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吃完飯後沈未瀾送喬清回去,喬清問他下午要幹什麽,他說:“去上班。”

喬清:“上班???”

“對,我在家裏公司挂了個閑職。”沈未瀾聳了聳肩,“不過我也不是每天都去,早上我和哥說你回來了要一起吃飯,他就放我出來了。”

喬清問:“公司現在都是你哥在管了?”

“唔,你這麽久沒回來所以不知道,我哥已經接任很久了,我爸媽現在估計在郊外的哪個四合院種地摘野果吧。”沈未瀾嘆了口氣,“得了吧,讓沈昀亭管事還不如我爸在呢。”

喬清感到好笑:“怎麽了,你哥管得很嚴?”

“那還用說,沈昀亭一旦嚴肅起來簡直比我爸還……”沈未瀾像是一肚子苦水似的,頓了頓後又是一嘆氣,“算了,這些事不着急,以後慢慢說。你快去休息吧,我看你吃完飯都困得不行了。”

喬清瞅他一眼,心裏有了計較,便說:“那好,你自己路上小心。”

喬清的确還在倒時差,回房間後就又睡了個昏天黑地,下午五點多才起床,家裏的傭人張嫂已經在做晚飯了。他睡得暈暈乎乎地下樓後看到喬父剛好回來,便打着哈欠叫了聲爸。

喬父皺眉道:“怎麽睡到現在?你不是容易頭疼,睡太多也會不舒服的。”聽着像責備的意思,然而語氣卻溫和而關切。

喬父是老來得子,且喬母也在他幼時就因意外去世了,所以對喬清這個唯一的兒子頗為溺愛,再多的原則和标準到了寶貝兒子這兒也成了随時可以打碎的廢玻璃。這幾年來該有的房産地産都備置齊全了不說,還将公司股份和幾家子公司陸續轉到了他名下,把他的将來打算得妥妥帖帖。只要喬清不折騰不過分鋪張浪費,即便公司破産也足夠他過好下半輩子了。

喬清擺了擺手坐到沙發上,他确實睡得腦袋發懵,一挨到沙發就又躺了下去。喬父一邊嘆着氣唠叨他一邊關了暖氣開窗通風,問道:“晚上又要和朋友出去?”

窗外灌進來的冷風讓喬清打了個哆嗦,慢吞吞地抱着手臂坐起來說:“嗯,绮绮他們要給我接風洗塵,不會太晚回來的。”

“你才剛回來,和朋友聯絡聯絡也好,自己注意安全。”喬父倒是很看得開,關切道,“和司機說一聲,讓他晚上去接你。”

喬清說:“不用,不麻煩了,我打車回來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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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父也不勉強,點點頭說:“行,你自己決定就好。先來吃飯吧,一會兒別去遲了。”

喬清和朋友們約的地方是在一家娛樂會所,他是打車去的,出租車相當貼心地停在了離門口極近的地方。喬清從車上下來時看見門口的兩個侍應生明顯呆了一下,愣愣地看他走進來。喬清和迎上來接待的穿着旗袍的小姐報了名字和房間號,那小姑娘瞬間從微笑變成了熱情洋溢的笑臉,聲音溫柔地将他引去了包廂。

帶到後負責接待的小姐留離開了,喬清推門進去,卻突然砰砰砰幾聲響,緊接着他就被劈頭蓋臉噴過來的彩帶和亮色的碎紙片灑了一頭一臉。

裏面的人吵吵嚷嚷地喊作一片疊成一團,明明只有四個人卻愣是喊出了演唱會觀衆的效果。喬清什麽都沒聽清,卻還是放松下來,大笑着和這群兄弟挨個抱了抱。

在原來的劇情裏喬清确實人緣不錯,明朗率直玩得起來,所以後來他才能在沈未瀾和白月光之間使絆子,再多的心機也被他的外表和性格掩蓋,被沈未瀾一而再再而三地用直脾氣這個借口蓋了過去。

幾個朋友輪番打量他,啧啧感嘆。

“瘦了瘦了,果然美國那旮沓不養人啊。”

“可不是,小喬去了那兒怕不是得自己天天燙火鍋。”

“小喬煮的火鍋配叫火鍋麽,頂多算麻辣燙!”

随後又是一陣哄笑,喬清在沈未瀾旁邊坐下,無奈道:“行了行了,還挖苦我呢。”

汪毓說:“哪裏是挖苦,明明就是光明正大的嘲諷!”

汪毓是喬清除沈未瀾以外最好的朋友,也許局外人真的看得更清楚,他是最早知道喬清喜歡沈未瀾的人。此時看喬清一來便馬上挨着沈未瀾坐過去就忍不住想嘆氣,他們這種人最缺的就是專情,偏偏喬清是個例外,從高中到現在已經十多年了,對沈未瀾的心思就從來沒變過。

“先看看要喝什麽。”汪毓把菜單遞過去,“吃過飯了嗎,要不小吃也來點?”

喬清随便點了些雞尾酒和鹵味,又加了幾紮啤酒。很快就有穿着高開叉旗袍的服務員笑盈盈地把東西送上來,在她關上門出去後,羅绮嶺才戀戀不舍地将眼神從她曼妙的身材上收回來,對着喬清感嘆道:“說實話小喬,我要說你不是我真愛都沒人信,我好久沒這麽素過了。這可是為了你,啊,開天辟地頭一遭!”

四個大老爺兒們在高級會所光喝啤酒吃鹵料?這都不是寒碜兩個字可以形容的,簡直可以說是慘無人道了。

“行了行了,別整得好像沒女人陪就不行一樣。”汪毓嫌棄地看了他一眼,“這是小喬回來後第一次聚,有那些不相幹的人在場多破壞氣氛。”

羅绮嶺輕哼了一聲,嘟囔道:“我知道……這不就開個玩笑嘛。”

羅绮嶺和喬清一樣是家中獨子,打小時候起便體弱多病。他的原名羅绮靈是他父母找一個算命的人給算的,說是這名字能讓他以後的路順利一些。但因為羅绮嶺的長相本身就偏向精致秀氣,這個同樣偏女性化的名字讓他讀書的時候沒少讓人調侃,他也因為這事兒不知道打了多少次架,後來說什麽也要改名。但那算命的死活不同意,直到他成年後才松口讓改,将靈改成了嶺字。

但也因為這事兒,羅绮嶺的原名就成了他的死穴,除喬清他們仨以外誰都不能拿來開玩笑,否則一提就炸,炸了就怎麽也勸不好,非得出了氣才算完的那種。而羅绮嶺也是被家裏慣着長大的,只要不出格都有人兜着,脾氣真上來了倒黴的只會是別人,所以倒也沒人敢去觸他黴頭。

喬清笑着rua了把他的腦袋,抓起一塊炸雞翅就往他嘴裏塞過去:“快吃吧,怎麽話這麽多。”

羅绮嶺不滿地瞪着眼睛,把雞翅上的軟骨咬得咔吧咔吧響。汪毓正在和喬清說這兩年來圈裏的變化,哪些人有冒頭的趨勢,哪些人又日漸沒落。喬清有一搭沒一搭地聽着,四人橫七豎八地歪在沙發上喝酒唠嗑兒。最後話題又繞回羅绮嶺身上,問他最近又勾搭了哪些小明星,這才又帶起了點氣氛,讓他們紛紛直起腰來。

喬清笑着調侃:“還找什麽明星啊,誰能比绮绮好看?”

“雖然是這個道理沒錯。”羅绮嶺一本正經地點頭,“但現實是我又不能和自己談戀愛,只能找別人将就将就了。”

“得了吧,你那叫談戀愛嗎?換人比換衣服還勤快。”汪毓毫不客氣地拆臺道,“像小喬那才是——”

話沒說完,汪毓忽的停住。

完蛋。惹事了。

這五個字瞬間出現在汪毓被酒精糊住了的腦子裏,他下意識地就朝喬清看了過去,頓時緊張得醉意都沒了大半,一下子就清醒了。

羅绮嶺詫異:“小喬,你有喜歡的人了?”

感覺到另外兩人紛紛看過來,喬清神色如常地笑了笑,說:“算是吧。”

“什麽叫算是吧?!”羅绮嶺立馬精神百倍地湊了上來,“看樣子你還喜歡了那人挺久?一年?兩年?怎麽從來沒聽你提過?是不是在美國認識的?”

“也、也沒很久……”喬清支吾了一下,馬上又再次強橫起來,一把将羅绮嶺的臉推開,“行了行了,有什麽好八卦的,該說的時候我自然會告訴你們。”

羅绮嶺哈哈大笑:“看來是在那個人身上吃悶虧了,不是吧小喬,你還玩暗戀啊?”

喬清惱羞成怒地竄起來揍他:“羅绮靈!”

羅绮嶺反唇相譏:“喬清!你叫我原名也改變不了追不到人的事實!”然而嘴上強硬,身體卻老實地掉頭就跑,卻仍是慢了一步,被喬清一躍而起按在沙發上怒錘狗頭。

汪毓好險沒惹上麻煩,終于緩緩松了口氣。他喝了口酒壓壓驚,一邊隐蔽地微微側頭去看沈未瀾。他在起初的愣神後一直沒有說話,只安靜地看着喬清和羅绮嶺鬧騰,臉上下意識地挂着笑,看不出情緒。

他們在十一點多的時候散場各回各家,沈未瀾是他哥哥來接,他喝得有點多,喬清不放心地扶着他在門口等了一會兒,直到沈昀亭開車過來。

這不是喬清第一次見到沈昀亭,他穿着挺括合身的西裝從車上下來,袖口和領口的紐扣都一絲不茍地扣着,三更半夜了還活像是要去參加什麽正式宴會一樣。

其實沈昀亭的長相和沈未瀾并不十分相似,沈未瀾的相貌是傳統意義上的陽光帥氣,就和這個年紀頗有家底的年輕人該有的樣子一樣,意氣風發鋒芒畢露;沈昀亭雖然同樣英俊,劍眉星目輪廓深邃,但他更像是新聞上或者財經報紙上的商業精英,氣勢內斂不怒自威,從裏到外都和沈未瀾是完全不同的類型。

自然,也是喬清更偏好的類型。

“哥,這裏。”沈未瀾和他招手,“小喬,這是沈昀亭。哥,喬清。”

“你好。”沈昀亭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握手,随即又反應過來這個動作似乎過于正式了,伸了一半的手頓時僵了一瞬,但就在他要收回來的時候,喬清大大方方地伸手握了上去。

“你好,我是喬清。”

青年笑得爽朗,握上去後還煞有介事地晃了幾下才松開。

其實喬、沈兩家作為世交,來往自然不淺。但因為沈昀亭比喬清和沈未瀾他們這輩大上不少,他們還在念書的時候沈昀亭就已經在工作了。所以他們不僅交友圈不同,也實在玩不到一起去,和喬清也沒怎麽說過話。

在沈昀亭的印象裏,喬清是個相當受歡迎的中心人物。雖然他有時脾氣驕縱起來也不比羅绮嶺好上多少,但大多數時候都是爽快直率不擺架子,對朋友更是沒話說,所以在圈子裏幾乎沒有過惡評。

沈昀亭原本不以為意,但今天一見,确實是個第一印象不錯的人。

他點了點頭,說道:“一起上車吧,我送你回去,省得打車麻煩。”

喬清沒有過多猶豫,“好,麻煩你了。”

他和沈未瀾坐上後座,沈未瀾有些醉了,暈乎乎地靠着椅背,随着汽車的轉彎東倒西歪地晃着。喬清索性讓他倚着自己,擡眼時對上車內後視鏡上的沈昀亭望過來的眼神,聽他問:“你們今天喝了很多?”

“也還好。”喬清說,貼心地幫兄弟說話,“沈未瀾惦記着明天還要上班,沒喝很多。他只是困了,中午和我吃完飯就回公司繼續工作,估計沒怎麽休息。”

這話不僅拙劣還假得很,沈昀亭忍不住翹了下嘴角,眼神再次望向車內後視鏡看後面,喬清理不直氣也壯地和他對視,一本正經地說:“真的,沈未瀾對工作可認真。”

沈昀亭難得地調侃了一句:“你知道說謊話鼻子會變長嗎?”

“知道。”喬清這回相當理直氣壯,“但既然你已經知道我說的是假的了,那我就不算是說謊。”

沈昀亭被他的神邏輯繞得愣了兩秒,反應過來後又笑了,說:“聽說你在美國讀的是MBA?你這個跳躍的思維倒是挺适合去讀哲學。”

“那可不行,字多的我受不了,要真讀了哲學估計得把兩年的課都給睡過去。”喬清撇撇嘴,“說不好讀了半年就要退學回國了。”

沈未瀾打了個哈欠,半夢半醒地加入他們的話題:“你不會換專業嘛,退學回國幹什麽?”

“……”喬清無語地擰了把他的臉,“這是在說假設,假設!!!”

他和沈未瀾又開始拌嘴,沈昀亭識趣地不再說話,一路安靜着将喬清送到家門口,看他平安進門後才掉頭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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