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EP52:暗色冷雨
EP52:暗色冷雨
誰想在簽售會這種地方遇到自己殺人不眨眼的老師啊！關鍵是老師還給他帶來了最深刻的PTSD，北小路真晝的心裏已經亂成一團，但他沒有辦法，這裏到處都是人，他還抱着小女孩……
公安是派人盯着他沒錯，說不定他們還真的認識老師，然後呢？總不能在這種滿是人的地方忽然來一句哇！殺手！抓住他！那倒黴的百分之百是來簽售會的路人！
“老師？”他假裝自己拿書的手沒在哆嗦，小聲又問了一遍。
琴酒看着他那死而複生還試圖給他推銷小說的學生，雖然表現出一副冷靜的樣子但還是死死護住了懷裏的小孩，就跟他要在這裏随機挑幾個人幹掉一樣。
真是怕他怕得要命，琴酒想，他怎麽就把人教成了這樣。早知道當初就應該殺了“烏丸真夜”，哪還有後面這些麻煩。
“簽名。”他說。
“啊？”
“你的簽名呢？”他有點不耐煩地重複。
啊，對，剛才那本書是新的，甚至沒發售，就是個給他看的試印，當然沒簽名，這裏是簽售會……
北小路真晝迷迷糊糊在扉頁上寫了名字，等把書遞出去的時候才想起來他寫的不是「北小路真晝」而是「烏丸真夜」，祝語是「早日辭職脫離苦海」，然後猛地一激靈。
他剛才寫了什麽？！
老師轉身就走的時候，銀發糊了他一臉。北小路真晝把貓貓又糊在自己臉上，心想到底是什麽東西蒙蔽了他的眼。
“喵……”貓貓拿尾巴卷了卷。
“我知道我知道，歡迎回來，這段時間你不會一直跟着老師吧？”北小路真晝把貓貓放下，步美還把小手舉高高說要看貓貓，于是銀色長毛貓驕矜地把尾巴甩給了小女孩。
“喵！喵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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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就是那樣的人，你也打不過他吧，誰知道他會來人這麽多的地方。”
“喵——”
“好、好，我知道了，小陣是最厲害的，只是在放水而已。”
一人一貓毫無障礙地交流，傑瑞上校正在北小路真晝的帽子裏捂着耳朵，無論如何都沒法阻止這主人和貓的親切談話，還有蜂擁而來的粉絲時不時說暗影老師家的貓貓好可愛啊……傑瑞上校決定奮起！
這貓繼續待下去，他在家裏的地位就不複存在了！他才是從未來意外掉落到這個時間、全世界獨一無二的莫斯軍團光榮的戰士傑瑞上校！
它掀開帽子溜出來，偷偷摸摸順着衣領鑽到北小路真晝的袖子裏，然後抓住貓尾巴就在上面打了個蝴蝶結！
貓：……？你的抗争就這？
“暗影老師！真的是暗影老師嗎？！”一個年紀不大的學生終于排到這裏，激動到差點爬到桌子上來。
北小路真晝稍微往後傾了一下：“到現在為止都沒人趕我走已經可以證明是本人了，實在不行就讓旁邊那個寫戀愛後宮的家夥——”
“我寫的明明是校園智鬥！什麽戀愛後宮，你給我搞清楚一點啊！”長谷川一平身為同期輕小說家裏耳朵最尖的那個，剛聽了半句就站起來憤怒地敲桌子。
“是、是，最近一卷都開始寫星井因為誤入犯罪交易現場結果偶遇落難的白發美少女，接下來美少女為了調查他轉學到這個班級的校、園、智、鬥。”
“那都是計劃的一部分！我可是有好好在寫劇情的！不過話說你真的在看啊。”長谷川坐了回去。
北小路真晝肯定是有看的，不然也不會說得這麽清楚，但去看《千星的夜刻幻想曲》的原因跟長谷川想的不太一樣：“當然了，畢竟每個月幸村先生都會抱怨說編輯部因為你收到的讀者投訴越來越多……”
長谷川一平緊急打斷了他：“這種事就不用特意告訴我了吧！”
但這是事實，長谷川。
北小路真晝在簽售會待了兩個小時，某位從不露面的輕小說家出現在案發現場——不、簽售會現場的事被長谷川這家夥拍照發到社交平臺抖摟出去了，雖然沒拍到正臉，但熟人也不至于認不出來。
直到松田陣平聽說這件事氣到給他打電話，北小路真晝才從簽售會現場逃離，步美媽媽說今天陪新朋友亂來真是辛苦了，而工藤新一偷偷趴在他耳邊說你讓我注意的事我都看到了，嘀嘀咕咕，嘀嘀咕咕。
“你還真敢啊，剛被綁架完就跑去簽售會，明明五年裏門都不出……”松田陣平在電話裏的聲音頗有點咬牙切齒的意思。
“那邊的理事官不是安排人跟着我了嗎？不用擔心，而且我其實也有自保能力。”北小路真晝蹲在牆角畫圈兒，剛才被劈頭蓋臉罵了一通現在還沒處說。
松田陣平想你哪來的自保能力，你不就是兩天被綁架三次的迪〇尼公主，每次撈回來的時候不是已經死了就是快死了，現在松田陣平聽到阿北出事都快有心理陰影了。
在松田心裏戰鬥力只有2.5的阿北小人還被打了個“遇到死去老同學正在自閉中”的debuff，要不是阿北還有跟獵犬搏鬥的戰績，松田會把這個2.5變成0.5。
“阿北，你知道神渡警官怎麽提議的嗎？給你找個籠子關起來都比放在公安強。”
“就那個老刑警對吧、等等，你不會同意了吧？喂，把我當個人啊！”
“什麽阿北，上校的挂件而已。”
“過分了，松田！你太過分了！”
北小路真晝氣呼呼挂斷電話，下一秒就從歡笑玩鬧變成黯淡的沉默，他動了動唇角，最終還是沒笑出來。
他拿着手機，想找個人說點話都做不到，最後點進酒館APP，對着還有三天的新副本倒計時出神。
拉萊耶游戲公司好像沒再繼續發邀請函了，這段時間裏海野警視統計了大概被卷進來的人，死亡率高到超出他們的想象，事情也變得更加嚴重。
雖然沒有确切的證據，但北小路真晝總覺得這位特意來接手這件案子的海野正人是知道點什麽東西的，甚至就他自己的情況而言，一般的警察也很難接受把一個随時可能變成別的不知道什麽東西的定時炸彈放在自己組裏。
就在他跟松田去德國的時候，小工藤也參與了一場游戲，不過是跟其他人一起。
據說他的隊友也都是不知道打哪來的國中生，關于為什麽游戲裏會有這麽多國中生北小路真晝已經吐槽不出來了，他聽說隊伍的配置是很會空手道的國中組全國冠軍，很會劍道的國中組冠軍，隔壁大阪警監的兒子，還有不知道打哪來的小魔術師，以及很會魔法的小魔女，和……
“你們這個隊伍真的是去跑團的嗎？還有，為什麽你們都會收到邀請函啊！”
“當然了！我們真的是去跑團的，在神社裏發現了秘密，而且還跟黑山羊的子嗣打了半天，最後京極同學一腳就把神話生物踹飛出去了，真是太厲害啦！”
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這群小孩出去是郊游的，是錯覺嗎？是不是游戲給不同年齡段的玩家分配的模組情況也不同，每次小偵探去的就是輕松休閑的旅游模組，北小路真晝和松田跑的那就是驚險刺激的美模，輪到……
對，還有其他人，海野正人給他看過別人提交的報告，守秘人也給他說過別人跑的東西，看到裏面的內容北小路真晝尋思他還是跑這個吧，有些模組真的不是他能跑的。
當時北小路真晝很好奇就問了，于是守秘人說你想知道別人在跑什麽，那好辦啊，就給他開了個阿卡姆測試體驗。
【首先，你是一名經驗豐富的日本警察，你有個對你非常好的養父，還有個已經失蹤的弟弟。幼年時期你父母雙亡，是養父在照顧你和弟弟。最近你所在的特殊科接到了一起詭異的連環殺人案，而在這裏面你看到了你失蹤很久的老搭檔的身影。】
【看起來你深有體會啊。】
“是啊，等我去調查的時候我就會發現我父母的死跟這起案件也有關系，然後養父就是當年殺死父母的兇手，他因為愧疚決定照顧我和弟弟，然後決定死在我面前洗清他的罪過。”
【很好，你已經充分了解了這類模組的真谛，看來你是沒少跑的，但就算這樣你也得把這個劇情走完，跑團一旦開始就不會停止。】
“你說的很好，但我馬上就要去調查那個連環殺人案了，我會發現我弟弟給某個組織洗腦或者給某個研究機構改造變成連環殺人案的兇手，等到最後見面的時候他用最後的意識給我擋下來自BOSS的攻擊，說‘哥哥我愛你’然後斷氣。”
【這不是很好嗎？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你根本沒有弟弟，那是你自己的腦補，弟弟就是你自己，殺人犯也是你自己。】
“我可謝謝你，接下來我會發現老搭檔其實是一位調查員，他當年辭職的事件就是跟這個有關，他被神話生物纏上現在命不久矣，但他依然相信我決定把最後的線索托付給我，就像是當年一樣并肩作戰。但他最終還是沒能保持自己的意識，站在了我的對立面，我需要親手把他打倒并埋葬。”
【既然你都這麽了解了，那心動不如行動，我們現在就開始吧，繼續留在這裏你就要被扣工資了。】
“沒有關系，根據我的經驗，這個科室裏的人估計都是跟這起案件有關系的，大家都有點不能說的秘密，而最大的秘密就是我們的領導是整個事件的幕後黑手，調查沒有意義，我現在就去把領導給抓了，這個模組就能通關了！”
那天，北小路真晝花了十分鐘速通模組，順便幫隔壁市的警局清理了一下裏面的怪異現象，雖然沒有人知道事情是怎麽發生的，但已經解決了。
他還順便把一起跑團的其他調查員給解決了，事件生還，不用謝。
“我發誓，”他說，“我再也不會參與你們的酒館模組測試了，不要拉我，我對這類模組過敏。”
守秘人表示是你想體驗的，難道這不是很符合你的人設嗎？人生才剛剛開始，回頭發現父母其實別有用心，自己身懷巨大的秘密，收養自己的人也并非良善之輩，遇到的搭檔也有問題，最後說不定身邊哪裏還能蹦出個邪神來……
“我謝謝你，不用了，我真的是普通人，這樣的生活跟我沒有任何關系，我唯一的心願就是能平靜地度過一輩子。”
北小路真晝從此再也不關心其他人跑了個什麽東西，他也不是很想繼續禍害這個國家的警察局，希望他沒有當警察的機會。
現在他甩開了跟着他的人，雖然對方從簽售會開始就有點跟不上了，跟着他的人雖然多但簽售會的人也是很多，要在這裏面準确把握一個想跑的人的下落還是很難的。
他應該……
酒館守秘人：［你已經打開聊天界面五分鐘了，親愛的調查員，也許你需要一點幫助。］
北小路真晝：［親愛的守秘人，我還什麽都沒說，你這樣會讓我覺得毫無隐私可言。雖然我是有想問你的問題，但你是不是太智能了一點？］
酒館守秘人：［我們游戲公司絕不侵犯玩家的隐私，只是每次你打開的時候我這裏就會收到待機消息，請體諒一下半夜還要加班的打工人……還有，我不是智能客服！我是人工客服！］
北小路真晝：［所以，你們打算什麽時候開始侵略地球的計劃？］
酒館守秘人：［絕無可能！］
北小路真晝：［既然這樣我就直說了，我在梅克倫堡的研究資料裏找到了跟珂賽特博士有過聯絡的人的姓氏，白井，這有點眼熟。二十年前關停的拉萊耶公司跟你們有關，而白井太郎是個很有意思的假名，這剛好是那年流行的電視劇《十六日追憶》裏主角回國複仇時候用的化名。］
北小路真晝：［從邀請函發到我手裏的時候我就在關注了，我本以為“游戲”才是被創造出來的，但現實世界裏也并非沒有那種東西，普通人看不見，也不會被攻擊——游戲出現之前并非如此吧？這個世界本來就有各種各樣的神話生物，我很好奇你們是怎麽做到用游戲将其隔離的。］
北小路真晝：［與其說是游戲，不如說，你們想把這個世界導向什麽結果？］
酒館守秘人：［……］
酒館守秘人：［當然是世界和平！我們游戲公司的目的是讓全世界充滿笑容！放心吧，我們一定會為了這個目标努力奮鬥的！］
北小路真晝：［你這樣很容易讓我想起一個死去多年的朋友……］
酒館守秘人：［世界和平！］
北小路真晝：［……］
酒館守秘人：［世界和平！］
北小路真晝：［好吧，世界和平。不過除此之外我有個問題想問你們，既然這裏是現實，那調查員角色卡的存在原理到底是什麽？制造不存在的人？還是取代存在的人？］
北小路真晝：［教團那次用的明顯是原本就存在的身份，但幸村就是我單獨建立的調查員，你們甚至根據他的背景建立了人物關系，黃昏先生也被編進去了……］
酒館守秘人：［不，我們游戲運行的标準是“合理性”。］
酒館守秘人：［模組運行的場景需要殺手存在，那就讓調查員取代意外出事的殺手的身份；應該召喚出來什麽的場景，就算沒有外神也可以随便拉一個過來。］
酒館守秘人：［玩家沒有被人觀測的可能，他應該在原本的位置死亡；人類将視線投放于他身上，那游戲運行時也不至于讓他在衆目睽睽之下消失。］
酒館守秘人：［你需要幸村明，那這個世界就會存在黎明。但天道原是不存在的組織，它将以另一種“合理性”出現。］
北小路真晝：［然後呢？所謂的“合理性”無數次出現，持續不斷地為“不合理”打補丁，世界會變成什麽樣？］
酒館守秘人：［你想知道嗎？按照保密條約，這是公司內部員工才能了解的秘密。不過加入我們公司是有條件的。］
北小路真晝：［什麽條件？］
酒館守秘人：［不收活人。］
那還真是……滿特別的。但北小路真晝怎麽不能算死人呢？回複的手在界面上劃過，最終還是關掉了酒館。
他拿起手機，假裝打電話，轉過街道，甩開最後幾個還在跟着他的人，最終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裏。只是一點時間，不會引起懷疑。
銀色長毛貓警惕地四處張望。
伴随着清脆的風鈴聲，酒吧的門被推開。裏面算不上熱鬧，零零星星幾個客人都向進來的年輕人投以詫異的目光。
想提醒說這裏只接待熟客的侍者剛走過去，就看到年輕人稍微擡了擡鴨舌帽，生人勿近的氣息和那種只屬于同類的眼神讓人們收回了窺探的視線。
新來的、沒見過的同類、不好惹的家夥……
畢竟在這裏的人總不會不知道這間酒吧是用來幹什麽的，殺手、流浪者和掮客聚集的場所，能找到這裏的也不會是普通人。
既然不是誤入的小羊羔，那就只能是呗約到這裏來的同行，他們看着新來的人環視一圈，從好奇的窺探者身上冷冷掃過，然後落到某個角落裏。
他徑直走過去，停在那個銀色長發的人面前。
“老師找我？”
阿北：請讓我繼續跑美模，謝謝，真的很感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