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老鼠怕貓，那是謠傳！
老鼠怕貓，那是謠傳！
墨嘯跑了出去後，身後寝殿裏的哭鬧聲還在繼續。
墨嘯停了停腳步，豎耳聽了一下。并沒有聽到有人喚自己，兩只尖尖的小耳朵耷拉了下來，多少還是有些失望的。
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素軒剛剛其實是關心則亂了，誰讓那小魔頭是素軒最疼愛的侄兒呢。自己現在不過是他養的一只動物，偶爾呵斥一下不也是很平常的麽？既然現在當了素軒的寵物，就要有當寵物的覺悟才是。
這樣想着，心情好了許多。事實上在之前的一千年中，被素軒呵斥的時候亦不在少數。甚至被他打的鼻青臉腫的時候也不是沒有。以至于墨嘯這種自我安慰的本領早已練得駕輕就熟爐火純青，雖然這些自我安慰的話由于用的次數太多難免有所重複，但至少效果還是不錯的。
所以墨嘯很快便一掃心頭的陰霾，無視了身後的嘈雜聲，一個躍步朝外跑去。随便找了個角落，獨自練了一下午的功，到了傍晚時分只覺通體筋絡舒暢，元氣也回籠了不少。
墨嘯看了看天色，已經不早了，是時候回去了。可是走到狐王寝殿的時候，看着寝殿華麗高大的門柱，墨嘯還是停住了腳步。
那小魔頭也不知道回去了沒有？而且素軒他……
墨嘯想了想，還是轉身走進了狐王的書房裏。他想如果素軒現在沒有消氣，自己說不好還是會被趕出去。卻完全沒發現自己此刻已經完全忘了當初拼命想讓素軒扔掉自己的想法。
入了夜，已經有些冷了。
狐王素軒的書房內，萬籁無聲，銀輝滿地。
月光下，墨小貓的身子蜷縮在那裏，那麽小的一團，孤伶伶地在無邊的夜色中微微地發着抖。
地面泛了夜霜，濕濕涼涼的，十分的不舒服。墨嘯沒辦法只好從胳膊間擡起了頭，想站起身子跳到書桌上待着去。結果出乎意料的，一擡頭，與一雙同樣明亮的大眼睛正好對上。
墨嘯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眨了眨眼睛，滿眼怔忪。
那小東西看着眼前的小貓，似是也沒料到它會忽然擡頭，一時間也沒了動作。原地愣在那裏，與墨嘯兩兩相看着。
半晌過後，還是那小東西先回過了神來，竟是無比鄙夷地朝墨嘯“吱”了一聲。
那只小老鼠在墨小貓面前，竟就這樣大搖大擺地走了過去。留下墨嘯在原地滿臉的震驚。
最後，也不知是那老鼠的行為太過輕蔑，還是墨嘯被打回原形後作為一只“貓”的尊嚴被喚醒，總之那一瞬間墨嘯的怒氣被成功激起。“喵”的一聲弓起身子就向那老鼠躍了過去。
那老鼠卻也靈敏的很，行走間只覺一陣勁風挾了厲嘯破空千鈞雷霆之勢從身後呼嘯而來，竟是不慌不忙地向旁一躍，閃躲過去，硬生生地讓墨嘯撲了個空。墨嘯不甘示弱，落地後原地一個淩空翻滾，又重新地向那老鼠撲了過去。
窗外，是寂靜無聲的夜。
狐王宮殿的下人們都被叫了出去，大批人馬在鐘靈山上搜尋一只叫做“小貓”的小貓。卻沒有人知道，就在此時，狐王素軒的書房內正在上演一場激烈異常的貓鼠大戰。
最後，那小老鼠憑着靈巧的身形躲開了墨嘯的又一次進攻，“嗖”的一下朝書櫃處跑了去。三下兩下，順着書櫃的邊沿就朝書櫃頂端爬了去。墨嘯緊追不舍，身子一躍，雪白的身影在書櫃旁的大花瓶上端一點，成功而輕盈地落在了書櫃的頂端。
可是，終究慢了一步。待墨嘯在書櫃上頭站穩身子時，那小老鼠已經“吱溜”一下，順着書櫃和牆角的縫隙鑽了下去。墨嘯無奈地看了看明顯比自己身子狹小的縫隙，只好作罷。
就這麽讓那小老鼠逃之夭夭了，墨嘯十分不爽地回過身想順着原路返回。結果回過身子，才發現自己現在所面臨着的難題。剛剛自己是踩着書櫃旁大花瓶的邊緣跳上來的。而現在想再蹦到花瓶上然後再跳下去卻沒那麽容易。那花瓶的口徑很寬，如果就這麽跳下去，弄不好很有可能會滑進那花瓶內部，到時候困在那裏頭可就出不來了。
墨嘯無奈地打消了這個想法，往書櫃頂端的邊緣走了走，将身子向外探去。
書房的這個書櫃其實十分高大，尤其是在書櫃的上頭看去，地面變得十分遙遠，還仿佛微微地晃動着，看的墨嘯一陣眼暈，身子一歪幾乎就要掉下去。墨嘯連忙收回心神，戰戰兢兢地将爪子縮了回來。剛剛暈眩和心驚的感覺還在，墨嘯此時十分無奈地發現了一個事實，那就是……身為紫陽仙人的他，變小了之後竟然懼高！這要是說了出去，他還有什麽仙家威嚴了啊啊啊啊啊！
墨嘯不甘心地又嘗試了幾次，試圖從書櫃上跳下去，結果每次伸出去的爪子無一例外的都是顫顫巍巍地收了回來。最後，窮途末路的墨嘯站在書櫃上端的最裏側，無力地環顧着四周，目光是茫然又無助，應着蕭瑟的夜色，十分的凄涼。
在書櫃上困了半晌，墨嘯只覺又冷又累又餓，沒辦法只好暫時放棄離開的念頭，蜷起身子縮在最裏側，心想着先睡過去，待明天書房裏來了人再說吧。
已經熟熟睡去的墨嘯卻不知，那晚狐王素軒領着宮殿的下人，在整座鐘靈山上整整找了一夜。
最後天光漸明的時候，狐王才走了回來，面上的疲憊顯而易見。拒絕了玲兒服侍梳洗用膳的請求，狐王素軒獨自朝書房走了去。
木門開啓，幾束天光射了進來，照着空氣中的塵埃寂靜地飛舞。狐王朝窗臺上的一個錦墊上看去，以往總是喜歡賴在上頭睡覺的小東西如今卻不在。
原本寬敞寂靜的書房，突然間就顯得有些過分的安靜了。
狐王有些茫然地在屋子中央站了片刻，喃喃嘆道：“果然是趕不走的狗，養不熟的貓麽……”
狐王站在那裏，漸漸的一雙眼中便浮出了一抹嘲諷，“那樣執着的人，被你傷了一次還不是掉頭就走了。如今又何況是一只貓？”
空氣中，是久久的寂靜。慢慢的，狐王面上的那抹嘲諷的笑淡了下去。一直以來，那個冷酷驕傲的狐王素軒，此刻僵直着身子站在那裏的身影，忽然就有種說不出的落寞。
而墨嘯醒過來，朝房裏看去，正好将狐王的一身落寞的背影看在眼裏。墨嘯這一夜又冷又倦，此刻醒來思維還不是很清晰，一時間不明白素軒這是怎麽了。可他趴在書櫃的上方，看着房中素軒消瘦的身影，忽然就想将他擁進懷中。
于是墨嘯向前探了探身子，虛弱地朝那個身影“喵”了一聲。
聲音不大，以至于在那一瞬間，狐王以為那不過是自己的幻覺。可是緊接着，那聲音又重新想起，聽起來很虛弱，卻意外的執着。窗外此時，已經天光大亮，照在身上，暖暖的。狐王忽然間，就覺得原本心中的微微寒意直被那暖暖的陽光驅散了，此刻正有一股暖流在四肢百骸中流淌着，說不出的溫暖愉悅。
狐王轉過身來，一雙眼睛正好看到書櫃上頭露出的那個白絨絨的小腦袋，那雙黑漆漆的眼睛正有些不安有些可憐地看着他。
狐王放柔了表情，朝那小貓說：“下來吧，我不氣你了。”
狐王看到那小貓雙眼一亮，當即直起了身子就要跳下來。可是走到櫃子邊沿又有些慌亂地退了回去，看了看自己。最後，頗為猶豫地叫了一聲。
狐王這才了然，有些好笑地說道：“原來是你怕高，下不來了麽？”
小貓把腦袋低了低，好像覺得這件事十分的丢臉。狐王的笑意就在它的動作中越發的明顯起來，他走過去，仰着頭說：“所以你沒有跑開，一直躲在這裏麽？”
墨嘯怔住，看着笑意一點一點地染上那雙狹長冰冷的眼，光華四溢，一時間倒也忘了去探究狐王素軒他為何這般高興了。“喵”了一聲，只想立即将人擁進懷裏。
狐王朝小貓張開了雙臂，柔了聲音哄道：“跳下來吧，我接着你。”
小貓趴在櫃子邊緣，看了看狐王攤開的雙手，又轉過頭看了眼遙遠暈眩的地面。最後閉了眼睛，身子向前騰空一躍，徑直朝站在櫃子前方的那人撲了去。
再睜開眼時，已經在狐王的懷裏。墨嘯有些不爽地發現，此刻想擁抱這個人怕是不能了。而且事實上，情況正好是反着來了。
怨念地擡頭朝狐王看去，剛想“喵”一聲以表郁悶，緊接着便覺眼前一黯，唇上一暖，整個人都徹底懵了。
待回過神朝素軒看去的時候，狐王素軒此時沒什麽表情的臉上，表情明顯有些僵。似是沒有做慣這般親密的動作，即使對象是一只小貓，也令狐王的雙頰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紅暈。
狐王素軒，那個在一千多年裏從未對自己露出任何笑容的素軒，竟然主動吻了自己！
這時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的墨嘯，只覺“轟”的一下，體內的氣血都在飛速地流竄着，帶得墨嘯的整個世界一片喧嚣。
墨嘯此刻滿眼暈眩，大腦都如同被灌了漿糊般無法運轉。名揚三界的紫陽仙人，世人都當他是法力無敵，卻不知狐王素軒只一個吻便可以輕易地将他擊得潰不成軍，恨不得全身各處都紛紛繳械投降。
狐王看着小貓一臉暈眩的表情，也是止不住覺得好笑。
誰知就在這個時分，狐王只覺眼前突然“轟”的一下騰起一股白煙。轉瞬間，手臂的重量便重了幾分。突如其來的重量令狐王不禁身形一顫，連忙收緊了雙臂朝懷中看去。
待薄薄白煙散去之後，饒是向來臨危不亂處變不驚的狐王也不禁一臉驚訝。
墨嘯尚在糊塗之中，電光火石間只覺得身子一“轟”的一下好像有什麽東西在身體裏爆裂開來一般。待一切平息下去之後，低頭一看，也是愣住。
只見墨嘯的眼前，原本毛茸茸的爪子此時赫然變成了一雙肉乎乎的小手。慢慢沿着雙手向上看去，是同樣肉嘟嘟的蓮藕狀的胳膊。墨嘯摸了摸臉頰，人類的五官已經清晰。再摸了摸耳朵，依舊是小小尖尖的貓耳朵。同時甩了甩尾巴，那條貓尾巴也還在。
墨嘯無奈地發現，自己現在化成了人形，還是未幻化完全的半人半貓！頗為郁悶地朝狐王看去，只見狐王一臉的怔然，片刻，才遲疑地說道：“小……小貓？”
墨嘯剛想點頭，卻電光火石間發現了一件事情，連忙用剛剛幻化好的雙手捂住了下身，心中哀號道素軒你轉過身去我現在身上可什麽都沒穿啊啊啊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