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盡管暫封了記憶, 但曲小棠在诠明堂上所謂的胡言亂語,到底讓司見月升起了危機感,體內魔氣的壓制也因心神不穩而有所松動, 這很不妙。

從诠明堂回來的時候已是不早,遠處山頭的夕陽将落未落,寝院裏空無一人, 竟連寧骁也不在。

司見月沐浴之後, 尚未穿衣,只着一條白色亵褲。他沒急着去拿木架子上的衣衫, 而是停在那面不大的銅鏡前, 靜靜地凝視着鏡中的自己。

少年的身軀膚白如玉, 肩寬而直,手臂線條流暢而富有張力,緊實漂亮的腹肌溝壑分明, 削薄窄勁的腰從兩側往裏收,呈上寬下窄的倒三角形。

玉石般堅冷的胸膛上, 心髒的位置,每一下跳動都仿佛牽帶着什麽,可他能感覺到卻看不見。

是什麽在裏面?

司見月直覺這對他很重要,是絕計無法忽略的存在,他必須知道, 因為還有事情等着他去做。

他慢慢擡起左手, 腕朝上,另一只手骈指點在脈心, 使力相逼。不出兩刻鐘, 司見月臉上的血色便褪得幹幹淨淨,冷汗如雨下, 然還是不行。

左手止不住的劇烈發抖,肌肉繃得死緊,小臂的青筋條條暴凸幾欲迸裂,心口痛極似要窒息。一口甜腥猛地湧上喉頭,他咬緊牙關,任由唇角溢出鮮紅的血跡,還是固執地不肯放棄,不肯罷休。

突然有人狠狠抓住了他的手臂,在他胸前迅速點了幾個穴道,及時終止了他體內靈力的運轉。

又一掌擊在他心口,直接将其打斷。

司見月不加防備,也沒還手,當即脫力往後退了幾步,險些把屏風撞倒。鈴杏要去扶他,卻反被他握着腰抵在牆上,喘息着問:“你知道什麽?”

他手指修長,極有力,輕而易舉就把鈴杏高高頂在了牆上,腳不沾地。鈴杏驚呼了聲,慌亂地扶住他的雙臂,俯視着他陡然生出戾氣的眼。

“你瞞得我更多,該我問你吧。”鈴杏被他這樣弄有點難受,不安地扭動,可少年不依不饒。

司見月眼中顯露出些許迷茫,莫名覺得她這話是對的,可他也不記得了,便道:“近來我的心口總是痛,我不知裏頭的東西是什麽,或許我應該把它剜出來。”他說的很認真,也如是付出了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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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杏被他吓住,瞪大了眼睛道:“你瘋了!人就一顆心,你剜出來不就死了?”

司見月:“我不是這個意思……”

鈴杏忽然低下眼去,從這個俯視的角度看,少年赤着蒼白得有些病态的上身,勁瘦的腰如一柄出鞘利刃,還沾着水汽的腹肌清晰得惹眼,單薄的白色亵褲隐有弧度。

“咳,那個。”鈴杏這才想起來這的目的,耳根微微發燙,“你怎麽不穿衣服啊,在等我?”

司見月:“……”

雖然都老夫老妻了,但鈴杏的好色依然令他時常破功,不知作何反應。司見月垂下眸,把鈴杏抱到桌子上坐好,兩只手強勢地按在她腿邊。

鈴杏趁機摸摸,在他胸腹上又掐又捏,不得不說手感相當好,“你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啊?”

偶爾掐疼了,司見月也會蹙眉,卻仍是不動如山地俯在她身前。他耐心地說:“你知道的,能否全都告訴我?我是不是……忘了很多事情?”

鈴杏頓了一下,才指着他的左胸,揚唇狡黠地笑道:“沒什麽,就是這裏住了個小惡魔而已。”

這個說法倒是可愛。

司見月眉頭舒展,半彎的眼裏漾起溫柔,縱容了鈴杏的含糊其辭,低頭親昵地埋進她頸窩。

“你不喜歡那個小惡魔?”

鈴杏自然不希望那個惡魂重新出來,更不可能會幫他解開封印,跟厭聽說的那些都是詐他的。太子司閻既已死去千年,又曾喜歡過別的女子,便與今生的司見月截然不同,她斷不會混為一談。

“不喜歡。”鈴杏說,“忘掉就忘掉了。”

不知為何,聽到這句他心中一痛,像是被人攥住了呼吸。司見月竭力壓下這種異樣的危機感,尋求安慰似的,他倏地抱起鈴杏,往床上走去。

裙底被往上一推,鈴杏便知他想做什麽了,兩腿下意識并了并。司見月這人很有禮貌,做之前總是要問問,不會莽撞就來:“鈴杏,可以嗎?”

鈴杏本來都準備好了,被他一問,頓時有點冒煙。捶了下他道:“要來就來,廢話這麽多!”

說起來,他們成婚以來其實沒怎麽做過,就算做了也多是鈴杏在上,幫他弄的。因為司見月年紀太輕,她不願意,非要等他過了十八歲的年頭。

這次,才算是真正的夫妻之實。

少年血氣方剛,正是欲求不滿的時候,司見月為了這刻已經忍了許久。鈴杏破天荒地頭一回同意讓他在上面,自己啥也不幹,大方由着他亂來。

起初他都很溫柔,比起鈴杏之前對他的“把玩”,他更像是信徒般的虔誠與珍重。鈴杏能看到他根根分明的睫毛,秀挺的鼻梁,如浸了水的眉眼清晰而深刻,蝴蝶骨在動作間振翅欲飛。

鈴杏忽而緊張起來,繃緊了足尖。

在最初的平緩過去以後,醞釀已久的風浪驟然發力狠狠撲襲,把她撞倒在了礁石上,話語來不及吞咽就碎不成音。司見月帶着她沉入海底,但很快鈴杏就難以呼吸,掙紮着想要回到海面,獲得空氣。

“別、別動……”司見月也是第一次到這裏,不成想就被蚌殼給緊緊咬住了,疼得他直抽氣。

鈴杏在他肩背留下了很多抓痕,眼角不自禁地沁出淚水,滿腔羞惱道:“那你還不快出去!我說你能不能別這麽貪心,你……慢慢來就不行?”

司見月低頭吻掉她的淚,銜住她的唇瓣,柔軟的舌尖交纏分散了她的注意力。鈴杏感覺她被帶着重新回到了海面上,不由松了口氣,誰料才沒見半會兒天日,又是一陣浪潮将她拍得頭暈目眩。

等精疲力竭回到岸上的時候,鈴杏在心裏憤然發誓,以後絕不再讓他不知輕重地占主導了。

司見月把鈴杏抱到浴桶裏淨了身,複又回到床上拉起被子裹好,自己也躺了下來,像個粘人的大型犬一樣窩在她身側,下巴貼在她肩上。

他還惡人先告狀,委屈地說:“鈴杏,你抓得我後背好疼,下次輕點。”

鈴杏累得根本不想動彈,連罵他都懶得,閉着眼有氣無力道:“你…你扮豬吃我的虎,好啊……果然男人的嘴騙人的鬼,早知道還是我在上面了。”

“哦。”司見月說,“下次換你就是了。”

鈴杏:“……”

試問誰家夫妻有他們奇葩,還帶交換體位來做的?你要覺得不高興,大不了下次換你就是了。

就在倆小夫妻拉燈那會兒,其實厭聽和寧骁都沒閑着,各有各的事辦。厭聽怎麽也沒想到曲小棠居然出了這檔子事兒,什麽狼妖九戎,什麽魔域的主子,一時不察她又想整什麽幺蛾子?

厭聽聯系不上她,只好偷偷溜到曲小棠的寝院附近,可那裏有弟子看守,蹲了一晚也沒收獲。

他在窗邊扔石子,裏頭愣是裝看不見。

——媽的,真是反了。

寧骁泡在藏經閣裏一整晚,沒找到任何有關契魂引的記載,但意外查到了神隕木。傳聞神隕木生于東海的無名仙島,是島上萬物枯榮的根源,蘊含奇窮之力,用它或可剜出世間所有的魔蠱。

“神隕木……”他低聲呢喃。

寧骁撕下這頁,折好放進袖裏,轉身離開了藏經閣。才走出不遠,一個弟子正着急忙慌地從面前跑過,恰見了他,失聲叫了句寧二師兄!

寧骁訝異道:“怎麽,何事這麽急?”

“寧二師兄,那那那……那狼妖九戎,方才在外查探的人傳來消息,聽聞他夜上阆偃山……在阆偃山大肆屠殺,死了好多人了!”他知道寧骁的老家就是阆偃山,心慌得緊,一句話說得磕磕巴巴。

寧骁臉色果然瞬間鐵青,禦劍直往薛定爻的住處去,不到半刻,問劍宗上下便已燈火通明。

忽然聽到急促的敲門聲,鈴杏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不管不顧繼續睡。司見月向來眠淺,他倒沒什麽起床氣,蹭了下鈴杏的後頸,起身開門。

片刻後他目中清明,神情凝重,快步回來把遍地淩亂衣衫一一拾起,然後掀開了鈴杏的被子。

鈴杏半睜着眼,“幹什麽?”

“快起,阆偃山出事了。”司見月熟練而麻利地給她穿衣系帶,梳好頭發,端來放首飾的匣子。

鈴杏急中有序:“什麽顏色?”

司見月随意瞥了眼,“紅色那支吧。”

鈴杏便簪上了棠花點翠,“好了。”

兩人之間形成了種詭異又和諧的默契,束腰帶的束腰帶,整冠的整冠,女子服飾較為繁瑣,司見月先幫她穿戴整齊,鈴杏才又反過來幫他換。

敢在仙門道家的眼皮底下屠戮,像狼妖九戎這樣膽大的已經幾百年未見了,阆偃山的求救信號将将發出不久,一衆仙門即刻派出人手增援。

一時間空中嗖嗖聲不斷,放眼望去全是劍修的身影,流星般于夜色穿梭,只留下零星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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