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代表着命運的齒輪重新轉動, 但這一次,又有許多不同。比如這個金色的雕花面具,就是主線劇情中極為重要的節點, 并且在鬼界才會出現。

前兩次,面具的主人都是薛沉舟。

然而現在,善與惡的置換, 從無妄城裏出來的惡鬼變成了薛遣淮, 這個面具他妄想再摘下來。

薛沉舟回到城主府的屋檐下,司見月和寧骁已經把埋伏提前設好了, 正要準備下來。寧骁甫一瞧見他, 就呵道:“好啊, 跑哪兒偷懶去了?”

“無事,在附近觀察了下周圍的地形。”薛沉舟面不改色,神色閑淡, “搞定了?那就走吧。”

他說着轉身,似乎還掃了司見月一眼, 不過很快便轉開視線。那一眼并不經意,只是尋常,司見月卻覺脊背發涼,不适地蹙起秀眉,緊盯着他。

“走吧走吧。”寧骁累得腰酸背痛, 也想早點回去休息, 勾着司見月的肩就走。

司見月收回目光。

許是多慮了,他怎會突然起殺心。

長樂公主那廂還在群魔亂舞, 她手持一把長長的竹尺, 分別打在洛夕瑤突出的腰間盤、容嫣撅起的翹臀以及鈴杏前傾的骨盆上,引來聲聲哀嚎。

“不幹了!”容嫣感覺屁股都被打成四瓣了, 靠牆躺平,死活不肯再跳了。

就等她敲這句退堂鼓!

鈴杏和洛夕瑤居然詭異地默契,火速跟風,于是牆邊眨眼間多了三條鹹魚。長樂公主無奈地握住竹尺,溫聲道:“這怎麽能行呢?”

鈴杏練劍都沒這麽費勁過,閉眼小憩,“我說行就行,大不了殺進去。”

長樂公主猶猶豫豫,“可這裏是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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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杏眼皮子都懶得擡,“照殺不誤。”

長樂公主:“……”

于是就這樣打漁又曬網地練習了幾日,雖然多半都在躺平,但好歹是學會了基本的舞步,尚且夠得上濫竽充數,幸虧初篩也不算太難。

長樂公主硬着頭皮一拖三,憑借鮮活生動的美貌與精湛無瑕的舞技,勉勉強強過了關。

宴會當日,她們同其他舞姬一齊進府。

“已經是最後一日了,必須速戰速決。”洛夕瑤面紗下的紅唇微動,悄聲囑咐,“待會兒無論成功與否,都要把公主及時送回人間,不容有失……”

“知道了,你好啰嗦。”鈴杏不耐道。

洛夕瑤偏眸瞪她,“尤其是你!”你就是主線劇情裏最大的變數,最有可能會搞砸。

容嫣趕緊上前救火,夾在中間,擋住二人的眼神交鋒,“噓!快看——”她緊張地擡頭瞄了眼屋檐那邊,得到肯定的回應,才稍稍安下心來。

與此同時,寧骁他們正趴在屋檐上。

“果然人靠衣裝,想不到師妹們扮成舞姬,還挺有風情的。”寧骁頗為欣賞地嘀咕道。

司見月順着他的視線望去,鎖住鈴杏。她穿着碧青色的內襯,胸前繡了朵含苞待放的荷,裹住玲珑有致的曲線,但布料實在少得可憐,只由兩根細細的綢帶懸于頸後,紅色披帛與白皙肌膚形成豔而不俗的對比,她眼尾上挑,直把魂兒都勾走。

似是覺察了他的目光,鈴杏懶懶擡眸,發現司見月臉色陰霾,好像很不高興的樣子。

鈴杏挑了挑眉,心念一轉,動作輕微地将右側的肩膀往後放,外罩的那層薄紗便滑了下來,露出圓潤如玉的肩頭,上面還隐隐可見淺顯的牙印。

那是司見月的牙印。

司見月握緊拳頭,幾欲爆發,“……”

一忍再忍,忍無可忍。司見月猛地擡手去捂寧骁的眼睛,結果他的眼睛已經被人捂住了,不由詫異地轉頭,卻見薛沉舟的臉色不比自己好看多少。

此舉一出,薛沉舟和司見月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寧骁還在發懵,慌道:“怎麽了怎麽了?”

賓客基本都到齊了,城主的席位卻只坐了兩個人,瞧着四五十歲的模樣,且一看就是妥妥的文人雅士,顯然跟武将出身的奚桓扯不上關系。

奚桓人呢?

眼見宴會就要開始,容嫣有些急了。

“先別輕舉妄動,再等等。”洛夕瑤經過她身旁的時候,不放心地叮囑了一句。

容嫣輕點了下頭。

很快地,臺上輪到了她們的節目,長樂公主強作鎮定,領頭入場。但樂聲奏起沒多久,城主府的門口便傳來些許轟動,賓客紛紛側目。

鬼魂走路無聲,簇擁着那年輕男人走來,又聽得不知誰喊了句,“鬼将軍到——”

長樂公主一晃神,也看了過去。鈴杏眯着眼睛打量,出乎意料的是這位鬼将軍不僅年輕,還生得十分英俊挺拔,身披銀甲,肩戴紅章,撲面而來的是在戰場上厮殺多年的壓迫感,從沉穩銳利的眉宇間仿佛能夠窺見,他生前是何等的意氣風發。

傳聞中他是被國君秘密處斬,由自己的副将親手割下了頭顱,身首異處。但今日一見,他的頭顱還好端端地在脖子上,只是喉間多了條血痕。

那血痕嚴絲合縫,幾不可察。

嘶……用什麽刀割的,如此利落狠絕?鈴杏在腦海中尋找類似的武器匹對,容嫣卻沒注意到這個,她更驚訝的是,“嘿喲,這鬼将軍,有點帥啊。”

鈴杏聞言端詳了下,不得不說,确實帥。奚桓五官硬朗,成熟而穩重,氣質完全不同于青年的薛沉舟和少年的司見月,至少從臂上的肌肉來看,他們就望塵莫及,還得再練上幾年才行。

其實薛沉舟的身材已經相當不錯了,他身高腿長的,八塊腹肌也很實在,俗稱“公狗腰”,具體手感嘛,要問問洛夕瑤,這一世她比較有發言權。

司見月就稍顯單薄了,他常年病弱,身形颀長卻過于清瘦,但勝在寬肩窄腰,穿什麽都好看。

鈴杏默默地想,如果等下真的動起手來,她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夫君,能抗得住鬼将軍一拳否?

司見月并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動,還趴在屋檐上眼巴巴地望着,發現鈴杏一直在看別的男人,竟然看得走了神。他頓時垮下了臉,焦躁不安地扒拉着手邊的琉璃瓦,試圖做點什麽引起鈴杏的注意。

“喂,你做什麽,別把人家房頂掀了。”鈴杏沒注意到,反倒是寧骁先注意到了,忙按住他。

随着奚桓落座,似乎與其他兩位城主說了幾句什麽,看都沒看臺上的舞姬一眼。長樂公主兀自低下眼去,平複着複雜的心情,保持冷靜。

樂聲再次奏起。

臺上歌舞升平,暗香浮動。

身姿曼妙的舞姬們扭動着柔軟的腰肢,裙擺旋出絢麗的形狀,輕衣薄衫下的玉膚若隐若現,三千青絲恣意揮灑在空中,珠釵金步搖劃過道道璀璨奪目的光芒,熠熠生輝,叫人心神蕩漾。

奚桓本無意觀賞,也不由被吸引。

長樂公主作為領頭的舞姬,與他離得最近,抛出的披帛輕飄飄地落在他眼前,帶來陣陣香風。透過薄紗,兩人視線一瞬交彙,奚桓瞳孔驟然縮緊。

奚桓猛地抓住了披帛,狠狠一扯,長樂公主便踉跄着撲倒在他懷裏,“長樂?”

懷抱着朝思暮想的人,奚桓恍惚以為自己尚在夢中,低聲喃喃。他似乎反應過來,終于意識到什麽,又驚又怒,“長樂,你怎會在這裏?生魂不可入鬼界,是誰帶你進來的?!”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沒人帶她,長樂公主是死後才進入鬼界的,但生死簿上分明寫着她還有數年陽壽,莫非……莫非她還是選擇了自戕?

奚桓不敢猜測下去了。

“別擔心,我是來找你的。”長樂公主用溫暖的體溫安撫着他,握住了他的手,“奚桓,我的時間不多了,你必須如實告訴我——”

“轟!!!”

長樂公主的話還沒說完,城主府的房頂卻突然炸裂開來,碎屑飛濺,磚瓦迸射,瞬間竄升的幽藍火焰熊熊燃燒,落在鬼魂身上無異于烙刑,發出滋滋作響的煎烤聲,聽得人頭皮發麻。

賓客們尖叫起來,場面陷入混亂。

“搞什麽,放信號了嗎你就炸?!”容嫣攔腰抱住罵罵咧咧的洛夕瑤,慌忙躲開砸下來的石柱,又着急地尋找鈴杏的身影,嘴裏念着完了完了。

鈴杏猝不及防,被石柱壓住了一小片裙角,險些絆倒,扯都扯不動。她惱火地直接手撕裙子,本就不多的布料便更少了,這時容嫣找到了她,趕緊拉着她和洛夕瑤一起躲在桌案下面。

于是,她們跟結拜似的并排跪着。

“怎麽回事?”鈴杏跪在左邊,大聲問道,“他們是向城主府開炮了嗎!這麽大動靜!”

容嫣在中間瑟瑟發抖,也很惶恐,“我也不知道啊突然就炸了,難道計劃有變?對了……長樂公主呢?”她四下張望,更加惶恐了,“啊啊啊啊我看不見她了!鬼将軍沒抓成還賠了個公主!我們要怎麽跟王後交代啊啊啊啊……”

洛夕瑤咬牙切齒,“那幾個蠢貨!”

但事實證明,洛夕瑤口中的那幾個蠢貨是無辜的,而且比她們還要懵逼。寧骁當時還在聚精會神地通過放在長樂公主身上的通訊儀,竊聽她與奚桓的對話,才剛剛聽到關鍵,自然不可能動手。

但初步可以判定的是,爆炸确實來源于屋檐上設好的埋伏,卻不知被哪個龜孫給意外點燃了,甚至連司見月和薛沉舟也沒有反應過來,三個男人就齊齊被炸飛了出去,在城主府的上空自由地翺翔。

司見月:“……”

薛沉舟:“……”

寧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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