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第 16 章
哭聲,喊聲,火勢蔓延燃燒的崩裂聲,一切嘈雜的聲響在城中傳播扭曲,人們的恐怖感,緊張感在火光下被無限放大,黑暗中的燃起的紅光遍布在牢籠裏,花在錦緩緩擡起頭。
她似乎看見了遠處躲藏的饒媚,嘴角不經意抿起一抹笑容。
“家主大人說聖女的血,可以去除這場災害。”站在人群最前面的是臧家長老,他不同于尋常,穿着平日不會穿的黑色長袍,蒼老的聲線快鎮住了這場混亂。
人群呆滞的看着他,長老指着花在錦。
少女漂亮的衣襟被火燎的支離破碎,潔白的軀體半露在外,被火光照的通紅。
“來人,将她擡上火架。”
長老一聲令下,立即有人打開牢籠,推搡着渾身無力的花在錦,在空地上已經建立了一個巨大的火刑架,花在錦在上面綁着幾乎渺小的看不見。
火勢聚集在火刑架下,被風撩撥下,貪婪的舔讀着花在錦的腳尖。
這一幕,在饒媚看來,是夢中最期盼的一幕,她并不在乎花在錦是不是會死,也不在乎血族的位置到底是誰坐鎮。
花在錦始終垂着頭,長發搖曳,在火光中相互纏繞着,饒媚剛想移開視線,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真的不管我嗎?”
“救救我,姐姐。”
這聲音并非是旁人能聽見的聲響。
是她和花在錦小時候管用的伎倆。
胞胎姐妹總會比旁人更懂得如何心電感應。
饒媚不止一次厭惡這種做法,在她被拐去血族的那一天,她自認為自己一直是獨身一人的鬼。
如今在聽到這句求救的時候,饒媚那不可動搖的心髒猛然一震,她驚詫的看向火光中燃燒的身影。
花在錦擡起頭,晶瑩剔透的淚珠順着臉頰悄然滑落。
紅色的眸子與血淚融合,宛如潔白的一張紙沾染了污垢。
饒媚移不開眼睛。
在毫無意識的情況下,她自顧自的邁出了前進的第一步。
下一秒,臧清猛然握住她的手,滿臉擔憂:“殿下?”
他順着饒媚的視線看過去,不禁攥緊了饒媚指尖。
這本是血族慣用的魅術,但臧清在看見花在錦的面孔後,他幾乎也不确定了。
血淚暈染了整張純潔無暇的面孔,她微張着嘴,似乎在忍耐着這場人類強加而來的狂歡。
“你要去救她。”臧清問道。
“......”饒媚猶豫了下,她幾乎是在一瞬間下定決心,“臧清,你是吸血鬼,你應該知道被血獵的火燒有多痛。”
“更何況--”她說,“那從名義上講,确實是我妹妹,赤芍一脈的聖女。”
臧清驀然松開她,将身上的衣袍脫下來覆蓋在饒媚的身上。
饒媚被衣袍包裹,她整個人忽然變得小小的,局促不安的看着臧清。
“你要做什麽?”
臧清替她将兜帽拉上,只留下半張臉。
“殿下,我去。”
臧清的動作飛快,饒媚剛擡起頭,只見他的身影已經沒入人群之中,他那張冒名頂替的臉在人群中自然引起了一些騷動。
臧清支撐着身軀,一步一步走向長老。
長老的臉隐藏在鬥篷之下,漠然的等在着臧清的靠近。
“家主大人,是在驗收成果嗎?”
“昔日裏恩愛無比的二位,看見這種情景,家主大人莫不是反悔了。”
臧清一笑:“還是長老喜歡洞察人心。”
他的指尖悄然化為利爪,飛快的攥住長老的脖頸,充滿皺紋的皮膚之下,他仔細揣摩着跳動的血管。
長老沒動,風将他兜帽吹開,一張熟悉的臉映在臧清瞳孔。
艾德伯爵輕輕拂去脖頸上的手,一臉玩味的看着面前這位新生的血族。
“你要不要看看,這火刑架上的人,到底是誰。”
伯爵的低語令臧清心裏一緊,他猛然回頭,火刑架上的人影,如同墨畫一般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方才不久告別的殿下。
臧清怒不可遏:“你--”
身體愈發滾燙,稍稍壓制的毒性繼續開始蔓延,臧清喘着氣息,極力阻止自己癱倒在地上。
“荔城具有百年歷史,它能存在這麽久,其中原因便是吸血鬼的養殖地。”伯爵慢條斯理的開口,“而如今,養殖之地竟然催生出血獵這種東西,我身為負責人,自然是要來處理掉的。”
“你看看,我們的殿下,一定要湊這種熱鬧,她就應該好好呆在她的宮殿,等待我回去将她撕碎。”伯爵拍了拍臧清,手向後一招,之前被臧清獵殺的衣袍男再度出現在臧清面前。
“你殺不死他的,他是無數個我催生出來的個體。”
臧清:“......花在錦也是你的人嗎?”
“她?”伯爵道,“不不不,她可是我尋找了多年的聖女閣下,又怎麽和你們這些低賤的臭蟲相提并論,畢竟,只有她的血,才會讓我站穩腳跟。”
“只可惜,臧家沒有一個人善待她,所以我決定将這座養殖場全部銷毀。”伯爵看向火刑架,“這樣,也算是給殿下一個交代吧。”
臧清雙眼迷離,伯爵的身影被即來的大火吞噬,滿身痛苦與燥熱中,臧清看見一塊殘缺的布料飄落在他眼前。
饒媚已經處于奄奄一息的狀态,她被蒙住了雙眼,雙手雙腳纏繞着鐐铐,緊緊勾住她的身軀。
她并不清楚自己哪裏,只是腳下的懸空帶來的不安令她恐懼,一個人類之軀,如何抵制這場烈火,她腦海中不是自救,而是在失去視野前,花在錦最後的一抹微笑。
不該相信她的。
她最會蠱惑人心了。
饒媚無望的呼吸着灼熱的空氣,細嫩的皮膚被火光烤的通紅。
誰來救救她--
內心的渴望無法得到回應,她像是回到年幼之時,被拐賣到血族一般,流下最後一滴淚。
淚水還未劃落臉頰,忽然一只溫熱的手替她擦去,接着,那個已經失真了的虛弱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殿下,原諒我。”
饒媚張張嘴,還未發出聲音,脖頸處忽然一痛,外部入侵的血脈直通血管,在激烈的碰撞中,饒媚緊緊抓住了身旁人的腰身。
血液融合比想象中要痛,饒媚幾乎昏死過去。
在眼罩被摘掉的瞬間,她看見的是被火吞盡的失樂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