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SE72:石牆枯樹

SE72:石牆枯樹

拉斯維加斯的酒店裏,波本萊伊和蘇格蘭各自在一角,誰都沒有在這漫長的夜晚裏率先休息的意思。

手被拷在床頭上的斯洛伊在兩個小時之前終于昏過去,在這之前他們都覺得這小孩該不會是準備硬扛到反應結束,但幸好體力耗盡之後斯洛伊就證明他大概還是個人類。

萊伊說他真的見過這個人穿着一身長袍召喚魔法之手呼風喚雨的情況,他必然不是人,波本說你懂什麽,這是二次元生物,他們跟我們本來就不一樣,而夾在中間的蘇格蘭……

蘇格蘭果斷退出了這場幼稚的争吵,站在開着窗的陽臺上打電話,聲音壓得很低,聽不清楚。

按理來說他還是被懷疑的階段,但波本沒管,萊伊也沒管。

萊伊看波本的眼神就像是“難道你也還愛他”,而降谷零腦子想的是媽的能不能把萊伊給扔出去。

這兩個人面面相觑,誰都不知道對方什麽時候會動,最終還是萊伊開口說你知道他是怎麽回事嗎?

“我怎麽知道,琴酒把他扔給我,什麽都沒說,我還想問你怎麽知道他的。”降谷零沒好氣地回答。

赤井秀一沉默半天,才說事情是這樣的,那天他差點就變成了黃衣、不對,紅衣連環殺人案件裏的犧牲者,幸好他跑得快,不然也得完。

“有個新消息,跟他有關。”諸伏景光打斷了這倆人沒營養的談話,往斯洛伊那邊示意了一下。

“什麽消息?”

“琴酒是從和歌山的一座地下研究所裏把他帶出來的,就在琴酒進入之前的6個小時,研究所的信號忽然中斷,裏面的人員全部死亡,無一例外。監控錄像拍到了身着黃衣的幽靈……以及無法确認的攻擊手段。”

諸伏景光在唯一空着的位置坐下,手臂搭上落地窗,關掉了手機的屏幕。他剛聽到消息的時候也跟波本和萊伊現在這樣的反應,不過……

波本:“所以說他還是二次元。”

萊伊:“我就說他肯定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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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又有看對方像是看傻子的意思在裏面。唯一知道兩邊都是卧底的諸伏景光維持着表情看這倆人演,很想轉過去不再面對這場面,要不是上級說暫時不通知零組那邊,他也不至于兩頭騙。

沒人知道他的上級想幹什麽,他們的職能原本只是收集情報,但上面那位說最近黑田管理下的公安那邊可能有別的動作,讓他暫時警惕一點,事情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別吵了,”諸伏景光嘆氣,“你們來這裏也是為了那件事?”

朗姆在美國捅下的簍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偏偏在這個時候發酵成一團亂的事。

簡單來說,朗姆為了獲取一份資料,在拉斯維加斯跟某個組織合作坑了FBI一把,臨了的時候又把人踹開,還把合作方的線頭送給了FBI那邊。

這本來是個非常常見的同行互坑操作,但就在同一時間,有黑客攻擊了那個組織的網絡,導致他們懷疑是朗姆這邊落井下石,剛好朗姆的人也撤了,于是對方的組織就宣言要跟朗姆的代理battle。

這也沒什麽事,畢竟朗姆跑了,但那群黑客看熱鬧不嫌事大,把事情捅給了NSA,并且對那份資料添油加醋,将一份平平無奇的研究資料吹上了美國國防程度的重要性,好,朗姆的尾巴被人抓住了。

雖然朗姆得知這件事後已經砍斷了尾巴,但為了不讓他們調查到組織這邊來,還有些後續的線索需要掃除,本來這事應該朗姆自己幹的,但朗姆死了,本着誰殺的誰接手的原則,琴酒和其他組織高層果斷地把事抛給了波本。

五六個組織高層啊!竟然沒有一個人來管這件事!真正的工作全靠剛剛上任的組織No.2波本,貝爾摩德還發消息來說要加油,現在降谷零是真的懷疑No.2純粹就是個背鍋加幹活的職位,要不是朗姆這裏的資料都是貨真價實的,降谷零會懷疑自己被騙來打工。

所以,降谷零的工作就是查清楚朗姆來這裏時候的據點、酒店、線人還有接觸的目标,将組織從這件事裏摘出去;

而蘇格蘭和萊伊的任務原本與此無關,他們是追蹤幾位跟組織有過節、一直在組織追殺名單上的灰色行業人員才來這裏的,但就目前的情報來看,這些人似乎跟那群黑客屬于同一個陣營,甚至在黑色網站裏公開招募人員要在拉斯維加斯攪混水。

一旦真的打起來,說不定這是個……史無前例的大混戰,身為導火索和真正起因的烏丸集團卻準備退居幕後,避免引火燒身。

“道理我都懂,”萊伊說,“既然這麽亂,琴酒讓你帶他來幹什麽?”

他再看看那邊的斯洛伊,發現對方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醒了,暗藍色的眼睛冷漠地盯着這邊看,顯然已經聽了很久,但一點聲音都沒出。

這給萊伊的感覺就像是兩個月前他看着波本和伏特加在摩天輪下的倉庫聊天,而躺在地上的死人複活,慢悠悠地站起來,自己往窗戶那邊走一樣讓人毛骨悚然。

哦,而且還是同一個人。

“琴酒說送來幫忙,我還能拒了?”

降谷零攤開手,站起來,往斯洛伊那邊走。他現在是明白了,斯洛伊跟幸村不一樣,完完全全的非暴力不合作,不來硬的根本不會聽人說話。

他走過來的時候,對這群人都毫無記憶的年輕人就盯着他看,直到降谷零拽着手铐說“聽懂就點點頭,我給你打開手铐,不然你待在這吧”的時候才有了一點反應。

“你輸了。”斯洛伊開口就是這句話。

降谷零是隔了半秒鐘才意識到他說的是“打贏我,才會告訴你”這件事。

這人比他想的還要固執很多,因為到最後是蘇格蘭闖進來才把人制服,所以還是斯洛伊贏了——所以他不會說,也不會聽波本的話,就是這個意思。

“好,”降谷零把手铐鑰匙扔給他,讓他自己開,“你贏了,那你打算怎麽樣?”

斯洛伊沒有直接回答,只低着頭把手铐打開,黑發在陰影裏輕輕晃動,最後他把手铐和鑰匙一起放在桌子上,才回答了降谷零的問題。

“不需要。”

沒有想要的東西、沒有要提出的條件,來這裏也只是因為組織的任務,跟各自有想法的其他三人不同。

“……小狼崽子。”

降谷零嘀咕一句,又看到斯洛伊似乎毫無波動但明顯在記恨的臉,順手從萊伊的包裏找到一本書遞給斯洛伊。

這還是本谷川俊太郎的詩集,剛才降谷零是看準了這應該不是本三流雜志才撈出來的,但沒想到萊伊竟然還看這東西?

斯洛伊擡頭看他。

“打發時間吧。”降谷零從那雙暗藍色的眼睛裏捕捉到了一絲不解,就随意地說,“我以為你很喜歡?”

一路上到處都在找書看,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出來取材的小說家……他本來就是小說家啊,只不過沒記憶而已。

“嗯?”

“沒什麽。”斯洛伊壓根沒管房間裏另外兩個人,翻開那本書,就坐在床邊看。

天邊的黎明線正在緩慢拉開,這個漫長的夜晚就要結束,等到第一縷輝光越過地平線的時候,他們就将從長夜的寂靜裏掙脫,投身于這座城市即将卷起的暴風與漩渦中去。

沒有人能繼續隔岸觀火,如果來的真的是朗姆,或許還能穩紮穩打做好工作,但來的人……他們是三個卧底和一個失憶的代號成員啊!

波本說就這樣吧,我們的工作不同,有什麽事再聯系。萊伊和蘇格蘭說好,幾個人就這麽分開。

雖然分開,但名義上還是統合了這次的行動,降谷零本來想把斯洛伊留在酒店,他剛準備出門,斯洛伊就敏銳地看過來,明明之前在房間裏走動他都沒反應,這家夥果然是什麽都注意到了,只是不動而已。

“你要去哪?”斯洛伊問。

“打探情報,你不是不聽弱者的命令嗎?那你不用跟着我,随便去哪。”降谷零依舊是笑,還故意這麽說。

黑發的年輕人抿着唇,透露出些微的不滿,好像下一刻就要動手,但最終他只是向波本投過去警告的眼神,只要波本有別的想法,再來一次他就會殺人。

“你知道我不能喝酒。”他把那本書輕輕合上,用一種淡到讓人難以理解的神情面對降谷零。

“當然,我還專門帶了藥,你不會以為我給你的是毒藥吧。”降谷零想斯洛伊可算是問這個問題了,要是再不問他就要懷疑自己會在半路上被琴酒暗殺。

但斯洛伊沒有問下一句話的打算,降谷零就走過去,俯下身,在斯洛伊耳邊說:“肮髒的手段也是大人決鬥裏的一環,我沒打算對你做什麽,但你上來就想殺我,斯洛伊。”

在他接近的那一瞬間,降谷零很明顯地察覺到斯洛伊的警惕,肌肉繃緊、拿着書的手換了個姿勢,随時都有可能做出反擊。

這可不是洗腦就能得到的結果,他必然有很長一段時間裏都處于這種必要有應激反應的環境裏,身邊的人都有可能取走他的性命,只有這樣才能活下來。

小繼承人,組織真不幹人事啊。

降谷零想這次斯洛伊總該有點反應了吧,沒想到小繼承人看了他一眼,相當沒有感情地重複:“我成年了。”

你在乎的只有這個?

算了,根本就沒法跟這種被組織洗過腦還植入亂七八糟認知的人交流,降谷零捂着腦袋就往外走,說別跟着,我不需要你幫忙,實在不行你到處逛逛,別給我添亂就行。

再亂來能比得上阿裏高特?為了把阿裏高特留在日本,降谷零專門給他安排了最喜歡的挖琴酒八卦的任務,恐怕等降谷零回去阿裏高特還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麽。

門被關上,整個房間裏再度陷入了寂靜。

“石牆從枯樹的根部開始延伸/下面有一只死掉的野兔/仿佛被供奉在祭壇/它想活着卻又在此咽氣魂散。(*引自谷川俊太郎的詩)”

斯洛伊也站起來,往門外走去。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但在哪裏對他來說都一樣。

兜帽遮住黑發裏顯眼的那一縷白色,斯洛伊對如何消失在人群中這項技巧相當熟悉,就像一滴墨水融化在人流裏,眨眼功夫就從窺視者眼前不見了。

他以徹底客觀的角度打量這座城市,以及生活在這裏的人,但空洞的瞳孔裏始終沒能映出任何東西。

世間百态在他心中泛不起半點波瀾,只有當小偷經過想摸到他口袋的時候斯洛伊才會冷不丁出手把人按在地上。

灰色的世界,人的洪流,千篇一律的曲調,而他在這衆生之橋上穿行。

“朋友。”

逆着人流的方向,有個神父叫住了他。大約三十多歲的年紀、面容和善,柔軟的頭發被松松綁在側頸旁,這位神父有雙眼角微微上挑的紫色眼睛,微微一笑,問:

“你有興趣了解我們的主和天父,北境虛數的王、命運解離的暗影之神嗎?”

他應該是沒興趣的,斯洛伊對任何東西向來都沒興趣,更不用說宗教相關的內容,他向來一視同仁。

但這位神父……冰冷、詭異的感覺從對方身上散發出來,裹挾着某種黑暗粘稠的東西,正向四面八方擠壓,而周圍的人都毫無所覺。

沒有興趣不代表查知不到危險,斯洛伊微微沉下眸光,決定認真點對待這個危險來源。

“你認識我。”斯洛伊的目光穿過人群,準确地找到神父的位置,用肯定且漠然的語氣說。

神父從容不迫地翻開黑色封面的聖經,蒼白手指劃過扉頁,怎麽看也不是正經神父的男人自我介紹道:

“當然,我們認識很久了。我是Paradox(悖論),暗影之神在人間的代理人。”

斯洛伊的表情紋絲不動,但遲疑的動作裏就透露着一點疑惑。

什麽暗影之神?你信的不是上帝為什麽還要拿聖經?到底哪裏來的異教徒在拉斯維加斯這種地方抓殺手傳教?

“雖然現在還不是時候,”神父伸出手,就要觸碰到斯洛伊的臉,“但當群星歸位,我等必将迎接您的——”

他的話沒能說完,因為斯洛伊根本沒有聽完的打算,已經握着從袖子裏滑出來的刀往神父的咽喉割過去!

神父反應很快,他擡手就用聖經擋住,顯然也不是什麽正經教徒,兩個人過了幾招就引起路人的注意,給他們空出了一片地來——沒有尖叫,沒人報警,甚至就當成街頭藝術看兩眼走人。

拉斯維加斯看起來比東京還要神奇,如果還是北小路真晝的話大約會這麽吐槽,但斯洛伊沒有發表評論的想法,他只是想用最短的時間解決這個給他危險感的神父。

“停停停,你怎麽這就動手了!”

神父說着弱氣的話,動作卻一點都不遲滞地躲開,他翻到橋下,而斯洛伊也毫不猶豫地跟着從高處躍下,兩人很快就消失在路人的視線裏。

“你很吵。”斯洛伊起身,半閉着眼睛,從神父身邊的陰影裏看到模糊的蠕動的影子,想要将這人快點解決的心情在他一向寡淡的情緒裏竟然占了上風。

他出來的時候當然帶槍,不過某種“熱武器對這種東西沒用”的認知倒是非常清晰地印刻在腦海裏,這讓他不免有點失去效率的煩躁感。

斯洛伊遙遙将那把沾血的刀指向神父,重複了一遍:“你很吵。”

神父沒說幾句話,若是有路人在這裏,必然不清楚所謂的吵到底從何而來,但這位神父只是眨眨眼,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說你聽到他們的聲音了。

他從衣服的口袋裏拿出一張別着藍色矢車菊的黑色邀請函,放在那本殘破的聖經上,一同遞給斯洛伊。

“雖然現在就說有點突兀,但想利用你我的人太多,白井,你的時間不多了,得快點繼承他的願望才行。”

下一秒,神父就從他眼前擦除一樣一點點消失。整個過程如同二維動畫升至三維一樣驚悚,是降谷零看到要大呼你們二次元不要再入侵三次元的地步,但斯洛伊就這麽看着,最終收起了那把刀。

他撿起地上的聖經,頓了頓,又将黑色邀請函也拿起來。那張邀請函上印着拉萊耶游戲公司的金色文字,精美而華麗。

就在他觸碰到邀請函的那一瞬間,那個黑色的信封就自動燃燒成灰燼,随風吹散。視野的角落裏突兀多了幾行文字。

[副本地點指定中。]

[當前指定:烏丸集團。]

站在清晨薄霧裏的年輕人沒有多少停留,就轉身離去,留在原地的藍色矢車菊被風吹走,落入河水,順着潋滟波光遠去。

另一邊,飛快跑到角落裏的神父正在瘋狂搖晃手機,哪還有剛才的神秘感和從容淡定,他對手機喊:“蒼穹你看到了嗎蒼穹,太可怕了,他竟然上來就想殺我,救命啊我哪裏打得過他!”

手機裏傳出來加班人熬夜打哈欠的聲音,透露着一種濃濃的社畜感:“就你那神棍樣,出門沒被報警就不錯了,去搭讪不被打才奇怪。”

“蒼穹,你變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神父眼淚汪汪,假裝控訴。

“這不是我的問題,”蒼穹趕緊打斷了他的吟唱,“你面對的是什麽?力量90、意志99、自回HP,打到瀕死還能開二階段召喚外神,就這BOSS配置,你想找個能打得過他的人,真能找出來?”

神父:“……”

蒼穹:“他以前對琴酒還有心理陰影,現在沒了,你讓琴酒打一個試試。”

神父:“……”

蒼穹:“快歇着吧你,屬于我們的劇本還沒開始。”

神父嘆了口氣,往人潮如織的街道上看去,世間的喧嚣依舊,他站在人流之外,表情肅然,仿佛與這世界格格不入。

良久,他低聲開口:“你說,要是朔夜還在……”

沒有回答。神父愕然往手機看去,發現界面上彈出了一個大大的【您已被拉黑】的提示,相當粗糙,連個框都沒加,突出一個潦草。

“蒼穹!蒼——穹——”

“吵死了啊!你知道我加班連軸轉多久了嗎?就算我不是人了AI也得有勞動保護法吧!還有,我的工資呢?!”

“工資讓北神組的大家長給你發啊!這關我一神父什麽事,還有,你才是我們裏最有錢的那個吧?!”

“氣死我了悖論,你再吵信不信我這就把大家長給你召喚過來面談!”

事情是這樣的,删減片段:

街角的紅色電話亭。

戴着黑色針織帽,有一頭及腰長發的男人正在通話。組織的卧底、代號為萊伊的赤井秀一靠在電話亭的一側,邊注意着外面的情況,邊對電話另一頭的人說:“上次的任務果然是個陷阱,琴酒已經在調查組織裏的卧底了。”

“沒事嗎,秀?”負責跟他聯絡的FBI搜查官茱蒂·斯泰琳問。

“跟我想的有點出入,我們放出去的餌被其他人回收了,在只有五個人接觸到的暗殺任務裏……”

赤井秀一沒有把話說完。

那天暴雨裏的情形他依然記得很清楚,琴酒是打定主意要在這次任務裏試探誰是那只老鼠,而除了他和蘇格蘭,有可能被懷疑的還有另外兩位負責收尾的組織成員。

茱蒂·斯泰琳那邊頓了頓,很快就理解了他的意思:“不要冒險,還不能肯定對方會跟我們站在同一立場上。”

“我知道。”赤井秀一低笑。

會去清除痕跡的人很有可能跟他一樣是在組織裏潛伏的卧底,甚至是隐藏很深、冒着暴露的危險也會去幫助未知卧底的人。當然……這也有可能是組織的陷阱,又或者懷着其他目的加入組織、在其中攪混水的人。

不過,那天出現在暴雨的街道上的……

赤井秀一想到這裏,忽然從玻璃反光的背後看到一個黃色的影子。他稍微起身,往那邊望去,透過電話亭的玻璃看到正從不遠處安靜走過的人。

黃色的長衣、血,就像是一顆與這座城市格格不入的星辰,行走在人間的地上。

似乎是注意到了赤井秀一的視線,祂往這邊看來。

“咔嚓。”

手機拍照的快門被按下,長袍下一張清晰的臉被記錄在電子照片裏。

就在按下按鍵的那一瞬間,赤井秀一本能地感覺到不對,一種毫無預兆的危機感從心底升起,下一秒原本完好無損的紅色電話亭就轟然倒塌!

“秀?秀!”

廢墟裏的電話依舊在連通,茱蒂·斯泰琳焦急地喊了兩聲,剛才傳來的響動實在讓人擔憂,她不得不做好最壞的猜測。

好在沒過多久她就收到了赤井秀一發來的郵件,內容非常簡單,說他沒事,但是要讓她查個人。

郵件附帶了一張清晰的照片。照片上穿着染血的衣服,眼神空無一物的年輕人仿佛正透過像素塊組成的圖案活生生地注視着她。

游蕩的幽靈并沒有太過在意這點小插曲,祂繼續漫無目的地在城市裏游蕩,只有被砸成碎片的電話亭證明祂曾經來過。

以超乎常人的反應離開電話亭,躲在自動販賣機後的赤井秀一看着對方離開的背影,也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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