出是大白天,這種光亮照進卧室裏,直接把卧室裏的黑暗刺破,顧言煜睜開眼時,眼前還晃了一下。

他先是感覺到手裏攥着東西。

随後發現,應該是誰的手,因為手心裏是有溫度的,泛着人類皮膚的溫暖。

顧言煜下意識想甩開。

他和姜沁有個共同點,都不太習慣和別人的肢體接觸,或許和從小鄒俏和顧衍東就沒抱過他有關。

直到他遲緩的眼皮擡起,看見了姜沁的側臉。

姜沁正盯着進來的幾個醫生,打量他們手上拿着的醫療器械,目光好奇。

客廳裏被過濾過的陽光,傾瀉在姜沁的臉上,讓他整個人的皮膚看起來白裏透紅,有種能夠透過表皮,看清毛細血管的幹淨,顧言煜的視力很好,還能看見他臉上細小的絨毛,他濃密的睫毛微微上揚,翹起了個漂亮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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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腦的恍惚,讓顧言煜覺得做夢一樣。

姜沁轉過頭來,對上他的眼睛,陽光适時地消失,那種透明的、好像随時會破碎掉的漂浮感,才一瞬間熄滅。

顧言煜聲音嘶啞:“姜沁?”

姜沁這次能夠确定,顧言煜醒了。

顧言煜在睡夢中叫他的名字,和清醒着叫他的名字,感覺完全不一樣,睡夢中總免不了一些含糊,其中有幾分溫柔缱绻,還帶着一點哀求。

清醒之後,這些就都收斂了,和他保持了一個安全的距離。

姜沁的手指動了動。

顧言煜瞬間如同燙到一般,似乎覺得冒犯了他,連忙松開了手。

醫生走進來,道:“床上躺着的是顧先生?能讓我們給您量一下體溫嗎?”

顧言煜清醒了不少,也感覺到了喉嚨火燒一般。

他半坐起來,沉聲道:“我是。”

私人醫生沒有跟着他過來,這些醫生不知道是王助理從哪聯系來的,是幾個生人。

醫生上前,對着顧言煜的姿勢有些無從下手,轉頭對着姜沁道:“這些……先生是吧?能否麻煩您幫個忙?”

醫生進來之後,看見姜沁的肚子,就覺得有點像孕婦。

但是看見他的喉結之後,才發現他是個男人。

姜沁一頓,“什麽忙?”

“幫這位顧先生把衣服褪去,我們只帶了腋下體溫計。”

姜沁一愣。

在他真的打算動手時,顧言煜咳嗽了幾聲:“不用……我自己能動。”

在他褪下上衣後,姜沁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了,不自在地挪開視線。

盡管頹了這麽多天,顧言煜的身體還是非常好看的,有些人就是天生的好身材,練一練堪稱完美,不練的時候也遠超于他人,基因裏優越。

要說這個世界上誰對顧言煜的身體最熟悉,除了顧言煜本人外,肯定是姜沁。

畢竟兩人同床共枕過那麽多次,也……過那麽多次,姜沁在他的肩膀上撓過、咬過,口感都很清楚。

正是因為這樣,一屋子裏全都是男人,別人都能用正常的目光看待顧言煜,姜沁卻只能挪開眼。

挪開之後,他又覺得太明顯,太心虛。

顧言煜稍微脫了脫衣服,接着又把衣服穿了回去。

姜沁這才松了口氣。

醫生又整理了許多東西,對着王助理道:“剛剛是你打的電話吧?我們聽你的語氣,還以為人馬上就不行了呢。”

王助理尴尬一笑,倒是和醫生扯了起來,“我這不是緊張嗎?”

“緊張可以理解,”醫生道,“我看這病人也沒你說的那麽嚴重,放輕松一點。”

他嘆了口氣,“我們帶了這麽多器材,可累死了。”

王助理好奇道:“都有什麽?”

“做CPR的,霧化器,聽診器,”醫生也是個閑不住嘴的,“這裝備,你打個救護車也差不多了。”

幾個人這邊聊着,姜沁和顧言煜始終處于沉默狀态。

顧言煜肉眼可見的疲憊,姜沁還從來沒見他這麽累過,只是量個體溫的功夫,眼皮就要往下耷拉。

姜沁沒忍住,扶住了他的肩膀,怕他倒過去。

顧言煜被他一觸碰,精神了。

他擡頭看着姜沁——兩人以這種姿勢相處的時候不多。

顧言煜好像從來沒被姜沁居高臨下地看着過,哪怕是他上次住院,他看見姜沁來了,也是把背挺直,直勾勾盯着他。

現在他只能看見姜沁的下巴,還有姜沁繃緊的嘴角。

在醫生和王助理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中,顧言煜輕聲道:“你怎麽在這裏?”

姜沁簡潔道:“在走廊裏碰見了王助理,他不知道你家門密碼。”

剩下的就交給顧言煜自行腦補。

顧言煜點了點頭,又咳嗽了一聲。

他情不自禁,把頭側向了姜沁一點,側臉貼着姜沁的衣服,動作輕柔且小心,似乎是害怕被姜沁推開,充滿着試探。

好在姜沁什麽都沒做。

醫生瞧着時間差不多了,和王助理的閑聊結束,回過頭來。

接着,王助理在看清顧言煜和姜沁的姿勢後,閉上了嘴巴,恨不能哪裏都看不見。

他怎麽會看見,他們的顧總像個小嬌妻似的,靠着姜沁呢?

平時的氣勢蕩然無存。

醫生誰都不認識,反倒無所畏懼一點,拿過顧言煜的體溫計,稍微看了看,“行,燒得不高。”

他又詢問了一些顧言煜身體上的症狀。

“我先給你開點退燒藥吃一吃,”醫生道,“燒退不下來再考慮打針的事情,怎麽樣?”

顧言煜又咳嗽了一聲,“行。”

醫生又看了姜沁一看,忽然道:“這位是家屬吧?最近多督促他喝水,發一發汗。”

王助理聞言,瞪大了眼睛,随後眼觀鼻鼻觀心。

顧言煜也一愣,下意識觀察姜沁的表情……怕他表現出來反感。

他正想開口否認,澄清他和姜沁的關系。

沒想到姜沁沒承認也沒拒絕,答應了下來,“好,我會讓他多喝水的。”

醫生點了點頭。

“還有,小夥子,”醫生又道,“年紀輕輕的,看看你這個黑眼圈啊,是不是熬夜了?”

何止熬夜,還熬了通宵。

醫生聞言,道:“不要仗着身體年輕就不把養生當成一回事,我們醫院裏多得是二十幾歲腦梗腦出血的,都是熬夜熬出來的,現在不當回事,等真的出事的時候,任由你有再多的錢也晚了。”

顧言煜聞言,沒有生氣,很平淡道:“不是不當回事,而是睡不着。”

“睡不着?失眠吶?”醫生一愣,“有吃助眠的藥品嗎?”

顧言煜道:“有看心理醫生,給開了安眠藥。”

姜沁聞言,瞳孔一顫。

他隐約記得顧言煜有提起過心理醫生的話,但他并沒有放在心上,也不知道顧言煜在吃……安眠藥。

怎麽會呢?

在他的心裏,顧言煜的心态比許多人都強大,哪怕他偶爾見證他過生命中不冷靜的時候,但是顧言煜總是能很快的調整好。

是因為他?

姜沁倒寧願是因為別的,但答案都擺在面前了,想無視都難。

醫生聽見顧言煜在吃安眠藥,連忙找顧言煜對了對藥。

開藥的時候怕藥性相沖,還是看一眼比較保險。

顧言煜捂住了嘴,把咳嗽聲硬壓下去,沉聲道:“王助理。”

王助理連忙上前。

“在我客廳電視牆旁邊的收納櫃裏,有一張藥單,你拿過來。”

王助理轉身走了。

姜沁的視線則落到顧言煜的身上,許久都沒有挪開。

等王助理把藥單拿回來,放在醫生的面前看,姜沁這才移開視線,悄悄吸了一口氣。

他忽然問:“嚴重嗎?”

醫生擡頭,意識到他是在跟自己說話,反問道:“你是家屬,你不知道?”

姜沁閉上了嘴。

顧言煜适時地打斷了兩人的對話,他虛弱道:“我這會兒有點想吐,麻煩醫生快點開藥吧。”

醫生答應了醫生,接着開了藥單,讓王助理下樓跑腿去買,帶着他的助理,收拾好器材,從顧言煜家裏離開了。

家裏一時間就剩下姜沁和顧言煜兩人。

顧言煜詢問道:“你要離開了嗎?”

本來姜沁是為了幫王助理才進來的。

看見他生病,應該只是順帶照顧一下。

現在醫生确認了他生病,又已經把藥開好,事情已經處理完畢,姜沁确實該離開了。

姜沁點了點頭,“那我走了。”

顧言煜見他還是這麽平淡,穩固到好像一座永遠不會為誰傾倒的大山,忍不住苦笑了一聲。

以前覺得他的心比誰都狠,可以對任何人不為所動,忍住姜沁對他的所有誘惑。

但現在才發現,真正心狠的另有其人。

或者說,姜沁不是心狠,姜沁只是對不喜歡的人能夠保持适當的距離感,令人難以接近。

畢竟在對着崔音彤時,對着溫嘉澤和路天意這兩個朋友時,姜沁還是體貼的。

不過是他不受姜沁的喜愛,所以姜沁的體貼不會用到他的身上。

顧言煜目送着姜沁走向卧室門口。

這時,姜沁又回過頭來,問了一句:“你的病嚴重嗎?”

顧言煜的喉結滑動,這是他緊張和激動的表現。

他的手攥緊了被子,反問道:“你關心的是哪個病?”

姜沁覺得他明知故問。

關于顧言煜發燒,剛剛醫生已經說了沒事,他能問的還有什麽?肯定就是讓顧言煜失眠、必須要吃安眠藥的病。

姜沁沉默了片刻。

顧言煜抿唇,臉上的顏色依舊不是很好看,卻因為姜沁的詢問,而顯得精神了許多。

他道:“不嚴重。”

他沒有告訴姜沁是什麽病。

姜沁點了點頭,也意識到顧言煜不想告訴他,不管顧言煜這話是真的假的,該問的他都已經問了。

問完之後,良心好像也好受了一點。

這次他是真的走了。

顧言煜盯着合上的卧室門,表情悵然若失。

人在生病的時候,精神總是格外脆弱一些,尤其是在在意的人來過又走了之後。

他的精神,就像是才成長起來沒多久、沒怎麽經歷過人情世故的小孩子。

因為沒有過磨練,所以對于風吹草動都很敏感,像是一只被打碎了殼、露出柔軟的嫩肉的蝸牛,細微的變動就能引發一場刺痛的海嘯。

小孩因為被媽媽送到幼兒園,被迫和母親分開而哭泣。

他因為姜沁的離開而感覺到痛苦。

顧言煜擡起手,放在鼻尖嗅了嗅,試圖捕捉到姜沁身上的味道。

之前姜沁說過,他身上有股和別人不一樣的香味,所以在他穿着人偶服時,姜沁感覺到熟悉,事後通過這個把他認了出來。

姜沁身上其實也有味道。

不過,也許是他的手蹭過被子,也許是姜沁被他握住的時間不夠久,他哪怕把手放在鼻尖,也聞不到什麽味道。

顧言煜眼角發紅,指尖發顫。

他深吸了幾口氣,才努力把那股湧上來的戰栗壓下去。

在他自顧自的崩潰時,卧室門又一次悄無聲息地打開了。

顧言煜猛地擡頭。

姜沁正端着一杯水,安安靜靜地看着他。

顧言煜沒想到他去而複返,一時間充滿了不敢置信,盯着姜沁的臉,生怕是幻覺。

姜沁問:“你不舒服嗎?”

顧言煜還是怔怔的,“你怎麽……”

“我剛剛答應了醫生,要監督你喝水,”姜沁把水放在了他面前,“喝吧。”

答應了的事情,就要履行。

這是姜沁的為人準則。

顧言煜以為他剛剛不過是随口敷衍,沒想到他真的當了真,怔怔地接過水杯,喝了一口。

接着,他回過神,語氣期待問:“所以,你會一直監督我喝水嗎?”

姜沁給了個期限,“等到你退燒吧。”

有他這句話,顧言煜估計想要一直不退燒了。

到目前為止,這一切都像是他臆想出來的夢。

不過,哪怕是夢,也是有盡頭的,他平時的身體底子不錯,哪怕被這麽糟蹋,也很快退了燒。

王助理給他買完藥回來後,非常識趣地自己走了,給他們留下二人空間。

顧言煜不想被姜沁照顧,但是他想和姜沁待在一起。

所以姜沁給他接水時,他也都老老實實躺着,老老實實把水喝完。

有了姜沁的“監督”,顧言煜發汗發的很快,廁所也去了好幾次。

喝水上他還算聽話,就是在睡覺上,怎麽也舍不得閉眼。

姜沁道:“醫生讓你補覺。”

顧言煜心裏想着,等他閉上眼,再醒過來,姜沁估計都走了。

嘴上敷衍着應和了幾聲。

姜沁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只當他是因為那個心理上的疾病而失眠,沒想過他是故意的。

過了幾個小時後,天邊都黑下來了。

姜沁讓顧言煜重新測量了體溫。

顧言煜都不用測,就猜到肯定是退燒了,他腦袋那種暈乎乎的感覺褪去了不少,就是困。

他想要拖延着不測,又磨蹭了一會兒。

這時,姜沁的手機來了電話。

聽着姜沁的電話聲,顧言煜很不想讓他接,卻又沒有什麽資格開口,于是只能默默看着姜沁把手機拿起來,走出了卧室。

電話是崔音彤打來的。

她讓姜沁扔垃圾,沒想到姜沁一扔人影都扔沒了,在姜沁出門之前,她就覺得姜沁心裏有事,也沒催促他,結果到了晚上飯點,人還沒回來。

姜沁連忙答應道:“好,馬上就回去。”

要不是崔音彤這通電話,姜沁都忘了他還有垃圾沒扔。

垃圾袋靜靜地躺在顧言煜家玄關處,一個下午都無人問津,姜沁挂斷電話後,轉身回了卧室。

顧言煜還是沒有測體溫。

姜沁道:“我該走了。”

顧言煜眸光有一閃而逝的失落,他緩緩道:“我還沒測體溫,也不知道退沒退燒。”

姜沁沒聽出來他話語中的挽留,“要是又發燒了,你聯系王助理……聯系我也行。”

顧言煜一頓,很快地“嗯”了一聲。

他心裏暗暗小聲罵了一聲,小騙子。

姜沁停在門口,沒再動彈。

在顧言煜帶着疑惑、期待和挽留的眼神中,姜沁想了想,還是問道:“你到底得的是什麽病?”

這一下午,顧言煜明明困極了,卻始終沒睡着。

姜沁覺得,這應該是很嚴重很嚴重了。

顧言煜盯着他看了片刻。

他垂下了頭,為數不多躲開了姜沁的注視,語氣也有些艱澀。

“确實不嚴重,”顧言煜道,“就是一點……分離焦慮。”

“姜沁?姜沁?”

崔音彤連續叫了姜沁兩聲,都沒得到姜沁的回答。

她在姜沁面前揮了揮手,“你魂兒丢啦?”

姜沁回神,對于崔音彤有些抱歉,“嗯?您剛剛說什麽?”

“我問你,今天米飯要多少,”崔音彤問,“奇了怪了,你這莫名其妙消失一下午,回來就這個樣子。”

姜沁聞言,連忙停止了身體。

崔音彤把米飯盛到他面前,“快點吃,吃完我下樓和新認識的一個小老太太聊天去,人可有意思了。”

“天都冷下來了,你還出去?”

“閑着也是閑着嘛。”

姜沁想了想,還是覺得今天聽說的東西有些奇怪,涉及到了他的知識盲區。

他覺得崔音彤的生活經驗多,于是開口問道:“崔姨,您知道,什麽是‘分離焦慮症’嗎?”

“嗯?你怎麽想起來問這個?”

姜沁編了個理由,“就是在網上看見的。”

“這樣啊,”崔音彤恍然,“你說巧不巧,我最近剛知道這個病。”

“這是什麽病?”

“就是樓下和我聊天的那個小老太太,你知道她吧?”

“她得了這種病?”

崔音彤擺了擺手,“不是她,是她的貓。”

姜沁:“……”

參考價值瞬間削減了一半。

崔音彤道:“這是一種精神上的病,她家的貓一和她分開,就不吃不喝不睡覺,成天守在家門口,嚴重的時候還會吐,有時候還會拔自己身上的毛,可憐的很。”

“是不能和人類分開嗎?”姜沁道,“那換成其他人照顧呢?”

“不是,只是和她這個主人分開會這樣,就依賴特定的某一個人,”崔音彤道,“非常害怕生人,她出去旅游的時候,讓朋友幫忙照看貓,不行,那貓就躲着,根本不出來吃飯。”

姜沁問:“人也會這樣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要是放人身上,應該沒那麽嚴重吧?”

姜沁了然,沒再繼續問。

等崔音彤下樓走了,姜沁再次上網搜索了一下,能搜出來的多數也都是情侶之間的分離焦慮,或者是孩子對母親的分離焦慮。

顧言煜總不可能是舍不得他母親。

……情侶之間嗎?

顧言煜對姜沁真正做到了不打擾。

姜沁不清楚他的病好沒好,也沒有收到顧言煜任何的消息,猶豫着要不要再看看他。

同時,他又對顧言煜的分離焦慮充滿了疑慮,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顧言煜。

又一次路過顧言煜家裏門口時,顧言煜的家門打開了。

姜沁不知道,為什麽每次他湊近顧言煜家,顧言煜都能精準的知道他在他家門口,并且把他逮個正着。

總不可能是每天都趴在門口看吧?

兩人的表情都很鎮定。

顧言煜率先道:“我正在練琴。”

姜沁同時道:“你好點了嗎?”

兩人同時閉上嘴。

顧言煜先回答:“已經好了。”

姜沁觀察顧言煜的氣色,臉色是好看一點了,沒那麽蒼白了,但眼下的黑眼圈并沒有完全消退。

說明顧言煜還是沒怎麽睡着覺。

姜沁上前道:“練了什麽?”

顧言煜側身給他讓開位置,看見姜沁主動走進來,恍神了一下,接着才關門跟上前,“我彈給你聽。”

姜沁不懂曲子,也不知道任何曲子的名字。

當顧言煜當着他的面,重新摁起琴鍵,他才明白,這些都是以前他在琴房外聽過的曲子,每首他都聽過好多遍。

顧言煜坐在琴凳上,朝着他擡頭,眼神和十幾年前交疊。

當年顧言煜無比冷淡,盯着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不懂事的小鳥或者蝴蝶,琴聲也不是因為他響起。

如今他再次看向姜沁,眼神熱望,姿态放低,琴聲充滿了取悅和讨好。

之前說是給姜沁肚子裏的孩子做胎教。

實際上還是想彈給姜沁一個人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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