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籃球賽剛打響, 場上就爆發出了一陣陣吶喊聲。

高一高二的啦啦隊互不相讓,扯着嗓子給自己年級的隊伍加油,這場比賽不僅在球場上, 也在球場下。

開局不到兩分鐘,謝景聿率先進了一球,打開了局面。

林粟被周圍女生激動的喝彩聲震得瑟縮了下,只覺得耳邊嗡嗡的。

她一直都知道謝景聿在年級裏很受女生偏愛, 但今天還是第一回 這麽直觀地感受到他的人氣,孫圓圓說他是校園之星,果不其然。

“周與森肯定氣死了,開門紅被景聿拿走了, 他不會放過下一個進球機會的。”許苑在一旁笑笑, 了然道。

果然,場上周與森一個搶斷, 帶着球就往回沖,之後幾個躲閃,送球入框。

球進後,他朝場下的人比了個“耶”, 表情十分嘚瑟,引得人陣陣發笑。

高一高二雖然差了一個年級, 但球隊裏十六七歲的少年身量都差不多, 如果沒有衣服顏色作區分, 混戰起來根本分不清都是哪個年級的。

随着球賽白熱化, 場上的氣氛越來越焦灼,連帶着場下的啦啦隊也提着一口氣不敢松懈。

上半場結束, 高二年級領先五分。

中場休息時,高一年級的球員聚在一起商量戰術, 互相鼓舞打氣,看他們的表情,完全是把友誼賽當正式賽在打。

下半場的哨聲才響起,比賽就無縫銜接了上半場的火熱,兩個球隊彼此攻防,打得有來有往的。

許苑說:“他們在防着景聿呢。”

上半場謝景聿得分多,林粟即使不太懂球,也看得出來高二的球員有點針對他。

意外發生在第三小節要結束前,謝景聿帶球要上籃時,高二的一個球員伸手去搶,兩人發生了肢體沖撞。

謝景聿被絆住了腳,身子往前一栽,球脫了手,幸好他敏捷,手在地上撐了下,然後迅速翻過身,坐在了地上。

裁判吹了哨,周與森跑過去,伸出一只手,問:“沒事吧?”

謝景聿輕搖了下頭,擡手搭上周與森的手,借力站起來。

高一年級叫了暫停,謝景聿走到休息區,坐在凳子上喝了幾口水,緩了緩。

周與森把謝景聿打量了一圈,目光最後落定在他的手上,唬了下說:“擦傷了。”

“要不要換人?”周與森問。

“不用。”謝景聿不以為意。

站在後邊的許苑不太放心,關切地問:“你手上有傷,還能打球嗎?會不會感染啊?”

謝景聿:“皮外傷而已,沒那麽嚴重。”

“可是……”

許苑還要說,謝景聿已經站起身,準備重新上場了。

林粟忖了下,把書包從背上脫下,從側口袋裏拿出兩個創口貼,遞到謝景聿面前。

“給。”

謝景聿愣了下,擡頭看向林粟。

她表情平靜,目光不躲不閃地直視着他,沒有多餘的感情,就像是随手幫同學一個小忙,不足挂齒。

雖然是小傷,但到底是傷在手掌上,傷口會影響打球的手感。

謝景聿沒有忸怩,垂眼接過創口貼,有禮有節地道了句:“謝謝。”

簡單處理了下手上的傷口,謝景聿就上了場,這一次上場他的神色比之剛才更加認真,行動也更加果斷迅猛。

許苑搖頭嘆了一口氣,對林粟說:“他的好勝心被激起來了。”

林粟背上書包,回頭,聽許苑接着說:“別看景聿平時好像對什麽都不感興趣的樣子,他一旦認真起來,還挺吓人的。”

林粟把目光投向球場,比賽重新開始後,高二的球員還是對謝景聿防得很緊,但他始終很沉着,運着球冷靜地尋找着對方防守的漏洞,随後像獵豹一樣發起進攻。

一個漂亮的三分球,比分追平了。

場下立刻響起掌聲和歡呼聲。

再看場上,謝景聿随意地和周與森碰了下拳,臉上難得的露出了幾分輕盈的笑意。

他平日裏總是顯現出同齡人沒有的穩重自持,但打球的時候卻意氣風發,很有少年人的朝氣。

這樣的反差讓他整個人都生動了起來,也不怪底下的女生為他尖叫吶喊。

一場籃球賽進行了将近一個小時,最後一小節,謝景聿和周與森兩人配合默契,給球隊拿下了不少分。

比賽結束的哨聲響起時,高一年級以兩分的微弱優勢贏得了這場友誼賽,盡管賽況激烈,但賽後兩個年級的球員都很友好,還一起拍了合照。

比賽結束,場邊圍觀的人散去大半,還剩下一些在場下徘徊。

林粟看到有女生鼓足勇氣上前給謝景聿送水,但他搖頭拒絕了,一如當初拒絕別人的告白般,有禮貌但無情。

場下的人走的走,散的散,林粟覺得不需要自己再“湊數”了,和許苑說了聲,轉身就要離開籃球場。

場上,周與森餘興未了,還和幾個球員在切磋球藝,他餘光看到林粟要走,想也不想就高聲喊道:“林粟。”

林粟頓足,回頭。

周與森說:“明天我們要去看展,你一起去呗?”

林粟正要搖頭,許苑先開了口,“去吧,是科學藝術展,明天是展期的最後一天,錯過就沒了。”

聽許苑這麽說,林粟猶豫了。

課上老師總讓他們別死讀書,要多走走多看看,但她平時基本上不怎麽出校,對臨雲市也不熟悉,根本無從去走去看。

許苑見林粟的表情有所松動,接着說:“聽說還有專家講座,很長見識的,指不定對我們學習也有幫助。”

聽到有益學習,林粟就心動了,她考慮了下,問:“什麽時間?”

“下午,兩點鐘我們在科技館前碰面?”

林粟這會兒沒有遲疑,直接應了好。

周與森大概是看到林粟點頭了,馬上樂呵呵地說:“那就這麽說定了,明天見。”

同球隊的一個男生見狀,拍了下周與森的肩,匪夷所思地問:“老周,不會吧,傳言是真的啊,你真喜歡你們班那個‘土妹’?”

“什麽喜不喜歡的。”周與森眉頭一皺,不快道:“還有,她有名字,叫‘林粟’,你沒事給人取什麽外號?”

那男生舉手做投降狀,辯駁道:“可不是我給她取外號,是年級裏有人這麽喊她,我就跟着叫了。”

“不過也不怪別人會覺得她土,剛上高中的時候她的确穿得很奇怪,村裏村氣的,還有你看她背的那個書包,現在除了小學生,誰還背這種款式的包?太落伍了吧。”

謝景聿拒絕了場下女生送的水,走過來就聽到了男生說的這句話,盡管沒有指名道姓,他卻立刻知道對方說的是誰。

那男生還拉謝景聿站隊,問:“景聿,你說土……林粟背的那個書包土不土?”

謝景聿垂眼看了看掌心,多虧了創可貼的防護,傷口才沒有加重。

“書包能裝書就行。”他随口應了句。

那男生見謝景聿沒有站在自己這頭,表情便有些讪讪的,很快就退場了。

林粟要回宿舍放東西,和許苑說了聲後就先走了。

謝景聿剛要喊周與森下場,一回頭就看到他望着林粟離開的方向,表情難得正經,似乎在籌劃着什麽。

謝景聿本不想管,但最後還是沒忍住提醒了句:“我勸你最好打消腦子裏的念頭。”

周與森回神,馬上笑嘻嘻的,“你是我肚子裏的蛔蟲嗎?怎麽知道我在想什麽?”

周與森什麽心思都寫在臉上,要猜簡直易如反掌。

“她不會要的。”謝景聿面無表情地說。

“嘿,你還真知道。”周與森笑得沒心沒肺的,顯然沒把謝景聿的話聽進去。

謝景聿知道周與森沒可能束手旁觀,瞥他一眼,輕飄飄地說:“到時候被拒絕,別怪我沒提醒過你。”

周六,林粟上午去了圖書館看書,中午吃過飯休息了下,才離開學校,搭乘公交車到了科技館。

她提前半小時到,下車後拿出手機,猶豫要不要登上Q.Q,在群裏說一聲,但這樣又有催人的嫌疑,便又作罷。

許是前陣子雨下得多了,周末太陽報複性地營業。臨雲市的氣溫直線上升,大有初夏的光景,外頭不乏有人穿起了短袖。

午後,太陽正當空,林粟躲到科技館門前的陰涼處,靠在柱子上,邊背單詞邊等人。她背着單詞,時不時地探頭往外看,想看看許苑他們到沒到。

在第三次探頭的時候,她看到了從階梯下走上來的謝景聿。

林粟有些意外,昨天許苑和周與森說看展,但沒說謝景聿也來,她以為他不會對這樣的活動感興趣。

謝景聿看到林粟倒是不怎麽驚訝,周與森和許苑昨天就說了,今天看展邀了林粟,她這回倒是沒有拒絕,

謝景聿走到科技館門前,林粟忍不住往他身後多看了兩眼,沒看到周與森和許苑。

“他們堵車,還在路上。”謝景聿像是看出了林粟的想法,直接開口說。

“哦。”林粟點了下頭,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幹站着。

謝景聿擡手,看了眼腕表時間,差不多兩點了,他擡腳就往館內走。

林粟出聲,“你不等他們了?”

“他們到了會直接進來。”謝景聿說完,回頭看了林粟一眼,見她還頓在原地,問一句:“不走?”

林粟愣了下。

謝景聿沒等她反應過來就走了。

林粟轉頭看了看科技館外的廣場,并沒有看到周與森和許苑的身影,也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才能到。

她猶豫片刻,把單詞本塞進書包裏,走進了館內。

科技館很大,有好幾個展廳,周末來看展的人很多,一半是家長帶着自家孩子來的。

林粟以前沒來過科技館,對裏面的構造布局不熟悉,不敢亂走,只能跟在謝景聿後面,怕他不高興,她還刻意拉開一段距離。

謝景聿熟門熟路的,進館後就直奔其中一個展廳。進廳前,他側過頭往身後看了眼,見林粟跟着,也沒說什麽。

林粟進了展廳,看到裏邊展出的一系列植物科學畫和植物标本,才知道這個廳是專門展出各類植物的。

難怪謝景聿會來。

展廳很大,林粟沒看過展覽,一時新鮮,便四處看了看。

大致逛了逛後,她在一面植物标本牆前站定,仰頭去看陳列在牆上的标本。看着看着,她就在一個标本框前站定。

“虎耳草,鄉下應該很多。”

正出神間,謝景聿的聲音突然在耳邊炸響。

林粟倏地回神,下意識接話,“嗯,很小的時候我媽媽——”

說到這兒,她突然收住話,也不知道是意識到自己在和謝景聿說話還是別的什麽,表情落寞。

謝景聿看她一眼,等了會兒沒聽到下文,便說:“周與森和許苑到了,在大堂。”

林粟點點頭,“我去找他們。”

周與森許苑到後,林粟和他們一起參觀了另外的幾個展廳,謝景聿沒有跟他們一起行動,說是想一個人逛。

周與森吐槽他孤僻,但林粟知道,他是對別的展廳都不感興趣,只想待在植物展廳裏。

在科技館裏參觀了差不多兩個小時,林粟和周與森還有許苑逛遍了所有的展廳,他們先離了館,許苑給謝景聿發了條消息,沒多久,他就從館裏走出來。

展看完了,林粟覺得自己沒有理由再和他們待在一塊,就說:“我先回學校了。”

“別啊。”周與森說:“晚上一起吃個飯吧。”

林粟搖頭,“我回學校吃。”

“天天吃食堂有什麽意思,你不想嘗下學校外面的好吃的?”

林粟仍是搖頭。

食堂的飯菜雖然菜式變化不大,但勝在便宜,這對她來說是最重要的。

“啊,你好不容易出來玩一趟,這麽早就回去,多可惜啊。”周與森說。

許苑想了下,對林粟說:“現在吃晚飯早了點,不然我們去點杯喝的?”

“科技館對面就有家飲料店,我們進去坐坐,喝一杯飲料你再走?”

林粟覺得周與森他們邀自己出來看展,她看完就走,有點說不過去。

喝一杯飲料應該花不了多少錢,她想了想,最後還是點了頭。

飲料店裏人還不少,周與森和許苑很快就點好了想喝的,迅速去占了張空桌。

林粟站在櫃臺前,看着菜單上的飲品微微咂舌,沒想到市裏一杯飲料賣這麽貴。

謝景聿不愛喝勾兌的飲料,随便點了杯冰紅茶,點完後他看向林粟,她抿了下唇,很快點了杯檸檬水——這是菜單上最便宜的飲料。

“一起付嗎?”店員問。

“分開。”林粟說完,看向謝景聿,說:“我的一杯我自己付。”

雖然她現在的生活費都是謝景聿的爸爸給的,她的錢并不是她的錢,反而可以說就是謝景聿的錢,但對她來說,還是有區別的。

謝景聿看林粟利索地從書包裏掏出零錢,并沒有阻止。

付完錢,謝景聿和林粟一人拿着兩杯飲料,走到周與森和許苑占座的桌前,把飲料往桌上一放。

林粟先把書包脫下,放在椅子上。

周與森看了眼那個玫紅色的書包,問:“林粟,你這包……背多久了?”

“三年多。”林粟回道。

“用這麽久了啊,你就沒想換一個新的?”

“它還能用。”林粟平靜地說。

許苑看向林粟,說:“我想起來我以前也有個這樣的書包,還是我爺爺送我的生日禮物,不過我不太愛惜,沒用多久就壞了。”

她說着問謝景聿:“也是粉色的,你還記得嗎?”

謝景聿對許苑的意圖心知肚明,随口應了句:“嗯。”

“突然想起來,你的生日就要到了,想好怎麽過了沒有?”許苑很自然地把話題換了。

“不過。”謝景聿興致缺缺。

許苑不怎麽意外,說一句:“你都好幾年沒怎麽好好過過生日了,就沒見過你這樣不愛過生日的人。”

“沒什麽值得慶祝的。”

林粟聞言,看了謝景聿一眼,倒是沒想到他們對生日的看法意外地一致。

對別人來說,出生那天是值得慶祝的,但對她來說,不是。

“過,十六周歲的生日怎麽能不過呢?”周與森這時候插上了話,他把手往謝景聿肩上一搭,挑挑眉說:“哥們兒到時候絕對給你個大驚喜。”

“省省吧你。”謝景聿一點都不領情。

周與森賊兮兮地笑了,像是憋着壞。笑罷,他眼睛提溜一轉,看向林粟問:“林粟,你生日是什麽時候?”

林粟才喝了口檸檬水,聽到問題,沉默片刻,回道:“六月份。”

“要到六月啊……有點遲。”周與森拖長了音,有些失望似的。

生日有什麽遲不遲的,林粟不知道周與森為什麽會失望,不過他經常不按常理出牌,她就沒放在心上。

倒是謝景聿,一眼就看穿了周與森的心思,知道這小子是非要撞一下南牆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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