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大師姐。”“師、師姐好。”
“師姐, 你這是……”
洛夕瑤愛往家裏帶流浪貓、流浪狗,這在飛雲宗并不是稀奇事了,她一院子裏都是貓貓狗狗。但看見她牽着的那個男孩, 師弟師妹們不能淡定了。
仿佛想起了某些過去似的,他們的眼神不只是詫異了,又驚又疑, 帶着不敢吱聲的惶恐和不安。
太像了。
連男孩的身高都吻合。
洛夕瑤噓了一聲, 微笑着搖頭道:“都不許瞎猜,否則我會擰掉你們的腦袋哦。”她語氣溫柔至極, 卻讓人毛骨悚然, “他不一樣, 他是好孩子。”
鈴杏似乎嗅到了同類的氣息,她對變态的直覺一向很準,因為她自己就是。不确定, 再觀察幾天。
飛雲宗這個門派真的很小,小到在地圖上根本找不到, 宗門上下也就幾十號人,連洛夕瑤的師父也就是飛雲宗宗主都早已過世了,就只剩下洛夕瑤一個能打的在撐場面,故大家都尊稱她為大師姐。
洛夕瑤目前獨居,醉心于修道, 成日待在院子裏侍弄花花草草, 偶爾下山采買并綁架流浪貓狗。
她清洗了薛沉舟身上的傷口,用塗了藥的紗布包紮好, 也沒忘記給鈴杏倒了一小碟羊奶喝。鈴杏這回只矜持了一下下, 就低着小腦袋噸噸猛喝。
姐不是原諒你。
姐喝完這口奶再來幹你。
洛夕瑤回身進了內室,又不知從哪找來一套尺碼正好的男式道袍, 而且極其合身。薛沉舟沉着臉色穿好,便聽她遲鈍地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薛沉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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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寫字嗎?”
洛夕瑤拿來紙筆,“哪個沉,哪個舟?”
薛沉舟看了眼手邊的紙筆,沒動。他這具身體尚在變聲期,沙啞難聽,道:“破釜沉舟的沉舟。”
鈴杏喝着羊奶回了下頭,還尋思誰在鴨叫,洛夕瑤綁架流浪貓狗和未成年人也就算了,怎麽連鴨子都養,等會兒她去瞅瞅後院裏還有沒別的動物。
“破釜沉舟……”洛夕瑤聞言笑了下,“是你父母給你取的名字嗎?這個寓意倒也特別。”
薛沉舟垂下眼眸,輕描淡寫。
“我阿娘取的。”
洛夕瑤看他的表情,便知他這個阿娘估計與不太美好的回憶有關,也就不再提及。她轉而換了個較之委婉的話題,問道:“沉舟,你想修道嗎?”
薛沉舟忽然反問:“你要收我為徒嗎?”
洛夕瑤一愣,彎了眼眸,“如果你不介意拜我為師的話,我自然可以引你入道,教你修習。”
薛沉舟很快地:“師父。”
系統看不下去了,冷冰冰地開口警告,“你能不一開局就這麽上趕着倒貼嗎?原著女主那邊已經夠崩壞的了,敢再ooc我一腳踢你出回溯之境。”
“第一,我不是倒貼。第二,你沒有腳。”薛沉舟在識海裏說,“還有這個ooc是罵我的意思嗎?”
系統:“……”
系統罕見地卡頓了,感覺CPU有點燒,過了會兒才給出官方解釋,“ooc意為不符合個性,也就是說你的所作所為與你的人設不符,并不是罵你。”
薛沉舟又問:“我是什麽人設?”
系統發現有很多事情跟書中角色說不通,要解釋起來長篇大論,當即裝聾作啞,拒絕回答。
薛沉舟從此拜了洛夕瑤為師,這一句師父,竟生生叫了五年。誰也沒想到這個回溯之境居然像吃了炫邁,久到離譜,以至于對所有人都後勁十足。
洛夕瑤作為大師姐的生活,比上一個回溯之境作為大小姐的季鈴杏要單調且枯燥得多,可能因為她清心寡欲,還沒有嘗試過鈴杏那樣一找就是八個帥氣小倌,用她那個時代的說法嘛,等同于男模。
大師姐每日裏除了打坐修煉,還會兼職各種煉丹或煉器,賣出去以養活整個宗門,她已經不僅僅是大師姐了,根本就是整個飛雲宗的衣食父母。
飛雲宗破破爛爛,大師姐縫縫補補,硬是在修真界守住了小小的一席之地,不被他人欺負了去。
大師姐心細手巧,非但給薛沉舟這個徒弟做了一套又一套的衣裳,沒總讓他穿壓箱底剩下的,甚至連鈴杏也有份兒,榮獲了無數件粉紅小圍兜。
鈴杏用了兩下子才接受。
雖然是死對頭縫制的,但它真的好可愛,試問哪個小貓咪能拒絕這樣一件漂亮的粉紅小圍兜呢?
鈴杏一開始是抗拒的,直到照了鏡子。
媽的,不愧是她。
可愛死了。
…
洛夕瑤雖然很窮,但苦誰也沒苦了孩子,把一窩嗷嗷待哺的幼崽包括人類幼崽薛沉舟,都從瘦骨伶仃養得白白淨淨,自己喝粥,給孩子們吃肉。
鈴杏托她的福,依舊躺平當大爺。
閑來數了數,洛夕瑤這院裏頭大概有七只不同花色的小貓,當然鈴杏是最漂亮的那只;以及五條不同品種的傻狗,天天擱那兒瞎轉悠,經常擾民。
再來一只,就要湊齊國士無雙十三幺了,鈴杏跟其他小貓打賭,這第十三只可能還是條傻狗。
沒錯,鈴杏自從會了貓語之後,只用了半月就跟這院裏頭的其他六只貓打成了一片。因為如果它們不跟她玩的話,她就會把它們打成一片一片。
有只大胖橘叫小朵,鈴杏第一次聽到的時候笑個半死,洛夕瑤也不知道怎麽想的,但凡肚子裏有點兒墨,也取不出這麽好養活的名字,可太賤了。
鈴杏笑它,“你為什麽不叫大坨?”
胖橘小朵抖着肥臉,皺緊了眉頭,感覺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主人叫我小朵,我就叫小朵!”
鈴杏說:“可我覺得你應該叫大坨。”
“喵!!——”
一陣貓毛滿天飛的混戰後,其他貓貓狗狗目不斜視地路過,鈴杏戰無不勝,小朵抗争未果最終跪地求饒并上交洛夕瑤的自制貓條。鈴杏呸呸吐出一嘴的毛,就在這時,洛夕瑤推開院門走了進來。
終于,賭局揭曉。
七只小貓警惕擡頭,屏住了呼吸。
看清洛夕瑤拎的是個什麽東西之後,鈴杏險些一口氣沒上來,還真的是條狗崽子。不過這條狗崽子她認識,司見月哪怕真變成了狗也眉清目秀的。
關于真變成了小狗這件事,司見月本人也是相當無語,他醒來的時間比鈴杏要晚,也就是剛剛。
好了,現在阿貓阿狗都在了。
阿貓季鈴杏:“我靠。”
阿狗司見月:“我靠。”
最狗的系統:“嘿嘿。”
鈴杏不精通狗語,但能和司見月傳音對話,這樣一來,也就能和其他五條傻狗對話了。鈴杏第一時間鄭重其事地說:“告訴他們,誰再在大清早跑來擾民狗叫,叫一聲就是一條狗腿,直接打折。”
司見月:“……”
他沉默了下,如實轉告。
“新來的,那小白貓跟你什麽關系啊?”狗中大哥阿黃悄咪咪地問他,“她脾氣壞得很,惹不得。”
司見月麻木地回答:“是家妻。”
“胡說八道!”
阿黃難以置信道:“貓和狗有生殖隔離的!”
…
司見月覺得郁悶極了。
做自家妻子的小狗,他自然是願意的,那叫情趣。但在別人面前做小狗叫個什麽事,而且這個人還是洛夕瑤,他其實一直對此人沒什麽好感。
很多時候,他對洛夕瑤是有殺意的。
回溯之境一旦開始,便無法終止。司見月沉吟片刻,似乎猜到了什麽,跟鈴杏說:“這次誰死?”
鈴杏毫不猶豫道:“那必須是洛夕瑤。”
司見月卻道:“師兄不會讓她死的。”
鈴杏道:“我會,你等着看。”
司見月:“……”
“話說回來,你看起來毛茸茸的。”鈴杏眯起貓兒眼上下打量着他,對這個形态很感興趣的樣子。
“謝謝,你也是。”
司見月禮貌地問:“我可以舔舔你嗎?”
鈴杏微笑,也禮貌地拒絕:“不了吧,畢竟你知道的,貓和狗有生殖隔離。”
司見月:“…………”
小貓和小狗一塊兒窩在院子的角落裏,懶洋洋地曬着太陽,這幾日過得活像兩個大爺。司見月被鈴杏安撫了,就當是度蜜月,雖然畫風有點奇怪。
好在這個形态并沒有維持很久,沒幾個月就換到另外的身體裏去了,不過這都是後話,總之系統不當人,也不讓他們當人就是了。于是他們就以這種形态,默默地看完了薛沉舟孔雀開屏的全過程。
飛雲宗雖說破是破了點,但到底也是記錄在冊的宗門,修煉方式、心經法訣都是自成一派的,薛沉舟根骨絕佳,天賦極好,竟很快就在門內試煉中拔得頭籌,後來居上地成了飛雲宗這輩的佼佼者。
以往玄真大會根本見不到飛雲宗弟子,難得出了薛沉舟這麽個有出息的,肯定要前去參加。因此飛雲宗少有地熱鬧了一陣,都慶賀他拿到了名額。
反觀洛夕瑤,她好像心事重重。
薛沉舟也覺察到了,半夜見隔壁還點着燈,他起身裝出做了噩夢的委屈,敲響了洛夕瑤的房門。
洛夕瑤靜靜坐在燈下,長睫在眼下覆出一小片淺淡的陰影,眸中神色隐晦難辨。聽到敲門聲,她擡頭微愣了下,遲疑着說:“誰在外面?”
薛沉舟不答,只喚:“師父。”
洛夕瑤眸中一暗。
但那轉瞬即逝,她沉聲道:“進來吧。”
開門的時候,随着薛沉舟的腳步,兩道黑影極快地閃了進來,一下子鑽進了床底。小狗顯然惴惴不安,趴在小貓身邊問道:“我們這樣真的好嗎?”
“少來。”鈴杏罵他,“你明明也很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