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 58 章
第59章
“要五百萬合不合适?”
“要什麽五百萬啊,太少了,”中年男人敲了敲桌子,“就算是要一個億,對于顧家來說也只是九牛一毛,這些年的窮日子把你們給過窮酸了是不是?想當年周家也是闊過的,怎麽現在開口要個錢都不敢要了?”
“爸,”年輕人低聲道,“用不用把他的耳朵堵住?”
中年男人自從把姜沁從醫院裏成功弄出來後,整個人都飄了,語氣中帶着一種不屑,“我能綁他一次,就能綁他第二次,錢弄到手咱們就跑了,這些年也都是東躲西藏着過的,警察也找不到我們,怕什麽?”
年輕人還是覺得不放心,拿着耳塞過去了。
姜沁被一雙手拽了起來。
在被拽起來時,姜沁被綁着的手終于能活動了,他稍微動了動手指,在觸及到一個熟悉的硬塊時,松了口氣。
耳朵被堵住,聽不見多少聲音了,姜沁的處境越發糟糕。
中麻藥之後,他睡了多長時間、現在是白天還是黑夜,通通分不清,他努力的吸鼻子,辨認周邊的味道。
灰塵的味道很重,在灰塵之中,他還聞到了一點泥土的土腥味,說明周圍有濕潤的土壤。
在幾個小時裏,除了綁架他的幾個人,其餘一點動靜也沒聽見。
是郊區的可能性又大了一點。
綁架他的人防備心很重,雖然話裏也透露了一點信息,但看他看得非常嚴,眼罩一直沒摘下來,手腳也綁的緊緊的,現在耳朵也給他堵上了。
姜沁仰頭,深吸了一口氣,忽然道:“我肚子有點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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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個人應該是聽見了。
但姜沁戴着耳塞,對于對方的回應也聽得模模糊糊,根本聽不清。
對方說了幾句話,見他完全不回應,怒罵了一聲,接着才想起來,姜沁耳朵被他們塞住了。
一個人上前,把耳塞又給他取出來,不耐煩道:“問你呢,是怎麽個難受法?”
女人道:“該不會是要生了吧?”
“我操,你可別這時候生出來,媽的沒人給你接生,小心死這裏沒人給你收屍。”
姜沁道:“從你們綁我過來到現在,我一口飯都沒吃,肚子餓了,不是要生。”
女人果然上當,立刻道:“他媽的還真是,昨天綁來的,這都下午了。”
居然已經過去一天了。
姜沁能确認,顧言煜他們肯定發現了他失蹤,因為他在病房消失之前,康滟靈說過去一趟樓下馬上回來。
就是這短短的半個小時時間,他被運出了醫院。
也是就說,康滟靈他們找他應該找了很長時間了,沒準也已經報了警。
幾個人商量一番,決定還是給姜沁找飯。
錢還沒到手,姜沁現在還是很嬌貴的,得确保他活着。
喂水的時候,給姜沁喂水的人沒耐心,總是灑到姜沁的衣領上,好幾次發出不耐煩的“啧啧”聲。
對方幹脆扯下了姜沁的眼罩,惡劣道:“我給你放地上了,你自己慢慢享用吧,煩死了。”
他的意思是讓姜沁趴在地上自己用嘴夠食物。
中年男人點燃了一支煙,姿态是在看熱鬧,嘴上道:“差不多得了,一個大男人懷孕夠可憐了,你還讓他像狗一樣去吃東西,賤不賤?”
這個中年男人——或者說,姜沁所謂的二叔,姜沁終于看清了他的相貌。
果然是那天醫院門口的人。
姜沁也看清了他現在所處的環境。
果然是一個沒建成的水泥房裏,但出乎意料的是,這個地方竟然有很多的生活用品,有人生活過的痕跡。
地下的水泥地也沒好好鋪,疙疙瘩瘩的,窗戶什麽的都被塑料袋糊起來了,并沒有正兒八經的玻璃。
門口是一個生了鏽的鐵門,歪歪斜斜的,露出來的縫隙比窗戶的縫隙都大,有風從那裏灌進來,透過縫隙,能看見外面是泥土路,土壤是濕潤的,剛被雨水澆濕過的樣子,姜沁剛剛問到的土腥味就是從那裏傳來的。
只看了一眼,他迅速收回了目光,沒把探索的目光表現的太明顯。
“哼,”中年男人冷笑了一聲,“看見你二叔住這樣的房子,很稀奇吧?是不是沒見過?”
姜沁擡眸,目光波瀾不驚。
中年男人道:“也就是你好命,攤上了一個那麽好的媽,媽死了還有顧家護着,從小錦衣玉食,哪裏懂我們這種人的生活?”
姜沁問:“什麽生活?”
中年男人道:“你說什麽生活?你現在有了眼睛,你不會自己看?”
年輕人勸了他一句:“爸,你別抽了,每天都抽煙,抽煙有什麽用?”
“你個兔崽子,去年我那一場眼見就要翻盤了,叫你硬生生把我從場子裏拉了出來,賠了我們所有積蓄,是,我抽煙是沒用,要不是你,我們還用靠綁架人來訛錢?去年就發達了。”中年男人說着就要上手,臨到頭又生生忍住,“算了,不管是賭發達的,還是這樣發達了,到底都是發達,抽煙是沒什麽用。”
他嘴上這麽說着,卻始終沒把煙掐滅。
姜沁差不多捋出來了。
這群人就是當年周家的旁支之一,之前說周家四分五裂,旁支也都分到了不少的錢,但來財容易守財難,面前的這個中年男人還沾上了賭博,把錢輸了個精光,家裏只能住得起這種廢棄的房屋。
和流浪也沒什麽區別。
這群人,和當年害死他父母的人,有沒有關系?
不管有沒有關系,先想想辦法怎麽求生,總不能真等着顧言煜拿着贖金來。
姜沁的習慣,還是第一時間相信自己。
他可以對顧言煜動心,可以和顧言煜關系近,但到了這種時候,對顧言煜的信任……也不能說一點都沒有,但比起相信他,更願意自己想辦法。
不過他的身體不方便,這裏又人生地不熟,逃掉的可能性還是很低的,最大的可能性,還是想辦法把褲子裏的手機弄出來,向外界發送求救信息。
姜沁思考了片刻,對着中年男人道:“反正你馬上就要發財了,這筆錢應該算是拿到手了,我一個懷孕的人對着你們三個人也跑不掉,把我的手解開,讓我吃頓飯吧?”
中年男人被觸發關鍵詞,甚至把煙都撚滅了,湊到他面前,“什麽玩意?你确認姓顧的會出這筆錢?”
姜沁面不改色,“這對他來說就是小錢。”
中年男人被他這句話給逗樂了,連連道:“好,行,給你解綁吃飯。”
他兒子聞言,立刻瞪大了眼。
但也許是長期浸淫在父親的淫威之下,哪怕對此抱有疑慮,聽見父親催促着說“解吧解吧”,還是給姜沁松開了手腕。
姜沁充血的手終于能放松放松了。
在三個人的注視中,他一口一口把飯吃完——其實也算不上是什麽飯,就是一塊幹掉的面包,咬在嘴裏很難嚼。
姜沁吃完後,自覺把雙手并攏,調整了一下姿勢,“綁吧。”
他又補充了一句:“我配合你們,你們可千萬別撕我票。”
中年男人聽見他這句話後,直接給逗笑了,“怪不得這麽聽話,行行,你放心,錢沒到位之前,我絕對不會讓你有事的,眼罩也不用戴了……我現在算是知道姓顧的為什麽這麽喜歡你了。”
姜沁第二次被綁,他縮在牆角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感覺到手機一點一點被拔出來,他松了口氣。
随後,頭靠在牆上,一動也不動了。
難得有這麽寂靜的時候,可以這麽安安靜靜、心無旁骛的發呆。
其實綁匪的态度,并沒有讓他感覺到安心,反而很緊迫。
能把他從醫院裏神不知鬼不覺的弄出來,證明這幾個人也是很聰明的,這樣的人,卻在把他綁回來後,待他出乎意料的寬容,摘下他的眼罩時,也沒怎麽猶豫。
除了錢沒到位這一層關系,還有更糟的一種可能……對方根本不打算留活口。
受身體限制,姜沁能做的有限,僅僅是把消息給傳遞出去,就已經極不容易。
這種時候,他忍不住去想,科技這麽發達,怎麽把手機全弄成觸屏的,一個按鍵也不留呢?
現在這麽盲目的去摸,光是分辨在哪個界面就用了很長時間。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姜沁覺得很冷。
現在是冬天,這棟房子也不怎麽保暖,不四處漏風就不錯了,姜沁穿得很少,身體一直在發抖。
面前的幾個人都準備開始睡覺,年輕人瞥了一眼姜沁,問中年男人:“爸,要不要給他蓋點東西?”
“不用,凍不死就行,”中年男人說着,在稻草鋪成的床上翻了個身,“老子睡覺都只能穿棉襖睡,上哪給他整棉被去?”
三個人縮成一團,其中兩個睡了,另一個人守崗。
後半夜,姜沁被凍得麻木了,守崗的人一直在打哈欠,頭一點一點的,最後撐不住,靠在同伴身上小憩。
這時,姜沁聽見了一點很細微的聲音。
他旁邊的一扇窗戶那裏,有塑料袋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